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身世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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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裏疆看了看四螄手裏的麻繩,隨意的擺了擺手,“你若覺得不夠,再纏些上去就是了。”
反正下去的又不是他。
說完盤腿坐到一邊,從懷裏掏出一枚銅錢,一手捏著放到另外一個手的掌心。
神神叨叨的在嘴裏念叨了幾句,而後閉上了眼睛。
邊上的四螄看的皺了眉頭,到底忍住了想要質問的話,自顧自在一邊纏麻繩。
“你確定他二人無事?”四螄一邊擰麻繩,一邊問萬裏疆。
他不知道萬裏疆為什麽這麽篤定,現在再看他這麽神神叨叨的,心裏有些忐忑。
收住了手心的同伴,萬裏疆撩起眼皮睨了四螄一眼,“確定。”
“為什麽?”四螄眉頭微微皺著,幹脆把手裏的麻繩扔給旁邊的人,走到萬裏疆跟前坐了下來。
“我這人好奇心重,我還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這次萬裏疆的臉上沒有露出什麽不耐煩的表情,他重又垂下了眼睛,“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要知道,好奇害死貓吶。”
四螄盤了腿,兩個手撐在腿上,一臉的堅持,“你隻管說就是了。”
“嗬。”萬裏疆輕笑了一聲,把銅錢放到了衣服裏,“即便我說了我是誰,你也不會認識。”
他以前可是在山林裏住著的,才剛出山,除了自己的師傅,這個世界上,大概沒人認識他了吧?
唔,也不對,也有認識他的人,卻不知道他名字的。
萬裏疆這個名字,也是師傅給取的,那年冬天雪下的尤其大,聽師傅說,他出門便看到門前一個繈褓。
繈褓裏頭隻露出一點點的腦袋,萬裏疆的師傅掀開看了看,正看到一個睡的香香的孩子。
這孩子,就是萬裏疆。
那樣冷的天,他被放在地上,卻睡的安安穩穩的,不哭也不鬧。
他師傅抱著繈褓起來,左右看了看,又從繈褓裏掏出了一張紙條,上邊寫了萬裏疆的生辰八字,連個名字都沒有。
雖然他師傅也是孤家寡人一個,但是總不能就這麽把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孩子扔在冰天雪地裏吧?
心一軟,就把萬裏疆給帶到他那個簡陋的木房裏頭去了,這一軟啊,就一直軟到了他去世。
萬裏疆這個名字,包括守得這字,都是他師傅給取的。
有了萬裏疆之後,他師傅怎麽也不能再湊合過日子了,好歹也找了個營生,給他二人掙些口糧。
他的師傅,以前也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出身,打小就被家人送到家學裏讀書。
雖然不至於考個狀元,四書五經還是通的。
便一麵采藥賣藥掙口糧,一麵親自教萬裏疆讀書,哪知道萬裏疆是個讀書的人才。
不過幾年,四書五經便學了個透透徹徹。
師徒倆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倒有很多相像的地方,比如,都愛看醫書,對草藥更是研究的透徹。
再比如,他師傅觀星的本事,萬裏疆也學了個幹淨,竟跟他師傅的親生兒子似得。
後來大了些,萬裏疆便跟著他師傅一起上山采藥,平常的頭疼腦熱,他也是能看得的。
萬裏疆長到十七八歲,他師傅突然就臥床不起了,找了很多的醫師,個個過來把了脈搖頭就走,隻說準備後事。
這還有什麽猜不出來的,若是有救,這些醫師能放著人不救?
哪知道,這老頭子心裏惦記著萬裏疆,怕他年少自己一個人孤苦無依,硬是撐著身子,好歹混過了幾個春秋。
攢了一些體己,到底撒手人寰了。
這一下,萬裏疆便覺得天都塌了,活著也沒有個目標了,差點沒一根繩子跟了他師傅去。
幸得看到他師傅留下得絕筆書,才算是拉回了他一心求死的心。
上頭洋洋灑灑寫了他師傅前半生的榮華富貴,若不是全家被構陷,他也不至於從一個公子哥,淪落到衣不蔽體。
又寫了自己的不甘願,密密麻麻好幾頁的紙,看的萬裏疆眼圈都紅了,再不敢提起跟他師傅去的心思了。
原來,他師傅在上邊寫了密密麻麻一串的名字,還有幾個高門大戶的姓氏,隻說是他的仇人。
若不是他們,他淪落不至此,萬裏疆若還記得他的養育之恩,就該替他報了這仇。
最後一頁,寫盡了他的不甘和怨恨,字裏行間都藏刀納箭,一字一句都泣血。
那些個姓氏,萬裏疆也都是識得的,別說是他一個人,就算是他師傅還活著。
恐怕也不能動搖人家的一分一毫。
好在萬裏疆不是一個著急的人,他就此便搬到山上去了,隱居山林,隻待時機一到便出山。
一等便是二十幾年,他師傅留給他的書他都翻爛了,那些姓氏在他心裏也都念爛了。
那一日夜裏,天上星象有異,他便知道,機會來了。
那些姓氏大族,在這個朝代早就是盤根葉茂了,若想搬倒大樹,連根拔起,就隻能把土也翻了。
他把自己的院子打掃的幹幹淨淨,挨個門都鎖了,收拾的輕便下了山,隻身到了京城。
掐算著到了定國候府,正看到蘇染夏從大門裏邊出來。
看了蘇染夏的麵相,萬裏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尾隨了她幾次,心裏有了計較。
又拚著自己的命數,算了很多的天機,這才有機會跟蘇染夏自然的一見。
兩人見過之後,萬裏疆便又給蘇染夏算過好幾次命數,隻因為,她的命數實在是稀奇的很。
恰巧也就算到她近日有血光之災。
他來這裏,也是打算救她一救,好讓她欠自己一份人情,哪知道,居然就碰上雲玦了。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並不認識雲玦,隻是從蘇染夏這條線上,摸到了雲玦那裏,甚至還把他調查了個清清楚楚。
今日再看雲玦的麵相,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我不過是山野村夫,略懂些天相,所以……”萬裏疆頓了頓,“投奔了蘇小姐。”
他本身是想說投奔雲玦的,後來想想,若是這麽說的話,恐怕有不妥,一改口,便說是投奔蘇染夏的。
敢於搶奪那個位置的人,為人處世也一定謹慎到不能再謹慎,他若貿貿然的便說是投奔雲玦的。
他會不會接受另說,光是不讓他懷疑,就有些難。
若說投奔蘇染夏的,就簡單多了。
現下這個時候,蘇染夏也不過是定國候府的千金而已,他投奔蘇染夏,也可以說是投奔定國候府。
投奔個將軍,總歸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四螄聽了萬裏疆的話,很有些詫異,不由多看了萬裏疆幾眼,“蘇小姐她……是女的。”
“女的怎麽了?”萬裏疆斜了四螄一眼,“你可不要小看蘇小姐。”
那氣度和膽識,一般二般的男子都比不上她。
“我並不是小看她,隻是,你願意投在一個女人門下?”這才是四螄想問的。
蘇染夏多有膽識謀略,四螄可比萬裏疆清楚的多,要不然,龔羽怎麽會這麽忌憚她呢?
萬裏疆笑了笑,“我不在意這些。”
兩人一時無話。
卻說蘇染夏和雲玦,在崖底祭奠了自己的五髒六腑,一個側躺著,一個盤腿坐著,都抬頭看頭頂上的樹葉。
“這裏樹長的高,草也長的高。”蘇染夏幽幽歎了一口氣。
陽光隻能絲絲縷縷透了一點到她跟前,雖然永廈皇朝一直炎熱,這崖底卻很有些清涼。
雲玦聽得蘇染夏歎氣,側過臉看了一眼,“不要著急,總有人會下來尋咱們的。”
“這麽高,你確定他們不會以為,咱倆摔死了?”蘇染夏歪著嘴角自嘲了笑了笑。
雲玦也跟著歪了歪嘴角,“死要見人,活要見屍。”
他對自己的部下很信任,即便是自己真摔死了,他們也不會任由自己的屍體在崖底不見天日。
好歹自己也算是皇子,死了還要入皇陵的。
就算再皇宮,明麵上多麽的不受寵,好端端的沒了一個皇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更何況,有個那麽疼愛自己的父皇。
“說話也不知道忌諱。”蘇染夏嗔怪的睨了雲玦一眼,眼波流轉的樣子,看呆了雲玦。
他伸出手,探到蘇染夏的臉前,替她把碎發攏到了耳朵後邊,“童言無忌。”
“嗤。”蘇染夏躲開雲玦的手,捂著嘴笑出了聲,“你也真好意思說,你還是孩子嗎?”
這句話本來就是雲玦說出來,故意逗蘇染夏一笑的,見她笑了,雲玦也不反駁,跟著笑了笑。
收回手,把指尖上的暖意攥到了手心,眼角眉梢都帶著點柔情。
蘇染夏自己笑了一會兒,回頭便看到雲玦這麽一副表情,心跟著咯噔跳了一下,生生收了笑意。
看著雲玦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對你一直坦誠相待,其實你大可不必在我跟前還隱藏自己的本性。”
雲玦很有些驚愕,撩起眼皮看向蘇染夏,嘴巴微微的張開,一臉的不明就裏。
“既然選了你,我再不可能做對你不好的事的。”蘇染夏認真的看著雲玦,“更不會對外說你的不好。”
別說對外說雲玦的不好了,蘇染夏恨不得天天說雲玦的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