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再見鳳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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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罄冉抬手扶住被風吹得微浮的麵紗,笑道:“陛下方才還在感歎這雪下的好,如此明年該會是個好年景,所謂見微知著,僅此一歎,可知陛下心中裝著百姓呢。”
    鳳瑛朗聲一笑,卻未再多言,見鳳戈將新馳來的馬車駛在路邊望了過來,他抬手道:“公主請上車吧。”
    罄冉上了馬車,鳳瑛卻並未再跟上來,經此一事,一路無波。到了郡城府,鳳瑛安排她入了府,便匆匆而去,想來是為朱廣義之事而去。
    罄冉用了膳食,便在侍女的引領下入了早已準備好了閨房。
    婢女準備好沐浴熱水,罄冉剛吩咐她們退下,便聽窗外傳來異響。她一驚,忙扯過剛剛脫下的帷帽罩與頭頂,房門吱呀一聲響,兩個身影閃了進來。
    罄冉定睛一看,鬆了一口氣。卻是藺琦墨與燕奚敏,她目光落在燕奚敏身上,見她麵色慘白盯著自己,眸中情緒翻湧,不免苦笑著扯起了唇角。
    看來藺琦墨已經將自己的女子身份告知她了,也是,這事鬧到如此地步,豈能瞞得過她?
    屋中隻燃了一盞琉璃小燈,光影晃淡,落在燕奚敏的麵上,那精致的眼瞼下淚痕交錯。
    她麵上神情幾變,終沉寂為歉疚和懊悔,望向罄冉的目光閃動幾下,欲言又止地別開了頭。
    罄冉恍若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搖頭一笑,邁步走向他們。
    藺琦墨將罄冉拉向一旁,湊近她道:“是她自己回來的,我出去守著,你們快些,此處不安全。”
    燕奚敏自己回來的?罄冉心一糾,不再多言,對他點了點頭,見他閃身而出,這才轉身。
    燕奚敏已走至床邊坐下,輕幔浮動將她的身影映的幾分削薄和無助。
    同為女子,她現在的心境,她多少還是能了解幾分。罄冉歎息一聲邁步而入,望著她身上落了雪微濕著熨帖在身上的男衫,輕聲道。
    “你將衣衫換了吧,莫要著涼。”
    燕奚敏雙手微握,半響才抬頭,目光複雜,低聲道:“你不怨我?”
    罄冉一愣,搖頭一笑,卻意外地見燕奚敏雙眸一紅,隨即她又道:“我不知道你是女子,我隻是……不願就這麽對命運妥協。我是公主,必須承擔起公主對國家的職責,我認了。可我隻是想為以後留一個哪怕虛無的夢境,在高高的宮牆中給自己留些可以追憶的東西,卻原來竟也是老天給我開的一個玩笑。”
    她閉目片刻,再抬頭已將所有情緒都掩埋在了深深的眼底,凝視罄冉片刻,她忽而一笑,幾分輕嘲又道:“你這般美麗的女子,我竟傻傻的沒能看出來,錯付了芳心。”
    燕奚敏蒼白的麵頰上浮起一層緋紅,咬牙片刻,終是說道:“今日之事,是我的錯,你不怨我,我心中也歉疚得很。”
    罄冉盯著她,目光漸漸柔和而充滿憐惜。
    燕奚敏小小的麵容隱在微暗的光影下,單薄卻堅毅,眉宇間雖是凝著愁苦,可卻多了絲沉定。以往的燕奚敏豪爽,單純,天真,或許還有幾分驕縱。可是經此一夜,她似是一下子成熟了許多。
    今夜燕奚敏所經受的怕是比她更多,她起碼還有靖炎哥哥和四郎守護在身邊,可這個天之驕女,卻獨自經受了一場殘酷的愛情洗禮,她不怨怪她女扮男裝欺瞞了她,卻還為自己的一時失察向她道歉,勇敢的麵對現況,倒是讓罄冉生出幾分憐憫和內疚來。
    人果真是在逆境中才能學會成長的。
    罄冉心有所觸,在床邊落座,拉起燕奚敏的手。
    燕奚敏身體一僵,接著回握了罄冉,兩人汲取著彼此的溫暖,心中有同樣的歎息聲悠悠傳開。
    罄冉想,這是時代賦予她們的磨難,置身在這樣的洪流中,她們隻能勇敢的昂起頭去迎接風雨的洗禮,縱使力量渺小,也總是要尋找到要走的方向,堅定地走下去的。
    想到外麵守著的那總是笑著,滿麵不恭的男子,罄冉心中一暖。在這個亂世中,能得他傾心相陪,事事為她所慮,得他風雨同路,願執她的手給她慰藉,與她攜手共進,已是何其幸運了。
    “我不知道你為何要女裝從軍、出仕,想來也必有不得已之處。說實話,我真羨慕你。你放心吧,你的事我不會同皇兄說的。你既不怨我,那定是心裏喜歡那藺琦墨的,我祝福你們。”
    燕奚敏低低地說著,罄冉一愣,心知她誤會了,張口欲解釋她和藺琦墨其實並沒發生什麽,可身上隱隱還殘留著他的氣息,罄冉雙頰一紅。再想到燕奚敏身上也中了那慢兒嬌,也不知道她和蘇亮……罄冉猶豫一下,終是什麽也沒說。
    燕奚敏卻忽而抽出了被她握著的手,擺手道:“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罄冉見她眉宇間已恢複了清貴,也不多言,起身抱拳一禮,道:“公主早些安寢,易青告退。”
    言罷,緩步走向房門,終是腳步一頓,回身道:“公主注意身體,既然回來了,便別想那麽多了。公主心境,臣多少能體會一二……公主若有所求,臣願鼎立相助。”
    燕奚敏一驚,身體驟然直起,不可置信地盯著罄冉,半響卻苦笑著搖搖頭,“既然回來了,我便沒想著再逃。你的心意我領了,謝謝你。”
    “雲罄冉,我的名字。”
    燕奚敏迎上罄冉笑意溫暖的眼眸,心一暖,緩緩笑了。
    罄冉見她笑得不再苦澀,舒了口氣,又道:“公主歇著吧。”
    推門而出,院中雪已落停,銀晃晃一片純淨,藺琦墨倚著回廊一節顏色老舊的回梁,一個手肘擱在廊梯斜撐著,一手散淡的拉著衣衫,兩腿交錯著,仰頭望著灰茫茫的天際,皎皎銀光打在他肩頭,從皮膚上直滑下去,為幽幽鬆散的墨發添上了清輝明光。
    聽到聲響,他回過頭來,笑了起來,出彩的俊顏霎時錦繡炫目,幾分溫柔,幾分惑人,幾分邪魅。
    罄冉目光落在他顯得半舊的白衣上,其上多處破損,血色暗紅。這一夜他竟還沒時間歇上一口氣,換下身上破衫。罄冉情不自禁地邁出兩步,對他嫣然一笑,將頭輕輕靠在了他的胸前,聽著他劇烈跳動的心,抬手攬住了他精瘦的腰。
    藺琦墨呼吸一窒,抬手撫摸著罄冉柔軟的發絲,抑製住心中砰動,深深呼吸著罄冉發間清香,半響才歎息道:“你這般偶爾似個女人,脆弱一下,可真真讓我受不了。”
    罄冉一愣,莞爾而笑,輕捶他的腰腹,斂了笑,揚眉道:“難道我平日裏不似女人?!”
    藺琦墨挑眉,不無調侃地喃聲道:“這等問題你也好意思問。”
    罄冉佯怒伸手便欲打他,揚起的手卻被他抓住,迎上他晶亮如黑玉寶石的眼眸,罄冉的心失跳半拍。
    “先離開這裏。”
    罄冉一驚,這才意識到此刻這郡城府總歸是鳳瑛的地方,她又這副打扮,可謂危機重重。忙收了玩鬧之心,斂眉點頭。
    兩人一路警覺,潛回驛館已是天光大亮,好在兵勇們一夜折騰,又逢得知公主已安全送往郡城府便盡數歇下。再加上兩人皆輕功卓絕,倒也未被他人發現。
    棉江城不遠的小鎮薑鎮,由於下雪,鎮中寂靜地隻聞幾聲犬吠交錯響起。
    一家土坯的民居中,傳出幾聲輕咳,消彌在寂靜的雪夜中。屋中一燈如豆,窗上隱約顯出數個人影。
    “王爺,還是讓屬下去拿點傷寒藥吧。”
    狄颯躺在草毯潦草鋪成的土床上,掩著嘴,輕咳著。聽到下屬高永的話,他抬眸一瞥,沉聲道。
    “不必了,雖是離了棉江城,但也不益聲張。鳳瑛如今對我戰國態度不明,還是小心為妙。”
    他說罷,又咳了起來,高永蹙眉惱怒道:“都是那個假扮燕奚敏的醜娘們,壞我戰國好事不說,還害主子冒雪出城,得了傷寒!改日若是落到老子手中,老子給她好看!”
    穆江見狄颯蹙眉,麵容陰沉,忙厲目瞪向高永,冷聲道:“在王爺麵前如此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高永一驚,麵色忐忑地低了頭。
    年越見他這般,忙道:“他也是關心王爺,穆先生,您懂醫術,王爺無礙吧?那銀針上不會還有什麽利害的毒藥吧?”
    穆江捋了下胡須,道:“放心吧,那銀針上的藥隻會讓王爺在半個時辰內脫力,再有便是能讓人中藥時虛弱,王爺常年練武,明兒這傷寒自會好的。”
    他看了眼狄颯,又道:“王爺也累了,你們都別杵在這裏礙眼了,都歇著去吧。”
    眾人見他這般說,又觀床上闔目的狄颯,忙起身紛紛退出了屋子。屋中安靜後,狄颯才睜開眼眸,看向穆江,道。
    “想必先生是有話要問本王吧?”
    穆江點頭而笑,“請王爺告知,今日那女子?”
    狄颯眸光微閃,沉聲道:“那女子名喚雲罄冉,是雲藝的小女……更是旌國的九陽府少卿,易青。”
    穆江聞言,雙唇微張,麵上有著難以置信的詫異。
    狄颯卻是一笑,道:“這世上竟有事情令先生驚異至此,倒也難得。”
    穆江回過神,朗聲一笑,抿須道:“世間竟有如此奇女子,怎能不令老夫驚訝。這女子可是令王爺您多次受挫啊,真真是奇女也。”
    狄颯扭頭,想著與那女子的數次交鋒,眼前閃過她冰冷如雪的麵容,他清漠的麵上閃過恍惚。
    穆江搖頭而笑,沉吟片刻抬頭道:“看來此女對陛下,對王爺的憤很深啊。王爺與王府置案供奉雲藝的龍膽槍,常常以槍自警,又數次上奏舉薦雲藝舊部擔任重職,怕是在此女看來也是虛情假意,圖有所謀之舉。”
    狄颯身體一僵,目光閃爍幾下,唇際笑意隱去,看向穆江,“先生此言何意?”
    穆江一笑,定睛看著狄颯,卻轉開了話題,“王爺不覺今日發現大有可用之處?”
    狄颯稍是思慮,便明白了穆江之言,“先生是想將她的女子身份揭露出來?”
    穆江點頭而笑,起身道:“此女不簡單,她投身旌國以來已屢屢讓我戰國有失。若繼續為旌帝所用,必是我戰國之大患!此番前來青國,本就勝算不大,鳳瑛不是昏庸無能之輩,刺殺公主之事又失。若想阻旌青兩國結盟,隻能利用大臣之力。若是青國滿朝皆反對旌青結盟,鳳瑛也不能一意孤行。”
    狄颯麵有沉思,點頭道:“先生所言極是,若是揭露了雲罄冉的身世,一方麵旌帝不會再重用她,另一方麵青國朝堂也會嘩然,與我們倒是極有益處。隻是若不當著眾人之麵揭露她的女子身份,恐不能起到預計效果。可若是當這眾人之麵……那雲罄冉武功不弱,怕是也沒有機會。”
    穆江抿唇而笑:“這個臣已想好,我們便在青國宴請三國的國宴上讓那易青原形畢露!”
    狄颯麵有疑色,挑眉一笑,道:“便是我當著眾人將她的身世公布於眾,也不會有人相信吧?何況她是旌國派往青國的使臣,青國總不能在大殿之上脫衣驗身吧?”
    “臣自有法子脫其衣,驗其身!還請王爺定奪。”穆江上前一步,沉聲道。
    狄颯麵色一變,掩在被中的雙手驟然握起,心中竟有些遲疑不決。果真這般做嗎?若是當真做了,旌帝會如何對她,這欺君之罪,亂朝之罪,怕縱使她對旌國多有建功,旌帝也不會容她。
    她這一年來,在旌以剛正不阿聞名朝野,得罪了不少大臣及權貴,若是真這麽做了,她……
    “王爺?”
    穆江的聲音再響,狄颯驀然回過神來,頓時一驚,他竟在為她所慮,為何會這樣!迎上穆江探究的目光,狄颯雙手緩緩鬆開,沉聲道。
    “願聞其詳。”
    旌國大隊自棉江城出發,再次向青都滾滾而去。所不同的是,隊伍後麵多了一千人的青國禁衛軍。
    罄冉本以為這日會見到鳳瑛,還有些忐忑,可一早鳳瑛便派人到驛館,言朝中有事不能親送公主,並撥了一千禁衛特意保護公主前往謐城,罄冉卻大鬆一口氣。
    自棉江到謐城尚有兩日路程,大隊剛出城門,罄冉便見官道旁的十裏小亭中立著一個挺拔的身影,陽光打在那身姿上,淵峙嶽立。長風過,那人衣衫飄揚,幾分灑脫和從容,正是白靖炎。
    罄冉但覺今日的靖炎哥哥有些不一樣,似乎更像印象中的臭小子靖炎。她不覺勒馬道前,一瞬不瞬盯著那身影。
    “怎麽?不認識你的靖炎哥哥了?”
    藺琦墨的調侃聲傳來,罄冉回神,藺琦墨笑得一臉無害,道:“快過去吧。”
    罄冉一愣,詫異道:“你不吃醋了?”
    藺琦墨卻挑眉一笑,湊近她,“冉冉太高看自己,人家莫兄的心思可沒放在你身上。”
    他說罷,一鞭子抽上罄冉座下馬尾,清風撂蹄前奔。
    藺琦墨笑望她進了小亭,翻身下馬,牽著大白在路邊站定,目光掠過不遠處黯然站立的蘇亮,他笑容微斂。
    情之一字令多少英雄兒女悲喜不禁,有人因情身姿意滿,有人因愛黯然蕭涼。
    “為何這麽急著告別?我們才剛剛重逢,卻又要分離,我心中實在難受。”
    小亭中,白靖炎正和罄冉道別。罄冉不想他突然便要離開,一時楞住,複又焦急地上前一步,蹙眉問道。
    白靖炎見她相詢,想到自己急於回到蒼鬆密穀的緣由,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竟紅了麵頰,雙唇幾動,卻不知從何說起。
    罄冉微惑,隨即察覺他的異樣,想到方才藺琦墨的話,腦中又閃過在陸府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景。陸玲瓏焦急的喚聲,她匆匆緊追的身影令罄冉雙眸一亮,頓時明白過來。
    她唇角勾起,上前一步,拉了白靖炎的袖子,笑道:“靖炎哥哥說清楚,若是沒有重要的事情,冉冉可不放人。”
    白靖炎頓時麵頰更紅,對上罄冉黑亮的目光,他終是揚聲道:“是為了玲瓏。”
    罄冉見他害羞,心中好笑,麵上卻分毫不露,詫異地挑眉,“玲瓏?玲瓏是誰?”
    白靖炎被她看的難受,見她眸中閃著小狐狸一般的光芒,猶如兒時,便笑著抬手輕撫她的頭發,“冉冉就別取笑大哥了。”
    罄冉見他笑意融融,心中自是為他高興,點頭道:“大哥快回穀去吧,陸小姐很好,冉冉很樂意她來做我的嫂子呢,大哥要加把勁啊。”
    白靖炎動容地拉了罄冉的手,緊緊相握,他看向不遠處與蘇亮喝酒的藺琦墨,笑道:“他也很好,有他在冉冉身邊,大哥也能放心了。”
    罄冉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藺琦墨藍衫卓然,接過蘇亮扔過的酒葫蘆,仰頭便是一飲,倒是少見的豪爽。笑容在麵上蘊開,罄冉仰頭,迎上白靖炎溫和的目光,相視而笑。
    兩日後,大隊總算入了謐城,許是冤家路窄,卻不想竟和戰國大隊同日入城。一隊自北門而入,一隊自南門而進。待到了青國為四國準備的別館竟碰了個迎麵,頓時便鬧將起來。
    罄冉本在隊後,聽到前方喧鬧,忙禦馬過去。卻見兩隊人馬正掙著要先入別館,各不相讓,喧鬧不已。
    她微微蹙眉,眼見戰國兵勇橫了長戟,旌國兵勇也長槍橫掃,轉眼間竟要一場血戰。她忙策馬奔了過去,怒喝一聲。
    “怎麽回事!”
    “大人,明明是我們的大隊先到別館,屬下們都進了館門,卻被他們生生擠了出來。”
    “明明是我戰國大隊先到一步,再說你旌國不過疲弱小國,豈能先於我戰國入館!”
    ……
    罄冉將亂糟糟的場麵收入眼中,手中長劍滑出,未出鞘,已經在空中帶過一道強勁弧度,將交接的數支長戟撩開。兩方兵勇皆後退幾步,頓時一靜。
    見旌國兵士們因為她的加入,麵有得意看向戰國兵勇,罄冉冷聲道:“退開,讓他們先入便是。大國便該有大國的風度,何須計較這些。”
    兵勇們一愣,哈哈而笑,紛紛而退,一麵笑著附和。
    “想必這位便是易青易大人吧,本王聽聞大人之名久已,今日得見果真英雄少年。”
    微沉的男聲響起,罄冉微微蹙眉,雙拳握緊又鬆開,這才笑著回頭:“砮王高看了,易青不敢當。”
    迎麵狄颯大步而來,目光落在罄冉麵上,心頭一窒。她的笑分明和善,落在他眼中卻生生浮出冷意,她果真是恨他至深。
    狄颯目光閃動,收了笑意,看向擁在館門處的兵勇,冷聲道:“丟人現眼,還不快退開!”
    兵勇們向來深怕這個冷麵王爺,哪裏還敢多言,紛紛退開。狄颯這才看向罄冉,微笑著抬手,道:“既是旌國先到,還請易大人見諒,請。”
    罄冉也不推辭,抱拳一禮,策馬回身。
    “進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