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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能做我的詩，正如我不能做你的夢。
    ——胡適
    病人寒寒
    一
    他戴上黑色的鴨舌帽，眉眼帶笑，眼角紋皺起，將帽簷下按，阻擋視線。此時她抬頭，眼睛裏滴入一滴雨。低頭時變成淚再流出來，吞進肚子裏。她開始大喊他的名字，邊喊邊笑，像個孩子一樣燦爛。他沒轉身，好像聾了聽不見。她開始追他，但紅燈亮起。他像水蒸氣一樣蒸發了。她突然平靜下來，表情僵硬。
    天空一下黑了，傾盆大雨。她張開嘴，並從口袋裏找出一個白色藥瓶，倒出幾粒，就著雨水咽下。
    二
    她說她叫寒寒。
    我遇到她時，正坐在小區的長椅上，一個人抽著“秘密花園”。這時看見了寒寒，正往我這裏走來。
    她穿著一字露肩紅裙，白色細跟鞋，頭發散著，看不清她的臉，感覺上像我小時候玩的芭比娃娃。她停在我身旁，略帶輕佻地拍了我的肩。喂，給我一支煙吧。
    我從煙盒裏抽出最後一支煙。眯起眼睛直視她。
    突兀的黑色眼線。清透而直接的眼神。右眼下有一顆淚痣。
    這才發現她手裏握著一罐黑啤，我站起來，一隻手穿過她散亂的頭發，搭在她的肩上，另一隻手接過她遞過來的酒，飲了大口。她的眼神裏泛著挑釁的光，接著唇向我探來。還未入喉的酒便被她擄走。
    三
    她對我講得最多的是她的世界一直被一個男人深深占據著。她說那個男人有著一雙劍眉還有一雙起了老繭的手，口腔裏是經年不變的煙草味。我問她這個男人一直存在你的生活嗎，她回答一直都在。但我從未見過這個男人。
    十月份，我抱了一盆金盞菊去寒寒的住處。14樓的單身公寓，門沒有鎖，我推門而入，被一片狼藉震撼到。碎了的凱蒂煙灰缸，發黴的麵包片，髒了的咖啡杯橫躺在地板上。寒寒蜷縮在沙發上。我將金盞菊放去陽台，在她身旁坐下。她開始脫衣服，我看到她身上被打得瘀青的腫痕與刀片劃過的猙獰。我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深吸了一口，吹在她沒有表情的臉頰上。
    “誰傷的你？”
    “他。”
    我站起身準備離開，她突然從背後抱住我，我掙脫了她，她像一個破碎的娃娃被我推倒在灑滿煙蒂的地板上，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寒寒的狼狽。
    有一瞬間的意識，我覺得她是個心理病人。
    四
    此後我有一個月沒有再見到寒寒。一個月後她聯係了我，我們見麵，她告訴我她去了拉薩，她原本白皙的皮膚已經因為高原的天氣吹得發黃，我忍不住摸上去，幹燥得像蛇皮。她給我看她拍的所有風景，給我講一路遇到的人世美好。
    她就像個天使，不染纖塵的純淨，我想我真的愛上了她。
    我問她是一個人去的嗎，因為除了她的自拍我沒有看到她與誰的合影。她卻笑著說，不，還有他。說完她扔掉手頭的煙，突然拉著我的手，無比認真地對我說：“跟我一起去死吧。”語氣輕柔得像初見時對我說“給我一支煙吧”那般。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對她說：“好。”
    她笑了，卻沒有再說話。
    五
    立冬這天，我收到寒寒自殺的消息，我與她的母親一起整理她的房間，我才知道寒寒的父母早已離婚。我在她手機裏看到一個備注愛人的號碼。撥過去卻是空號。
    她是用剃須刀片割腕而死的。
    我和寒寒相識半年。彼此無關痛癢地來往著。我才發現我對她的生活竟一無所知。我對寒寒的母親說起她的愛人，對方卻是平靜的歎息。
    寒寒是個精神病患者。治療很久卻不得痊愈。世界上並沒有那個愛人的存在。就連她最後的自殺都在她母親的意料之中。
    她母親走後，我一個人在寒寒的空房間裏坐了半天，抽了一盒她經常抽的“秘密花園”。
    六
    隻有我知道寒寒不是自殺，就像她用來自殺的男士剃須刀，卻沒有人懷疑它為何存在。
    我突然想起一個畫麵，關於我開頭的描述。它是真實存在的。那個男人也是真實存在的。他就是我。
    寒寒是一個病人，這個世界上正常的人都這麽認為。我是這個世界不正常的人，我知道寒寒不是病人，她有一個秘密花園，有一個關於愛人的故事。
    我摸著自己起繭的掌紋，看著鏡子裏那雙劍眉，啞然失笑，想起那天晚上，我吻著寒寒熟睡的麵龐，將剃須刀片劃過她脈搏的情景。
    我當然不會踐行與她共亡的諾言。
    紅玫瑰與白玫瑰
    一
    我殺死了夢斕。
    二
    夢斕是我的妻子，是陪了我大半個青春的戀人，我愛她甚至超過自己。夢斕是個畫家，我深深地迷戀著她安靜作畫的模樣，寵辱不驚，不爭不怒。能夠給她一個安穩的家，一直是我覺得最幸福的事情。直到張敏的出現。
    張敏的身上噴著濃鬱的香水。誘人的曲線風情萬種。從她坐在我對麵，用腳蹭過我的下體時，我忠於夢斕的魂魄就被她勾走了。她即將是一家花店的老板，我是她花店裝修的設計師。我們以工作為由頻繁見麵。張敏離過婚，長我幾歲，單身。
    三
    每次與張敏歡愉之後，我都會想起夢斕。我無法控製自己的情感，卻自以為可以在兩個女人之間遊刃有餘地把控好關係。然紙難包火。一日在我穿好衣服，準備離開時，張敏將胸口緊貼我後背，攬住我腰身。“封寒，離開她，給我一個家。”
    夢斕收拾好桌子上剛剛看的書，對躺在床上的我溫柔地笑了。隨後便鑽進被子，枕在我胸膛：“封寒，你愛我嗎？”“愛。”我沒有絲毫猶豫地脫口而出。夢斕是我妻，我們相戀八年，風雨同舟，不離不棄。這一刻我想和張敏斷絕關係。
    四
    我看著哭成淚人一樣坐在地板上的夢斕，起身將她抱起，她哭得通紅的眼眸像是在審視我的魔鬼。原來一開始夢斕就知道了。張敏曾吻在我襯衫背後的口紅印跡是夢斕洗去的，我帶著與張敏糾纏時留下的香水味懷抱夢斕。我還自欺欺人地以為夢斕不知，忽略著她受到的委屈。
    五
    我的夢斕一直在等我回頭啊。“封寒，你愛我嗎？”這是夢斕每晚躺在我懷裏必問的話。
    夢斕嘴角掛著一絲慘笑，人癱坐在地上，手上不知何時握著一把刀：“封寒，我愛你，我真想和你一起去死。”我突然開始心慌，看著坐在地上的夢斕，淩亂的發絲包裹著那張白皙的麵容，像來自地獄，衝動讓我猛地上前用力推開夢斕。她握在手裏的那把刀，在她的胸口，開出鮮紅的花。
    六
    夢斕死後，封寒瘋了，被送進精神病醫院，因禍得福，因精神恍惚，未判死罪，卻被剝奪了人身自由。張敏的花店開業了，店名叫紅玫瑰與白玫瑰，生意很好。
    封寒，此後，被稱作寒瘋子。
    聽，我在哭
    一
    我習慣了一個人走過小區那條黑暗的巷子。
    今晚我前麵走著一個高個子女人。
    黑色絲襪，金屬色鉚釘背包，廉價包裹的背影。
    我隻喜歡那團海藻般的卷發，我想裏麵一定藏了性感的耳釘。
    借著小巷轉角昏黃的路燈，我用三秒鍾看見她幹澀的蒼白嘴唇，煙熏妝。
    擦肩而過時發現那團海藻裏延伸著兩根耳機線，與之氣質不符。
    零點一米的距離，我聽見她耳麥流瀉出的聲音，重金屬搖滾。
    我沒忍住回過頭又看了她，搖搖晃晃，醉酒的姿態。
    她穿著低胸t恤，胸前有刺青，是朵花，頹廢得妖嬈。
    我才發現她是赤腳前行，八寸的高跟鞋拎在手裏。
    她身上有煙味，其實我也分不清這味道源於我還是她。
    我快步向前，我感到孤獨和恐懼。
    打電話給楊帥，無人接聽。
    二
    我身上隻有35元，正好夠買一包雲煙的神秘花園。
    我喜歡她精致的包裝盒以及每支煙精致的煙嘴。
    第一次抽它是楊帥買給我的，之後他沒買過這包煙，因為煙草味太淡。
    他並不愛它，他隻是喜歡它的精致。
    我花了三個小時在網上尋找陳舊的曲子，然後單曲循環了其中一首。
    我買了罐裝啤酒獨自來飲，我喝不醉，因為沒有人陪我共飲。
    打電話給楊帥，無人接聽。
    三
    租的房間裏有矮櫃，我把自己蜷在裏麵。
    房間裏沒有開燈，我關上櫃子的門，沒有人同我說話。
    我持續抽完所有的煙，頭暈得有窒息的痛覺，眼睛很濕。
    有一種遊戲叫作躲貓貓，但現在我躲得很好，可是沒人來找我。
    打電話給楊帥，無人接聽。
    四
    客廳裏有我和楊帥一起養的博美，一個禮拜前我花500塊將它從寵物店買回。
    它是我們的女兒，它叫“hanson”，中文名是“寒生”，取意源於我叫“寒”。
    今天楊帥出門前對它說：“丫頭，好好活著。”
    那時候它艱難地想站起，卻倒下了。
    它斷氣的時候我們都不在它的旁邊，此刻它一動不動。
    原來今天是她的忌日。
    我不敢抱起它，那是屍體。
    打電話給楊帥，無人接聽。
    五
    我知道楊帥這會兒還在賭博。
    他不接我的電話，對他來說那是幹擾。
    我為他悲傷得很認真，他隻當走馬觀花一出戲。
    這世界沒有誰能拯救誰，他現在需要的是錢，不是情。
    人世間的一切都是善變的，包括許諾給永遠的愛情。
    隻怨我，為一個賭徒，淪為了愛的信徒。
    六
    在這慘淡孤獨的夜晚，我迷茫在變數的來路不明。
    隻怪我，混沌人間，習慣了踽踽獨行。
    我有人格分裂症。
    白天和夜晚，你會看到兩個不同的我。
    現在的我，瑟瑟發抖的靈魂，如此真實。
    不是所有的一往情深，都能終成眷屬
    一
    愛情總是有遺憾，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這世間，太多情深無法善終。
    十年前，記者問梁朝偉：你最想停留在人生的哪段時間？梁朝偉說：8歲發生了什麽？梁朝偉沉默良久後說：在拍《花樣年華》。
    今年金馬獎50周年的頒獎禮上，郎朗彈起《花樣年華》，熒屏上出現張曼玉在這部電影裏咬指宛笑的動作時，紅了眼眶的梁朝偉不自覺地做出了跟銀屏裏的女子同樣的動作。
    《花樣年華》裏周慕雲隻有一張船票，從此和蘇麗珍天各一方。現實裏，曾經傳言說過他最愛的女人是張曼玉的梁朝偉，如今卻與妻子劉嘉玲相敬如賓。
    1995年，林夕與黃耀明去日本看u2的演唱會，後來，陳奕迅在《你的背包》裏唱：“1995年，我們在機場的車站，你借我，我不想歸還。”那次演唱會結束後相約二丁目見麵，但林夕等了三個小時都沒見到黃耀明，後來，楊千嬅在《再見二丁目》裏唱：“原來過得很快樂，隻我一人未發覺，如能忘掉渴望，歲月長衣裳薄”，那次在日本的旅館，林夕和黃耀明在同一個套間同睡一張榻榻米，後來，王菲在《約定》裏唱：“還記得當天旅館的門牌，還記得笑著離開的神態。”
    很多人說，沒有林夕，就沒有王菲，以及後來的楊千嬅和陳奕迅。有人問林夕，如果將他的創作比成一個餅，每個歌手占多少份，林夕把最大的三塊留給了他們三人，當被問到怎麽沒有黃耀明時，林夕說，小明是這個餅的起源。
    原來，天王天後所唱的，是同一場風花雪月，成就的也是同一場心甘心情願，隻是，縱使黃耀明公開性取向了，但他的男友，並不是林夕。
    梅豔芳生前曾與趙文卓在一起過，但公布戀情後，因為當時兩人名氣懸殊太大趙文卓被質疑想借梅豔芳上位，那時候因為一些誤會，趙文卓向梅豔芳提出分手，梅豔芳沒有解釋與挽留，與趙文卓分手後的梅豔芳沒再談過戀愛，卻患了癌症。
    在梅豔芳帶病舉行的最後一場演唱會上，看著舞台上瘦弱的梅豔芳，趙文卓說，他多麽希望自己能夠變成神醫，如果可以，他願意替她承受痛苦。在梅豔芳的葬禮上，趙文卓獨坐一角，在他送給她的花籃上寫著：此生至愛，一路好走！
    梅豔芳生前曾說：“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一定會解釋清楚導致分手的那場誤會，如果當年那麽做，那現在我已經是趙太太了。”相愛的人卻不一定能在一起，就像梅豔芳曾在《似是故人來》裏唱的：“但凡未得到，但凡是過去，總是最登對”。兜兜轉轉之後，才發現，不是所有的一往情深，都能終成眷屬。
    二
    想起張嘉佳的《從你的全世界路過》裏的一段話：“故事的開頭總是這樣，適逢其會，猝不及防。故事的結局總是這樣，花開兩朵，天各一方。”
    在這本書裏，我特別心疼茅十八與荔枝的愛情，對於荔枝來說，茅十八隻是從她的世界路過，但對茅十八來說，茄枝就是他世界的全部，他能夠因為荔枝的一句話，費盡心思地將古板的導航儀改造得生動有趣。
    一直以來，茅十八都覺得他是可以與荔枝天長地久的，他將自己對荔枝的愛意注入於導航儀中，可惜最後，荔枝和茅十八分手了，導航儀到了作者手中，多年後作者偶然回到稻城，才聽到藏在導航儀中茅十八對荔枝的告白。
    “……因為是最藍的天，所以你是天使，你降臨到我的世界，用喜怒哀樂代替四季，微笑就是白晝，哭泣就是黑夜……”
    荔枝終究沒有聽到這麽多情話，在荔枝麵前，茅十八話並不多，當初茅十八向荔枝求婚時，也隻說了一句簡單的話：“荔枝，你可以嫁給我嗎？”
    三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很多感情都是不知道什麽原因就愛上了，陷進去後無法自拔。
    也許，後來發現曾經心有靈犀的彼此突然三觀不合，無法理解對方的舉止，然後吵架，甚至動手，最終不歡而散；也許，後來誰先遇到了更適合談婚論嫁的人，不管是趨於自己對現世的妥協還是外界的壓力，從此天各一方；也許後來曾經一起陪伴彼此走過漫長歲月的兩個人突然有一天發現，原來生活不僅需要愛情，還要麵包和很多很多，於是分道揚鑣。
    相愛不需要理由，但曾經風風雨雨都走過，荊棘沼澤都攜手前行的兩個人，最後卻因為一個分開的理由，而真的分開了。
    可是，誰能說，這不是真愛呢？
    四
    《東邪西毒》裏說：“不久前，我遇上一個人，送給我一壇酒，她說那叫‘醉生夢死’，喝了之後，可以叫你忘掉以前做過的任何事。我很奇怪，為什麽會有這樣的酒。她說人最大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如果什麽都可以忘掉，以後的每一天將會是一個新的開始，那你說這有多開心。”
    可是，在我們這短暫的一生中，最難忘的回憶也因為記性太好，那種一輩子都不會再經曆第二次的快樂，是那段或明或暗的記憶裏，與曾經深愛的人一起將陪伴書寫成最長情的告白的美好歲月。隻是最後，隨著分開時的痛楚，一起刻骨銘心。
    《從你的全世界路過》裏的茅十八在與荔枝分手後選擇離開這座曾與她在一起生活的城市，準備回老家的他對作者說：“家裏在新城商業街替我租個鋪子，我回去賣手機。賣手機挺好的，萬一碰到個年輕貌美的姑娘，成就一段姻緣，棒棒的。”
    我特別心疼這樣的茅十八，當你在告別深愛的人時，你心中所尋求的歸宿，真的是這一生最好的安排嗎？還是最無奈的妥協？
    書中關於茅十八的故事簡短帶著遺憾，戛然而止了很多未完待續的懸念，後來的茅十八真的擇一城而安好，與荔枝再也沒有見過麵嗎？希望在不久後上映的電影《從你的全世界路過》中，飾演茅十八的楊洋能夠在生動地詮釋角色的同時，填補很多讀者在書中關於茅十八遐想的空白。
    五
    兩個人相愛的時候，我們都以為這樣的朝朝暮暮便是天長地久，直到分開時，我們會消沉，會失落，會不習慣沒有那個人在身邊很久很久……可是又在很久後，依然會去擁有新的生活，然後突然想起那個人，才發現，也許，愛情與幸福無關。
    就像張嘉佳在《從你的全世界路過》裏寫的：如果你不往前走，就會被沙子掩埋。所以我們淚流滿麵，步步回頭，可是隻能往前走。哪怕往前走，是和你擦肩而過。我從你們的世界路過，可你們也隻是從對方的世界路過。
    人擅長自欺欺人，去讓自己好過一點，我們都曾經以為可以相忘於江湖，卻在分開很久發現，怎麽忘。
    別熬夜了，沒人心疼你
    一
    前兩天遇到一個大學同學，那時候她是我們係的係花，好久沒見我差點沒認出來，那個曾經青春活潑一臉膠原蛋白的美少女臉色憔悴，眼袋明顯，仿佛老了十歲，寒暄幾句知道她畢業之後去了廣告公司做策劃，通宵熬夜是家常便飯。
    突然讓我想起了今年已經好幾個媒體圈的人倒下了，不是癌症就是猝死，告別之後背後驚出一身冷汗。
    前幾天因為胸悶難受去醫院檢查，其實我是一個特別害怕去醫院的人，所以去醫院之前已經胡思亂想了好幾個晚上，萬一真不行了，想想還有沒有什麽遺憾，還好醫生說我暫時死不了，典型城市病：
    典型玻璃胃（暴飲暴食，愛吃夜宵，再堅強的腸胃也受不了）；
    屏幕臉（每天麵對著屏幕，長此以往皮膚粗糙，臉色發白）；
    老頭腰（活動範圍越來越小，坐著的時間越來越多，椎間盤終於不堪重負）；
    外加經常熬夜導致的心律不齊。
    一出門隱約聽到醫生在感慨：人長得這麽好看，怎麽身體這麽差。
    一回家強製自己睡覺，但是睡前還是刷了一會朋友圈，淩晨一點，朋友圈裏燈紅酒綠，一張張好看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異常豔麗，但其實，隻有卸了妝才發現臉不會騙人，隻有自己騙自己。
    我想起我很喜歡的明星蔡依林，18歲才開始接觸舞蹈的她一直都很努力，經常熬夜練舞，2008年，28歲的蔡依林被記者拍到過皮膚暗黃大爆痘的狀態。當時蔡依林的經紀人解釋是皮膚過敏的原因，但蔡依林在節目中說，每天太忙熬夜工作也是狀況變差的原因。
    有句話叫女人隻有到了三十歲才知道自己好不好看。二十歲的你一臉膠原蛋白，把熬夜當成習慣，把玩樂、忙與累當作習慣的一種狀態，但十年的習慣最後都會在你的臉上展示。
    一個很有名的算命先生曾經跟我說過，看一個女孩的運勢，隻要了解一下她的價值觀和生活習慣就可以了，五年、十年之後會變成什麽樣都可以看得出來，有些人二十歲的時候普普通通，卻在時光裏熠熠生輝，有些人仗著自己天賦美麗，卻被歲月折斷了枝頭，花落滿地。
    二
    我們是什麽時候開始把忙掛在嘴邊的？
    有時候，每次撐著沉重的眼皮，揉著酸痛的肩膀，雖然疲憊不堪，但內心的一個角落卻滋生了奇怪的自滿和安心慰藉：你看，我又熬到了這麽晚，我是這麽努力。現在對我來說，那段時光看似是努力工作，但其實是既真實又虛幻的自我滿足與自我感動，明明低效，卻可以感到虛無的充實。
    借用於宙在演講《我們這一代人的困惑》中的一段話：
    “這些年我一直提醒自己一件事情，千萬不要自己感動自己。大部分人看似努力，不過是愚蠢導致的。人難免天生有自憐的情緒，唯有時刻保持清醒，才能看清真正的價值在哪裏。”
    其實，和大部分人一樣，我所謂的忙和累是因為懶。
    懶得去學去積累，遇到問題時手忙腳亂。
    我曾經和一位主播姑娘合租過，那時候她每晚都會錄音自己做後期，我雖然有興趣但懶得去學，後來負責公司的微信號推送，有一次深夜，發現文章被標原創需要更換，但沒有錄好的文章，當時淩晨兩點，大家都睡了，聯係不上主播的我急得很想自己上陣但無奈什麽都不會，直到早上五點，熬了一宿的我終於結束了焦躁的狀態，聯係上一位可以幫忙錄音的主播。
    也許，這就是佛教中經常提到的“漸悟頓覺”，隻有平時一點一滴的積累學習，才會從容地應對生活的難題。
    懶得行動，在拖延中昏昏度日。
    儒家經典《大學》中有句話叫“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也就是當天的事情當天就要做完，不要明日複明日地拖延。很多時候尤其月末熬夜在做的工作，都是月初時布置的，月初空閑時總想著離月底還早，先放放不著急，直到月末臨近，手頭的工作一大堆，忙得不亦樂乎。
    有時候，人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安排的時間。
    懶得為自己製訂目標和計劃。
    記得快要高考時，大多數人每天熬夜做題到深夜，但我的學霸同桌從來都是每晚早早睡覺，第二天精神倍兒好，最後還如願考入了自己計劃的名校。後來畢業典禮上，他說，他給自己製訂了學習計劃，每天該看哪科的課本，做一些什麽類型的題都要按製訂的計劃執行，在高中三年這些計劃基本沒有打過折扣。
    我們為什麽那麽忙？真的應該好好思考，沒有計劃和目標就會永遠與忙碌如影相隨。
    從來沒有絕對意義上的忙，熬夜也隻是圖個心理安慰，真正讓我們身心疲憊的原因是你懶得去管那麽懶的自己。可是，連你自己都不管自己，誰又真的會來心疼你呢？
    三
    之前網上看到一句話，別熬夜了，沒人心疼你。是啊，就好像如果你自己都舍不得給自己買個包，還指望別人來給你買嗎？如果你習慣了喝二鍋頭，還指望別人會送你高檔的紅酒嗎？
    有一次在咖啡店呆得很晚，舍友來電話催促我早點回去，怕下暴雨，我正玩得起勁也沒當回事，結果出來後到了門口，發現果然在下暴雨，還打不到車，手機也沒電了，自嘲真是報應，自己都管不住自己，還能指望誰來管。
    著名詩人雨果說過：“知道在適當的時候自動管製自己的人，就是聰明人。”
    二十幾歲的時候談過幾次戀愛，遇到過幾個人渣，總是安慰自己會有更好的，總是騙自己還年輕，再玩幾年，可是你自己都沒辦法愛你自己，別人怎麽知道如何來愛你。
    親愛的，別熬夜，沒人心疼我們。
    沒有人跟我們說晚安不重要，我倒是希望有人跟我們說早安，人這一生都是在跟自己對抗，如果你不學會心疼自己，怎麽能遇到更好的人？
    別睡得太晚，別愛得太滿，沒人心疼你，管住自己，才能心疼自己。
    多少黑名單，曾互道晚安
    一
    講一個故事。
    有一天，羊一個人在山坡上玩，突然來了一隻狼，羊用角拚死抵抗的同時，大聲向朋友們求救，它知道，它的朋友牛、馬、驢、豬、兔子都在周圍。
    但聽到羊呼救的朋友們知道是狼來了，都立刻撒腿跑了。隻有山下的狗聽到聲音後奔上坡來，咬住了狼的脖子，狼疼得直叫喚，趁狗換氣時，倉皇逃走了。
    羊那天睡覺前發了一條朋友圈：感謝汪仔，不然今天就落入狼口了。
    牛給羊發消息：晚安，早點睡吧。你當時應該告訴我的，我的角可以剜出狼的腸子。
    馬給羊發消息：晚安，早點睡吧。你當時應該告訴我的，我的蹄子能踢碎狼的腦袋。
    驢給羊發消息：晚安，早點睡吧。你當時應該告訴我的，我一聲吼叫，可以嚇破狼的膽。
    豬給羊發消息：晚安，早點睡吧。你當時應該告訴我的，我用嘴一拱，能讓它摔下山去。
    兔子給羊發消息：晚安，早點睡吧。你當時應該告訴我的，我跑得快，可以傳信呀。
    羊一一回複了晚安，然後一一拉黑了。
    《親愛的安德烈》裏，龍應台對兒子說：“人生，其實像一條從寬闊的平原走進森林的路。在平原上同伴可以結夥而行，歡樂地前推後擠、相濡以沫；一旦進入森林，草叢和荊棘擋路，情形就變了，各人專心走各人的路，尋找各人的方向。”
    於是，很多人，就這麽走著走著便散了。
    二
    張愛玲與炎櫻就讀香港大學時，曾經好到被人揶揄是同性戀。少女時代的她們，形影不離，談天說地。張愛玲的書中插畫攝影，多由炎櫻創作與拍攝。張愛玲與胡蘭成共結連理時，證婚人也是炎櫻。
    後來，隨著年歲漸長，她們的感情逐漸疏離，張愛玲在美國孤獨終老，炎櫻在日本戀戀紅塵。
    炎櫻曾寫信給張愛玲：為什麽莫名其妙不再理我？張愛玲回信道：我不喜歡你總是和我聊從前的往事，好像我是個死人一樣。
    丁玲與沈從文皆為文壇巨匠，同為湘西老鄉的他們年輕時感情深厚。在上海時，丁玲與丈夫胡也頻以及沈從文住在一個公寓，被小報炒作為“三角戀愛”，還說三人“大被同眠”。
    後來，為了將丁玲的孩子送回老家，沈從文與丁玲還曾假扮夫妻，為幫助丁玲，沈從文也丟過武漢大學的工作。
    在1980年3月的《詩刊》上，丁玲發表《也頻與革命》以此紀念丈夫胡也頻。意外的是，文中卻怒斥了沈從文40多年前創作的《記丁玲》，稱此書“胡言亂語”，並說作者“無知、無情”，是“貪生怕死的膽小鬼，斤斤計較個人得失的市儈”。
    對此，沈從文未做回應，但在給好友徐遲的信中稱：真像過去魯迅所說“冷不防從背後殺來一刀”，狠得可怕。
    三
    其實不僅是名人，芸芸眾生，多少朋友就這麽突然之間分道揚鑣了？
    初中畢業時，舍友跟我說，不管時間隔多久，我們都要永遠保持聯係。那時候，我們每晚頭靠頭等熄了燈說著悄悄話，枕著彼此的心事互道晚安。可是後來，當年的人便杳無音訊了。
    前些日子，不知道通過什麽途徑，這個隔了這麽多年舍友加了我微信，原以為的寒暄隻是一句“我現在做微商代購，多多支持哦”，不知道回什麽內容的我默默將其拉黑了。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不怪當年的友誼不真摯，隻怪年輕太淺薄，天真歲月，太容易將求學途上的百日同窗當作人生至交。直到後來，麵對不一樣的生活，遇到不一樣的人，不在一個圈子的我們越走越遠。
    故友不在，看似殘酷，卻蘊含人生哲理：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如今，看似熱鬧的社交網絡中，那些與你互道晚安為你點讚的朋友，或許有一天，無話不說的你們突然無話可說，然後你發現，原來你們價值觀一直不同，隻是剛開始認識不深，都會遷就彼此，而現在，他卻列入了你的黑名單。
    四
    還記得吳亦凡與小g娜的那場曝光事件嗎？
    其實那些曝光的信息都表現了吳亦凡是認真地在談戀愛，並不是所謂的露水情緣、一晌貪歡，隻是礙於身份不能公開，但這件事因為小g娜放出證據的步步為營，從單純的戀人分手上升到令人心寒的信任危機。小g娜為了上位，錄音、偷拍、截圖這些行為，明顯是籌謀已久的動機不純。
    在曝光的微信截圖裏，吳亦凡從一開始對小g娜的情話到後來的警告，兩個人的關係演變成這樣，確實讓人感歎。
    很多年前，歌手陳升提前一年預售了自己演唱會的門票，僅限情侶購買。一人的價格可以獲得兩個座位，戀人雙方各自保留自己的那張券，一年後，兩張券合在一起才能奏效。
    我們肯定會一輩子在一起，一年算什麽呢。很快，門票被銷售一空。然而第二年，那些情侶席位空出了許多。很多時候，說好的一輩子，其實抵不過365個日子。
    我們曾深愛，想到就心酸，分開之後，多少人習慣了把彼此拉黑，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也許是顧忌現在身邊的人，也許是自己對那段回憶的逃避，也許是愛與恨一直矛盾著不敢輕易釋懷……
    多少魚死網破，也曾魚水之歡？多少黑名單，曾互道晚安？現在陪在你身邊的人，你敢保證會是永遠呢？
    五
    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為陳跡，猶不能不以之興懷。
    《山河故人》裏說，每個人隻能陪你走一段路，遲早是要分開的。
    不管分開的理由是什麽，形同陌路的我們，也曾是彼此的特別關注，老死不相往來的我們，也曾刻骨銘心地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