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外出公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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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若逃出八阿哥府,想起方才幾位皇子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地大笑了幾聲,把正在外麵守候他的何可樂嚇了一跳。
何可樂小心翼翼地瞅了瞅錫若的臉色,問道:“爺,什麽事這麽可樂啊?”
錫若一聽,越發笑得止不住,連連拍著何可道:“可樂可罷竟自顧自地揚長而去。何可樂跟在他後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過了一會兒卻突然恍然大悟似的說道:“爺一定是因為今天吃回來了一頓高興!”
正在登馬錫若一聽見這句話,差點兒沒一腳踩塌從馬鐙上摔了下來,氣得瞪圓了他那雙桃花眼朝何可樂罵道:“爺是這麽沒品的人嗎?”
“沒品?”何可樂愣了一下,隨即卻搖頭道,“爺現在是比一品還大的官兒,怎麽會沒品?”
錫若聽得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又伸手敲了何可樂的半月亮頭一記,笑斥道:“有空的時候也多念幾本書,省得人家說我府上的大管家沒學問!”他見何可樂抱著腦袋委屈地看向自己,嘴邊忍不住又浮出了笑意,騎著馬走了一小段時候,卻聽見身旁有人冷冰冰地說道:“你倒是心情好,一天到晚都喜笑顏開的。什麽事這麽好笑,也說出來讓我樂一樂。”
錫若大驚失色地轉過臉去,果然看見雍親王騎著那匹原本屬於自己的棗紅馬,不知何時把何可樂給替換下場去了。錫若本能地哆嗦了一下,正想勒住韁繩給雍親王行禮,卻被他擺擺手免去了。錫若隻好小心地打量著雍親王的臉色問道:“四爺怎麽也上這邊兒來了?”
雍親王不答反問道:“托合齊、齊世武的會飲案你忘記了?還記得他們是怎麽死的嗎?”說著不等錫若回答,自顧自地說道:“原刑部尚書齊世武是‘以鐵釘釘其五體於壁而死,托合齊是死後‘剉屍揚灰,不準收葬’。如今皇上雖然對你恩寵有加,也看著我十六妹的麵子,可托合齊當日也是步軍統領,定嬪娘娘的兄長和十二阿哥的舅舅。你的後台比起他來,又能硬了幾分?”
錫若聽得冷汗涔涔而下,初夏四月的天氣,後背上愣是汗濕了一大片,連忙在馬背上朝雍親王真心實意地拱了拱手,說道:“多謝四爺指點。是我自己太不注意了。”
雍親王見錫若道謝,臉色倒是難得地和緩了一下,自己又騎馬走在前麵說道:“你回家去收拾收拾。皇上派了你,明天跟我一道去告祭泰山。”
錫若聽得又差點兒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老康如今這眼神兒是怎麽了?怎麽專門派他去跟雍親王一道辦差?自己是不是在無意中得罪過老康了……
雍親王見錫若不回話,反倒在馬背上摸著下巴作一臉沉思狀,不覺有些失笑。他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不過二十四歲的年紀,卻已經官至內閣協辦大學士和理藩院左侍郎,身上穿著的是五爪二蟒的和碩額附補服,腦袋上頂著的是紅寶石頂子和四顆顫巍巍的東珠,後邊還拖著兩眼璀璨的孔雀花翎,朝冠下的那張臉孔卻是俊秀裏透著英氣,一雙桃花眼似乎永遠帶笑,卻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女相,腦袋裏更是不知有著多少奇思妙想和鬼主意,心裏也不由得暗暗稱奇。
錫若回過神來,見雍親王用一臉看 “異型”的表情看著自己,這才省起自己還沒對他的話做出什麽回應,連忙點頭哈腰地說道:“能跟四爺一道出去辦差是奴才的榮幸哈。奴才剛才是太高興了,所以沒顧得上回您的話……”他偷眼看了一下雍親王那張喜怒難測的表臉,連忙又狗腿地說道:“四爺大人有大量,一定不會跟奴才計較的吧?”
雍親王冷哼了一聲,卻不緊不慢地說道:“如果我就是要計較呢?”
錫若心道,完了完了,他今天又犯上擰了,連忙小心翼翼地問道:“四爺想罰奴才什麽?奴才今天騎的馬還是四爺賞的,如果四爺想要回去,奴才這就下馬。”說著就想從馬背上爬下去。
雍親王伸手一攔道:“我沒說要沒收你的坐騎。”
錫若心裏大歎倒黴,好死不死地總被這個冷麵王揪著了小辮子,隻好又苦著臉坐回馬背上,臉上卻是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等著雍親王發落。
雍親王看了錫若兩眼,居然破天荒地大發慈悲說道:“這次就先記下了。你早點回去收拾東西,明天卯初二刻我在朝陽門碼頭等你。晚到了依舊要罰。”
錫若連忙恭恭敬敬地答了聲是,心裏卻暗道,乖乖,六點不到就要我奔到朝陽門,明天又沒懶覺睡了。看來自己遲早不是被十四阿哥吃垮,就是被他親哥罰到破產,真是上輩子欠他們家的……不過他也知道雍親王是個常年早起的,又覺得他沒叫自己半夜出發,已經是額外開恩了。
回到家,錫若一頭鑽進福琳房裏,忍不住又唉聲歎氣了起來。福琳正在指揮著小丫頭插屋子裏的花瓶,一見錫若這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不禁詫異地問道:“你這又是在哪裏惹了麻煩回來了?怎麽一副明天要去高考的樣子?”
錫若聽見“高考”二字,卻“哧”地一聲笑了出來,走到福琳身後攬著她的腰身說道:“不是去趕考,是要去出差了。”
福琳吃了一驚,回過頭來問道:“去哪裏?去多久?”
錫若露出不舍的神情挽了挽福琳鬢邊的發絲,低聲笑道:“怎麽?舍不得我?”福琳使勁地掐了他一把,嗔道:“說實話!”
錫若歎了口氣,眉宇間又現出愁容來說道:“皇上派了我跟雍親王去泰山祭祀,沿途還得陪他視察視察民情,少說也得一個月吧。”
福琳咬咬下唇,問道:“我不能跟你一起去麽?”
錫若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說道:“我這是去辦差,四爺又是出了名的規矩大,恐怕不會同意讓我攜帶家眷同行。這會兒再去請皇上的旨意也晚了,宮門都下鑰了。”
福琳一聽便耷拉了頭,自己走到小丫頭剛剛插好的花瓶麵前瞎擺弄。錫若知道她心裏頭不痛快,便比平常益發添多了幾分細心和溫存來逗弄她,又立下了絕對不在外邊采野花的軍令狀,總算逗得福琳轉了臉色,又抱著她說了一晚上的體己話兒。
等到第二天早上何可樂來叫錫若起床的時候,他簡直恨不能讓人把自己抬到朝陽門去。他把何可樂趕走,又在床上和福琳廝磨了一小會兒,這才戀戀不舍地起了身,卻又按著福琳躺下了,讓她再多睡一會兒兒。
不過福琳終究還是掙紮著爬了起來,眼睛紅紅地親自送了錫若出門,又一直站在門口看著他走遠了。錫若騎在馬上也是一步三回頭,心裏跟被貓抓了一樣難受,簡直恨不能眼淚汪汪地來上一曲《十八相送》。
一直到看不見福琳了之後,錫若這才領著何可樂和年八喜,打馬往朝陽門碼頭飛奔。等他趕到碼頭的時候,剛好是卯初二刻過一點點。錫若老遠就看見雍親王跟一根標杆兒似的立在棧橋上,心裏不由得有些發毛。好在雍親王隻是看了他兔子似的眼睛一眼,點點頭說道:“上船吧。”
錫若心裏大呼僥幸,忙不迭地讓何可樂他們拎了行李上船。雍親王看著他為數不多的箱籠,有些奇怪地問道:“東西這麽少?”
錫若愣了一下,反問道:“少嗎?就我一個人,還要帶多少東西?”
雍親王這回是真正呆住了,指著何可樂和年八喜問道:“他們不跟去?”錫若抬眼望了望雍親王,半天以後憋出來一句,“他們的差旅費,朝廷管報銷不?”
雍親王的嘴角抽搐了兩下。就在錫若以為他要把抬起一腳把自己踢到運河裏去的時候,雍親王卻語聲沉悶地說了一句,“管。”
錫若愣了愣,又想了想,回身對年八喜說道:“你跟我去吧。衣服什麽的可以先買,反正我隨身的銀子應該帶夠了。”不想年八喜卻變戲法似的從身後舉起一個大包袱說道:“公主娘娘早就吩咐奴才帶上行李了。還說如果爺舍不得掏奴才的差旅費,她來給奴才買單。”
錫若一聽見這話,簡直恨不能掉頭就竄回家裏,再抱著福琳的小臉兒親上兩口兒。不過在雍親王森寒目光的鎮壓下,錫若終究還是動作飛快地跳上了官船的甲板,又對著運河裏漂浮著的幾片爛菜葉灑了兩滴相思離別淚,卻立刻被雍親王揪著領子拎進了船艙,據說是為了避免他進一步敗壞大清官員和皇親國戚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