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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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頭俱事不知的阿福怎麽會知道白起風是誰,更不會想到這是蘇染夏帶進宮來給皇上瞧身子的。
    這小半個月可把阿福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日日都覺得皇上有些不對勁,卻不敢直說出來。
    這一不頭疼二不腦熱的,他平白無故的就說皇上不對勁,這不是咒皇上龍體不安嗎?
    他便是在皇上跟在再得臉,那也隻不過是一個奴才罷了。
    宮裏的奴才腦袋可不是長在脖子上的,而是長在嘴巴上的,一個說不好,就沒了命了。
    能在皇上跟前待了這麽長的時間,一方麵是因為他對皇上的忠心,另一方麵則是他太‘笨’。
    他笨了皇上才願意什麽話都跟他抱怨兩句,也願意信任他,這不,連皇上背後拿著的勢力他也認識領頭的人。
    就是那個江季的。
    也是因為他笨,後宮裏的那些主子們才不找他的麻煩。
    可這不代表他是一個沒有心眼的人,在主子們需要他笨的時候,他自然是笨的。
    但在該聰明的地方,他也沒有少聰明一點。
    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該在什麽時候說,他心裏比誰都清楚。
    引著蘇染夏一路進了禦書房,阿福站在了側麵離案邊三不遠的地方垂下了腦底。
    “臣女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蘇染夏提著裙子跪了下去,聲音清脆,一點著急的樣子都沒有。
    白起風跟著跪了下去,兩手撐地伏了下去,“草民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
    “恩。”雲祀擱了手裏的筆,抬起腦袋看向蘇染夏,上上下下把她打量個遍。“怎麽突然進宮來了。”
    “回皇上的話,臣女有事奏稟。”
    “說吧。”雲祀揮了揮手,眼神投向跪在蘇染夏身後的白起風身上。
    雖然他嘴上沒說什麽,蘇染夏卻很有眼力見的微微側了身子,把白起風整個都暴漏在雲祀的眼下。
    “皇上,這是定國候府的府醫,雖說不是藝術超群,但也少有他治不了的疑難雜症。”
    雖然她嘴上是在替白起風謙虛,嘴上卻絲毫沒有客氣。
    少有治不了的疑難雜症?
    這疑難雜症,十個裏頭最起碼有七八個都讓醫師束手無策,他居然敢說少有治不了的疑難雜症?
    別說皇上聽了吃驚了,連白起風本人聽到這樣的話都忍不住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雖然蘇染夏說的,他也敢承認,但這直白白當著皇上的麵說出來,他是承認好,還是不承認好?
    宮裏的宮醫,恐怕都不敢這麽打包票吧?
    皇上顯然來了興致,一張臉精神了不少,眼睛也亮了些,“來,抬起頭來。”
    白起風頂著壓力,一腦袋虛汗抬起了頭。
    這是他第一次麵聖,他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麵聖的一天,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這樣的場麵,他是該說好,還是說不好?
    “你,叫什麽名字?”
    雖然皇上讓白起風抬頭,但是白起風也知道,他不能抬頭看皇上長的什麽樣子。
    盡管他十分的好奇。
    “回皇上的話,草民姓白,名曰起風。”白起風的聲音帶著微不可見的顫音。
    “都能治什麽疑難雜症啊?”皇上說這話的時候帶了五分的好奇,三分的笑意,兩分的不以為然。
    宮裏頭的宮醫都不敢說能治幾個疑難雜症,這個人居然敢說少有治不了的疑難雜症?
    若真是這樣,那豈不是醫仙在世?
    “回皇上的話,草民……隻要是叫得上名頭的,草民雖然不敢說個個都治的了,但十個總有八個,能下得去手。”
    蘇染夏說那句話的時候心裏可是有底的,這白起風是誰,在場的人都不知道。
    她一個重活一世的人能不知道?
    說他少有治不了的疑難雜症,那也是確定了的事,要不然她怎麽敢在皇上麵前胡說八道呢。
    “恩!好,有膽識!”皇上恩了一聲,說完咧開嘴笑了笑,微微側過身子傾向阿福的方向。
    “你覺得,他說的真不真?”
    阿福笑彎了眼睛和嘴巴,“這……老奴可不敢斷言。”
    “朕讓你說,你便說。”
    “是。”阿福弓了弓身子,“光憑幾句話,老奴不敢說真,也不敢說不真,不若,請這位白先生給老奴把把脈……皇上以為如何?”
    雲祀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去,讓他給你把脈。”
    阿福心裏有什麽想法,隻露出了一點點的角,不能摸到頭緒,他走至白起風的跟前伸出手蹲下身子。
    “請先生診一診。”
    “是。”白起風朝著皇上叩了叩首,挽了袖子摸到了阿福的手腕上。
    所有的人都沒有再說話,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吹走了白起風似得,特別是阿福,連動都不敢動。
    白起風摸了摸左手,又讓阿福換了右手,“公公平日裏,是否常覺得口中發苦,夜裏嘴幹舌燥?”
    “是。”阿福點了點頭。
    “一日裏飲水不少,夜裏卻甚少起夜,肚子雖餓,一天卻總不能多吃。”
    說著,又拉起阿福的手,仔細的看著他的掌心,“掌紋淺,掌心膚色深,手指紋路不清晰,可見經常盜汗,手指起皮。”
    “哎喲!真是神醫吶,條條都讓你給說中了!”阿福激動的抽回自己的手,往前傾了傾身子。
    再貼近一點,都要趴到白起風的臉上去了。
    “這……這是,我這是怎麽了?幾十年了,可折騰死我了。”
    得病的人才知道得病的痛苦,阿福自打進宮,雖然沒吃苦,但是身子也一直不大好。
    永廈皇朝本來就是極熱的一個地方,偏偏他還總覺得心裏火燒著似得,總沒有一日安寧的時候。
    “不過是血熱,但這想要根治,得耗一些功夫和時日。”白起風抬手抹了抹腦門子的汗,也趁機離阿福遠了點。
    “不是什麽大事,要注意調理保養,我待會兒給您寫長方子,您常日裏喝著便慢慢好了。”
    阿福這會兒全然忘記了自己的任務,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得,“是是是,謝謝白先生了。”
    “咳咳。”瞧著看的也差不多了,皇上舉拳抵在唇邊咳嗽了兩聲。
    聽到皇上的咳嗽,阿福才好似想起來自己要做什麽似得,嘴裏哎喲一聲,怕了光溜溜的腦門一下。
    發出“啪嗒”清脆的一聲響,轉過身子討好的向皇上笑了笑,“瞧老奴這記性,光顧著自個跟這兒高興了。”
    “怎麽樣?現在可知道該怎麽說了?”皇上知道阿福是什麽性子,這幾十年都是這個樣子了,雖然人淳厚了些,但總也不會誤事。
    阿福什麽話也沒說,伸出手右手瞭住了左手的袖子,然後比了一個大拇指,嘴巴還跟著往下撇了撇,“皇上,這個。”
    一把大年紀了,偏還做出這麽個舉動來,皇上心裏再沒好氣,到底顧及著他的麵子,不過不輕不重的瞪了他一眼。
    剛才說什麽,阿福顛顛兒的走到了案前,弓著腰探了身子到他跟前,“皇上,老奴自個感覺是老奴自個的,要不,讓白先生給你請請平安脈?”
    這話說完,蘇染夏的心驀然就跟著跳了一跳,她正瞅不知道該找個什麽借口讓白起風給皇上把脈呢。
    沒想到阿福就自個把這個借口扔出來了。
    皇上看了看白起風,略想了想便答應了,“也好,今日宮醫院的人還沒過來,便由他來診吧。”
    “是。”阿福弓著身子往後退了幾步,伸出手擺了擺,朝著白起風比了一個眼色出來。
    白起風忙撩著衫角站了起來,弓著身子慢慢走到皇上案前。
    把手隨隨便便的往書案上一放,皇上朝著白起風抬了抬手,“診吧。”
    “是。”白起風心裏一陣緊張,恭恭敬敬伸出手放到了雲祀的手腕上。
    剛開始白起風還是一臉的忐忑和緊張,過了沒多久,他的神色就變得有些疑惑起來。
    蘇染夏一直都在注意白起風的神情,看到這裏,心裏也跟著一陣的緊張,身體兩側的手跟著握在了一起。
    這一診花了很長的時間,直診的白起風臉色煞白,一臉的震驚。
    他有些不能置信的轉過腦袋看向蘇染夏,眼神裏邊的驚懼她看的一清二楚,若是細看,還能看到白起風那個空閑的手在抖。
    至於他為什麽在抖,蘇染夏心裏很清楚,恐怕,江季猜的沒錯,皇上不止是身體不正常,這不正常還是極其的不正常。
    “怎麽,可診出來什麽沒有?這麽大半天怎麽一句話都沒有。”皇上好整以暇的看著白起風。
    剛才他給阿福診脈的時候,可是說了不少的話呢。
    一句驚醒夢中人,白起風哪還敢再診下去,他也不必再診了,該診出來的都已經診出來了。
    即便還有一些有疑慮的地方,也已經想明白了。
    他心裏也明白了,為什麽蘇染夏會帶他進宮,若不是早知道皇上身上不對,她怎麽可能帶他進來?
    蘇染夏啊蘇染夏,真是沒想到,她的手都插到皇宮裏來了。
    白起風什麽話都還沒說,便噗通一聲便跪到了地上,聲音大的阿福也是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