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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終究成串的淚珠還是順著雙頰徐徐滑落。
    不願讓淩冬兒失望，淩夕兒默然接受皇甫冷冽的強行入住。她努力扮演著賢妻良母的角色隻為了在最後的半個月裏留給冬兒一段最美好，最溫馨的記憶。
    再過兩周法院就開庭了，到那個時候，她和冬兒就要分開了。或許，她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他。每想到此，她都心如刀絞，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但是作為母親她隻能如此選擇，隻要他能活下來，她什麽都不在乎。
    昨天，他們帶冬兒到醫院做了一次檢查。冬兒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他說，這一次他也和其他小朋友一樣，終於有爸爸媽媽陪了。
    聽到他的話，淩夕兒很心酸。
    但是思量好久，她還是認為這樣的選擇對冬兒最好。
    隻有五歲的孩子，老天竟讓他承受這麽巨大的痛，真的是太不公平了。而且，她在電腦上查過引發白血病的原因，當看到病毒、輻射、化學因素那一刻，她的心咯噔一下，立刻想到懷孕時納羅斯給她注射的東西。或許，那才是冬兒得病的罪魁禍首。從一開始她就沒保護好他，她心底也愈發愧疚了。恨不得讓那病得到自己身上，她甚至想去懇求徐妮琴早一點為冬兒做手術，無論她提出什麽條件，她都可以答應……
    叮咚，叮咚——一陣清脆的門鈴聲打斷淩夕兒的思緒，她恍然起身。客廳裏空蕩蕩的隻有她一個人，皇甫冷冽出去了，冬兒說有點累，一直在睡覺。
    會是誰呢？是小童嗎？自從那次公墓事件後，她還沒見過她，給她打了兩次電話，也總是無精打采的，聊不幾句就掛斷。她還在生她的氣，她知道。
    叮咚，叮咚，電鈴又響。
    她緊走幾步，一打開門，看到那張熟悉的豔麗的臉，她有片刻的呆愣。
    “徐妮琴，怎麽是你？”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但她絕不會天真的以為她是來幫自己的。
    她一臉的陰沉，看得出來，她是來找茬的。
    “是啊，我不可以來嗎？”說著，她已經推開淩夕兒，不請自入。掃視客廳一周，她又幾步跨到臥室門前，推開門張望，見沒有人，她又拐向冬兒的房間。
    “你想幹什麽？”淩夕兒連忙上前攔住她。
    “你走開！”不屑睨她一眼。“我是來找lee的。”徐妮琴抱起雙拳，一臉的高傲，仿佛將丈夫捉奸在床的太太。
    “他不在，那是冬兒的房間，他在休息，請你不要打攪他。”
    “哼……”徐妮琴冷哼一聲，眼神變得陰狠起來。“這麽說，你承認了，lee在你這裏。你還真是下賤啊。未婚夫剛死，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請你說話放尊重點！洌是冬兒的父親，他為什麽就不能在我這裏。還有，你又有什麽資格指責我。”對這樣的女人聖人也難以保持良好的修養，何況，自喻凡人的淩夕兒。
    洌，父親。他們一家三口果然相認了！就是因為這lee才不辭而別，不管她不顧女人的矜持撥了n通電話給他，期望能夠得到他的行蹤，可是他總是一口回絕。甚至到後來不再接聽她的電話，避她如瘟疫！
    都是因為她！即使她曾經背叛了lee，lee還是選擇回到她身邊。霎時，徐妮琴心中升起起漫天的醋意和憤怒。
    “你過來！”她彪悍拉著淩夕兒來到一麵鏡子前。一開口，就挑釁的火藥味十足。“你自己看看，我們誰更有資格得到lee。”
    “什麽？”淩夕兒皺起眉頭，她的意思誰漂亮誰就可以得到皇甫冷冽嗎？這是什麽可笑的邏輯！
    “哼，還裝什麽，頂多算個小家碧玉，你哪裏配得上lee！”一向注重外表的淩雨琴不由得意地對著鏡子搔首弄姿起來。相對於豔麗又嫵媚的自己，淩夕兒簡直就像隻醜小鴨。lee怎麽會看上她，對，一定是她利用生病的兒子扮可憐吸引lee的注意。
    不過，說起她生病的兒子，好像砝碼還在自己手上呢。
    徐妮琴越想越得意，說話也愈加刻薄尖酸起來。“你以為為lee生了個兒子，就能抓住他的心嗎？我告訴你那是癡心妄想，你這種不入流的角色能滿足他？哈哈哈……笑死人了！他遲早會像六年前那樣甩掉的……”她又故意俯在她耳邊一字一句的補充。“就像甩到一堆無用的垃圾一樣……”
    淩夕兒很不想去在乎徐妮琴的話，可是她的話還是直直竄進她心中，硬生生碾壓著她一直以來都壓抑難安的心。
    “他不會。”可是這句勉強擠出來的否定詞，嚴重乏力到連淩夕兒自己都不相信，忍不住又開口道：“再說，這也和你沒關係！”
    她的黯然讓徐妮琴看在眼裏，她不禁更加囂張。
    “等著瞧好了，你再讓他玩幾次，他就會厭煩，馬上帶著兒子離開的，你什麽也留不下。我勸你還是趁早和lee劃清界限吧。”
    淩希兒聽到這裏也總算明白原來徐妮琴是被洌劃清界限，到這裏來泄私憤的。
    真是可笑！她壓下所有情緒，淡然一笑轉身回到客廳坐下。“至少，他現在是喜歡我的，至於分手，那就順其自然嘍。你沒聽過一句話嗎‘不在乎天長地久，隻在乎曾經擁有’。”
    “你……你還真不是一般的下賤！”被淩夕兒的話氣的整張臉都漲紅了，無計可施之下徐妮琴丟出殺手鐧。
    “你可以不要臉，難道你連自己兒子的命都不要了？”
    “關於那個，我想我們已經達成協議了。”對付她的要挾，淩夕兒倒是慢慢總結出有些經驗。不耐看她一眼，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或許她也可以和她談個條件。
    “你很想讓我離開lee？”她試探。
    “不，是lee甩掉你！而且他遲早會甩掉你！”
    “我不否認。”淩夕兒坦然聳聳肩，“可是，時間或許會到他回到皇甫家的時候。你還不是照樣沒機會。”
    “你……你胡說！我怎麽會沒機會，我現在是他光明正大的女朋友，是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用孩子威脅他，他才……”
    “好。好……”淩夕兒揮手打斷她虛張聲勢的叫囂，決定與她來個開門見山。“那……如果你這個正牌女朋友想要幹脆利落地打發掉我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就答應我一個條件。”
    徐妮琴抬頭挺胸，昂起下巴。“你要多少錢？”
    “不，我不要錢。我隻要你提前為冬兒捐獻骨髓，我保證與皇甫冷冽再無瓜葛！”
    “休想！”徐妮琴立刻拒絕，眼裏閃現一絲慌亂。提前捐獻骨髓，那她的計劃豈不要全都露餡了。“你瘋了，我才不會答應你，我一定要親眼看見你進監獄。嗬嗬……到那時候，lee照樣會是我的。”
    她惡狠狠說完，扭身走向玄關，腳步慌張。
    淩夕兒望著她急匆匆的背影，眼裏滿是疑惑。她好像有點心虛了，為什麽？
    “站住！”淩夕兒忽然開口。
    “你還想幹什麽？”徐妮琴不耐回頭。
    “我們總要確認一下冬兒的手術安排，你跟我去醫院走一趟。”她想，有醫院和皇甫冷冽這雙保險，徐妮琴應該不敢耍賴。
    “醫……醫院，沒病我幹嘛去那晦氣的地方。”
    “你必須去，不然你就是想耍賴。我告訴你，如果救不了冬兒，皇甫冷冽不會饒過你的。”
    “好……好吧。”徐妮琴眼光不安閃爍，如果說她這個完美的計劃還有一絲瑕疵的話，那就是她忘了算進皇甫冷冽和淩冬兒的關係。不過，到時候她就說是醫院檢查失誤，應該能糊弄過去。
    現在，她要趕快給那個劉醫生打個電話，讓她配合自己再演一場戲！
    就這樣淩夕兒和徐妮琴去了醫院，接待他們的就是那個年輕的劉醫生。他態度頗為熱情地告訴淩夕兒，半個月後他們會準備好一切，為淩冬兒做造血幹細胞移植手術。
    淩夕兒放心了，接下來的日子，她過得有些人格撕裂！
    黑夜承受他肆意掠奪，白天卻依舊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不讓冬兒察覺到他們之間的異常。
    是的，他們之間的相處的確是異常，那感覺有些像六年前。他們除了在冬兒麵前做些必要地交談，其他時候是誰也不理誰的。就連午夜的纏綿，她也能感覺到他的疏離冷漠。
    她感覺不到他一絲的情誼，她的心也一點點結了冰。早就知道對這個男人沒有辦法談感情，隻希望他還能顧念血緣親情照顧好冬兒。
    通過這些天的觀察，似乎，她可以放心。
    不過，冬兒卻無疑像個個火爐，有意無意總是“融化”著他們。比如，吃飯的時候，她給他夾菜，他就會說：“還有老爸。”
    偶爾，皇甫冷冽摟摟他，親親他，他一定會拉起她的手說：“小媽也要。”
    ……
    有了冬兒的調和，他們相敬如“冰”安然度過了半月時光。
    很快的，一家三口相守的幸福日子走到盡頭。明天，就要開庭了，淩夕兒即將做出一個她人生中重大的抉擇。
    這些日子她過得很滿足，因為冬兒很快樂。
    但她心底還有個心事，那就是小童，她已經很久沒見到她了。所以，今天她直接衝到她家樓下。
    按下門鈴好一會，門內才有了動靜。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後，門被打開。
    “小童，你怎麽了？”淩夕兒看到臉色蒼白，雙眼浮腫的尹童童不由關心的問。“又熬夜了？”
    “嗯……”尹童童含混答著，雙手把著門沒有請她進入的意思。“夕兒，有事嗎？”
    “你這是什麽話？我們多久沒見了。”淩夕兒不由生氣瞪她。“難道……因為我無心的一句話，你還在生氣？”
    “嗬嗬……沒有。”尹童童連忙賠笑說。“我現在有點事，晚一會去你那。好不好？”
    她今天很古怪哦！淩夕兒很好奇，顧不得禮貌推門而入。“什麽事那麽重要，我人都來了，還要趕我走，我們到你房間好好談談……”急匆匆的步伐一頓，她下巴愕然大張。
    隻見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人正從浴室走出來，看到她突然出現也微微愣住。
    “夕兒！”
    “林……大哥！”兩人幾乎同時喊出對方的名字。
    “你們……”淩夕兒回頭看看跟在身後，故意將頭撇向一側的尹童童。目光在二人間穿梭。
    “我們……”林仲傑剛想開口，就被尹童童打斷。“哦，他弄了一身酒漬，我借浴室讓他清洗一下。”說完轉頭對林仲傑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好了，現在，你也洗幹淨了，該回去了。”
    林仲傑並沒吭聲，隻是莫測高深瞄了小童一眼。淩希兒看得出那一眼頗有深意。看來他們兩個關係不簡單。
    自己好像無意間撞上小童的私密情事了。意識到自己的魯莽，她連忙開口。
    “不忙，我想你們還有什麽話沒說完吧。我就先不打擾了，你們繼續。”說著急忙轉身離開，走到門口又忽然頓住腳步。“林大哥，你幫了我這麽多忙還沒好好謝謝你，今天晚上你和小童一起來我家吧。我做幾個菜為你接風。”
    “不用了，夕兒。”小童連忙拒絕。
    “好！”林仲傑卻已爽快答應。
    “你幹嘛那麽厚臉皮？”
    “我有嗎？”
    “夕兒現在已經很麻煩了，你不能幫忙，還去叨擾她。”
    “我隻是到她家用個晚餐，有那麽嚴重嗎？”
    “有！”
    “……”
    “你這個人表麵看起來溫文爾雅，其實就是沒心沒肺！”
    ……
    門外，淩夕兒聽著他們的爭吵，不由好笑地搖搖頭。小童居然也變得這麽幼稚任性，看來是對歡喜冤家。隻是作為小童最好的朋友，她怎麽就沒有發現呢。
    哎，看來她對小童太不夠關心了。
    難道林大哥就是那個六年前讓小童愛得一塌糊塗，卻又對小童的示愛沒有一絲回應，讓她傷心欲絕的那個神秘男人？
    看來，小童也有事情瞞著她。她不但未惱，心內反而輕鬆了些，因為她曾經深深為自己對小童的隱瞞自責過。
    是夜。
    氣氛有些沉悶，麵對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本該是歡聲笑語的聚餐。可是四個人似乎誰也無意挑起什麽話題。
    淩夕兒見狀舉起酒杯。“來，我們幹一杯，湊到一起也不容易。”
    “好，幹杯！”
    “來，幹杯！”
    眾人一飲而盡，沒人吭聲，再度冷場。淩夕兒隻好求救地瞄眼身旁的尹童童。她似乎沒看到隻顧低頭吃著麵前的菜肴。
    淩夕兒隻好用腳踢了她一下。小童這才看向她。她用目光暗示著她麵前的酒杯。她會意端起來說：“大家再喝一杯，我們預祝明天夕兒開……”她瞄了眼身旁的淩冬兒，立刻改口。“呃，開門順利！”
    話落是更寂靜的冷場，林仲傑和皇甫洌雖然端起酒杯，卻並未說什麽，隻是直直盯著淩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