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任憑狂風卷,我僅徒手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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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家三口沉湖當天,夜幕已經來臨,直至第二天早上,南家三口的屍體才被打撈上來。

    雖是兩老一幼的屍體沒錯,但三人過水後的屍體麵容浮腫,最要緊的是三人的麵容竟還被湖底的凶魚啃噬得麵目全非,難以辨認身份。

    方金泉從三人的衣服配飾上裁定身份,南天離夫婦的身份沒得說,方金泉對二人身上的物件十分熟悉。

    但南楚離的身上卻衣衫盡去,身無他物,完全辨認不了。

    許是被魚撕咬碎爛,被湖底暗流刮了去。

    據手下打撈的人說,三具屍體是湊在一塊的,再加上這人的身形也符合南楚離年紀,所以方金泉也就認了那就是南楚離。

    八年來,南楚離時常在他的夢中出現,麵容猙獰,瘋狂地找他尋仇。

    因此,方金泉前幾年不斷在南城不斷搜尋蛛絲馬跡,以確保死去的那個人就是南楚離。

    雖然消息上也顯示,南楚離是死了,再沒出現過,但那未能真正確認身份的屍體,隱隱成為了方金泉心中的一根刺。

    如今這根刺在這時真正地顯露!南楚離確實沒死!

    “方某昔日承蒙南老家主搭救才有今日,老家主之恩,老夫銘記在心。”

    “所以在天離犯下彌天大禍時,是老夫在背後打點,最終才沒讓南家背負欺世罵名。”

    方金泉的話一時激起千層浪。

    許多在場的年輕賓客並不知道南城還有這麽一段往事,因為如今的南城,早已習慣了方家是四尊族之一的超然地位。

    “方家主一片肝膽赤誠,當真讓人佩服!”

    “方家已算是仁至義盡,而南家小子帶著靈位大鬧方家大少婚禮,好生不識好歹!”

    “當年他的父親就敢幹不幹淨的勾當,如今兒子將方林師三家的人打得死的死,傷的傷,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一時間,大廳中對南楚離的罵聲和冷嘲熱諷幾乎是一邊倒。

    方金泉在心中暗笑,雖然不知道這八年裏南楚離去了哪,但現在看來,孤身一人前來的他,難成氣候,不足為懼!

    “老夫知曉天離夫婦二人畏罪自殺對你的打擊很大,但念在南家曾有恩於老夫的份上,老夫願意給你一份體麵的工作,保你下半輩子安然無憂。”

    還沒等南楚離說話,一旁坐在椅子上雙腳纏繃帶的方世玉率先開口。

    “你實力是不錯,而我方家正缺一條有實力的看門狗,我方家,有的是剩飯剩菜和骨頭,保你一世不愁溫飽!哈哈——”

    方世玉雙目通紅,笑容猙獰。

    方金泉笑而不語,雖然不是出自他口,但顯然是默許了他這二子所說的話。

    方家的產業原本就是南家的產業,如今方家要給原本的老東家後人一份體麵的工作,無疑是在嘲諷南楚離,守不住南家的家業。

    最後由方世玉點出方家真實的意圖,一糖一棒,一捧一殺。

    方家父子二人,一唱一和,殺人誅心,莫不如是!

    南楚離沉默不語,眾人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都在等待他如何回應這打臉的嘲笑。

    “看來方家也就這點手段了,倒是讓我白期待一場。”

    南楚離緩緩起身,“本以為你竊取了我方家家業,爬上了這四尊族之位,會有所改變,如今看來,狗依舊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

    “更甚者,在我眼裏你連這林家與師家主事之人都不如!他們還敢向我揮拳,你卻隻能假仁假義說著陰陽怪氣的話。”

    南楚離突然一個高抬腿,整個人幾乎呈“一”字形,在樓台上的方金泉能清楚地看到他幹淨的鞋底。

    一腳踏下,南楚離身旁的椅子瞬間碎裂成渣,碎落在腳旁尖銳的碎木像一根根刀削的利箭。

    突然!

    南楚離身上赫然爆發出極強的氣息,一股勁風將那些碎屑飄飛在南楚離眼前。

    陳其先大驚失色,一躍而上,落於樓台,張開雙臂擋在方金泉身前,“家主小心!”

    “去!”南楚離輕描淡寫地衣袖一揮。

    咻咻——

    碎木一舉噴發,像奪命之箭,朝著樓台上破空而去。

    “哼,雕蟲小技!”陳其先一聲冷哼,袖子輪轉一個周天,如黑洞納物,僅眨眼的功夫,便將那些碎屑盡數擋下。

    見狀,南楚離微微一笑,與方金泉對視著。

    “方老狗,要是當年你有眼下幫你擋箭的這條狗一半的忠誠,我父親母親也不會慘死於門外的仙柳湖中!”

    此話一出,眾賓客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聽南楚離話裏的意思,難不成當年之事,另有隱情?

    “狡詐惡徒!死到臨頭竟還敢口出髒水,汙蔑我方家主事,今天就算是方家大少的大婚之日,我陳其先也誓要當一回惡人,讓你橫屍當場!”

    南楚離勾唇冷笑,“你恐怕沒那個機會了。”

    南楚離話音剛落,陳其先身體一頓,察覺到了些什麽,他突然發現自己新衣胸前不知何時,竟一個起了毛的小洞。

    陳其先用力將胸前的衣服一扯!

    撕拉一聲。

    緊接著他低頭一看,先是一怔,頓時雙目陡然大睜!

    而看到陳其先後背的方金泉,也霎時麵色劇變!

    一根直徑半厘米大小的木條,緊密地鑲嵌在陳其先的左胸膛上,從前到後,不長不短,不偏不倚,直直貫穿!

    陳其先的表情突然一變,頓時眉宇緊蹙。

    他的身體突然一個抽搐後,一道刺目的血紅,從他的嘴角緩緩顯現。

    呃——

    墜!

    砰——乒乓——

    陳其先身體失去重心,直直從樓台上掉了下來,砸在一桌桌宴上,鍋碗瓢盆碎裂一地。

    看著陳其先的屍體上那根插在心口的碎木條,安以生雙眼瞪得老大。

    一木百米,傷口不流血,殺人於無形!

    這是巧合嗎?

    顯然不是!

    安以生早年學過一點醫術,為的是熟悉人的身體構造,方便與人交手對決時能準確判斷對方要害所在。

    在眾人以為陳其先是因疏忽大意而死之時,隻有安以生才知道,南楚離的那一擊,算準了一切!

    南楚離首先用大量的殘破碎屑,掩蓋了裏麵一根完全蘊藏氣力的碎木條,在陳其先以為一袖掃清之際,其實他已經中了真正的殺招。

    而最讓安以生感到震驚和害怕的,莫過於那根暗藏氣力的碎屑竟不長不短,不偏不倚地直接鑲嵌在了陳其先的心口處。

    安以生捫心自問,就算他貼身對敵,也不可能做到準確判斷對方心口的位置,一擊必中,更遑論南楚離與陳其先隔了這麽遠的距離!

    如果不是巧合,唯一的解釋就是南楚離這個人,除了擁有一身強悍的實力!

    在醫學造就,單論人體器髒位置的辨識上,恐怕整個南城,無人能出南楚離之右!

    南楚離擊殺陳其先的手段,頓時讓安以生清醒了過來。

    安以生驚汗連連,心裏盤算著這南楚離不僅實力強悍,還心細如發,這樣的人,即便沒有背景,也萬萬不能去招惹。

    一旦得罪了,倘若南楚離今日不死,那麽他日,就是他大禍臨頭之時,

    於是,安以生明顯地從陳其先的屍體旁後退了幾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樓台上的方金泉看到安以生的動作,臉上肌肉抽動,雙眼微眯。

    “好你個南楚離,先是打傷我兒在先,殺傷林師兩家家主在後,現如今又在老夫麵前襲殺我方家總管,如此凶殘成性,即便你是南家後人,老夫也不得不做一回惡人了!”

    “我要將你的手腳筋骨打斷,讓你跪在你殺傷的這些人麵前懺悔,否則,日後我方家還有何顏麵立足於四尊族,立足於南城!”

    南楚離不怒反笑,“終於露出你的真麵目了嗎?”

    “我南楚離身正影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我卻最不喜歡惺惺作態之人!尤其像你這條老雜毛狗這般無恥的嘴臉,更是讓我生厭。”

    方金泉勾勾手,雙目如鷹,陰狠毒辣,“拿下!”

    一道黑影從方金泉身後略了出來。

    這人身上氣勢十足,一眼就被人認了出來,“是方家客卿沈平沙!”

    “沈平沙,姓沈,難道跟那位有關係?”安以生看著縱身越下之人,心中思慮了起來。

    南楚離發現眼前多了一名身著寬鬆袍服,身似龍虎之人。

    這人一嘴的髯胡,顯然不是個善茬。

    南楚離聽得這人悠悠說道,“平沙落雁,龍卷千秋。我沈平沙這平沙掌下,亡魂過千,皆是被我的勁力活生生折磨致死。”

    “你這般年輕的皮骨遭受起來,痛苦數倍不止。”

    緊接著,髯胡大漢雙眼一瞪,怒如金剛,“南家孽種!若不想多受折磨,我勸你盡快束手就擒!”

    話音一落,隻見沈平沙的雙手掌心凝聚出了小龍卷風似的黃沙氣流。

    “凝氣成型,六品高手!”安以生驚呼,他沒想到方金泉竟有著一名六品高手做貼身護衛!

    他辛苦修煉至今,也不過在前陣子剛剛突破四品的極限,達到了五品借氣淩空飛踏的境地,卻不知何時才能到達這凝氣成型的六品境界。

    沈平沙掌心中的氣流越卷越快。

    一聲怒喝,“悲風,龍卷狂沙!”

    沈平沙掌中的風苗落地,一卷狂風像從地麵長出來似的,向南楚離所在暴襲而去。

    “在風中碎裂吧!南家孽畜!”沈平沙咆哮。

    看著狂風向南楚離掃去,方金泉心中冷哼一聲。

    南家這小子給臉不要臉,若是你沿著台階下,到我方家手下幹活,雖然也是死路一條,但至少能死得體麵一點。

    沈平沙的龍卷狂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旦被擊中,整個人的身體會在風中活生生地被撕爛,過程比五馬分屍更加痛苦,持續時間也更長。

    那如同一台死亡收割機呼呼翻飛的悲風龍卷,眨眼間便略到了南楚離麵前。

    一眾賓客頓時驚疑起來。

    “他怎麽不躲?被這強悍的招式打中,就算他有幾條命也不夠用的!”

    “該不會是被方家那位修道高手的招式嚇得腿軟動彈不得了吧?”

    “剛才還一股狂勁,遇到真本事的,立刻就原形畢露,年輕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想必一會此人還得被挫骨揚灰,就算是方家家主仁慈,放過此子的屍體,林家和師家也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在大廳眾人的眼中,此時的南楚離儼然成了一具屍體,他們已經開始在討論南楚離的後事了。

    南楚離直麵悲風,勾唇冷笑,隻見他緩緩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哼!像在舉手投降,晚了!撕碎他!”沈平沙冷著臉,眼神比刀芒還銳利。

    頃刻,沈平沙的風便完全侵吞了南楚離的身軀!

    沈平沙斷定,不久後,風中定能傳出南楚離美妙的痛苦叫喊聲。

    然而卻沒有人注意到,南楚離被風傾吞之前,他高高舉的雙手手指竟突然詭異地彎曲,形如龍爪。

    三秒,十秒,三十秒......

    一分鍾過去了。

    可風中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風,在淹沒了南楚離的位置上回旋著。

    “你在期待些什麽?”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從風中穿了出來。

    沒有等來南楚離撕心裂肺的疼痛叫喊,卻等來一道悠閑的聲音,沈平沙瞬間瞪大了雙眼。

    沈平沙雙眉一翹,怒如門神。

    隨即他將另一掌中的風苗打進旋風中,雙風合並,如怒龍盤柱,一時間攪得天花亂墜!

    不一會,風中便再沒了聲音,沈平沙緊張的神色因此變得舒緩。

    大廳中沉寂了下來,眾人大氣不敢喘一個,伸長脖子等待著結果。

    風中沒了南楚離的聲音。

    一分鍾。

    兩分鍾。

    五分鍾,還是沒有南楚離的聲音。

    此時,眾人不禁向沈平沙投去敬畏的目光。

    不愧是六品高手,全力出手,南楚離連叫都沒來的及叫一聲就灰飛煙滅了!

    這時,一道青色的影子陡然站了起來,對著風憤怒地咆哮了一聲,“終於死了,死得好!”

    師青青一句怒吼,將積鬱心中的怨氣全部噴了出來。

    林月眉也在冷笑,師青青的這一吼,吼得大快人心,這隻蹦達的凶惡之徒,終於是伏誅了,這樣死了當真是便宜了他。

    整個場中,隻有樓台之上的一道白色的倩影——陸凝香,在緊緊地抓著她父親陸客新的手臂,神色緊張地看著風中的形勢。

    “沒事!那惡徒已經被撕成碎片了,再沒人能搗亂你跟世成的婚禮。”陸客新安慰著女兒。

    就在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一道威嚴的聲音從風中傳了出來!

    “螢燭之光,也敢與日月爭輝!”

    這道聲音一下子驚住了所有的人。

    然而,事情還遠沒有結束!

    一道如天雷之音,轟然在人們耳畔炸響!

    “伏龍手,喝——!”

    一聲剛正嚴肅的大喝聲之後,狂暴肆虐的悲風龍卷,在眾目睽睽之下,竟被一分為二!

    徒手,撕風?!

    眾人皆被嚇得身體向後微微傾倒。

    被嚇得最嚴重的,莫過於沈平沙!

    他的“悲風,狂沙龍卷”是不亞於他那宗師大哥沈落雁招式——“神尾,橫蕩千秋”的存在。

    雖然他在修為上比不上他大哥,但招式的強度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是七品高手,也不敢空手接他的悲風龍卷!

    一個莫名衝擊的念頭在沈平沙心中升起,難不成,

    這年紀輕輕的南楚離,實力七品之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