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鐵血配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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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病房還有五六米遠的地方,左柚的大小聲就斷續傳來。溫昕身旁的厲銘辰眉頭一皺:“一個月沒收拾她,這丫頭又皮癢了,耍脾氣也不分個時間場合。”
對這個小他五歲,從出生下地走路開始就一直跟著他混吃搗蛋的妹妹,厲銘辰是再了解不過的,拿外公的話講,左柚犯起渾混,破壞力與比起厲銘辰不相上下。少校邊想邊大踏步的地先跨進了病房。
臨床的病人估計外出“避難”去了,雙人病房隻一張床上躺著溫嶺,另一張空著。
溫昕追著厲銘辰進到屋裏時,左柚正梗著脖子叉腰站在溫嶺床前,樣子就像是家長在訓斥考試不及格的孩子。“你可以不治病,可以選擇早死,但前提是你沒有女兒沒有妹妹。溫嶺你這麽自暴自棄的樣子真的很幼稚。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逃避治療,但今天我左柚站在這裏告訴你,你這種行為,一點都不像一個成年人的行為,幼、——稚、——死、——了……!”
想到早上醫生來做勸道時溫嶺說的那句話,左柚心裏的火就止不住的地往外股冒,什麽叫活著對家人是負擔,難道他不懂就算他是負擔,也是幸福的負擔嗎!?無論是對嫂子、暖暖,還是把他當朋友的自己。
“柚子!”就算隻是從中間聽了這麽幾句,厲銘辰也覺得妹妹說的並沒錯,可話是那番話,不該由她說而已,所以在左小姐火力全開前,少校直接一槍子兒把火源打滅了,“出去冷靜五板凳的!”
被哥哥喝住的左柚表情僵住,哼了一聲扭頭出門,離開前,她把手裏一張醫檢單塞進溫昕手裏:“右腿骨風濕性感染,一星期內不手術,結果……單子上寫的很清楚。”
左柚回頭看了眼溫嶺,氣哼哼的地離開。
溫昕不知道五板凳是什麽意思,就像她不知該怎麽勸哥哥一樣。溫嶺排斥醫院的態度多年不變,如果這次不是情況所迫,他肯定還是執意不肯來醫院的。爸爸當年瞬間的秉承醫德,代價是哥哥的一生,手裏的化驗單此刻抓在手裏,倍感沉重。溫昕肩膀重沉了下,是厲銘辰在拍她,“我和他談談。”
厲銘辰留在病房裏,溫昕站在外麵的走廊上看著窗外。
九月近末,夏日光景最盛的時候,風又輕又柔地吹起柳枝,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小男孩被媽媽推著在院子裏曬太陽。綠草、日光,幾朵小野花蕩漾其間,簡筆畫似的的畫麵讓溫昕無比羨慕,要是哥哥和那小男孩兒一樣聽話就好了。
心沉重時,溫昕冷不防突然被人一把拽著走了,拽她的是厲銘辰。厲銘辰沒看她,隻是自顧自拉著她手往前走。
“厲銘辰你幹嘛嗎?帶我去哪兒?……”一直被厲銘辰強勢的地拉到了一樓,溫昕由開始的莫名其妙到最後的終於火了,手一掙怔,她站在原地死活不動了,“厲銘辰你夠了,我哥的手術還沒定,我心很煩,你別……”
溫昕的性格向來波動小,更不要說發火了,今天的她不知是怎麽了,對昨晚還溫柔體恤的厲銘辰竟是壓抑不住的大聲。少校卻不生氣,痞痞的地看她,“就因為你哥不做手術,你就心煩了一星期?那現在不用煩了,世界上不想活的人不少,不缺你哥一個去打補丁。”
“什麽意思?”溫昕看著厲銘辰,不確定他的意思。
“傻子,下禮拜五溫嶺手術。”
厲銘辰肯定的答複讓溫昕更想不懂通,骨肉同胞的她廢了幾天時間都沒勸動溫嶺,厲銘辰是怎麽花了幾分鍾就把讓她頭疼了幾天的這件事情搞定了。“厲銘辰,你到底和哥說了什麽?”
“想知道?”把溫昕推上越野車,厲銘辰身子靠在沒關的車門上,岔腿看溫昕,“完成今天的作業項目再說。”
所謂的作業項目,是溫嶺交給厲銘辰的——帶溫昕出去玩一天。妹妹的辛苦和壓力他不是看不到,能找到厲銘辰這個歸宿,溫嶺這個殘廢哥哥也很欣慰。病房裏,靠著枕頭看窗外一片天空的溫嶺,腦子裏還不斷反複著厲銘辰剛剛和他說的那段話:“想死太容易了,隨便把手插了電門,跳樓或者直接抹脖子,方法多的事是。幾年前你沒死,就他媽的該好好活著。是男人,就算腿全沒了,精氣神兒也是該站著的!除非你忘了你是男人,是哥哥,是父親。”
“無病呻吟,最他媽孫子。”——這是厲銘辰出門前頭也不回丟下的一句話。
是啊,自己這幾年活得的太放任,太孫子了。溫嶺看著別扭進屋的左柚,張張發幹的嘴,“對不起。謝謝。”
厲銘辰說了奉哥哥溫嶺命帶她出來溜溜遛遛彎,她溫昕以為最多就是開車在市區裏轉轉,兜兜風算了,可她壓根兒沒想到厲銘辰那家夥竟把她帶那兒去了。
站在軍區門口登記處前,溫昕眼睛不安的地看著四周的陌生環境——站的得筆挺、目不斜視的哨兵;稍遠處正列隊齊步走的小兵,以及更遠處隱約嘹亮的口號聲。軍區部隊,兵疙瘩紮堆的地方,以前隻耳聞過,最多也就在電視裏見過,今天溫昕算是見了個透徹。
“副營長,身份怎麽登記?”列兵朝厲銘辰敬個禮請示,眼睛看著他身旁的溫昕。
今天出門雖然急,但注重儀表的溫昕還是換了身幹淨的衣服,純白裸袖小襯衫下麵是條水藍色半裙,白白的胳膊和小腿露在外麵,這讓厲銘辰很懊惱。他咳嗽一聲,腳往溫昕的方向挪了挪,擋住小兵的視線,“登‘嫂子’!”
被厲少校一聲吼,列兵慌忙收回目光,再不收回,他還不知要挨厲銘辰幾眼刀呢。咳嗽一聲,列兵再次報告,“副營長,是登家屬吧……”
“嘎嘎嘎……”幾隻烏鴉很應景的地從天上飛過,無視掉身後溫昕的輕聲忍笑,厲銘辰極其認真地的點點頭,“嗯!”
褥混球總算可教,厲少校哼哼著想。
說實話,回來前厲銘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選擇帶溫昕來軍區散心,可當同溫昕並肩走在部隊的水泥馬路上時,鼻間呼吸著熟悉的略帶男人汗味的空氣,厲銘辰知道了,這裏有他的生活,他希望溫昕見到他生活的地方。
擺脫了門衛那裏的窘境後,溫昕臉上的拘謹漸漸被這個全新的環境感染。隨著厲銘辰的介紹,她的眼睛也開始不夠用的地四處看著。“那是二食堂,我們三連人一般不來這兒,都在連隊的小廚房吃,等晚上咱們回去前,我要司務長親自指揮幾個菜出來,叫你提前感受下軍屬的夥食待遇。”
厲銘辰揚眉的表情讓溫昕不忍揭穿他,類似於他做的那道人間美味的、軍中極品,對溫昕來說不是感受,更不是享受,而是忍受。
厲銘辰正說著話,兩個大頭兵躥竄著猛子,直從他們身邊跑了過去。厲銘辰不愛做表麵文章,平時對手底下的兵隻在戰鬥力上要求嚴格些,至於什麽日常的軍姿做派作態他並不做過多標準要求。可今天不一樣,自己媳婦兒在身邊,這場麵比不上首長檢閱可也差不離了,於是,少校當場發作,“那個、那個兵,過來過來。”
厲銘辰一出聲,溫昕不自主地往後退了小半步。和他並肩站一起,總給她覺得一種自己是他“欺壓”小兵的幫凶似的。
厲銘辰沒發現溫昕的小動作,他手掐著腰,兩腿跨立,站在倆小兵前麵盯著他們的肩章一頓猛瞧,“不錯啊,倆上士,幾年兵總算沒白當哈,部隊內行走的注意事項都就飯吃了!”
這倆兵是生麵孔,不是三連的人,可整個前鋒營,甚至更往上幾級,誰不知道,但凡厲銘辰看不慣的,管你是上士還是上校,厲銘辰他都有那個膽子去說去管。“破馬張飛”是高漢高營長專門拿來罵他的詞兒。
“報告,我們連正和三連打籃球賽,我們趕得急,就、就把軍紀給忘了……”不撞則已,一撞直接撞到槍口的小兵心裏一陣叫苦,但也隻得實話實說。
“哪個三連,你們連又是哪個?”
“今天是夏季籃球友誼賽決賽,我們汽車連對、對你們偵查三連……”答完話的倆小兵眼前一晃,再看時眼前哪還有厲銘辰的影子,而且連剛剛那個水色一樣的女人都一起都不見了。
“呼……”倆兵對望一眼,相繼長出口氣。
“厲銘辰,你剛剛和人家強調軍紀,你這又是小跑,又是扯手的,就不犯紀律?”溫昕被厲銘辰半拉著快走,有點岔氣。四下裏沒人,厲銘辰又開始得嘚瑟,“事從權宜,再說這不是急著讓你看看我帶的連隊那彪悍的戰鬥力嗎……”
可是等趕到籃球比賽現場,三連的分數卻出奇地沒給厲少校得嘚瑟的資本。35:42,上半場離結束還有五分鍾,偵查三連落後汽車連七分整。皺著眉站在場外看賽況的占東風冷不防肩上一沉,抬頭見時心中一喜,“辰子,啥時候回來的,這麽突然!”
沒理會占東風的“久別重逢”的寒暄,厲銘辰邊脫襯衫,嘴裏邊罵:“這群兔崽子飯沒吃飽是怎麽的,這是打球呢還是給我丟人呢?占東風,我不在你就是讓他們這麽天天向上的啊!告訴他們,換人!”
手拿著脫下的衣服,厲銘辰轉身遞給溫昕,“拿著衣服,順道讓你欣賞下你男人的‘風姿’!”
別是“瘋姿”就好,溫昕微笑。
可事實證明,厲銘辰的牛皮還是靠點譜的。隨著他的意外現身,三連整個五人隊裏的其他四人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跟著厲銘辰那句“是三連人就給我往死裏打”,徹底活火力徹底全開。站在場外的溫昕興趣向來不在運動上,沒記錯,這是她看過的為數不多的幾場現場籃球賽之一,可卻無疑是最精彩的,沒有之一。
軍人打起球來,絲毫不輸給職業的,在策略上甚至比職業球手還要注意。譬如現在,溫昕前腳看厲銘辰比了個手勢,後腳他那幾個隊友就連續三次妙傳後命中籃心,漂亮得分。
一件跨欄背心,身上開始冒汗的厲銘辰讓溫昕不自覺眯起了眼,同樣眯起眼的還有一旁觀戰的占東風。
辰子上場,對結果已經完全放心的占副連長的注意力算是徹底從球場上轉到了這個和他一起站在角落裏,看著低調卻一點也不低調的女人身上。早聽師部那邊有口風,厲老三有對象了,看起來是這位差不離了。
“該叫嫂子吧。”話嘮占東風主動搭訕,剛好這時厲銘辰一記三分命中,上半場的哨聲也響起了。沸騰的人聲蓋住了占東風的聲音,而他也再沒機會和“嫂子”套話了,因為厲銘辰正邊走過來邊朝他發出“少八卦”的眼神,小氣巴拉的厲銘辰讓占東風牙癢癢。
“得了,小爺今天心情好,滿足下你的八卦。你嫂子,溫昕,公司白領;占東風,我的副連。”直接扯起身上背心擦擦臉上汗的厲銘辰給倆人做著非正規介紹。
越是男人多的軍隊,就越是急缺八卦的資源,所以厲老三這個源頭一來,是他手下的兵不是他手下的兵都圍過來看嫂子,一時間“嫂子”聲此起彼伏,溫昕的臉表麵溫度都能有四十度了,這叫一個燙。
中場休息時間,厲銘辰壓根丁點兒沒休息,就為溫昕擋他們連那群混小子的玩笑了。
“副營長有了嫂子就是威武不少,五分鍾唰唰唰就把比分追平了,嘖嘖,嫂子給的動力吧……”厲銘辰拎不清那段時間,總被他抓包罰這罰那的猴子湊上前拍馬屁,結果反被屬馬的副營直接屁股上伺候了一腳,“你們副營我自來這麽威武,混球!”
下半場馬上就要開始,打發走猴子他們的厲銘辰正和溫昕說話,營部的通訊員突然穿過人群走到他麵前,“副營長,請到營部去一下。”
“高漢鼻子屬狗的吧,我這才回來幾分鍾啊,告訴他,打完下半場就去。”厲銘辰開起營長的玩笑葷素不忌,和他相熟的通訊員這次卻沒應聲,他隻是神秘兮兮地湊到厲銘辰耳邊,“厲副營,我想你還是現在就去吧。老將軍來了,而且點名說要你們兩個都過去。”
厲銘辰眉頭不自主地的抖了兩下。他看了眼溫昕,心想,老爺子怎麽年紀越大越神出鬼沒了……
溫昕跟在厲銘辰身後小步走著,瞬間有種自己成了日本女人的錯覺。她屏秉著呼吸,低頭悄悄變換著下腳下的節奏。“砰”一聲,溫昕眼睛被撞花了,她揉著額頭邊小聲抱怨回頭關心自己查看她傷的厲銘辰:“好好走路幹嘛嗎突然停下來。”
男人的笑被壓抑在嗓子眼裏,咕咕的像冒泡的溫泉,厲銘辰伸手輕輕揉著她被撞的地方:“不停,不停某人一會兒沒等進營部,就得給我齊步走變順拐,我可不想自己的一世英名毀在自己媳婦兒身上。以後遇到戰友人家還不得先問我句:老三你個瓜皮,婆娘走路都莫教好,還大言不慚的地說要平了我們營,白日做夢……”
厲銘辰放粗嗓子,學著兄弟營胡萬緣胡營長那九曲十八彎的四川口音訓話。
厲銘辰從小長在北方,講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說慣了字正腔圓,冷不丁要他把舌頭搬家到四川去,總是各種不適應,特別是那句“白日做夢”,簡直像被上了彈簧。隨著少校抖動的眉毛,發音也一上一下的地蹦,逗得溫昕想繃著臉也繃不住,撅著嘴說:“瞎說,誰是你婆娘!”
下午兩點,部隊上空的太陽都是懶懶的,厲銘辰摸著溫昕的額頭,突然停下了一切動作。
帶路的通信員站在幾米外的地方,背對著他們站著等,周圍十餘米內也沒人,溫昕被厲銘辰瞧的得發慌,幹脆後退一步,一把把將少校推到了安全距離以外。
“還是當副營的呢,也不注意點作風形象。”腿腳利索不少的溫昕先厲銘辰一步往前走了。厲少校這次再不用忍了,咧著嘴巴幾步追到溫昕身旁並肩走著,邊走還邊說:“嘖嘖,當了營長夫人,則這思想覺悟提高得的就是快啊!”
溫昕臉紅紅的,再不理他。
厲銘辰走著路,把牙花子收起來,心裏暫時鬆口氣,小媳婦總算不緊張了。
但就算少校能力再強,費盡心機製造出再多的輕鬆氣氛給溫昕,終究還是沒能敵的得過那八個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嚴光裕的拐棍兒朝厲銘辰揮下來時,進門後溫昕有些收斂的笑意算是徹底不見了。
“部、部隊怎麽到現在還有體罰,就算是首長這麽做也不合規!”跟著厲銘辰一起進了營部辦公室的溫昕,在拐棍落下前歘的一步上前,擋在厲銘辰麵前,攔著不要住了嚴光裕的拐棍落腳。
“驢蛋,這就是你給我帶回來的人?”頭發基本全白了的嚴光裕手停在半空,虎著臉,看上去凶凶的,溫昕覺得自己現在光是站著,腿都是顫的。
“好了老頭兒,要我陪你練哪天回家的,這可是我好不容易追來的媳婦兒,可別你一開口就給嚇陣亡了。”緊張的氣氛被少校一句很不著調的話弄的得情況有些微妙,屬下和首長應該是怎麽個相處模式她不懂,但至少不應該是厲銘辰這樣不著調的。厲銘辰的話讓老爺子嘴上哼哼兩聲,“要是一根拐棍就能把人給嚇沒了,那就徹底沒戲做我的外孫媳婦兒了。”
厲銘辰真覺得外公是越活越回去了,這要是在他嘴巴子上麵貼上兩撇胡,指不定能給你吹出怎麽個曲線進攻路徑呢。他也學著樣子,哼了一聲,拉起溫昕的手一指介紹:“我外公,嚴老頭,史上最不著調的上將軍,沒有之一……”
厲銘辰的話還沒說完,腿上真就結實的地挨了嚴光裕一拐杖,他也消停了。
隨著厲老三的消停,場麵徹底冷靜下來了。嚴光裕拿著拐棍的手順勢一指旁邊的兩把木頭椅子:“坐。”
溫昕腦子還是木得的,順著厲銘辰的手被按到了座位上。趁著坐下的時機,厲銘辰貼著溫昕的耳朵小聲安慰著,“他就是表麵凶的紙老虎,別怕。”
“咚咚。”嚴光裕的拐棍又起了回廷杖的作用,肅清現場雜音,厲銘辰閉嘴。嚴老頭板著臉,“長的得瘦瘦小小的,膽子倒是挺大,就不怕剛剛我真打下去?”
“不管你是出於部隊首長還是他外公的哪一種身份,我想一個有素質的軍人都不會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溫昕頭微揚得。看著坐在對麵沙發上的嚴光裕,回答的得不卑不亢,末了她突然微笑一下,“何況,你是厲銘辰的外公,就不該隻是有素質那麽簡單。”
“嗬嗬,丫頭人不大,嘴倒是挺甜。”板了半天臉的嚴上將總算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溫昕也很意外,老軍人笑起來滿臉笑紋的樣子也很和藹。“但是,丫頭,把我和這個敗家孫子放一起比,我這個老人家可是吃虧了呦喲……”
溫昕再忍不住笑了,厲銘辰的外公,人很可愛。
這場類似於初見家長的場麵,由於開場時溫昕的意外勇敢,讓她最初由於家世問題在嚴老爺子那裏的低分猛地往上竄躥了幾竄躥。又簡單聊了大約有十分鍾時間,嚴光裕低著頭敲敲拐棍,竟意外的地把溫昕先行打發出了營部辦公室。門關上前,嚴光裕不忘對溫昕下了最後一道命令:“門外原地待命!”
看著緊閉的門板,聽著裏麵緊隨其後的乒乒乓乓打鬥聲,溫昕的心情有點複雜:厲銘辰的外公竟是個上將,而他和左柚、左駿間有些複雜的兄妹關係似乎也預示著厲銘辰家庭的顯赫,就是這樣一個人,可以嗎?
厲銘辰不知道此時正胡思亂想的溫昕的那些小想法,因為他正忙著和外公打的得不亦樂乎。
沒記錯的話,嚴光裕今年少說也是73歲的老人了。自從八年前從b軍區司令員的職位上退下來後,老爺子也沒閑著,說是在國防科大做了個榮譽校長,卻忙的比正式校長還全忙乎,今天組織場學生訓練,明天來次突襲檢查啥的,更不要說偶爾下到軍區裏去參摻合和兩腳。
也正因為此,老爺子的身手比起當年竟是沒減差多少。這不,腿腳不利索的他直接拿拐杖代替,啪啪分別照著少校的小腿和胳膊就是“啪啪”兩下。
“得得,您老老當益壯,我服了服了還不成?”嚴光裕畢竟上了年紀,厲銘辰多少不敢使真功夫,皮糙肉厚地的搓搓胳膊,認輸。嚴光裕有點喘,就著厲銘辰的手又坐回沙發,“人不服老是真不行了。”
老爺子感歎一聲,隨口問起了厲銘辰去雲南特訓的過程。想起那個英年早逝的女婿,嚴光裕一陣唏噓。“就該趁著年輕多鍛煉下自己,也別枉費了你爸的名聲。”
總習慣把父親的事放在心裏的厲銘辰打個哈哈,攬攔著外公的肩四仰八叉靠在了沙發上,“把我單獨留下,說吧,有啥精神要傳達……”
對這個其他都隨爹,就這個行姿做派總有點發痞的外孫,嚴光裕又是“哐哐”兩拐杖,可打小開始罰打小就不聽的厲小子讓要帶了大半輩子兵的嚴光裕很無力,“你和溫昕,我是不想管了,那孩子雖然家世差點,但孩子是好的。就是嚴美那裏你得自己看著辦,我這個閨女認準的底線可是隨便不會隨便變的……”
當年丈夫陣亡,嚴美不顧他的命令依毅然然丟下三歲多的厲銘辰遠嫁南方商人,從那一刻起,嚴光裕算徹底明白了,他閨女主意不是一般的地正。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得的了主。”外公這關通過了,媽那裏的就被厲銘辰根本就徹底剝奪了發表意見的權利參考意見,“外公,沒事我就先走了,還有,順便幫我和高漢請一個星期的假,副營我要專心陪媳婦兒去……”
幸好厲銘辰跑的得快,不然砸在門板上的榆木拐杖就不一定著陸在哪兒了。
“混小子!”老爺子被外孫氣得的哭笑不得。
雖然厲銘辰不想承認,可他的死鴨子嘴再硬也架不住這樣的事實就是這樣——見了外公後,溫昕剛剛良好點的情緒又差了。
摸不著頭緒的厲少校又開始研究板兒寸的鏟除工作。
“厲銘辰?”
“有!”呼吸著部隊的氣息,少校血管裏屬於軍人的血也開始作怪。聽到溫昕叫,他腳跟一並,竟和回答首長問題時一個軍姿。心情本來挺沉重的溫昕被痞子兵難得的正經弄的得終於忍不住,“撲哧”笑了。
一對起步走過的列兵經過,看到站在路旁對一姑娘練立正的厲副營,其中幾人回頭多看了幾眼,帶隊的頭頭一聲喝住:“看啥看啥,專心走路,以後少不得你們有看自己媳婦兒那一天。”
厲銘辰遠遠朝五班班長揮揮拳頭,示意現在打趣他,小心過後自己打擊報複。不過厲銘辰轉回身,還是把溫昕拉到偏僻點的樹棵拉林後麵,摸著她的頭問,“媳婦兒,不會真被老頭嚇著了吧?”
溫昕低著頭,半天才輕輕地訥訥的說:“厲銘辰,你想過沒有,我們之間家境差這麽多,到最後能不能在一起?人的感情是有限的,我沒那麽多感情也沒那麽多時間可以浪費了,如果我們不可能,還是盡早分開吧……”
說完這一番話的那刻時,溫昕才體會到,對眼前這個男人,她是多麽舍不得。
“說什麽混話呢!”溫昕這個態度讓厲銘辰當時就豎了眉毛。他一急,手一伸,把溫昕摟進懷裏,舉起巴掌往她屁股上就是一下。心難過半天外加屁股疼的溫昕忍不住低低聲哭了起來,“可我怕……”
“怕他個球,不管是誰,都別想礙著我娶媳婦兒。”看著溫昕哭,厲銘辰有點後悔剛剛出手重了,於是抱著她揉了揉,“你要不放心,我現在就去打報告,然後咱就領證,這咋樣?”
厲銘辰很認真,溫昕梨花帶雨的臉卻紅了:“厲銘辰你揉哪呢!”
那天厲銘辰本打算帶她去試試三連的小廚房,再去他們的訓練場看看,可受當天突變的情勢所逼,營隊的行程提早結束了。
開著車往大門走時,眼尖的厲銘辰一眼看到往營部趕的高漢和教導員趙宏申,他頭伸到窗外喊了一嗓子:“營長,我請假了,‘假條’就在你辦公室呢……”
生平,他第一次用了身為上將外孫的特權。
回到c市市區,厲銘辰先陪溫昕去醫院看了溫嶺。
溫嶺的狀況比之前好許多,他們在的時候剛好醫生進來和家屬談了下手術的時間問題。過程中,溫嶺一直安靜聽著,顯然是心甘情願的接受了做手術的事實。打好水打好飯回來的左小姐朝哥哥眨眨眼,顯然是問他白天的約會情況如何,可左柚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哥哥的一巴掌,“小孩子家家,管的還真寬。”
陪著溫嶺一直坐到晚上六點,溫嶺竟要把左柚和溫昕他們都打發走。
“我沒那麽脆弱,自己可以照顧自己,況且今晚我想自己待呆著。”溫嶺的轉變要讓溫昕驚喜之餘也將信將疑,就是猶疑之間,她直接被接受溫嶺指揮的厲少校帶出了醫院。“讓他偶爾撇掉你們這些拐杖未嚐不是件好事。”
不知為什麽,和溫昕說這話的厲銘辰,覺得那時的妹妹眼神有點奇怪。
厲銘辰不放心溫家的安全,執意跟著溫昕回了家,而刻意想參合摻和一腳的左柚也尾巴似的跟去了。可人口突然增多的家,讓溫昕覺得很幸福。
兩天充足的睡眠要讓第二天早起的溫昕氣色很好,繞過還在睡的左柚,溫昕她下床打算去把暖暖從季梅家接回來。走到客廳時,厲銘辰也起了,自然而然,兩人結伴而行。
季梅家離溫家不算遠,中間途徑經一棵老榆樹下時,溫昕突然停住了腳。厲銘辰順著她的眼神方向看過去,樹下集結著的一群孩子裏,領頭的那個不是溫暖是誰。
因為季梅懷孕被寄養在張奶奶家的小錢竟也在,可讓要溫昕哭笑不得的是,小錢頭頂竟被套了類似小內褲的東西。
遠遠的,她聽到暖暖對一旁站著的帶了個警察大蓋帽的黃小羊掐腰說:“警察同誌,小偷已經被我順利製服了,請接收吧!我姑嘟還在浴室裏暈著呢,就先不先陪你了!”
“錯了錯了,溫暖,溫昕是你姑姑,可是你現在演的是你姑父,你該叫老婆的!”前不久還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黃小羊掩著嘴小聲提醒溫暖。
“哦哦,重來。我老婆還在……”
“暖暖!”臉早紅的得和跟什麽似的的溫昕直接上前把溫暖提溜過來,對著屁股就要動手,“在這胡演什麽呢!”
早被溫暖折磨得的精疲力竭的小錢趁機從她書手裏掙出來,跳到三米遠外觀望,爪子還不停的地巴拉著臉上的內褲。
眼見要挨打的溫暖嚇死了,她犯錯誤時姑姑打她從來都不手軟的。她正害怕時,小姑父出手把她救進懷裏,“小孩子嗎嘛,隨便玩玩。但是暖暖啊,你小姑父可比你演的英明神武哦。”
少校先生得嘚瑟的樣子讓溫昕沒辦法,她就算不高興,索性就是丟了點人,而且罪魁禍首還是泄露了秘密的劉冬,所以溫暖的罪過她就暫且先放下了。
吃了早飯,溫昕、厲銘辰、左柚外加一個暖暖,一行四人坐著厲銘辰的車去醫院看溫嶺。
知道是去看爸爸,溫暖高興的得不得了,進了住院處,剛出電梯,就先一路小跑的地往爸爸的病房跑去,可溫昕看著侄女剛跑進病房,緊接著人又跑了出來。
“姑嘟、姑嘟,那個阿姨來了!”新牙隻長了一半的溫暖邊跑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