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夏璿,你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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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越萬水千山在這異國他鄉遇見,夏璿不會再徒勞地說服自己這隻是偶遇。她很清楚,厲淨涼來找她了,不管出於什麽目的,他的心意她是可以確定的。
    回眸,夏璿淡然又疏離地望著他,可那雙桃花眼眯起來笑的時候卻泛著連她自己都無法察覺到的嫵媚,一雙嬌豔欲滴的紅唇離得他那麽近,如果不是在酒店大堂,他恐怕早就……
    “你放開我。”夏璿開口,說著無情的話語,“又想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厲先生可真會做買賣。”她試著掙脫他,大概是擔心會膈到她肚子的關係,厲淨涼用的力道並不大,她這麽一掙就掙開了。
    厲淨涼站直身子拍拍西裝外套上並不存在的塵,眼神斜斜一瞥,那個高傲清貴的模樣真是性感得令人心馳神往。
    “你說一個懷孕五個月的女人淩晨五點多出門是要做什麽事呢?”
    這話問的,分明說的就是她,旁敲側擊的有意思麽?夏璿開口想要反駁,但酒店大堂經理卻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去叫他的前台小姐,由經理用蹩腳的中文說道:“老板,要住哪個房間?我讓人幫您送行李上去。”
    嗯?怎麽酒店的經理要稱呼他為老板?難不成隻是禮貌的稱呼?不對,她可沒見他叫聶政老板。
    夏璿正在想這個,一時沒注意厲淨涼的動作,所以當厲淨涼將她橫抱而起時,她嚇了一大跳。
    “你幹什麽!”她驚悚地注視著他,緊緊環著他的脖頸,生怕從他懷裏掉下去動了胎氣。
    厲淨涼穩穩當當地抱著他,修長迷人的丹鳳眼輕瞥一側,平淡說道:“送到她的房間就好。”
    ——標準的英文,還是英腔,倒是給中文不太好的大堂經理解了圍。
    那人鬆了口氣,連忙讓人將厲淨涼的行李送去了夏璿的房間,夏璿無語道:“那是我的房間,他要住進去是不是得經過我的同意?”
    大堂經理滿眼不解地看著她,一臉的你在說什麽請慢一點我聽不懂的樣子,夏璿……服了。
    厲淨涼就這麽公主抱著與她一起進了電梯,等電梯門關上一切塵埃落定時才放她下來。
    腳一落地,夏璿便立刻使勁擰了一下厲淨涼的胳膊,順便後退一步離他遠遠的,大概是想瞪他,可最後出來的眼神卻風情萬種,煞是勾人。
    哎,這擾人的桃花眼。
    厲淨涼轉開眼看向了一邊,不自覺躲避著她的注視。說句實在話,誰也沒辦法否認厲老板天生的不凡外貌,不笑時威嚴端肅,微笑時風流跌宕,氣質高貴,單單往那一站,就讓人又是想看又不敢看。
    幸好電梯很快到達了她住的一層,她心裏已經有決定,所以沒再和厲淨涼廢話,抬腳便朝外走,走到一間房間外時輕輕敲門,看她這動作就知道她回的不是自己的房間。
    果然,她很快就開口道:“既然厲老板喜歡我的房間,那我就讓給你好了,我和別人擠一擠。”
    她禮貌一笑,在房門打開時滿臉是笑地看向了屋裏的人。
    “聶叔叔,你起這麽早啊?”
    聶政其實早就醒了,已經出去跑了一圈,剛剛洗完澡換上衣服。他先朝夏璿點點頭,隨後看向她身後,眼中帶著點疑問。
    夏璿擺出憂愁的模樣:“聶叔叔,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來打攪你的,你看我,這外麵有一個,屋裏還有一個,男人多的都沒地兒住了,隻好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他了。在我新開一個房間之前,可以先在你這兒休息一下嗎?”
    聶政自然不會拒絕,側身給夏璿讓路,可厲淨涼怎麽會允許她借宿在別的男人那兒?即便那個男人已是不惑之年。
    “聶總,幸會。”
    厲淨涼一手抓著夏璿的手,眼神疏離隨意地落在聶政身上,眸子上下一沉,鋒芒內斂。
    聶政含笑說道:“在這兒能碰到您厲先生,我才是三生有幸。”
    “你們認識?”夏璿插嘴道。
    厲淨涼玩味看她:“不如你熟。”
    這話說出來,怎麽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味呢?
    厲淨涼自己都皺了皺眉,想潤色一下,可又不知道該怎麽圓,最終還是繼續沉默了。
    “ar集團的老板,想不認識都難。”說著恭維的話,可聶政的臉上卻絲毫不見什麽推崇,他淡淡道,“你不是累了?進去休息吧。”
    夏璿想掙開厲淨涼,可這次怎麽都沒法兒成功,她無奈之下隻好放棄。
    “算了,聶叔叔你先休息吧,我先回房間。”
    看她有點氣餒,聶政思索了一下說:“厲先生是你的……?”
    這個問題正中某人下懷,他在夏璿開口之前回眸說道:“我是他的男人。”略頓,看看她的肚子,補充道,“孩子的父親。”
    夏璿頭疼地按了按額角,要是他在發布會上說這話,她一定會高興地哭出來,現在說還有什麽用呢?在所有人眼中,她已經是雲若舟的女人了。
    對於厲老板的宣言,聶政隻是微微頷首,朝夏璿讚歎道:“兩個都不錯。”
    ……聶老板也不是吃素的,這話真是殺人於無形啊。
    眼見著厲淨涼臉色陰沉下來,夏璿急忙拉著他回了房間,生怕他給聶政什麽難堪,那可是她敬重的恩人。
    進了屋,關好門,這位祖宗才鬆了手。他粗魯地扯下西裝外套丟到床上,再次將她橫抱起來,雖是有些急切,卻異常溫柔地將她放到床上。接著鋪天蓋地的吻襲來,她一陣胸悶,不得不沉溺在這強勢又小心的溫柔之中。
    當厲淨涼精疲力竭地躺倒在她身邊時,他臉上已經沒什麽表情了。
    夏璿蓋著被子,眼睛閉著,與他間隔一條手臂的距離,誰都不說話,氣氛少了曖昧,有些凝重。
    “厲先生滿意了麽?滿意了可以走了嗎?”
    許久,夏璿開口說話,語調很輕,像是累極,言詞之間帶著些戾氣。
    厲淨涼很長一段時間沒吭聲,等她的話過去好久才響起他與往日無二的聲音。
    “你什麽時候走,我就什麽時候走。”
    夏璿詫異地側眼望去:“您不用管您的公司了?”
    “互聯網。”他言簡意賅。
    夏璿冷哼一聲,嘴角的笑有些駭人:“那你當我是什麽?想起來了就玩玩,涉及到你的利益就丟到一邊兒,我是你的玩物嗎?”
    厲淨涼掀開被子下了床,赤著身子撿起地上屬於他的衣服,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說:“你不是我的玩物,我他媽倒是快成你的玩物了。”
    難以置信,風度翩翩紳士端莊的厲先生竟然飆髒話,夏璿的嘴巴直接張成了o型。
    厲淨涼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去衣帽間換衣服。等他穿戴整齊出來時,天已經大亮。
    他拉開窗簾靠著窗戶安靜地待了一會,拿了煙盒抬腳朝門口走。
    “等你和聶政見完麵我再回來。”關上房門時,他已經將煙夾在了手中。
    等她和聶政見完麵?這是什麽意思?厲先生說話越來越難懂了。
    雖然有疑問,但等夏璿起床洗漱完畢後,聶政還真的來找她了。
    想起自己房間裏的一片狼藉,夏璿跟聶政一起去了餐廳,兩人一邊吃早餐一邊說話,全然忘記了還有雲某人在。
    那麽,雲若舟沒有來找夏璿一起吃早餐,卻是去了哪裏呢?
    斐濟,酒店外碧藍的海灘上,厲淨涼和雲若舟並肩坐著,誰也沒先開口。
    “聶叔叔有話跟我說?”
    因為惦記著厲淨涼那莫名其妙的話,夏璿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聶政拿著叉子的手頓了頓,放下後笑著說:“你看出來了?”
    “……你想跟我說什麽?”夏璿問道,“對了,來之前你說有喜事,是什麽喜事?”
    聶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過了一會才說:“喜事就是我要跟你說的事。”他撤掉餐巾,抿唇說道,“你已經長大了,有些事終於可以告訴你了,我也要解脫了,可不是件喜事麽?”
    “什麽事?”她睜大了好看的眸子,那張精致完美的臉似曾相識。
    聶政沉吟片刻道:“你的母親康雨,我是認識的。”
    “什麽?”夏璿這下是真的驚訝了,還有點茫然,她也沒掩飾,全都擺在臉上。
    聶政娓娓說道:“當年你母親和你父親離婚後,我一直關注著你們母女的狀態,因為身份原因,我沒有出席你母親的葬禮,更沒資格見她最後一麵。”
    聶政說這話時臉上的傷感和內疚讓夏璿不得不懷疑,自己的母親與他到底是什麽關係。
    “你應該很好奇我和你母親的關係吧。”他自語般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們到底算什麽關係,我好像隻能說,她對我有知遇之恩。”
    夏璿已經平靜了下來,她好像明白了點什麽,卻也不好直說。聶政見她如此,心中已是了然。
    他訕笑道:“說來慚愧,我這算單相思吧?很抱歉,雖然你母親比我大好幾歲,可我……很喜歡她。當年你父母離婚我有很大責任,你父親誤會了我和你母親。”
    “真的是誤會?”夏璿用連她自己都意外的冷靜語氣問道。
    “真的是誤會。”聶政壓低聲音說,“這個誤會,還跟你父親的現任妻子梁吟有關。”
    說來,是個挺狗血的故事。當年梁氏集團的千金梁吟看上了康氏集團的副總葉昕,想要把他弄到手,於是就設計陷害了康雨和她的下屬,讓葉昕看見了他們“親密”的畫麵。
    葉昕無法忍受這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勾勾搭搭這麽久,與康雨大吵一架,梁吟趁虛而入。
    最後的結果就是,夏璿的父母離了婚,她的母親因為受到打擊一病不起,匆匆離世,聶政為了避嫌沒有出現在葬禮上,遠走國外發展,這麽多年過去,已經成為都邦證券的大老板了。
    他一直暗地裏關注著夏璿母女的消息,在聽說夏璿被梁吟丟棄之後派了許多人尋找,找到她後便一直接濟她,以“愛心人士”的身份照顧她直到她安安穩穩地讀完大學,踏入娛樂圈,開始複仇……
    “原來是這樣。”夏璿出乎意料的冷靜,隻是緊緊抓著餐巾的手泄露了她的真實心情,她安靜許久才輕聲問道,“所以說葉昕是以為我母親背叛了他才離開我們母子和梁吟在一起?”
    “可以這麽理解。”聶政眼神傷感內疚,“我很抱歉隱瞞你這麽久,其實我才是最大的罪人,如果我注意一點,就不會讓梁吟有可乘之機。後來我想了想,單是那件事應該不足以讓你父親放棄與你母親那麽多年的感情,他可能是受了梁吟的挑唆,以為你不是他親生的。”
    夏璿啼笑皆非,站起來想走,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雙手撐在桌上道:“我問你,這件事都有誰知道?”
    “這是醜聞,我誰也沒有告訴。”聶政如是說。
    “厲淨涼知道吧?”夏璿心裏已經有答案了,卻還是問出了口。
    聶政也不隱瞞,點頭說道:“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
    所以在那場發布會之前他才問她會不會後悔?
    她的父親不像她想象的那麽可惡,可那又怎麽樣?他還是辜負了她們母女,跟另外的女人在一起那麽多年!他已經髒了,永遠都洗不白,他活該!
    夏璿氣得雙拳緊握,也不知到底在氣誰。
    聶政以為她是因為害了父親而內疚,不忍說道:“璿璿,你也不必太自責,葉總現在這樣也是咎由自取,當年他千不該萬不該去報複康家,害得你外公破產,你現在對他做那些也是他應該受到的懲罰。”
    夏璿都氣笑了:“我為什麽要自責啊?我沒有自責啊,我生氣隻是因為我更恨他了。那麽一個識人不清的男人,那麽一個受女人蒙騙這麽多年的男人,我有什麽可自責的?不管有什麽原因,他已經對不起我們母女了,如果沒有你,我能不能活到這個年紀都不知道,我有什麽需要自責?我恨他,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因為他該死,因為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說罷,夏璿頭也不回地離開,滿餐廳的人看著他們兩個,一臉的好奇。
    聶政長舒一口氣,多年來積鬱心中的真相終於告訴了她,他感到解脫,以及一絲絲的茫然。
    夏璿回到自己的房間,找了一圈後在陽台發現了厲淨涼。他側坐在椅子上,垂眼觀景的模樣矜貴清俊,聽見響動轉頭望來,一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流光溢彩,沉著決斷。
    “我見過他了。”夏璿開門見山道,“厲老板還真是深藏不露,那麽早就查到了我家那些破事,竟然可以忍到現在都不說,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厲淨涼站起來走向她,在離她還有一段距離時就被她阻止了。
    “你別過來,我現在不想看到你,我真是太煩你了,我已經愛不起你了。厲淨涼,你怎麽能那麽壞?你明明有機會早就告訴我,卻還要聶政來說這些。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了以後取消那個發布會,讓你少了名正言順吞下華夏娛樂的理由?”
    這一句句質問像拿著刀在人的心上放血,厲淨涼筆直地立在那道:“讓我問你一個問題吧。”
    夏璿皺眉。
    “夏璿我問你,就算我告訴了你又怎樣?反正你還是會繼續發布會。我不是聶政,我比他更了解你。”他一步步逼近她,臉上帶著幾乎可以稱之為森冷的表情,“還有,在你心裏我是如何的軟弱無能,才會僅僅是一個女人的退縮就讓我所有的布局付之東流?”
    ……好像還真的不會,夏璿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看你是一下子知道了太多真相,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我沒有告訴你隻是希望由聶政親自來解開你們的心結,畢竟對你來說——我是個外人。”
    厲淨涼已經走到了她麵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他聲音冰冷,大概是因為有了他是“外人”這個覺悟。
    他自嘲一笑,這笑十分傷人:“夏璿,這是第一次有人敢拿我當撒氣桶,我由著你,因為我心裏有你,但你記住,沒有下次。”
    說罷,他越過她想離開,可走了幾步身後的低泣聲就讓他再也挪不動腳步了。
    像是認清了現實一般,厲淨涼自暴自棄地轉回身抱住了她,將她壓進自己懷中柔聲安撫:“你最近的眼淚可真多,這不是我認識的你,把你的頭抬起來,給我驕傲一點!”
    “你讓我驕傲一點也不是不可以。”吸了吸鼻子,悶在男人懷裏的大肚婆鼻音很重道。
    有那麽一瞬間,厲淨涼嘴角似乎抽了一下,眼鏡之後那雙細長烏黑的丹鳳眼裏是“我就知道”的了然,以及無可奈何。
    “你又想做什麽。”
    哎,其實女人最討厭這個字了,什麽叫“又”?她提過很多次條件嗎?
    想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有點不好意思地抓緊他的衣擺,夏璿墨跡了一會,微眯著眼從他懷裏抬起頭,拽拽他的衣擺讓他低下頭來,兩人就這麽對上了眼兒。
    “說話。”
    一直被盯著卻不見對方開出條件的厲老板蹙了蹙眉,瞧瞧,美男子就是美男子,連皺眉都那麽英俊。夏璿破涕為笑,抬手輕輕撫過他如畫的眉眼,好一會才收回手,有些感慨地歎了口氣。
    “厲淨涼,你要是去拍戲,肯定比雲若舟還紅。”
    好像觸到了厲老板的逆鱗,厲某人直接放開了她轉身要走,夏璿笑眯眯地拉住他的手說:“走什麽?不提他還不行嗎?”
    厲淨涼回眸盯著她,那眼神可真毒啊,像要把她生吞活剝似的。
    “別用那眼神看著我,我可是傷患。”她捂著心口,一副無法承受的樣子。
    厲淨涼表情停頓幾秒,隨後恢複專注,他直接坐到了床邊,自下而上慢條斯理地描繪她的身形,她是演員,早被人看慣了,見他如此還擺了個造型任他看,順便摸摸自己的肚子。
    “感覺怎麽樣,還入得了眼嗎?是不是覺得怎麽挺著大肚子還那麽美?”
    她的眼圈依舊紅紅的,雖然盡量想表現得高興點,但還是收效甚微。
    厲淨涼拍拍身邊的位置,接著將轉頭轉向一邊,好像在思考什麽。
    夏璿起先有點猶豫,見他轉開了頭就覺得自在了不少,慢慢坐到了他身邊。
    感覺身邊的位凹陷下去,厲淨涼才轉回頭直視前方說:“看來你冷靜下來了。”
    其實夏璿現在的心情特別特別的複雜,她明白厲淨涼剛才轉頭不是有什麽要思考,隻是怕她不自在。他考慮的那麽周到妥帖,事無巨細地謀劃著一切,她自愧弗如,又覺得很有安全感。
    她側眼看他,他的肩膀那麽寬,她看著看著就不自覺靠了過去,依偎在了他肩頭。
    “其實我也沒有想做什麽。”她緩緩說著自己的心裏話,“我就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厲淨涼微垂眼瞼凝視她,低低沉沉地發出一聲疑問:“嗯?”
    夏璿視線上移與他對視,問:“你以後會對我好嗎?”
    “會。”
    “那真心想要我和這個孩子嗎?”
    “要。”
    “那你能保證一輩子不食言嗎?”
    “能。”
    “不對啊。”夏璿坐直身子道,“難道以厲先生的性格,不是該說什麽‘未來的事我猜不到我能保證的隻是當下’嗎?”
    厲淨涼似笑非笑地調侃道:“你揣測我的心思?”
    “這是愛的好奇。”她表情特別嚴肅,說得跟真的一樣。
    厲淨涼輕嗤一聲,抬手按住她不停左搖右擺的手,那手的位置特別靠近他的腰,幾乎等同於在他腰上為所欲為,他怎麽能不阻止?
    “剛剛還在陽台上質問我,現在又說什麽‘愛’的好奇,你自己信不信。”
    “我當然信了。”她很執著與觸碰他的腰,盡管他製止了她好幾次,但她還是屢敗屢戰。
    終於,厲淨涼不耐煩了,抓住她的手腕皺眉道:“再亂動就到床上去。”
    這句話可絕對不是字麵意思,肯定有更深刻的意思。但夏璿是誰啊?她怎麽會怕呢?
    “連我這麽一個小小的要求你都不滿足我,你還說你以後會對我好。”夏璿泫然欲泣,“我就摸一下不行嗎?我又不是摸你下麵,隻是想摸摸你的腰。”
    “男人的腰有什麽好摸的。”他不鹹不淡,不為所動。
    “你的腰和別的男人的腰不一樣啊!”
    “我不是男人麽?”
    “你是,但你不是臭男人,你是香噴噴的男人。”她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這次是真的高興多了。
    厲淨涼斜著眼睛看她,玩味說道:“哦,現在我不是壞人了,你能愛的起我了。”
    “……”這男人真記仇,夏璿咳了一聲轉移話題,“早上也沒吃多少東西,有點餓了,我再出去補一頓。”她說著站起身準備離開,厲淨涼也沒攔她,等她快走出臥室時才開口講話。
    “夏璿你記著,我不是你印象裏那些男人,未來的我會不會變,我自己清楚。”
    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說,他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以後也不會變?
    夏璿想起了她父親,那個變了很多次的男人。她回頭注視著坐在床邊的英俊男人,這樣多金又俊俏的年輕男人會專一說出去還真是沒幾個人信,但從曆史上來看,很多出軌的渣男不但渣而且醜,所以……既然男性都有變渣的可能,那還是找個帥的吧。
    “雖然以前我不太相信。”夏璿靠在門上笑靨如花,“但這次我信你。”
    厲淨涼疊起雙腿遠遠望她,她沉默片刻繼續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他抬抬手,示意她請講。
    夏璿靜默片刻,仿佛鼓足勇氣般問道:“那你會娶我嗎?”
    厲淨涼忽然笑了起來,好像她終於走進了他的圈套一樣。他站起身走到她麵前,在她緊張小心地注視下從褲子口袋取出一個精致的小首飾盒,在她麵前緩緩打開。
    “鑽戒?”看著裏麵價值不菲的鑽石戒指,夏璿的心跳漏了一拍,講話也有點不自然,“上次你送我一把鑰匙,這次送一個鑽戒,意義一樣麽?”
    “不是被你扔了麽。“
    這是在說那把鑰匙吧,語氣還帶著點嫌棄,分明是覺得自己辜負他了。
    夏璿輕哼一聲,繞過他跑到行李那翻了翻,找到一個盒子拿過來打開給他看:“你看這是什麽?”
    看到那把麵熟的鑰匙,厲淨涼好一會沒說話,過了半晌才似不經意地問:“你撿回來了?”
    “它自己長腳跑回來的。”夏璿吐吐舌頭,非常自覺地從他手中拿過鑽戒盒子,美滋滋地收下了,“我知道了,你會娶我,對吧?”
    厲淨涼沒有否認,這個男人很少會承認什麽東西,一般對於他來說,不否認就是承認了。
    “不過……”夏璿又有點擔心,高興的表情斂起不少。
    “怎麽?”
    “現在大家都以為我的孩子是雲若舟的。”夏璿抿唇說著,“你要怎麽解釋這個?”
    厲淨涼轉身朝床畔走:“我自有辦法。”
    “什麽辦法,分享一下?”夏璿跟上去。
    “你不是餓了,可以去吃東西了,我要休息。”
    他沒回答,脫了外套和鞋掀開被子躺上去,閉著眼不理她。
    “你倒是和我說說你要做什麽呀,我也好配合你。”夏璿著急地湊過去。
    厲淨涼睜開眼摘了眼鏡,稍稍按了按睛明穴,眉目間有著淺淺的疲倦。
    說來也是,他好像來了之後就一直沒休息,她見到他時是淩晨五點,應該剛下飛機沒多久,他會累也在情理之中,倒是她太不體貼了……
    “你先休息吧。”夏璿心軟得一塌糊塗,“我去吃東西,不打攪你了。”
    厲淨涼點點頭,將眼鏡放到一邊,看了她一會,傾身在她臉側親了一下。
    “去吧。”
    他的嗓音那麽溫柔,這樣的相處是她從未敢奢望過的,但現在竟然發生了,一瞬間她有點眼眶發熱,但為了麵子還是忍住了。
    “我是要走,不過在走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厲淨涼顰眉疑問,夏璿拿出手機彎下腰對著兩人拍了一張照片,隨後得意地正回身子道:“換個微信頭像,炫耀一下我的男人,反正你會搞定一切的,對吧?”
    不待厲淨涼表示什麽,她便匆匆離去,像是怕他阻攔一樣。這也導致她沒有看到在她走後厲淨涼那個沉澈內斂的笑容。
    他常常會笑,或是似笑非笑,或是嘲笑,像這樣真心的笑,少之又少。
    不過話說回來,他這種總是運籌帷幄的男人,又怎麽會不早早打算好一切呢?
    他早就知道她和聶政見完麵會來質問他,連戒指都準備好了,到斐濟這一趟根本就是勢在必得,那麽雲若舟那件事他又怎麽會不想好辦法呢?
    對於精明的風險投資家厲老板來說,解決難題以及透過現象看本質是他的專長。
    因為已經過了時間,自助早餐已經不供應了,夏璿隻能點餐來吃。
    她坐在餐廳裏看菜單,並沒注意身邊的人,直到抬頭時才看見雲若舟坐在她對麵。
    “怎麽來了也不出個聲。”夏璿合上菜單點了幾個菜,等服務小姐離開後才再次開口,“睡得好麽?”
    雲若舟摘了墨鏡,兩個黑眼圈露了出來,他沉默了一會說:“厲淨涼來了。”
    夏璿點點頭,坦然說道:“淩晨到的,沒多長時間。”
    “看來他沒撒謊,你們已經見過麵了。”
    “你和他見麵了?”夏璿臉色一沉。
    “放心,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會像拍戲一樣大打出手。”雲若舟失笑道,“早上的時候我和他見了一麵,但也沒說什麽,就談了談你和聶政。”
    “是嗎?”兩個情敵在一起,談的居然是她和一個大叔?
    “夏璿,你喜歡他。”雲若舟十分肯定地說,說完好像自己都覺得嘲諷,又重新戴上了墨鏡。
    夏璿雖然沒有明說,但她的眼神已經告訴了他答案,她的眼裏充滿了歉意。
    “沒關係。”
    雲若舟站了起來,依舊笑得很溫柔,他似乎一直都對她很溫柔,從頭到尾都是,好得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圖謀不軌。可如果真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也該露出端倪了吧?但是沒有,從來都沒有。
    如果不是他是真的太好了,那就是他真的太厲害了,能為了某個目的忍這麽久。
    但她又有什麽東西是值得她細心布局的呢?她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非常小人之心的女人,好像她是那種事事算計的人,別人就一定也是。
    看夏璿表情變幻莫測,雲若舟見好就收:“我馬上要出發去拍廣告,這幾天就先不和你見麵了,拍完廣告還有通告要趕,我就直接回國了。”
    夏璿跟著站起來要送一送他,他抬手攔了下來,頭也不回地離開,看上去那麽果斷。
    夏璿一時有些感慨,思緒飄回許多年前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那時候她還隻是個無名小輩,可他已經是最閃耀的星,在那時他就對她很好,現在她卻又懷疑他有所圖,若非說他有什麽所圖,這麽多年了,他也就是想要她吧。可惜了,這個是真的給不了了。
    “嗯哼。”
    身後傳來男人的輕哼,像在提醒她回神一樣。她回眸一看,呦——那不是說要休息一會的厲老板嗎?這西裝革履全副武裝好像要去談大買賣一樣的樣子是要幹嗎?
    夏璿不自覺地揚起唇,目視他走到她身邊,他清傲地掃了掃雲若舟坐過的那張椅子,微一蹙眉,冷淡說道:“換個地方。”說罷,轉身便走,好似十分肯定她會跟上去。
    夏璿也沒猶豫,起身快步追上去,在於他並肩而走時,他準確無誤地牽住了她的手,十指緊扣。
    其實厲淨涼說的那句“你什麽時候走我就什麽時候走”夏璿並沒放在心上,因為她知道厲淨涼的工作性質,他能在百忙之中抽時間來斐濟找她,她已經覺得很難得了。
    不過厲老板好像對遵守自己的諾言非常上心,在得到夏璿想在斐濟生完孩子再回國的消息後,他雖然沒說什麽,卻也沒離開。
    夏璿躺在臥室,厲先生坐在套房的客廳裏飛快打字,她一邊看胎教書籍一邊偷瞄他,心想著,人家都說認真工作時的男人最迷人,這話可真是一點都沒說錯,像厲先生這種寫兩個字幾百萬的大人物,工作起來簡直豔光四射。
    盡管兩人隔著不算近的距離,可他在夏璿眼裏簡直閃閃發光。
    由以上描述可以看出,夏璿盯著厲淨涼的眼神得有多饑渴。
    厲淨涼打字的速度雖然沒有停下來,可眉頭卻漸漸皺了起來,這可讓正在跟他視訊的人嚇了一跳,擔心自己是不是哪裏說錯了。
    須臾,厲淨涼忽然合上電腦朝臥室望了過來,癡漢臉的夏璿被逮了個正著,非但不臉紅,還特別妖嬈地朝他拋了個媚眼。
    厲淨涼抬手按著突突直跳的額角,站起身雙手抄兜出門去了。
    大門關上之前,他冷靜卻略顯僵硬的聲音遠遠飄來:“我出去走走。”
    夏璿被他的行為逗得笑出聲來,躺到床上肆無忌憚地打滾,但也會注意不碰到肚子。
    眼見著懷孕五個月整了,還有五個月就可以見到自己的baby,夏璿心裏頭非常期待。
    在這個異國他鄉,她第一次有機會讓厲淨涼陪自己一起去做產檢,並且是不需要像當特務一樣到處躲藏。
    兩人並肩坐在長椅上等待,厲先生手上不離手機,夏璿湊過去看了一眼,是她看不懂的大盤。
    厲淨涼見她明明不懂還看得津津有味,斜眼問道:“你覺得勢頭怎麽樣?”
    夏璿咳了一聲,煞有介事道:“長勢喜人啊!”
    厲淨涼玩味說道:“長勢喜人?你還是閉上嘴吧,滿眼紅叫長勢喜人?”
    夏璿不解道:“不是說綠色代表下跌紅色代表上升嗎?”
    “那是在中國。”雖然這個問題有點白癡,但厲先生還是十分慷慨地做出了解釋,“在國外,綠色代表暢通,紅色代表停止,與中國人紅色代表喜事的風格不一樣。”
    “所以現在是在跌咯?”夏璿驚訝道,“你看上股也會跌?”
    厲淨涼淡淡一笑,丹鳳眼眯成好看的弧度,那抹自信傲岸的風度是任何人都學不來的。
    “幾天後再看就不是這樣了。”說罷,鎖了屏不再看。
    夏璿等的有點無聊,不由扯扯他的衣袖說:“你唱首歌給我聽吧。”
    厲淨涼想都不想便拒絕:“這裏是醫院。”
    “我們去一邊兒。”她強硬地拉著他站起來朝一邊的樓道鑽,厲淨涼不想去,卻又不敢用太大力氣,怕她摔倒,於是結果就變成了他半推半就跟著她走了。
    “好了,唱吧。”她摟著他的腰仰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還帶著點水汽,任哪個男人看了都無法拒絕,更不要說心裏有她的厲老板了。
    “我不會唱歌。”他抿唇說道。
    “沒關係,我不嫌棄,我想聽你唱歌給我聽,唱情歌。”她踮起腳親了他一下,滿臉期待地凝視著他。
    麵對這樣的眼神,說拒絕的話好像還真的有點難,厲淨涼思索半晌,終於妥協了。
    “我不知道該唱什麽,你想聽什麽?”
    “我給你放一遍,你能記住怎麽唱嗎?”夏璿問道。
    “可以。”他毫不猶豫。
    “這麽厲害?”她一邊拿出手機找歌曲一邊笑道,“難不成是種族天賦?”
    “我們都是黃種人。”
    厲淨涼不鹹不淡地說著,眼瞼下垂睨著她的手機屏幕……這女人,不但微信頭像換了,連手機屏幕也換成了他們的合照。
    “對呀,我唱歌也好,所以說是種族天賦。”夏璿得意地笑著,將歌曲找出來播了一遍,等唱完就對厲淨涼道,“我要聽你唱這首歌給我聽。”
    厲淨涼有點猶豫,因為歌詞。他看她一眼又看看手機,半晌沒有繼續。夏璿著急地搖著他的手臂撒嬌,那嬌豔的容顏和溫柔的聲音讓人根本沒辦法理智思考,他鬼使神差地就點了點頭。
    於是,慢慢的,那個夢裏夢到她都會笑醒的男人沉聲唱起了她想聽的歌。
    聽前麵時,夏璿還能很平靜,可當他唱到副歌,她便不得不感慨他的天賦與記憶力,順便還有點……臉紅心跳,如癡如醉。
    “沒有我你怎麽辦,你的淚水誰幫你擦幹。”
    星星眼。
    “誰幫你打傘,安慰你心煩。”
    要醉了。
    “失眠的夜你最怕孤單。”
    嗯嗯嗯!
    “沒有我你怎麽辦,你的心事可有誰明白。”
    你明白!
    “為什麽放手,為什麽離開。”
    我不離開的!
    “不是說好麽,要一輩子……相愛。”
    “我愛你。”夏璿直接摟住他的脖子親了上去,厲淨涼托住她的身子彎著眸子回吻著她,她很高興,他……也在笑。
    這個吻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醫生叫了她的名字,她這才依依不舍地跟厲老板一起去產檢。
    產檢過程很和諧,厲先生一直安靜跟隨,並不發表建議。作為一個圍觀群眾,他非常合格。
    等所有程序走完,拿到健康的結果時,兩人都鬆了口氣,隻是厲先生表現得沒人看得出來罷了。
    “不過這位小姐。”醫生用英文說,“你最近精神起伏比較大,請盡量保持心情愉悅平和,不然對孩子不好。”
    想起自己因為過去那些破事差點影響到肚子裏的寶貝兒,夏璿悔不當初,連連應聲:“知道了醫生,謝謝。”
    “不客氣。”
    走出醫院,厲淨涼去開車,夏璿站在原地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
    忽然,眼前閃過一道光,她皺眉望向,不遠處有個戴帽子的華人拿著相機飛快地跑了。
    她一怔,又朝周圍看了看,在一片灌木叢後麵看到不正常的動靜。
    厲淨涼的黑色敞篷轎車很快開過來,夏璿這時已經脫了外套圍住臉,厲淨涼見她這副樣子不由皺起眉。
    “怎麽這副鬼樣子。”
    夏璿低聲道:“你先走,我自己回去。”
    厲淨涼也知道怎麽回事了:“有人拍你?”
    “嗯,不過他們還沒看見你,你先……”
    “上車。”
    厲淨涼直接下了車,毫無顧忌地繞到副駕駛給她拉開了車門。
    見夏璿怔在原地沒有反應,厲淨涼朝她昂了昂下巴,無聲催促。
    夏璿心情複雜地走過去跨上了車,厲淨涼回到駕駛座駕車離開,方才沒走遠的狗仔快速拍下這些畫麵,皆是一臉興奮。
    “瞧見了沒有,陪夏璿做產檢的可是厲淨涼啊!”記者某激動地說。
    “大新聞,趕緊傳回總部。”記者某某說。
    他們這邊非常急切地把大新聞傳回了總部,可到了總部卻一直壓著沒發,連這邊的記者都搞不明白了。
    等了幾天後,他們收到的是總部讓他們回去的消息,總部居然說——不用拍了。
    不止記者不明就裏,連夏璿都不太理解,她特別關注了近幾天國內的互聯網,並沒看見自己的什麽新聞,連舊的都撤下了不少,負麵的更是越來越少。
    她隱約猜到是誰的手筆,好幾次想問,又覺得不需要問,除了他還有誰能有這樣的本事呢?
    接下來的一切都非常平順安逸,厲淨涼沒有離開,就在斐濟度假村陪夏璿待產。因為是自己的酒店,不但服務好,也不用擔心錢,夏璿住得也放心,每天過著米蟲的生活,除了必要的鍛煉,幾乎不怎麽出門,因為在屋子裏就能看見蔚藍的大海。
    厲淨涼不出門是因為有工作要忙,因為不在公司,也無法出差,他就得更加謹慎地處理公事,但夏璿因為懶而不出門這一項讓他不太高興。
    “你必須出去。”
    這是他第三次跟她提要求,上兩次都被婉拒,所以這次他加了兩個字——“必須”。
    夏璿為難道:“我不太想出去,我都有鍛煉啊,你看到了的,不會影響生產。”
    “你必須出去,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她那點鍛煉算什麽?還不會影響生產,她以為自己是大夫麽?
    看厲淨涼堅持,夏璿隻好不情不願地開始換衣服,時間已經過去近一個月,懷胎六月的夏小姐身子開始重了,走幾步就喘口氣,雖然有刻意表演的成分,但還是讓人放不下心。
    “等你生完回去拍戲,肯定能拿個影後。”
    厲淨涼的調侃讓夏璿紅了臉,她靠在牆上朝他拋媚眼,他冷眼靜看,無動於衷,她隻好一臉傷心地轉身離開。
    不過,在夏璿慢吞吞地走出門後,另一個人也跟著走了出來,正是忙的腳不沾地的厲老板。
    “你怎麽也出來了?今天不用打你那越洋電話了?”夏璿意味深長地問。
    厲淨涼沒有回答,麵無表情地將米色的披肩搭在她身上,彎起了胳膊。
    夏璿自覺地挽上他的手臂,靠在他身上那一瞬間她忽然覺得,出去走走可真好啊,前提是有他陪伴。
    兩人離開了酒店,步行前往不遠處的海灘,在海邊散步,欣賞一望無際的大海和蔚藍的天空,這在國內並不常見到。
    夏璿深吸一口氣,懶洋洋道:“這邊太好了,我都不想回國了。”
    厲淨涼看著她,雖然依舊沉默,但眼神卻異常溫柔。
    其實夏璿不知道的是,雖然厲淨涼壓下了不少關於她的緋聞,但也有一些傳播出去,都是路人拍的,在社交網站上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大家都在討論那個疑似ar集團總裁的男人到底是真是假,在ar集團內部,大家也都見識到了夏璿的本事,她居然能讓工作狂老板這麽久不回公司,都快成紅顏禍水了。
    在夏璿毫不知情的時候,她已經成了那個讓厲老板“樂不思蜀”的傳奇女人。
    夏璿懷孕七個月的時候,厲淨涼離開了斐濟,承諾十天之內回來,她等得望眼欲穿。
    在他離開第七天的時候,夏璿還是沒忍住打了電話過去,問他可不可以早點回來。
    厲淨涼雖然沒有明確回答,但言語之間也有鬆動。
    夏璿懨懨地掛斷電話,在夜裏有些失眠,早上很早就醒了,因為做了噩夢。
    她夢到自己要生了,厲淨涼卻不在,沒一個人幫到她,她自己在酒店把孩子生了出來,然後他們娘倆就被拋棄了,這個夢可真是太恐怖了。
    人家都說孕婦比較敏感,看來此言非虛,夏璿因為這個夢一直心神恍惚,後來幾天也沒按照厲淨涼的吩咐每天出去散步,反而是端起電腦兢兢業業地看起了新聞,觀察著厲淨涼的一切動態,推算他什麽時候可以回來。
    當你喜歡一個人,卻要從別人口中了解他,這簡直太可悲了。
    不過,她這樣仔細觀察的結果並不是看到厲淨涼的消息,而是看到了她自己的。
    在國內某知名娛樂網站的頭條上,加大加粗地寫著一行字:女演員夏璿疑流產,與男友雲若舟因此分手。
    夏璿立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見它還是那麽挺那麽實在才繼續看新聞。
    這新聞說得有理有據,還有“知情人士”透露,甚至還放了她黯然神傷的照片,可這不是她老早以前的照片了嗎?也不知道是什麽時間什麽人拍的。
    不過這些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權威媒體說她流產了,那她就真是流產了。
    這就是厲淨涼的辦法?夏璿有點懵。他承諾過要孩子,現在又放出她流產的消息,那要怎麽解釋這個孩子?難不成要讓孩子一輩子無法成為他光明正大的親生子?
    夏璿想不懂,厲淨涼也料到了,新聞爆出沒幾天他就回到了斐濟,這時夏璿已經懷孕近八個月,因為發愁那些新聞,臉色看上去比他走之前憔悴了許多。
    他回來時,夏璿正側躺在床邊想事情,並沒察覺到有人進屋,等發現時他已經快走到她身邊了。
    “你回來了?”她想坐直身子,可現在的身子已經不是以前那樣了,想起來有點難度。
    “腿有點腫。”夏璿慢吞吞地說完,又躺了回去。
    厲淨涼的表情有點冷淡,看上去不太高興。夏璿猜不出他的心思,幹脆低下頭不看他。
    身邊的位置慢慢凹陷下去,修長白皙的手遞來一個盒子,涼薄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道:“禮物。”
    夏璿抬眼看他,他雖然是在送禮物,表情卻一點都沒變,哼,不真誠,拒收。
    看她又低下頭,也不接禮物,厲淨涼換了副語氣說:“為什麽不好好睡覺?不是告訴你我很快就回來嗎。”
    ……原來他在不高興這個。
    莫名的,剛才的煩悶一掃而空,夏璿感情泛濫地望向他說:“因為,我想你。”
    厲淨涼盯著她看了許久,在她以為他又要語出刻薄時卻聽見他緩緩開口輕聲說——
    “我也想你。”
    夜裏十一點,江城最大的娛樂會所包間裏,昏暗的燈光中有幾個男人摟著漂亮女人嬉鬧,還有兩個人坐在一邊閑閑地看著,其中一個眉目溫潤,嘴角始終含笑,另外那個就和這裏曖昧奢靡的氣氛不太搭調了,他冷俊地靠在沙發上,雙腿交疊淡漠地睨著前方,像個大家長在看一群孩子們胡鬧。
    “厲老板不用人陪麽?”
    笑著的男人朝一邊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嫵媚溫柔的姑娘靠上了厲淨涼,厲淨涼在那姑娘還沒挨著他的時候就似笑非笑地望了過去,也不知怎的,那姑娘就不敢上去了,本能地後退了一步,反應過來時發現給她使眼色的男人已經沉下了臉色。
    “厲老板還真是潔身自好。”雲若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溫潤如玉的麵孔飾演過各式各樣的男神角色,他可以在任何場合扮演任何角色融入一切環境——隻要他想。
    厲淨涼隨意地轉著手機,耳邊是那些所謂“友人”五音不全的歌聲,對雲若舟貌似是誇讚的話,他置若罔聞。
    今晚在這裏參加聚會的都是麟州地產某個樓盤剪彩儀式的嘉賓,厲淨涼會來是因為這家公司有ar風投的股份,雲若舟在這則是因為他是剪彩嘉賓。
    “厲先生何必那麽拒人於千裏之外。”雲若舟給他倒了杯酒遞過去說,“和夏璿最近相處得很好吧?她那麽愛你,一定對你特別溫柔。”
    厲淨涼側目睨了他一眼,沒有接過酒杯。
    雲若舟繼續道:“其實當時在斐濟我可以不離開的,如果我堅持留在那,你也不會那麽輕易抱得美人歸。”他笑吟吟道,“總之,你不覺得欠我個人情麽?”
    厲淨涼玩味道:“你覺得伴侶等於人情?”
    雲若舟麵不改色:“那可不是我的伴侶,現在她是你的伴侶了,對我來說也隻能是人情了。如果她的心還像以前那樣有幾分用在我身上,我當然不會把她當做人情了。”
    厲淨涼聽完隻是笑:“看來雲先生能在娛樂圈爬到這個位置,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意味不明地說完,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這是已經產生了要走的想法。
    雲若舟好不容易安排了這次會麵,怎麽可能那樣輕易結束?
    他見厲淨涼似乎要走,立刻放下酒杯擺正了臉色。
    “其實有件事我想和厲先生商量。”他嚴肅說道。
    “哦?和我商量?”
    厲淨涼再次望過去,這次看他的眼神帶著點審視和警告,對上這樣的眼神會讓人不自覺打冷戰,不過雲若舟怎麽也是見慣了大人物的影帝,這點氣場還是撐得住的。
    “據我所知,厲老先生應該回了國內吧,我想和他見個麵。”雲若舟衣袖下的手握成了全,但因為光線昏暗,並沒人注意到這些。
    厲淨涼整了整他考究精致的領結,舉止異常優雅,遇上這樣能力非凡才智出群的男人,也難怪夏璿會移情別戀了。雲若舟想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你想見我父親。”厲淨涼拖長腔調道,“讓我想想是為什麽。”他微眯眸子,說不出的傲岸風流,“難不成你是他的私生子?”
    近乎玩笑的語氣,卻好像戳中了誰的心髒,雲若舟表情變得有些微妙,看厲淨涼的眼神也變得複雜了許多。
    “嗬嗬。”厲淨涼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我開個玩笑,雲先生當真了?”
    雲若舟勉強一笑道:“其實,我要想不通過厲先生,直接去見您父親,也是有辦法的。”略頓,他壓低聲音,“但我覺得以厲先生的性格,如果我真那麽做了,恐怕會死很慘。”
    “所以?”
    “所以我先征求你的意見。”雲若舟垂著眼瞼,“很遺憾,厲先生的一句玩笑話恰好是我想說的。外界都以為我父母雙全,其實那並不是我的親生父母,我的親生母親七年前已經去世了。”
    “她離開之前告訴你,你是我父親的私生子?”
    厲淨涼替他補全,好像聽到了什麽可笑的事一樣忍俊不禁。
    雲若舟也不愧是雲若舟,依然麵無表情平平靜靜:“厲先生可以想想,她七年前就去世了,那時候就告訴了我這件事,可為什麽我七年都沒提,偏偏現在提?”
    厲淨涼鳳眼上挑,看上去有點感興趣了。
    “我查了許多年,一直因為身份原因查不到那些秘密,最近幾年我的人氣上升了不少,地位也高了許多,所以……我發現了一些值得思考的內容——我母親當年,確實和令尊有瓜葛。”
    “和我父親有瓜葛的女人何其多,個個都有個孩子,那我的弟弟妹妹豈不是遍布全天下。”
    這樣的冷嘲熱諷並沒有讓雲若舟退縮,他有點壓抑地說:“我希望厲先生可以慎重考慮這件事。”
    “哦,好。”厲淨涼坐正身子,“別說我沒給你機會,現在請你告訴我,你母親是誰。”
    雲若舟薄唇輕抿,吐出兩個字:“譚柔。”
    是她?
    聽到這個名字,厲淨涼終於有點認真了。倒不是相信了,隻是這個譚柔和他父親還真有點關係。厲淨涼的母親因為難產而死,已經離開許多年,這個譚柔出現時,不止是他父親,連他都有點驚訝,因為她長得和他母親特別特別像。
    當然了,也隻是相像而已,不是同一個人,始終還是會有區別。厲淨涼的父親交往了一段時間就膩歪了,給了對方一筆錢後就沒再聯絡,難不成——那女人偷偷懷了孩子?
    想到這個,就無法不聯想到他自己的女人,夏璿不也是這樣麽?
    ——以上,是厲淨涼回斐濟之前與雲若舟的會麵。
    回到斐濟,與夏璿見了麵,厲淨涼依舊在想這件事。
    對於它的安排,他考慮了許久,決定由父親自己解決。
    俗話說得好,解鈴還須係鈴人,他不是當事人,就不替人家做主了,如果雲若舟真是他的兄弟,那雲某人還不得惡心死?
    估計夏璿也有點惡心,曾經可能成為伴侶的人變成了自己的小叔或者嫂子,這還不惡心麽?
    夜裏,夏璿睡得不踏實,手到處亂抓,一不小心就抓到了某個不該抓的地方,她好像還覺得很安心,過了一會就睡著了,問題是就是不肯鬆手。
    厲淨涼垂眼睨著她被子下的手,她手中抓著的地方一點點起變化,最後她自己可能都覺得不太對勁,皺著眉攥了攥,有點厭煩地鬆開手,將胳膊搭在了他腰上。
    厲淨涼麵不改色地收回視線繼續看電腦,打了幾行字給父親,隨後合上電腦開了小夜燈,掀開自己這邊的被子,半坐在床邊替她看浮腫的腿。
    懷孕近七個月,夏璿的身子已經很重,她已經許久不化妝了,但素顏的模樣依舊那麽美麗。
    透過夜燈的光芒,厲淨涼幫她輕輕按著腿,夏璿在睡夢中感覺到舒適,情不自禁地哼了一聲。
    這一聲輕哼讓厲淨涼有點回神,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倏地一下站了起來,麵上是可笑的表情,但也不是對別人,是對他自己。
    看看,曾經何其矜貴的厲老板居然會為了一個緋聞纏身的女明星深夜揉腿,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了還不笑掉大牙?
    沒了人伺候,夏璿不滿地瞪了蹬腿,高高的肚子將被子撐得隆起,顰起的長眉惹人憐愛。
    於是,厲淨涼又坐到了床邊,繼續幫她揉腿,一直到淩晨才停止,換了衣服去跑步。
    夏璿醒來時,厲淨涼已經洗完澡準備了早餐,坐在臥室的椅子上看手機。
    她默默地爬過去瞥了一眼,一堆英文,應該是文件之類的東西。
    “你醒了。”他收起手機不給她看。
    她嫌棄地轉開身道:“有什麽好藏的,我都看見了。”
    “你看見了什麽。”他似不經意的問。
    “a、b、c、d?”她俏皮地眨眨眼,懶散問道,“你這次回來還走嗎?”
    厲淨涼搖頭:“等你生下孩子我們一起回去。”
    夏璿想起昨晚自己居然迷迷糊糊睡著了,都沒問流產新聞的事,趕忙補救道:“前幾天我看新聞,上麵說我流產了,是你發出去的嗎?”
    厲淨涼冷冷地看過來說:“我為什麽要咒你?”
    “……不是你?”她驚訝地張大嘴。
    “是雲若舟。”他給出讓人驚悚的答案。
    “他?為什麽?”夏璿想不出結果,幹脆直接問聰明人。
    厲淨涼望向前方,沉默了一會說:“他在向我示好。”
    “向你示好?”
    “這樣的新聞出來,我既不用承擔輿論壓力,也可以讓你恢複單身,隻不過他背了個因為女友流產就拋棄女友的負心漢名聲罷了。”
    “……他為什麽這麽做。”據她所知,厲淨涼和雲若舟可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不要說是好關係了,他們還是情敵呢,雲若舟再怎麽傻也不會替厲淨涼背黑鍋啊。
    厲淨涼似笑非笑地掐了一下她的臉:“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隻需要養好你的肚子,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
    說起這個就不高興,夏璿沉著臉道:“生下來之後呢?你對外說收了個養子?”
    “這得謝謝你那位好前任。”厲淨涼謙虛道,“畢竟我本人是不會做出這種推卸責任、不認親子的事的。”
    “……那你還有辦法挽回嗎?”夏璿可憐兮兮道,“你也不想我們的孩子出生之後被人家當成你的繼子或者養子吧?孩子長大以後聽別人這麽說多難過啊。”
    瞧瞧,求人的時候就知道裝可憐扮無辜,那媚眼如絲討好哀求的模樣,簡直太蕩漾了。
    “你覺得那些娛樂媒體為什麽要每天報道八卦新聞?”他問。
    夏璿道:“為了博眼球,為了賺錢?”
    厲淨涼點頭:“那隻要有錢,沒有什麽事是他們不能幹的。”
    “包括製造假新聞。”夏璿想起她流產那個新聞,可不就是假新聞麽?雲若舟可以製造,他們同樣也可以,“那你要怎麽做?”她追問道。
    “我要好好想一想,你不用管這些,養好你的氣色,我們下午出去。”
    “去做什麽?”
    “注冊結婚。”
    多麽讓人熱血沸騰的四個字啊,可是夏璿還是很在意上個問題。
    “那你到底要怎麽解釋孩子是你親生的啊?”夏璿一臉求知欲。
    厲淨涼不解道:“我為什麽向那些娛樂媒體要解釋?我的女人給我生孩子,關他們什麽事?”
    ……好像沒什麽不對。
    “隻要我開口,就沒有人會懷疑。”略頓,像要安撫夏璿一般,他強調道,“你得知道,我不是娛樂圈的人,如果他們硬要窺探這些隱私,律師會解決這一切。”
    想想也沒錯,厲老板一風投大鱷,家財萬貫富有天下,如果不是親生的怎麽會承認呢?又不是傻了。要是他親口承認,那這的確沒啥可懷疑的。
    不過好像,又沒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