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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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四章
“是,奴婢絕對不敢有半分隱瞞!”郭婆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先是誓言旦旦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轉頭幽幽的看了一眼管事婆子,“老姐姐,都到這個時候,你也就別替大夫人隱瞞了,哎。”
“你這老賤奴在說什麽?”大夫人先前被王媽媽拽住衣袖,才隱忍著不發火氣坐在一旁,可是聽到這句話就再也坐不住了,疾言厲色恨不得在郭媽媽臉上戳個洞似的,“就憑本夫人在府中的地位,做什麽事情還用得著遮遮掩掩?你休想用莫須有的事情來陷害我!”
“住口。”老夫人啪的一拍桌子,氣得麵色發青,她還在場呢,這大夫人就如此囂張跋扈,若她不在還不翻了天去?難道她幾年不掌家就當她不存在了不成?便冷哼道,“你倒是說說你什麽地位?當我是死的嗎?”
“兒媳不敢。”大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對麵幸災樂禍的二姨娘,就是有再大的氣也不敢對著老太太發火啊,強忍著怒氣坐了回去,“兒媳隻是見她含血噴人,氣不過而已!”
“你隻要聽著就好,冤枉不了你。”老太太也沒給她什麽好臉色,直接臉一板看也不看趙氏。
“回老夫人,那日我本來在庫房值夜,不大一會兒大夫人院子裏的紫鳶就過來了,說奉了大夫人的命令要把三小姐的彩禮換到大小姐的禮箱中,奴婢和管事姐姐起先是不肯的,害怕、害怕萬一東窗事發這樣下作的事情。”郭婆子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瞄向大夫人,再看到她殺人一般的眸光,馬上嚇得低下頭去,“可是,後來。”
郭婆子低頭想了想,心裏盤算著和迎春商量好的措辭,可是看在眾人眼中就是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
管事婆子眼中一亮,疑惑的看向郭婆子,卻聰明的不發一語,繼續聽著她說下去。
“有話說就是了,你不用怕某些人的報複,老夫人會為你做主的。”二姨娘一臉和顏悅色的說著,挑釁的看了一眼大夫人。
“你說誰?孰是孰非還不清楚呢,說不定就是某人使得幺蛾子呢!”大夫人馬上毫不客氣的回敬道。
“後來奴婢害怕大夫人的降罪就同意了。”郭婆子說完馬上匍匐在地上,不住的磕著頭,口中不停的求饒,“求老夫人和三小姐網開一麵,老奴和管事姐姐也是害怕才不得已而為之的,作下這等下作之事奴婢心裏也一直不安。”
唐曼暗笑,這郭婆子不顯山不漏水的卻比那管事婆子的段數高出很多,幾句話的功夫就把自己監守自盜變成被逼無奈,還一副被壓迫的神情,聽者非但不會怪罪這個所謂的受害者,隻會更加痛恨和鄙視連庶女的財禮都想霸占的大夫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識時務。
而她。
唐曼如深潭一般的黑眸一轉,眸中流轉出一抹精光,最喜歡識時務的人了。
“還真是吃裏扒外的東西。”王媽媽暗自唾道,這個郭婆子,她從前看她就不是個老實的,對於這件事情她也是知情的,自家主子隻是動了一箱彩禮,而她突然反口,一口咬定主子調換了三箱彩禮,不用說也是受人指使,至於指使的人,自然是與主子爭鬥的二姨娘無疑。
“趙氏,你可有話講?”老夫人淩厲的眼光一掃,飽含深意的失望眸光看得大夫人心神一震。
“娘。”大夫人一看老夫人麵色不善,連忙跪倒在地,老夫人這些年對她掌家的明裏暗裏的支持她又怎麽會不明白,如果沒有老夫人的支持,以老爺對那個小賤人的寵愛,她怎麽可能占到上風,隻怕這次老夫人是真的失望了,她不敢再想像以後的日子,事到如今多說都已無益,趙氏連忙求饒道,“兒媳隻是一時讓鬼迷了心竅才做出這等敗壞門風的事,兒媳知錯!”
“隻是,兒媳嫁進唐家這麽多年您對兒媳也是了解的,兒媳雖然魯莽但卻不是那做了不承認之人哪,那其餘兩箱彩禮兒媳真的不知情,”大夫人抬起頭,眼角出滑落幾顆淚珠,可憐兮兮的看著老夫人,繼而有咬牙切齒,眼中充滿怨毒,“這分明就是別人給兒媳下的套,讓兒媳往裏鑽呢!”
這。
唐老太太有些遲疑,趙氏雖說做了這等下作之事,可她說的不無道理,難道真的隻是一個套?
“老夫人明察啊,老奴不過是一個下人而已,沒有大夫人的命令,就是給老奴一百個膽子老奴也不敢動三小姐的彩禮啊!”郭婆子一聽大夫人的話,馬上又開始哭天搶地的委委屈屈的哭著,不住的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淚花,轉而義憤填膺的怒視大夫人,“大夫人,您是主子吩咐奴婢們做的事情,奴婢們沒有半分怨言,管事姐姐都要被拖出去打了也沒有說了您半分不字,這您是知道的,可是您不能這樣陷奴婢們於不義啊,分明是您讓奴婢們換掉三小姐的財禮,害怕被發現用杭綢替換的,奴婢可都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呢!”
管事婆子本來就是在府中混了幾十年,跟人精似的,哪還有不明白郭婆子的意思?這郭婆子前前後後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還一口咬定了是大夫人換了三箱彩禮,恐怕和二姨娘也脫不了關係,就連三小姐恐怕也是早就看出來了,在一旁看戲呢!
現在形勢很明顯,經過這一鬧,大夫人恐怕就要失勢了,她還何苦為了她給的那一點蠅頭小利給她抗事兒呢?指不定她還反咬一口把她這個老婆子送進大牢呢。
想到這裏,管事婆子心裏透亮,一臉悲戚的轉過頭,假裝勸解道,“大夫人,都是老奴的錯啊,如果當初勸著點您,事情也不會到今天這一步,您就說了吧,不過就是把那彩禮退回去罷了!”
“你。”大夫人怒目圓睜,氣得差點背過氣去,手指顫顫巍巍的指向一連好心勸告的管事婆子,連連冷笑,“你以為找到靠山了嗎?吃裏扒外的東西,以為陷害了自己原來的主子就會招新主子待見嗎,不過是一條狗而已!”
二姨娘神色一動,手中的茶杯一滯,淡淡的掃了一眼已經瀕臨抓狂狀態的大夫人,眸中閃過一縷精光。
趙氏萬萬沒有想到這老狗竟在關鍵時刻咬了她一口,分明就是王氏那個賤人使得幺蛾子,收買了庫房的管事婆子來陷害她,就算她沒有動過三丫頭的彩禮恐怕也是逃不過這一劫去,何不幹脆撕了麵皮,她能耐她如何?
“奴婢也是抵不過良心的譴責,並沒有找什麽靠山,奴婢生長在唐家,自然是事事都的聽主子的。”郭婆子一聽大夫人的話臉色霎時難看起來,臉色一黑,義正言辭的說道,“大夫人您還是莫要狡辯的好,奴婢雖然出身低賤,可也明白一個道理,是你的,跑也跑不了,不是你的,強求也求不來,奴婢隻求無愧於心。”
“等等。”王媽媽出聲打斷,冰冷的看著郭婆子,眼中鄙夷之光越發明顯,“你是說大夫人派人去換掉三小姐的彩禮?”
“是。”郭婆子雖然萬般不願意卻也直接的回答道。
大夫人待人向來苛刻,這麽多年來無一例外,就是這次,換彩禮可是多麽大的事情啊,要是被抓到她們幾人焉能有命活著?就算大難不死恐怕也得被人伢子給領走做苦工去,她們這麽為她賣命,到最後就得了幾兩金子。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就憑這點東西,憑什麽要她們這麽多人為她背黑鍋啊!
“你是說大夫人怕事情泄露,就用杭綢代替是嗎?”王媽媽一步一步逼近管事婆子,逼問道。
“對!”郭婆子答得沒有一絲愧色,反正她王媽媽問的是事實,她答得也是事實,隻不過避重就輕罷了,大夫人畢竟是用杭綢換了金銀不是嗎?至於換了多少,郭婆子眼睛一轉,她這老婆子年紀大了,也記不太清楚了,好像就是三箱。
反正在她印象中,好像就代表了一定。
唐曼心中冷汗,麵上卻絲毫不動聲色,用杭綢換金銀,若不是細心一點誰會發現?單憑這個誰敢說大夫人沒心眼?
“哼!某些人機關算盡哪,不還是一場空?”大夫人馬上接過王媽媽的話,和王媽媽相處了這麽多年,她知道她是沒有證據絕對不會隨便問的,這不?仔細一聽還真的被她聽出了門道,“說謊話都不會,這杭綢雖然比不上金銀,可也是金貴的物品,本夫人就算是當家主母。可自認為還沒有那麽大的手筆呢!”
趙氏冰冷的看向一旁身形一僵的二姨娘,眼神怨毒,一臉得意起來,百百密還有一疏呢!這女人這不就栽到她的手上了嗎?一晚上的怒氣像是終於找到突破口了一般,嘲諷道。
這。
二姨娘心中暗叫不好,這個迎春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好好地沒事拿什麽杭綢這麽金貴的布匹去換啊,這不是和尚頭頂的虱子。明擺著告訴別人是她使得幺蛾子嗎?
管事婆子一怔,心中慢慢湧上急色,是啊,這杭綢在元德縣城可是珍貴之物,她這個掌管庫房婆子是最清楚不過的了,當初老爺托人從京城運來,也隻不過是五箱而已,除了分給大夫人的兩箱,二夫人的兩箱,剩下的也就隻有老夫人的一箱啊!現在竟然出現三箱,該如何是好?
“大膽郭婆子,竟敢欺上瞞下的做出下作之事還不夠,難道還想汙蔑主子不成?”老夫人眉毛倒豎,眼神越發的冰冷,家醜不可外揚,即使大夫人再不堪,也輪不到一個婆子說三道四,尤其是這個婆子還有可能被人買通了。
老夫人意有所指瞥了一眼已經漸漸坐立不安的二姨娘了,這女人是越發的不安分了,當初接她進府不過是看在她懷了哥的份上,一個青樓的妖媚女子給了她姨娘的分位已經是極限了,難道還想要的更多不成?人就是這麽貪婪不是嗎?
二姨娘的冷汗涔涔,端著茶杯的手指一緊,泛白的指骨越發明顯,她就是做了這麽多也難改變她低賤的出身嗎,就算是為唐家生下了長子嫡孫,就算是得到了老爺的萬般寵愛,也改變不了嗎?
憑什麽那個女人就那麽得意?就因為那個女人的出身高貴?所以她的兒子一出生就得放在她的名下寄養?就因為她的出身低賤,所以她的兒子至今隻能喊她一聲姨娘?
她不服!她不服啊!
沒想到這王媽媽還挺有兩下子的,一下子就抓住了二姨娘的死穴,這麽多年大夫人與二姨娘爭鬥穩占上風恐怕也是因為有這個王媽媽吧!她想如意她就偏不讓她如意!
“奶奶,杭綢真的那麽好看嗎?”唐曼對屋中緊張的氣氛好像沒看見一般,側著頭看向老夫人,聲音蠕蠕軟軟的帶著十幾歲孩子特有的音質,好聽極了,“那唐曼也想扯一身衣服呢!”
“傻丫頭,你這鬼精靈!”唐老太太一聽到唐曼的撒嬌,火氣刹那間好像消逝到九霄雲外,雙眸笑眯了一條縫,慈祥可親,“喜歡就去做,奶奶早就把杭綢送到你屋裏了呢!”
郭婆子一聽此話,眼睛一轉,瞬間明白了唐曼的意思,她心裏跟明鏡兒似的,這三小姐是在點她呢,這就對了,老夫人那一箱杭綢若是已經送給了三小姐,那麽依照大夫人的作風肯定會搶過來啊,這樣三箱不正好湊齊了嗎?
“真的啊,謝謝奶奶,那唐曼一會兒就去拿出一匹來。”唐曼泛起一抹開心的笑容,眉毛彎彎,深如黑譚一般的雙眸帶著點點笑意,好像一塊上好的黑寶石一般閃亮。
“奴婢惶恐。”郭婆子急忙趴在地上磕著頭,身子有點發抖,聲音顫巍巍的。
“哼。”老夫人冷哼一聲,這些老東西仗著自己的資曆長就胡作非為,不懲治不得翻了天去?“你還有什麽話講,看在你在府中多年的份上,沒有賣了你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她心善並不代表好欺負,隻不過她現在年紀大了,有些力不從心,懶得管那麽多而已。
“您送給三小姐的杭綢已經。”郭婆子一臉為難,不安的向大夫人那邊偷偷看去,見大夫人淩厲狠毒的眼神馬上又低下頭,未盡之意已經很是明顯。
**
月涼如水,銀白色的月光透著枝繁葉茂的大樹密密的照進屋內,屋內一片昏暗,隻能借著點點星光模糊地看清床上輾轉反側的身影。
自那日納采之禮後,龍清明腦中就不停的閃現出從花間悄悄探出的身影,淡淡的峨眉,小而挺直的鼻子,一雙眼睛仿若深潭一般讓人深深的沉迷其中,湖綠色的衣衫雖然遮不住唐曼的還未張開的身板,卻仿如花間精靈一般,說不出的清冷與嫵媚,那是女人與女孩的綜合體,無邪的撩人。
飛揚的劍眉緊緊蹙起,狂狷邪氣的眸子也閃過一絲絲的迷惑,雙手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拿出折的整整齊齊的紙,正是那日唐曼的詩作,那日回家之後當天夜裏他就鬼迷心竅的將這首小詩偷來,悄悄打開,兩行熟悉的大字再次映入眼簾: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悄悄地化成一抹歎息,龍清明狂狷邪氣的眸子一閃,身影好似一抹流星一般快速向府外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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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
老夫人一聽郭婆子的話,心裏怒火直燒,原本對著大夫人存著的悲憫之心也消失殆盡,本來是想給她留一些臉麵的,乖怪就怪她不給自己留後路,搖頭歎息的對大夫人道,“從明天開始,讓老二和老三給你打打下手,省的你一天到晚腦袋不清楚竟做錯事。”
此話一出,大夫人腦袋一炸,雖然沒有剝了她掌家的分位,可是讓那兩個小賤人來分她的權利,還讓她有臉了嗎?“娘。”
大夫人不滿的一跺腳,眼中怨懟之色漸濃。
“你還是想讓我告到老爺那裏去?”老夫人眼睛一瞪。她這麽做無非也是警告,二來那周氏這些年來在府中沒少受氣,可是如今就是看在三丫頭的份上,她也不能在袖手旁觀了。
二姨娘心裏雖然不甘,忙活了一場卻白白便宜了周氏那個唯唯諾諾的女人,不過對於這結果她心裏還是滿意的,畢竟她現在已經名正言順的開始有了掌家之權不是嗎?至於周氏,隻要不虧待她,就當拉攏三小姐了,等到三小姐出家之後,這柿子是圓是扁還不隨她擺布嗎?
“奶奶,今天您已經夠累了,就別為這些事情煩心了,東西不是沒丟嘛,我相信母親也不是有意而為之的,再說您萬一氣壞了身子可怎麽辦啊?”唐曼輕輕地扯了一下唐老夫人的衣袖,一臉擔憂的說道。
唐曼已經看出唐老太太雖然疼愛自己,可也是極重麵子的人,斷然不可能在當中之下對大夫人做出懲罰,也不可能將掌家之位完全的交給二姨娘,想來那二姨娘恐怕是氣極吧,不過事情到了這個時候,隻要稍微有心的人都能看出事情微妙的變化,大夫人先前囂張跋扈仗的是什麽,還不是老夫人的支持,現在失去了老夫人的支持,在府中失勢也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行了,都退下吧!”老夫人一揮手示意眾人褪下,心裏湧出一股感動,這三丫頭到底還是個心善的,放在別人身上,恐怕那就是得禮不能饒人了
待唐曼服侍著唐老太太睡下,回到自己的院子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唐曼愜意的品著一杯香茗一手拿著一卷書,聚精會神的看著,她迫切需要了解這個時代的事情,畢竟以後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蓮嫵靜靜地站在唐曼身後,凝視著唐曼怡然自得的悠閑,幾欲張口,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微弱的燭光搖曳著屬於自己的舞姿,把唐曼微微消瘦的身子拉的頎長,長長地墨發服貼的伏在唐曼的背上,偶爾一縷的發絲頑皮的滑落下來,唐曼秀氣的打了一個嗬欠,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寬大的睡袍因為過大的動作微微滑下,露出白細嫩的皮膚,褪去了白日裏清冷的模樣,有種女孩的清秀,更有種初為女子的妖嬈和慵懶,兩種氣質奇異又和諧的結合在一起,足以令人炫目。
“三小姐,今晚明明就有機會讓老夫人將大夫人治罪,您最後為什麽要幫她說話?難道您忘記了她是怎麽虐待您,怎樣陷害三姨娘的嗎?”蓮嫵終於忍不住問出聲,眼中有著深深的不理解,聲音也不自然的帶了一些急切。
從頭到尾她都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三小姐堅持懲罰大夫人的話,以老夫人對三小姐寵愛的程度,一定不會說什麽的,若是過了這次以後要抓大夫人的把柄其實那麽容易的嗎?難道三小姐還要因為一時的心善而重蹈從前的覆轍嗎?
一個黑影輕飄飄的落在屋頂,屋內女子慵懶的模樣、半露的白皙的肌膚恰好落入男子眸中,狂狷邪氣的眸子驀地變得深沉,聽到蓮嫵的質疑,他幾乎是凝神屏氣的想聽唐曼的回答,他不相信她是那樣一種隻是一味的愚善而不辨是非的人。
“以退為進。”唐曼輕輕拉上有些微敞的衣衫,雙手撐著頭,娥眉一挑,“有句話叫物極必反知道嗎?逼得太緊反而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看著唐曼已經整理好的衣衫,屋頂的黑衣人狂狷邪氣的眸中有一刹那的失望,一不小心碰到屋頂的一塊磚瓦,看到唐曼驀地看向屋頂的眸光,黑衣人目光一緊,渾身僵直,在那一刹那間他以為真的被發現了,再看到唐曼似乎沒有發現什麽,才小心翼翼的將身形隱在夜幕當中。
“以退為進?”蓮嫵似懂非懂,喃喃自語,清亮的眸中一片迷茫之色。
“就是在那種情況之下,僅憑著那些並不能將大夫人直接定罪,被分出掌家之權已經是最大的限度了。”唐曼看著蓮嫵好像沒有明白,輕聲的解釋道,自信之光淡淡的在臉上流轉,“況且我們的目的也達到了不是嗎?”
確實,她一開始就沒有指望著能把大夫人直接壓死,來日方長,機會不是有很多嘛,再說由大夫人和二姨娘兩人共同掌家,兩人勢必鬥得更加勢同水火,越演越烈,即使她出家之後,她的娘親也會在奶奶的幫襯之下,日子不會那麽難過
二來,她會說這麽多也是因為想要培養蓮嫵,這丫頭的忠心是不容置疑的,而且是個心靈剔透的,比起趙嬤嬤的木她簡直好太多了,隻是能力稍有欠缺,相信日子一久,必能成為她的左膀右臂,畢竟嫁到龍府身邊沒有個得力的是不行的。
屋頂上的男子狂狷邪氣的眸中快速閃過一絲讚賞,這樣心靈剔透的女子能巧妙的用了一招以退為進,輕鬆地使自己不至於處於尷尬的位置,又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蓮嫵,記住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正麵與敵人對碰,敵死一千我傷八百的方法,乃下策;借刀殺人,讓敵人與敵人相碰,乃中策;把敵人變成自己人才是上策啊!”唐曼淡淡的說道,猶如深潭一般的黑眸流轉著晶瑩的光芒,錦上添花固然是好,可是卻沒有雪中送炭來得實在,也更能讓人記住。
男子一震,從小父親對他的不重視,府中的下人自然也沒少給他臉色看,這人情的冷暖他自認為已經看得很清楚,可是今日從她的口中竟然輕輕鬆鬆的說出這樣一套言論,與他所學的根深蒂固的教育和思想是那樣的背道而馳,仔細推敲卻是更加有用。
“我明白了,三小姐。”蓮嫵看著唐曼泛著笑意的眸子,恍然大悟,三小姐這是在教導她嗎?
“好了。”唐曼放下手中的書慢慢走向內室,臉上帶著淡淡的倦意,“你也早點去休息吧!”
說罷便向屋頂似有似無的瞄了一眼,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錯覺,整個晚上似乎又道奇異又炙熱的眸光一直在緊緊跟隨著她的身影,仔細看去又沒有發現什麽。
男子目不轉睛的看著唐曼削瘦的背影,心底慢慢湧上一絲傷感,這道身影是這樣的美好,就這樣走著,好像漸漸走出了他的生命。
這一刻,他真的恨起了父親,難道就因為他庶出的身份,所有的美好的東西都要與她擦肩而過嗎?男子雙拳緊握,狂狷邪氣的眸子漸漸泛紅,他不甘,憑什麽他就要認輸,他沒有輸,他也不會輸。
一陣風過,屋頂處已經空無一人,仿佛剛剛的身影隻是一個過客,路過之後便不留一絲痕跡。
**
龍家。
龍羽天如往常一樣蹲在地上,執著的糾結著手中的漂亮的小唐人,未來的娘子會不會比小唐人漂亮?要是漂亮的話他就要和娘子玩,要是比唐人醜他就不要了,眼中蘊滿無邪的光芒,看的臻月一陣難過,如果不是她當初的疏忽,羽天這孩子。
“乖哦。”臻月走到龍羽天身邊,從懷中拿出一方手帕,輕輕擦拭著龍羽天滿是髒汙的大手,溫柔的聲音中帶著誘哄,“夜已經深了,漂亮的唐人也想睡覺了呢,羽天明天再和唐人玩好不好?”
“娘。”龍羽天側著腦袋,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娘子會不會比唐人醜啊?醜的話羽天就不要她了好不好?”
“羽天的娘子可是天下最美的女孩子呢!比唐人可漂亮多了!”臻月笑道,轉過身去清洗手中已經沾滿髒汙的手帕。
就在臻月轉身的那一刹那,一個黑影閃過,龍羽天還未還得及驚叫,就已經被點住了穴道,隨即倒在地上,臻月剛感覺不對勁,猛然回頭,隻見剛剛還在笑著玩唐人的羽天已經毫無聲息的倒在地上。
“羽天。”一聲充滿驚痛的尖叫聲響徹了龍府上下。
“李大夫,我兒現在怎麽樣了?”一見大夫把完脈,龍斐然扶著幾乎搖搖欲墜的龍夫人快步上前,急聲問道,“他怎麽會突然間昏倒?”
“這個。”李大夫的眉頭緊緊蹙起,李大夫的八字胡似乎也帶著難色,一臉為難,“龍老爺,我就和您說了吧,令公子的脈象時而絲軟無力,時而脈形洪大,脈來如波濤洶湧,來盛去衰,脈形寬,波動大,還是老夫生平從未見過之奇啊!敢問令公子發病之前可有什麽預兆?”
“沒有、沒有。”龍夫人簡直站立不住,短短時間聲音已經變得嘶啞不堪,帶著哭腔,猛地上前緊緊抓住李大夫的衣衫,哀求道,“天兒剛剛還玩的好好地,笑著說要個漂亮的娘子呢,突然間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李大夫,您可以定要救救我的兒子啊!”
“這。”李大夫搖頭歎息著,一邊背著要向便向外走去,“恕老夫無能為力啊!您還是準備身後事吧!”
“不。”龍夫人淒厲的一聲大喊,就要跪在李大夫身前,“隻要您能開方子,就一定能治好天兒啊,求求你,求求你啊!”
這個倒不是說瞎話,在元德縣城他李大夫敢稱第二就無人敢稱第一,這個年輕人的脈象實在過於詭異,要是按他行醫多年的經驗來看,恐怕時日無多啊,他是大夫並不是救命神仙啊!
李大夫掙開龍夫人的雙手便向門外走去。
龍斐然也是一臉悲痛,一夕之間好像蒼老了很多,一手扶著悲痛欲絕的龍夫人,一手緊緊抓住龍羽天的手,從小捧在手心裏的兒子就這樣靜靜地躺在床上,有可能再也不能睜眼,再也不能喊他一聲爹爹,他甚至年輕到還沒有成家立業,沒有留下一絲血脈,教他這個當爹的如何不心痛?
龍清明扶著萬姨娘走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麵,雖然萬氏看到龍夫人這樣悲痛欲絕,心裏痛快可是麵上仍舊做出一副關心的樣子,“姐姐還是節哀順便吧!身子要緊哪!”
這個小孽種終於要死了啊,萬姨娘心裏說不出的敞亮,一個傻子活在世上也是浪費糧食的,還奪走屬於她兒子的寵愛和財產,不如現在死了的幹淨,不知道是蒼天有眼還是報應啊!
“滾。”龍夫人惱怒的低吼,“我兒子好著呢,不用你來假惺惺的裝好人。”
萬氏眼睛一翻,看看自己的兒子,驕傲的神色頓顯,她才不和她計較呢。
龍清明看著床上安靜的躺著的身影,神色複雜,他還不能死了,這個時代如果女子訂婚後男方突然暴病,那個女子焉能有活路嗎?反正就算他活過來也隻是個傻子,什麽都不懂,他會一點一點的把她變成自己的,讓她真心的接受自己,總有一天他會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爹,我聽說有種方法也許能救得了弟弟,可是孩兒不知道可不可行?”龍清明假裝遲疑著,狂狷邪氣的眸中閃過一抹光芒,猶疑的開口。
“什麽?”龍斐然連忙急切的問。
“衝喜。”龍清明緩緩吐出兩個字,猶如在屋中拋出一顆重型炸彈,四下寂靜
“衝喜?”龍夫人喃喃自語一般,絕美臉上閃過一絲欣喜,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從失望到絕望,從希望幻滅到堅強。
“對。”龍清明堅定地回道,直直地看向龍夫人,“雖然這並不一定是好個辦法,可是萬一要是成功了呢?弟弟有可能會好轉的啊,我們不能放棄一絲一毫的希望啊!”
龍斐然拍拍龍清明的肩膀,好似第一次正視這個被他忽視了許久的兒子一般,他和他相似的眸中盛滿了和他一樣的傷痛、關切之光,久久不發一語。
如果說她是致命的毒藥,那麽他現在已經被毒的無藥可解;如果她是魔,他現在已經魔根深重無法自拔了,隻要她在他的視線之內,隻要她在他的生命之中。
“真是笑話。”萬姨娘狠狠地扯了一下龍清明的衣袖,這孩子傻了不是,怎麽還關心上那個傻子了,萬一真的好了怎麽辦啊?萬氏尖銳的嘲笑,“人家雖說是個庶女,好怎麽著也是個好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啊,本來許給一個傻子已經夠委屈了,怎麽著?臨死了還得拉個墊背的?”
龍夫人沉默了,她本就是個善良的女子,為了救自己的兒子而去犧牲別的孩子的幸福,她。
猶豫了!
“住口。”龍斐然根本就看不得龍夫人受絲毫的委屈,衝著萬姨娘就是狂吼,“還不滾回你的院子,這的任何事情都和你沒有關係,下次再出言不遜,小心我撥了你的皮。”
這女人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要不是當著孩子的麵兒,非給甩她幾巴掌不可,可是另一方麵龍斐然也沉默了,兒子的性命危在旦夕,他這一生已經虧欠天兒的夠多了,難道還眼睜睜的這樣看著他離去而不作任何努力?
他真的做不到啊,這是他和臻月唯一的孩子啊!
“爹爹,母親,快點決定吧!”龍清明見龍夫人有些動搖,心思一轉馬上就猜到了問題的根源,恐怕爹爹和母親是怕耽誤了那女子的幸福,可是這樣一來,他所做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不行,他絕不允許,龍清明急急的開口勸道,“她已經和弟弟有了婚約,就等於是咱們龍家的人了,萬一弟弟去了,那女子必然成為世俗口中的克夫之人哪,這樣一來還有誰敢要她啊?她的處境也必然會變得十分艱難。讓她和弟弟成婚,一來若弟弟的並就此好了,那自然是皆大歡喜,萬一弟弟真的就此福薄,咱們龍家也可以給她一個安穩可靠地家啊!”
龍斐然暗自點頭,清明的話句句在理,若真的天兒去了,就算沒有成婚,那女子克夫的名聲勢必也會使她的處境變得十分尷尬,早先就聽說那女子受盡了大夫人的虐待,若是嫁到他龍家,他們也能給她一個安穩的家啊,足以讓她安穩的度過餘生。
萬姨娘還想說什麽,就被龍清明狠狠地瞪住,她雖然不明白兒子這麽做到底是什麽意思,可是也十分聰明的閉上了嘴。
“明天我去提親。”龍夫人終於抬起頭堅定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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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要三丫頭衝喜?”唐老夫人一聽龍夫人說明來意,震驚的的反問,眉宇之間好像打成了死結一般,不甚讚同。
衝喜?
唐曼眼睛一轉,如深潭的黑眸流轉著一絲精光,不由得苦笑,這是什麽事兒?本來穿到這鳥不生蛋的古代已經夠離奇的了,現在就連書中最狗血的橋段也被她碰上了,怎麽著,難道還要趕一次流行時尚的穿越女必當的衝喜新娘?
龍清明也是一大早的跟著大夫人來到唐家,此刻日夜思慕的女子就生生的近在眼前,龍清明火熱的眸光不時的偷偷打量著侍立在老夫人身後的唐曼,一顆心早已被溫暖包圍,就差一步,隻要唐家同意,他就能整天的看見心中的女子了,一想到這個,龍清明心中盛滿了激動。
唐老夫人滿臉的為難,這一大早的還未吃過早飯呢,龍家人就急急忙忙的上門本來已經很不合禮數,她看在即將成為親家得份上也不予計較,可是要三丫頭去給他家的傻子衝喜也不是擺明著欺負到了自己頭上嗎?
就是在本朝的曆法上哪有正經人家的好姑娘還未及庰就先嫁人的道理?這要求未免太過分了啊,再者說來,成親可是一輩子的大事,衝喜好了不說什麽了,萬一龍家那孩子有個萬一,就那麽去了,三丫頭這下半輩子也沒個依靠,要怎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