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鬼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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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傾盡尊嚴換得物質,最後隻落得個心靈空虛,僅剩一副爛軀殼。
    當這軀殼失去了光亮之後,什麽物質都變成了夢。
    而在軀殼光亮之時,她拿出享用最後的晚餐那勢頭,挖空心思去享受,彌補缺失的尊嚴,甚至嫉妒別人的尊嚴,想要踐踏他人的尊嚴,妄想這樣就可以跟人平等。
    但她改變不了命運,依舊在太陽下黑暗的角落,在某些人的腳下麵,匍匐地活著,頑強地活著。
    就這麽從早晨到中午,看不到船經過,馮芮也失望了,而且這中午的太陽,實在是毒辣,馮芮有些頭暈了。
    雖然馮芮不想吃,但三叔這幹活的人還是得吃飯的,不然沒有力氣,何況馮芮也不想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
    馮芮開始做飯,他隨便放些米進鍋,也不洗米了,直接放水進去煮,現在馮芮已經不在乎這工作了,也不在乎那個人了。
    這裏沒一個好人,馮芮也沒有對不起天理。菜也懶得洗,就用水泡泡,撈起來就放鍋裏,蓋上蓋子。
    飯菜自然很快做好,抬上桌麵,三叔剛好關掉收音機,從駕駛台下來。馮芮也不吃飯,到後甲板,坐下來看海去了。
    雖然是初秋了,但正午的太陽,依舊毒辣,曬得皮膚就似火燙。
    天上特別藍,倒影的海水也是蔚藍色,雖然清澈,但深不見底,不時可以看到魚群,在船邊遊弋追逐,看來它們很快樂。
    這裏是它們的家園,當然快樂了。
    馮芮的家卻遠在天那邊!
    家門口那棵橘子是不是該結果了,現在已經是仲秋季節了啊!家裏下雨麽?這海上都是晴天,少有雨的,家中的稻田長得可好。。。。。
    神遊天外,馮芮隻是人的軀殼在,心思早就飛回家去了,無奈沒有翅膀,不然早就飛回去了。
    馮芮在後甲板,隱隱約約聽到,有人罵飯菜難吃。
    馮芮心裏哼了一聲,沒放老鼠藥已經是很不錯了,你這群好吃懶做,販麥果寶的敗類。
    馮芮已經是下決心,要跟這群人撇清關係,免得將來被連累,現在馮芮一心隻想要回家。
    午飯過後,空氣變得沉悶,海風也小了許多。
    平時,這些人吃完飯,都窩在倉房裏睡覺的,今天卻出奇一致的留在甲板是侃大山。
    這侃大山可是最通俗的消遣,廣東人稱之為“吹水”,上海人叫“擺龍門陣”。
    隻不過,因人而異,這侃大山的水平也有些差別的。
    這群社會寄生蟲,能有什麽好談的。在政治上沒常識,在經濟上沒頭腦,在社會上沒建設,在文化上一竅不通,所談無非是風花雪月吃喝玩樂一道,還帶點黃段子。
    馮芮原本是想要睡覺的,但是被這麽一鬧,哪裏還有睡意,但船又不大,無法躲避這些噪音,隻得悶氣坐著,但聲音還是不斷地灌進耳朵。
    唐坤肆無忌憚,從天到地,從東到西,自古至今,上至帝王下至平民,都被他罵了個遍。梁德卻是慎言慎行的,雖然肚子裏藏著壞水,但不失風度,一時附和唐坤的意見,一時有裝作大度地勸慰,甚至還及時搬出自己的見解,不過那見解多是民眾口頭的牙慧,虧他還說得滔滔不絕,都是些正確無比的廢話。
    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了,談得差不多了,肚子裏頭能拿得出手的貨都倒光了。梁德向唐坤眨眼,唐坤微笑點頭,然後對二狗喊,
    “把那麻將拿出來,給大家玩玩。這幾天都玩紙牌,沒勁了!”
    “什麽麻將,我沒有看到啊!”
    二狗一臉無辜地申訴,手掌攤出,掌心向上,手臂擺出一個八字。可憐巴巴的樣子,誰看了都覺得他是無辜的。但是唐坤就是不信。
    “你媽的,是不是沒拿上船了?叫你拿東西,你就忘東忘西的。”
    唐坤粗口連篇,罵爹咒娘,氣勢洶洶。
    “好像是在我的房間呢,上船那天拿出來我看到了,然後我塞到我的行李袋。我本來想要扔海裏去呢,不過想著也許有用,就留下了。”
    謝詩詩接過話頭,硬是把唐坤的話堵在了喉嚨。唐坤本來還訓著二狗的,現在這麽被謝詩詩接茬,後麵的話真不知道怎麽說了。
    雖然知道錯怪了二狗,不過道歉嘛?唐坤是不屑的,隻瞪了二狗一眼做罷。至於二狗,心知冤枉了,但是有謝詩詩替他澄清了,也不敢說話了。
    “得,詩詩把麻將拿出來,我們一起搓麻將解悶。我帶了瓶紅酒,誰輸了就喝一杯。千萬別不給我麵子!”
    梁德說完就往自己的倉房走去,三步作兩步小跑。
    這年頭,紅酒可不是便宜貨,這些人喝的都是進口的洋玩意,怎麽也得花幾千呢!夠窮人家一年的花銷。他這麽大方,倒是少有!
    小芳和二狗自然是附和同意,而謝詩詩也沒有出聲拒絕。
    馮芮對她的看法完全變了,如果之前是高高地仰視,現在則是從高山上俯視。先前的觀音原來是一個女鬼假扮的,如果看破了,就會從跪拜中站起來,留下鄙視。
    梁德回來了,手裏拿著一瓶黑乎乎的酒,看著似醬油,不過瓶子細長的,十分精致,瓶身上貼著一張金色的紙,上麵的字都是洋文。
    梁德對著唐坤擠眉弄眼,臉上堆滿了笑容,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
    馮芮心中一動,猜出這酒可不是好喝的,說不定裏頭已經下了猛藥。
    不過蛇鼠一窩,誰比誰清白了,由著他們鬧吧,馮芮看看熱鬧就好。
    麻將碰撞起來,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他們開始了。梁德把酒蓋子打開了,從盒子拿出四隻高腳杯。
    馮芮遠遠地聞到一陣酒香,心中讚歎這酒非凡品,不過卻被糟蹋了。
    梁德把四個高腳杯放在桌麵上,分別往酒杯慢慢倒酒。紅色的酒水沿著杯沿留下,不產生一點的皮泡,甚至還能在酒杯底形成一個漩渦,把酒的沉澱物搖晃均勻。
    梁德笑想象淫,心裏吃了蜜蜂屎一般甜,能在謝詩詩麵前炫耀自己的倒酒功底,就等於顯示自己高雅不凡的一麵,令自己增色不少。
    他張開食指跟中指的縫,讓高腳杯的蜂腰穿過,然後用手掌捧起酒杯,熟練地搖了搖,讓紅酒流動起來,但是又不會濺出杯外,然後把搖好的紅酒,遞給謝詩詩。這一切,小芳看得直咬牙。
    二狗是個賭徒,寧可食無肉,不可一日不賭,他若然能按捺住自己的手,也不至於家徒四壁。唐坤和小芳都在自己的位子上摩拳擦掌,梁德的位子,二狗不敢搶,最後還是覺得謝詩詩是個軟肋,應該好欺負一點,於是他坐在了謝詩詩的位子上。
    謝詩詩看到二狗坐在自己的位置,也不出言嗬斥,而是擺擺手,表示謙讓二狗來玩。
    二狗連聲道謝,迫不及待摸出一副牌,然後舉杯要品嚐這難得一償的紅酒,卻看到對麵的梁德,臉拉得像頭老驢,牙齒齜得跟餓狼似的,眼睛幾近噴出火來,跟發情期的公羊差不多。二狗心中一顫,頓時會意,知道梁德要自己退出,於是抱著紅酒杯,站起來把位子讓給謝詩詩,然後要舉杯喝酒。
    但隻喝了一口就無法下咽,隻得吐回杯子去。因為梁德還是不依不饒地瞪著自己,嚴格來說是瞪著自己手中的紅酒。
    二狗他終於明白梁德的意思,隻得訕訕地把酒放下。謝詩詩看著被二狗沾過的紅酒,上麵還漂著一團吐沫,頓時皺起眉頭,把酒杯從自己麵前推開。
    梁德心領神會,馬上用自己那杯未曾喝過的酒,換去謝詩詩那杯,可謂是善解人意,鞍前馬後的。
    至於那杯被二狗汙染過的酒,他放在自己麵前,沒打算還給二狗。
    二狗如猴子一般,急得抓腮撓頭。賭,他沒有機會,酒,也沾不得。
    這簡直就是慘無人道的虐待,比嚴刑拷打更能讓二狗痛苦。酒蟲被勾引起,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可受不了,趁著梁德手在洗牌,悄悄抓過來那瓶酒,拿起個飯碗,往飯碗裏頭倒酒。
    梁德發覺時,二狗已經倒了半碗酒去,臉上大怒,趕忙搶回來紅酒瓶,要揚手打二狗耳光,但是見到謝詩詩望著自己,心中頓時釋懷,然後做輕鬆大度狀,臉上擠出一點笑意,手從飯碗上縮了回來。
    “滾到房間去,別在這礙眼。”
    梁德對二狗下驅逐令。
    “表哥,船太小了,活動空間太小,在房間會憋死他的,還是在這裏呆著吧。”
    唐坤居然為二狗求情起來,梁德有些不解地看著唐坤,但是看到唐坤眨眨眼,知道一定是有理由的,於是也就妥協了。
    梁德大概又覺得馮芮礙眼,冷冷地盯著馮芮看。馮芮轉過頭去,心中冷笑,我可不是你的狗,我愛去哪裏就去哪裏。
    梁德臉上開始難看,但礙於謝詩詩在場,沒有發作。馮芮抬頭看天,天上開始變藍了,雲也薄薄的,不過除此之外,沒什麽景致了。
    “如果平常那樣打麻將,卻一家贏三家,每局得三個人喝酒,隻怕這酒不夠喝。我提議,把人分成兩組,女的一組,男的分做一組,男女隔開坐,輸的一方,二人均喝酒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