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兩蛋村突然冒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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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幹你老母啊。”
    “去啊,去幹啊。我老母八十幾歲了,你卵鳥都還沒長大,去幹啊。”
    “幹就幹,怕你啊。”
    “夭壽仔,我老母都可以當你奶奶了,你不怕被雷公敲死啊?”
    “雷公要敲也要先敲你啊。誰不知道你是個傷天害理的爛人?”
    “啊你這個死囝仔,有人養沒人教啊,嘴巴都被屎塞住了,講出來的是人話嗎?”
    “你才被屎塞住呢,你整個頭殼裏都是屎。”
    “好吧好吧,不跟你計較了。要不是看在你阿公的份上,我今天就把你扔進兩蛋潭了。”
    “你就是我阿公的一條狗。還敢在我麵前亂叫。趕緊給我死開,不要攔我撈寶貝。”
    “憨囝仔,這就是一個破水潭,能有什麽寶貝?這裏死過人的,有鬼的,你不怕被鬼抓去嗎?”
    “鬼要抓也不會抓我啊,會抓害死他的人。”
    “你。”
    “你趕緊回去吧,不然鬼馬上就會出來把你抓去的。誰不知道是你害死阿蛋叔公?”
    “死囝仔,是誰跟你這樣說的。你可不要瞎講啊,小孩子能懂什麽?”
    “我才不愛懂呢。你們什麽害來害去的亂七八糟的事。快給我閃開,不要妨礙我撈寶貝。再不閃開我就叫阿蛋叔公的神魂上來把你抓走。”
    “你。”
    “走啦走啦,被礙事。”
    “這潭水很深啊,十個像你這樣的小屁孩都探不到底。你能撈到什麽寶貝?再說了,我在村子裏活了幾十年了,也不知道這裏有什麽寶貝啊。”
    “那是你眼睛被屎糊住了。我們幾個夜裏都能看見潭麵閃閃發光呢。”
    “你傻啊,那是月光的反射。就你這個木刻的頭殼,就該乖乖待在家裏,跟你阿爹多讀點書。整天這裏逛那裏逛,怎麽能長本事?”
    “再沒本事也比你強,你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呢。”
    “你。”
    “別老是你你你了,趕緊走開啊。”
    “這裏真的沒有寶貝。”
    “真的有。我昨天晚上還看到金光呢。”
    “那是月光。”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昨天是初三,哪裏來的月光啊。”
    “那就是誰家的火光。”
    “村裏頭點的都是蠟燭火把,能有什麽光會那麽亮啊。”
    “那。”
    “好了,我知道你說不清楚的啦。我阿爹那麽有文化都說不明白,你怎麽能說得明白?快走開。”
    “好吧好吧,就算那裏有寶貝,你要怎麽去撈呢?一會兒回去,全身濕漉漉,不是又要被你爹娘打?那可不好玩啊。”
    “那要怎麽辦?總不能放著寶貝不要吧。”
    “依我看呢,還是先別撈,等你想道辦法了再來撈。反正,暫時也沒有人知道這裏有寶貝。”
    “那,那你也不許告訴別人。”
    “好,我什麽都不說。”
    “你發誓。”
    “好好好,我發誓。我李阿虎要是跟別人講兩蛋潭有寶貝,就不得好死。”
    “不行,要說就娶不到老婆。”
    “我本來就沒老婆。”
    “那你怎麽天天跟進財嬸在一起呢。”
    “夭壽仔,不敢亂說啊。快回家吧。”
    小孩不情不願進了彭家大門。
    彭家大院坐落在龍埕口,院落寬廣,庭巷深深,門口立著一棵大榕樹,頗有幾分名門大院的氣派。
    村子裏,就數這座宅子最大,再下去就是連家大院、陸家大院。陳家大院自然也算得上號,但跟這三座比,還是顯得有些寒酸。
    一晃,陳蛋自盡八年有餘。村民逐漸忘記了關於他的一些傳說,甚至忘記了這個村子是怎麽來的。偶有談起,也隻是當做茶餘飯後閑暇時光的談資,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隻是有一樣東西變了,就是村子的名字,變回兩蛋村,村口的那汪深潭也改名兩蛋潭。
    聽說,當年陳蛋跳入隕石潭時,潭麵突然金光四射。有人看見金光裏有兩個大金蛋連在一起,不一會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蛋的妻子張蓮花也在那個瞬間暈厥,倒地不起。等她站起來的時候,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大喊:“天命如此,天蛋和人蛋聚會,此地福澤連綿。”
    明明是女人的身體,說出來的卻是男人的聲音,音色渾濁,含糊不清,但是大多數人都聽明白了她的話。有人聽出來,這是張雲生先生的聲音。又有人覺得這是媽祖娘娘的聲音。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趕緊跪下磕頭。
    陳蛋自盡,彭欽定本來很是尷尬忐忑,張雲生突然顯靈把陳蛋自盡歸結於天命,自然是再好不過。彭欽定急忙跟著跪下,大聲哭喊:“天命難違,好人命薄。”
    後來,這個傳說便一直流傳下來。彭欽定在交界宮裏立了一個奇怪的神像,什麽人物都不是,隻是兩個金燦燦的蛋連在一起,取名兩蛋相公。很快,石頭村的名字被改成兩蛋村,隕石潭改名兩蛋潭。
    小孩進了房門,大聲嘟囔:“真沒勁,就沒個人可以幫忙。”
    “是誰得罪了我們家小少爺啊?”屋內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不怒自威,又慈祥和藹。
    “能有誰啊?就是那個討厭的李阿虎。”
    “不要放肆,你得叫他阿虎叔呢。”
    “真不懂你們大人。他什麽事情都做不好,幹嗎要把他留在我們家啊?把他趕走得了。”
    “小孩子家,不要亂講話。”
    “阿公,我沒有亂講啊。我說的都是真的。昨晚,我明明就看見兩蛋潭冒金光了。叫他下去撈他不敢,我要下去撈他不讓,你說煩不煩人啊。”
    “欽定叔,你別聽他的啊。子軒那麽小,我能讓他去闖深潭嗎?再說了,那個潭不吉利,你是知道的。”
    “好了,別說了。”老人打斷李阿虎的搶白,摸了摸胡子,笑著叫人把孫子彭子軒帶入廂房,轉頭道,“不要跟小孩子亂說。一些不幹下一輩人的事,一個字也不要去提。”
    “我知道。我可什麽也沒說啊。不過,紙是包不住火的。誰不知道阿蛋叔的死跟你彭欽定有關?”
    這個老人就是兩蛋村的保長彭欽定,也是這座大宅院的主人。剛走進房間的孩子,是他兒子彭有才的兒子,官名彭子軒。彭子軒的母親不是別人,正是連家大女兒連歡。
    好事多磨,彭有才和連歡經過多年的守望,終於結成連理,生下了聰明伶俐的兒子彭子軒。可惜好景不長,連歡因為革命事業,被調到其他地方開展地下工作,幾年都不曾回到兩蛋村。
    彭有才雖然和連歡同一戰線,但身份尚未暴露,安心在兩蛋村教書,把一些個進步思想偷偷傳遞給一幹學生,也算是種下革命的星星之火。
    “夭壽仔,你又瞎講什麽?陳蛋的死那是命運,是天命,天命難違你懂嗎?在那之前,石頭村本來就不叫石頭村,而是兩蛋村。但是,那個時候潭裏隻有一顆隕石蛋,怎麽能說是兩蛋?隻有陳蛋死了,才能兩蛋相聚。這是命,你懂嗎?不是你害死陳蛋,也不是我害死陳蛋。”
    “反正我是覺得心裏怪怪的啦,每天都夢到陳蛋向我索命。”
    “那你怎麽不幹脆死了償命?還要天天像一隻蒼蠅,嗡嗡亂叫個沒完。”
    “你跟阿慶叔都沒死,我幹嗎要死啊?要說責任,你們的責任都比我大。要是你們不出麵,我能逼死陳蛋?再說了,你也是個說話不算話的人。當時說要給我田地。田地?到現在都還兩手空空。”
    “夭壽仔,你是在向我要債嗎?沒給你田地不也白白養活你嗎?當時那樣的情況,還能去要田地嗎?你沒看到陳高大回來後是怎麽起瘋的嗎?差點沒把我家大門給劈了。要不是陳遠方出來說話,我看還得多鬧出幾條人命。要不是我把你藏在家裏,你可能早就被陳高大砍死了。還敢在這裏瞎嚷嚷。”
    “不管怎麽說,就是你說話不算話。要知道揭發陳蛋沒能撈到一點點好處,我就不揭發他了。幫他藏著秘密,還能實實在在拿到一些好處。”
    “多少年了,你不要每天跟我絮絮叨叨這些事情。你要是覺得後悔,那就去投靠陳家吧,看他們能不能給你一些好物件,不要賴在我家裏不走。”
    “你,你,你,你這不是明顯的過河拆橋嘛。我還怎麽去陳家?恐怕還沒到大門口就被砍死了。這些年,我連他家的人都不敢正麵碰著。你是沒看到陳高大陳遠方兄弟幾個那眼神啊,像飛到一樣,嗖嗖嗖就飛過來了。”
    “也沒見你被射死啊。”
    “你,你這個人,咳,跟你真的是沒話說了。”
    “沒話說你還說?而且天天說這些,我耳朵都快長繭子了。現在外麵世道很亂,我估摸著很快也會波及到兩蛋村來,你可要把子軒看緊一點,要是出點什麽亂子,我唯你是問。”
    “外麵怎麽了?”
    “說不清楚。聽鄉長說,好像是日本鬼子打過來了。”
    “日本鬼子怕什麽,他們能知道咱們兩蛋村在哪兒?門都摸不著,你就放心吧。你現在要擔心的是你孫子的頭殼,好像有問題,他這幾天總是說在兩蛋潭看見什麽金光閃閃。是不是中了什麽邪?”
    “去死,不要亂講話。你隻要看緊他就行了。”
    李阿虎怏怏退下。
    彭欽定眼前浮現出當年陳蛋奮不顧身跳入隕石潭的畫麵,猛地打了個冷顫,額頭冒出層層冷汗。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這樣了。最近幾次,汗越出越多。
    彭子軒進了房間,躺在床上假裝睡覺。李阿虎進房叫了幾聲,搖了幾下,見彭子軒沒有反應,便放心回自己房間睡覺。
    彭子軒翻身下床,偷偷摸出大門,拿了一把長竹竿跑到兩蛋潭邊撈寶貝。
    突然,一束金光從潭底直衝霄漢,刺得彭子軒眼睛睜不開,腳底一滑,掉進潭裏,撲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