第二十五章 怪事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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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蛋聽到有人喊叫,放下碗筷,走了出去。彭欽定沒頭沒腦跑進來,二人撞個滿懷。
    陳蛋道:“幹什麽。幹什麽。有什麽好急躁的?這是鬼上身了不是?”
    彭欽定站定,連連喘氣,良久才道:“保長。不好了。”
    陳蛋吃了一驚,問道:“怎麽啦?你家死人了?土匪追來了?”
    彭欽定搖搖頭道:“看你說哪兒去了。都不是。你看這個。”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尊佛像,遞給陳蛋。
    陳蛋接過佛像,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沒什麽異樣,一甩手扔給彭欽定。
    彭欽定嚇得麵如土色,直呼:“罪過。罪過啊。保長,你怎麽敢隨意丟這尊佛公啊?”
    陳蛋道:“不就是一個普通的佛像嘛。有什麽大不了?再大的佛公我都敢丟。怕什麽?”
    彭欽定道:“如果是街上買來的,就不稀奇,你愛怎麽丟都行。這尊是從地下挖上來的。一同挖上來的還有一個香爐一塊石碑。”
    陳蛋吃了一驚,問道:“真有這事?”
    彭欽定道:“你跟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說完,拉著陳蛋就走。
    彭欽定一家為了擴大地盤,將房子蓋在龍埕口西邊,把周圍像樣的地都墾了做水田。剩餘的邊邊角角也舍不得丟棄,墾了當菜地。
    這日,彭欽定正在田邊開一塊荒地。一烏錐狠狠幹下去,隻聽哐當一聲,彈了回來,震得虎口發麻。
    彭欽定以為挖到石頭,也沒在意,刨開土,準備把石頭摳掉。刨著刨著,刨出一塊青石碑,上麵寫著“交界宮”三個字。彭欽定用力掀開石碑,下麵壓著一尊佛像和一個香爐。
    陳蛋趕到時,連慶、陸明水已經在場。
    陳蛋認真看了石碑,沒什麽異常,失望道:“我以為是塊什麽寶石呢。這麽一塊破石頭,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連慶沉思道:“這不是一塊簡單的石頭。”
    陳蛋一直都佩服連慶的見多識廣,問道:“有什麽不簡單?”
    連慶道:“看石碑上這三個字,應該是唐宋時期的筆法。我想,這地方在唐朝或者宋朝應該有一座寺廟,叫做交界宮,那尊佛像就是交界宮的主神。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麽,交界宮被埋在地下。這次,欽定兄弟機緣巧合,讓他重見天日。這是咱們村和交界宮有緣啊。不知是福是禍。”
    陳蛋不屑道:“反正不是我們把他埋下去的。把他挖上來,重見天日,已經是很大一場功德。我看,大家也不用太在意。都回去吧。該墾荒的繼續墾荒。該種地的繼續種地。”
    連慶道:“這樣恐怕不妥吧。寧可得罪人,也不可得罪神啊。”
    陳蛋道:“你怎麽知道他就是神呢。你看這佛像,男不男女不女,黑不溜秋,是個什麽神都不知道。他要是那麽神,怎麽連自己的家都護不住?連自己都護不住,又怎麽護得住咱們?還是回去種地實在,先護住各自的肚子。”
    聽陳蛋一說,大家都不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無趣散了。彭欽定見石碑長得周正,搬去當雞圈門。那尊佛像被二兒子彭有才拿去當玩具。
    之後幾天,彭家怪事連連。
    雞窩裏的兩隻母雞不再下蛋,每天半夜三更開始打鳴。那聲音似鳴非鳴,似叫非叫,像是被人卡住喉嚨後發出的聲音。三隻公雞莫名其妙不停鬥毆,身上的羽毛全部啄光,變成光溜溜的肉雞,後來鬥得頭破血流,同時身亡。四隻碩大的烏鴉,每天一早就落在門前,不停叫喚,聲音滲人。
    最奇怪的是,彭有才的右手腕突然抽筋,無法伸直,不疼不癢。接連幾日,右半邊身軀逐漸麻木,走路一瘸一拐。
    彭舉人提醒彭欽定,讓他把石碑挪開。彭欽定照吩咐做了。彭有才不但沒有好轉,反倒更加嚴重。嘴巴歪到一邊,說不出話來。
    彭家上下愁雲遍布。
    這日一早,杜愛出門倒尿盆。剛打開門,見門口橫著一塊牌匾,看樣子是剛從地裏挖出來的,卻不知是誰弄來放這裏。
    杜愛拿幹草擦去牌匾上的泥土,露出一些文字。杜愛不認識字,拉著彭舉人出來看。
    彭舉人仔細一看,牌匾上寫著“靈惠昭應夫人”六個大字。大字左側又豎著幾排小字,仔細辨認,卻是“護國庇民妙靈昭應弘仁普濟福佑群生誠感鹹孚顯神讚順垂慈篤佑安瀾利運澤覃海宇恬波宣惠導流衍慶靖洋錫祉恩周德溥衛漕保泰振武綏疆天後之神”。
    彭舉人大驚失色,把彭欽定叫出來,顫抖道:“不好了。這是媽祖娘娘找上門來了啊。難怪咱家最近怪事連連啊。”
    彭舉人雖然不是真正的舉人,但是博覽群書,對民族文化頗有研究,知道靈惠昭應夫人就是媽祖。
    媽祖,又叫天妃、天後、天上聖母、娘媽,是曆代船工、海員、旅客、商人和漁民共同信奉的神?,在閩南地區尤為普遍。後來傳到台灣、東南亞乃至全世界有華人的地方,成為全球華人共同信仰之神。
    曆代帝王對媽祖信仰也是極盡推崇,多次給予冊封。宋高宗時期冊封媽祖為靈惠昭應夫人。這牌匾想必是宋朝就有的,按時間算來也有七八百年曆史。
    彭舉人問杜愛,牌匾從哪兒來。杜愛不知情,隨便應了一句:“飛來的。”彭舉人嚇得不輕,雙膝跪地,磕頭不止。彭欽定見阿爹跪下,也跟著跪下。杜愛把林美英叫出來。一家人齊齊磕頭。
    彭舉人把牌匾請進廳頭供奉,叫彭欽定去請保長來商議。
    陳蛋這幾天也遇到許多怪事。
    屋後的山洞住進一條大蛇,光蛇頭就有一個米缸大。張蓮花進去取米時撞見,嚇得當場昏倒,差點流產。
    陳蛋應聲追進去,隻見到張蓮花暈倒在地,並未看見大蛇。張蓮花剛醒來,一睜眼就又看到,再度暈厥過去。陳蛋疑是張蓮花的幻覺,隻得把她背回房間再施救。
    又一日,大廳中間冒出一眼泉水,時熱時冷。張蓮花見水上來,拿盆去接,水流立刻停止。待張蓮花轉身離開,那水又咕咕往外冒。張蓮花幹脆把盆放在泉眼邊,去幹其他活。那泉眼竟像活了一般,在離盆較遠的地方冒將出來。
    夜裏,陳蛋做了一個夢。一個渾身泥土麵目不清的人死死拉住陳蛋的衣角,不停呢喃,救救我吧,救救我吧。陳蛋剛要細看,那人就消失了。次日醒來,陳蛋渾身酸痛,牙齦浮腫,眼睛看不清路,眼前出現的盡是泥土一樣的景象。
    彭欽定把陳蛋、連慶、陸明水請到家,把家裏發生的怪事說了。陳蛋驚訝不已,把自己遇到的怪事也說了一遍。幾個人越說越覺得離奇,一個個毛骨悚然、戰栗不止。
    連慶問道:“那尊佛像呢?”
    彭欽定道:“有才拿去玩了。”
    陳蛋一拍腦袋道:“難怪有才的手會彎掉。這是佛祖給你的啟示啊。快去把佛像拿回來。”
    彭有才從家裏出來時沒帶什麽玩具,好不容易有一個人像可以玩,愛不釋手,每天都藏在枕頭底下。彭欽定把佛像從枕頭底下拿出來時,彭有才的嘴巴馬上就正了。
    彭欽定嚇得跪在地上,把佛像高高捧起,放在廳頭牌匾前。杜愛煮了六碗齋菜擺在佛前,點上三炷香,磕頭請罪。
    陳蛋問:“香爐呢?”
    彭欽定找尋不到急得團團轉。彭有力躡手躡腳往後屋走。彭欽定喝道:“有力,是不是你拿了?”
    彭有力道:“我拿來當魚缸,養了兩條小魚。”
    彭欽定怒道:“夭壽仔,快把魚倒了。把香爐請來。”
    彭舉人道:“那魚不能隨便倒。沾了神奇的生靈,得拿去隕石潭放生。”彭有力照做。
    香爐剛擺上廳堂,彭有才的身軀恢複了知覺,隻有手臂還是彎著。
    陳蛋驚歎道:“這神明果然惹不得。”
    連慶道:“這不是一般的神明。是一直庇佑閩南地區的媽祖,怎麽能隨便得罪。我們現在迫切要做的就是重建交界宮。把媽祖迎回宮,定能保佑全村風調雨順。”
    陳蛋一聽在理,便道:“說幹就幹。這是賴不得。可是,這交界宮要建在哪兒?”
    連慶道:“挖到石碑的地方肯定就是原來的宮址。就在這上麵重新建一座就行了。”
    彭舉人道:“那也未必。”
    陳蛋問:“為什麽?”
    彭舉人道:“以前這裏並沒有溪流通過。如今,溪流穿山而過,破了風水,不利建宮。可往後移數丈遠,背靠龜峰山,麵臨隕石溪,遠可觀全村,近可看鄰界,進可攻,退可守,適合海神媽祖本性。”
    陳蛋聽不懂,看了看每個人,問道:“你們看怎麽樣?”眾人麵麵相覷,拿不定主意。
    連慶道:“舉人叔說得有理,我看可以。”
    陳蛋道:“那就這樣定了。咱們明天就開始修建交界宮。各家各戶有力出力,有飯出飯,一起盡快把這事情辦了。”
    眾人點頭稱是,正要散去。彭有才彎著手腕從房間走出來,喝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