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忠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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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馬車在風雪裏狂奔著,烏木門轅,車轆聲聲,卷起平地的皚皚白雪,在綿長寂靜的東秦大街上軋下一條條深深的車轍。馬車看起來平平無奇,他們跟在一眾趕著進城的百姓身後,東秦禁嚴,所有外來馬車人員都必須一一下車檢查,大約一個時辰待這馬車才真正進了東秦的都城,城中的氣氛十分詭異,看似平常卻隱約透露著一絲陰霾之氣。
    馬車到了言寰大人的府邸就停住了,這時從車上下來一位身著裘袍的公子,紅彤彤的臉頰,少了幾分平日裏的威嚴,卻多了幾分難得的溫潤,車夫喚了一聲,隻見言府的大門大開,一位身著錦衣華服的年輕女子從府門內走了出來。
    “王上……”那女子笑著向前一步,乖巧的欠身一禮。
    張翼遙見狀便出了一個禁聲的動作,那女子四下瞧了瞧見無行跡可疑之人,便笑著攙扶著他走進了言府的大門內。
    “玉欣,拜見王上,恭祝王上攻下北魏揚我柔然威名。”玉欣拜倒在張翼遙的麵前,畢恭畢敬不敢有一絲怠慢。
    張翼遙輕聲道,“起身吧,你我久了沒見,想不到今日見了卻也是身份不同了。”
    他們相識之初,她是馬坊的待價而沽的貨物,他則是宇文翊身邊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男寵,如今一個是王,一個是隱藏在東秦的細作,隻是這番明目張膽的見麵形式,到也是曠古爍金,如今眼前的女子顯然是已經略微有些發福,說話的語氣也不複當年那麽軟弱溫香。
    玉欣並未起身,也未敢抬頭隻是壓低了聲音道,“王上,我之前所做的事兒都隻是聽命於穆大人的吩咐,我從未有半點想要害王上的心思,懇請王上明鑒。”
    “以前的事兒你也是身不由己,本王絕不會怪你的,隻當我一片心意錯付了就是,如今我隻問你宇文翊如何,你告訴便可。”
    玉欣沒有抬起頭,隻是低聲道,“那宇文翊是被抬回來的,可是自從回了京基便沒有上過早朝,朝中竟是流言蜚語,可是都被言寰擋了下來,如今他整日都在宮中,妾身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他了。”
    張翼遙微微點頭,心中想著那公子季果然沒有說謊,他如今怕是身中劇毒不省人事,言寰逼於無奈隻好深居宮中替他遮掩,看來想要救宇文翊必然要從蕭謹瑜那下手,可是在那之前無論如何他都想見他一麵。
    東秦昨兒是下了一夜的大雪,整個京基籠罩在一片悲憫淒楚的氣氛當中,守城的將士們一個個嚴陣以待,打從君上兵敗回國之後,整個東秦都處在一種莫名的驚悚中度日。
    “這外麵的雪可是有一尺厚,都沒了膝蓋。”大監拍了拍身上的浮雪,轉身在爐子邊上烤了一會,想著盡快散掉身上的寒氣,“殿下可醒了?”
    “醒著呢,正玩呢……隻是這老是鬧,總是看著君上的衣服發呆,看的我這個做奴才的心疼。”阿福的乳母說著便眼角拭淚,難過的哭了起來。
    “你是殿下的乳母,要好生照顧殿下,這個時候小殿下可不能在出什麽亂子,否則你我便是有十條命給不夠給君上謝罪的。”
    “我明白,可是這小殿下打從出生就一直跟著君上,從未離開過,這一丟下他就是半月有餘,這孩子下可是心裏也會委屈。”
    他們正說著話,忽然殿外卻傳了話來,說是君上的寢殿內圍了一堆人,趕緊讓大監過去瞧瞧。
    大監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便急匆匆的鑽進了雪裏,白毛風刮著平地白雪飄忽,迷的讓人睜不開眼睛。前麵提著燈的宮人,大監一步步緊緊跟著,這條路大監在宮裏也走了三十多年了,可是今兒卻特別難走,是一步一個坑,待他們到了君上寢殿外,便是一直等在殿門口準備議政的百官們,他們蜂擁而上想把自己手裏的折子遞到大監手裏。
    “我的各位大人,都這麽晚了還沒走呢?”大監嬉笑間詢問道。
    “大監,我們這是不是又見不到君上了?”
    “這位大人,你也知道如今君上的身體,你把折子給我,我給你遞上去,保準過幾日給你們帶過來。”他使了一個眼色,那身邊的宮人手腳很麻利,當下就收走了百官的折子。
    “大監……我們……”
    “各位大人,這大冷的天你們也不怕吹了風,你們這群奴才……趕緊叫人備點薑湯,讓大人們喝了趕緊回府去。”
    說著這群官員們就被一個個都架著走了,大監哀歎了一聲,言寰那日跪在大監麵前時,他便清楚,這東秦的天下是危在旦夕了。
    自從君上從沿城回來後他便一直都是昏迷不醒,蠱毒之症是越來越重,朝中一切政務都由言寰大人在君上的寢殿內批閱,朝中無一人知道君上如今的境況,隻當時他在沿城一戰受了重傷,臥病在床將養著。
    “言大人,這也該休息了,這周折可先放一放。”說著大監親自端來湯水、飯食送到言寰的麵前,他一邊擺好了筷子,一邊說道。
    “有勞大監。”
    言寰坐在案前,好一會才說話,“如今真不知道該有什麽法子去救君上。”他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竟痛哭了起來。
    “大人莫急,我聽聞張翼遙已經帶著柔然軍聯合大梁攻下了北魏,並親手殺了北魏的霍天淩和張其華,不知大人可知道這事兒?”
    言寰忽然道,“確實如此,想不到柔然竟借著北魏同東秦作戰聯合了大梁坐收了漁翁之利,可是眼下東秦卻因為此戰是功敗垂成,還害得君上生不如死!”
    “如今有一個辦法可以救君上,奴才懇請大人相助!”說著大監便跪倒在地,哀求道。
    言寰趕忙扶起大監,“大監,若是言某能做到的,當竭盡全力。”
    “閑城的張德鈺昨兒可是派了人來,說……隻要拿住張翼遙便可換回君上蠱毒的解藥,懇請大人下令是抓也好,求也好,騙也好,當務之急是將張翼遙拿住去換那解藥才是。”
    言寰一聽,先是一愣,“這……”他有一絲顧慮,北魏的張德鈺是如今恨絕了張翼遙,若是真把他騙了去,君上醒來後知道真相該如何?
    那大監自然是知曉言寰的顧慮,誰也不會拿自己的前途冒險,張翼遙在君上的心裏是何等重要,若是他日君上醒過來,此人必然會被遷怒,生死之間試問誰能不顧?
    “我隻是一個宮人,當年承蒙麗妃娘娘不棄救了我,也救了我一家老小,所以我一直覺得我這條命就是麗妃娘娘的,所以當年娘娘被送去北魏時,我心裏恨死了先君,可是當我知道蕭錦奕就是麗妃娘娘的遺腹子時,我心裏是真替娘娘開心,大人盡管去做,一切都由老奴擔著,我這把年紀什麽都夠了,隻要君上能活下來,便是要我死,我也絕不會有任何怨言!”
    大監的一番的話著實的感動了言寰,他想不到一個宮人竟有這樣的氣節,便是自己這朝中重臣都自愧不如,東秦如今可以沒有任何人,但是決不能沒有宇文翊,所以無論如何必然要拿住張翼遙,押著他去換解藥。
    “可是大監,如今張翼遙人在哪兒我們都不得而知,這人要如何拿?”言寰說到這便翻了愁。
    “大人,如今張翼遙正在您的府中,隻要大人一聲令下,便可將他拿下。”
    言寰一聽,先是一驚,“大監不是說笑,我府裏怎麽會?”
    “您府上的那位玉欣夫人,他的真實身份正是柔然留在東秦的一個細作。“
    大監跟了宇文拓多年,宇文拓留在都城各處的眼線他都清楚的很,那個馬坊裏麵養著的胭脂馬多是柔然孤女,他們被安排進了馬坊學藝,在一個個嫁入東秦的高官家裏做妾,從而把東秦內的消息網串聯起來,再將得來的有用的消息通過馬坊在傳回柔然,這個關係網也是再宇文翊剛剛即位時,大監才算是縷清,可是卻還未來的及說明,君上便出兵迎戰北魏。
    “大監,按您的意思說,我們朝中議政……柔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言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當真小瞧了柔然,這樣一個當初被東秦滅掉的部族,如今卻能布下這樣的局,實在令人不寒而栗。
    “大人說的是,而且那張翼遙我們不得不防,他怎就成了柔然的王了,這裏麵的事兒怕是有古怪……而且我覺得他既然能趁機滅掉北魏,也大可趁東秦為難之際,對我們痛下殺手,您說呢?”
    大監的一番話說的實在有理,世事離奇,當時的君上與翼遙是相親相愛,可是如今他們分屬兩國,東秦和柔然一直有著舊恨,免不得那張翼遙包藏禍心,即便自己確實對張翼遙十分欣賞,以他的才情和智謀都是當世無雙之才,可是為了國家的利益,此人絕對不能留。
    “懇請大人幫我備馬車,我要去禁衛府走一趟,一會倘若張翼遙真的在我府上,我便親自拿了他押入大牢,擇日便將他送去閑城,以此來換回君上的解藥。”
    說完言寰便拂袖而去,急匆匆的出了寢殿的大門。
    大監他默默的站了好久,直到宇文翊發出一絲囈語,他才緩緩走過去,蹲在他的身前,拉住了他的一隻手。
    大監原以為生死局不過是麗妃娘娘說的一個故事,直到張翼遙死,宇文翊登基,他們二人的運勢是此消彼長。他才不得不相信,那麽為了君上能夠活下去,張翼遙便絕不能在活在這個世上,即便因此會傷了君上的心,大不了就拿了他的命去抵。
    “麗妃娘娘,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君上的,隻要老奴在沒人可以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