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風雨同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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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夜,青國皇宮,觀星樓。
藺琦墨和鳳瑛並肩立在高高的樓塔上,從此向下望,視野開闊,燈火朦朧,遙點整座宮廷,居高臨下讓人頓覺心曠神怡。
“四郎覺得我這觀星樓如何?”
“名不虛傳。”
鳳瑛聽藺琦墨隻吐出這四字來,不覺淺笑,扭頭望他,道:“四郎可知這樓何以名曰觀星樓?”
藺琦墨仰頭,目光掠向遼遠天幕,繁星璀璨,星辰清晰的如懸與眼前,似是隻要伸手,便能摘到那繁星點點。
他微勾唇角,笑道:“聽聞博遠侯對星象頗有研究,想必這名來於此吧?”
鳳瑛淡笑點頭,道:“所謂天狼破,九州歿,貪狼現,四海戩。先父曾言,當此亂世,世事多變,觀星猶觀世,倒可窺探幾分天機。”
藺琦墨挑眉,望著繁星如幕,笑道:“子恪也信星象?”
鳳瑛擺手而笑,道:“我從不信。”
他說罷望向天幕,不疾不徐又道:“不過今日星空明澈,我觀貪狼隱晦、破軍陡亮、帝星乍現中東,這可是君道王興的預兆。”
藺琦墨雙眸微眯,沉聲道:“子恪既不信星象,又何必感歎帝星變幻?依四郎看,星辰明滅猶如風起雲卷,不過是萬物依序而動,未必便有含義。今日子恪請我來,怕非是為了觀景賞星,而是為那桌上的沙盤溝壑吧?”
他說著倏然轉身,抬手指向樓中置著的長案。那長案上布著地形沙盤,上麵溝壑相連,起起伏伏,正是麟國的地形沙盤。
鳳瑛朗聲而笑,揚聲道:“知我者唯四郎也。既四郎已將話挑明,鳳瑛便不再繞彎子了。”
他說著,邁步走向那沙盤,回身肅然道:“想必四郎早已料知,鳳瑛欲取麟國而代之。依四郎看,按這沙盤上的兵力部署,我此番出兵有幾分勝算?”
藺琦墨雙眸眯起,麵色沉冷,目光在沙盤上帶過,抬眸道:“依我看,子恪若按沙盤上所列排兵布陣……”
他目光盯緊鳳瑛,輕哼一聲,銳利邴然,一字字道:“無一成勝算。”
鳳瑛聞言,瞳孔微縮,卻也不驚,隻挑眸接道:“四郎何出此言?”
藺琦墨邁步走向他,神情平和,眼神卻犀利無比,冷聲道:“四郎乃麟國清遠侯,試問若將排兵布陣這等機密之事提前告知敵方將領,還有何勝算可言?還是子恪認定了我不能活著走出這觀星樓?”
鳳瑛與他對望,忽而一笑,道:“四郎何出此言?四郎便是現下要走,鳳瑛也會執禮相送。”
藺琦墨卻冷冷一笑,挑眉道:“哦?天色已不早,四郎謝陛下盛情相邀,就此告辭。”
他說著便欲轉身,鳳瑛卻忽而一笑,道:“四郎何必著急離去,今日鳳瑛將這沙盤示予四郎,並無相逼之意,隻是料定了四郎不會相助麟武帝。”
鳳瑛見藺琦墨麵色沉冷,卻未再轉身,便笑著上前拉了他的手。
藺琦墨手臂一僵,清雋出塵的眉目如同罩了冰雪,與鳳瑛長久對望,目光清冷。
鳳瑛卻毫不介意,隻舒緩而笑,道:“依四郎的修為,自當聽的清楚,這觀星樓附近可有高手暗中埋伏?憑借四郎的能耐,縱鳳瑛擺下天羅地網,四郎定也有辦法將這排兵圖送出去的。所以今日鳳瑛若真有歹意,這裏是最好的伏擊地點。可四郎也看到了,我今日甚至連素不離身的暗衛都撤了。鳳瑛今日隻欲和四郎如朋友一般,開誠布公的談一次。還請四郎允我一言,可好?”
鳳瑛的目光真誠而溫和,藺琦墨終是沉聲道:“願聞其詳。”
鳳瑛眸光璀璨一閃,拉了藺琦墨便向樓中東麵小桌走去,笑道:“我早吩咐備好了流薩國進貢的陳年甘源酒,今日我和四郎當促膝長談,飲個痛快。”
兩人相對落座,鳳瑛將炭爐挑旺,將酒壺置上,樓中一時靜默無聲,唯有酒爐中溫酒輕輕作響,片刻飄蕩出香醇的酒香。
鳳瑛專注的煮酒、清洗酒器,藺琦墨則斜靠著椅背,閉目享受著酒香,察覺到鳳瑛看過來的目光,他睜開眼睛,兩人相視淡笑。
酒爐上溫酒汩汩作響,鳳瑛將煮好的酒壺取下,放在桌上,用酒夾子取出沸水中燙著的酒杯。剛欲斟酒,藺琦墨卻先一步拿起了酒壺,手腕傾斜,上下一晃,酒色落入碧玉酒杯,紅翠相映,酒香濃鬱。
他又替鳳瑛將酒杯斟滿,才放下酒壺,抬了下手。
鳳瑛笑著執起酒杯,“多謝四郎,能與四郎在此觀星樓暢飲,當浮一大白。四郎請。”
兩人對飲一杯,鳳瑛笑著抬手斟酒,道:“所謂世局奇妙,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更不會有永遠的敵人。我敬佩四郎久矣,奈何這些年你我一直沒有機會能夠深交。如今青國雖欲出兵麟國,但你我卻能坐下長談,可見世事弄人。”
藺琦墨淡聲笑道:“子恪言之過早,以今日局勢,你我更有可能成為敵人。”
鳳瑛笑著搖頭,緩緩道:“非也,若四郎無意與我為友,便不會與此時長久滯留在我青國。鳳瑛有意結友四郎,四郎乃爽快之人,今日鳳瑛便也打開天窗說亮話。依當今局勢,四郎當比誰都清楚,青麟此戰,麟國必敗!全然無勝算可言。”
藺琦墨看著鳳瑛,麵容轉冷,執著酒杯的手輕輕撥弄了下,漫不經心抬眸,笑道:“子恪好大的口氣。”
他說著輕哼一聲,目光轉向沙盤,沉聲道:“依沙盤所示,青國雖攻勢有序,章法嚴謹,但也不是毫無破綻。且戰局一開,形勢多變,未必便能事事如子恪所料。這盤上所布,乃紙上談兵,空泛的很,不足為憑。”
鳳瑛點頭,雙眸微眯,卻道:“此戰是關乎社稷的大事,我欲禦駕親征。瑛雖從小便熟讀兵法,但從未領兵打仗的經驗。四郎卻是四國名將,心思機敏,當世無人能及,更擅長逆境中尋機突圍,以少勝多。四郎自看不上我所布戰局,若此戰與四郎為敵,縱使青國國力遠遠強與麟國,瑛也無把握獲勝,然而……四郎會助麟武帝嗎?”
他目光直逼藺琦墨,藺琦墨卻也不慌,隻輕哼一聲,道:“陛下對我多有猜忌,數次刺殺於我,但國之有難,匹夫有責。四郎又豈會為個人恩怨,置百姓國家於不顧?子恪也未免太小看我藺琦墨了!”
鳳瑛笑容微斂,揚聲接道:“不!正是因為四郎念及蒼生,才不會助麟武帝!”
他見藺琦墨扶著椅靠的手一緊,麵有笑意,沉聲又道:“四郎掌控麟國軍權,在麟國威信甚高。依麟武帝的資質,縱使予他三個,也不是四郎的對手。四郎若舉兵奪位易如反掌,可為何四郎卻棄部下而遠離麟國?”
他話語一頓,目光晶亮,肯定道:“那是因為四郎已對麟國失望,也知道,疲累消弱如麟國已再經不起一場奪位風波!”
鳳瑛見藺琦墨雖不語卻蹙了眉,依靠著椅背的身體少了些慵懶,起身又道:“麟國地處偏遠,未經改製,諸侯廣布,且分據成數個諸侯國。諸侯有自己的軍隊,致使皇權分落。這也使其經曆了多次內亂,四郎的叔叔不也是自諸侯而天子的?四郎若舉兵奪政,雖定能為帝,然諸侯勢必征討,麟國便免不了血雨腥風。可若四郎不舉兵,武帝步步相逼,四郎的部眾必憤懣不平,保不定他們會做出什麽忤逆之舉。故而四郎才丟棄一切,離開麟國。”
鳳瑛歎息一聲,又道:“四郎以百姓為念,不被權勢迷惑,鳳瑛敬服。四郎早年奉靜王為主上,靜王其人胸有大誌,虛懷若穀。然天妒英才,英年早逝。靜王一去,麟國再無一人能力纜狂瀾。縱四郎心有大誌,然終無良主。四郎早已看的明白,麟國已病入膏肓,再無可救。”
“內亂使民不聊生,武帝一心攬權,使諸侯積怨加深。眼見麟國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四郎以百姓為念,一力促成麟戰結盟,合力攻打燕國,使得內亂稍緩,將兵禍引向了燕國。可武帝卻並未領四郎良苦用心,諸王更是鼠目寸光,瑛真替四郎不值啊。”
鳳瑛搖頭歎息,回身在桌邊灑然落座,又道:“諸侯割據,麟國賦稅甚重,層層上繳,苦不堪言。四郎一心要廓清天下,但一己之力,又有何用?若麟國有相對安寧的環境,四郎有富裕的時間,未嚐不可一試。然縱青國不出兵,不出十年,戰國必取之。此番我出兵,麟國又如何相抗?縱四郎能領麟國之兵將我青兵生生阻住,麟國怕也已千瘡百孔,又有戰國虎視眈眈,何以立身?大勢所趨,故瑛斷定,四郎必不會助武帝行逆天之事。”
鳳瑛一翻闊論,麵容越發清朗,他見藺琦墨沉默不語,麵容隱在光影中浮沉不定,便起身對他長身一揖,頗有動情道。
“四郎,為敵為友,全為利益所驅。四郎心願,靜王遺願,瑛願示為己誌。若瑛能承諾四郎一個朗朗清明的麟國,四郎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望著長揖身前的鳳瑛,藺琦墨緩緩閉上了眼睛。
朗朗清明的麟國啊……
同樣的夜晚,使館中,星光爬上窗欞,清輝銀光,冬夜的天空純淨而空遠。
罄冉趴在窗欞上也仰望著天際清冷的星辰,手指卻下意識地去撫摸垂下的長發,滑過黑墨般的柔絲,她一時輕鬆,一時難過,心也似這芊芊的長絲一般紊亂了起來。
今日在國宴上狄颯揭開了她的女兒身,似乎一起揭開的還有她掩藏極深的脆弱,自回到使館她便悶在了屋中,心情怎麽也提不起來。
方才寫了請罪疏,已命人快馬送回旌國,想到陛下,想到燕奚痕的栽培厚望,罄冉隻覺心中又愧疚又憋悶,卻不知將要麵臨的會是什麽……
此刻她瞧著漫天星辰,不覺心生茫然,發起愣來。也不知這般趴在窗欞上過了多久,頭頂傳來輕微的聲音,罄冉一驚,下意識的扯下頭上竹簪捏在手中,霍然轉身向上望去。
但見屋頂青瓦被掀起,落下柔白的光來,接著一隻修長的手握著個酒葫蘆探了進來,在小洞中悠悠搖晃了下。
罄冉舒了口氣,忍不住淺淺一笑,縱身躍過窗欞,躍上了房頂。
入目藺琦墨坐在屋脊上,清天蟾月,宿雲閑來,他一身白衣隨風輕揚,目光深情氤氳,蕩著笑意瞧著她,接著又搖了搖手中酒壺,笑道:“我專門到城外清暖香打的酒,冉冉今夜有口福呢。”
罄冉揚眉而笑,在他身邊坐下,奪了他手中酒葫蘆,笑道:“都是我的!”
她說著拔了酒塞,仰首便是一飲。甘洌的清香撲入口中,蔓延至四肢百骸,暖了心肺。罄冉舒服地仰躺與屋脊上,雙目微眯,望向無垠的夜空。
抬手間酒葫蘆一晃,酒水如一線銀泉注入口中。藺琦墨見她喝的甚急,似是隻求一醉,嚇了一跳,忙拉了她的手,晃動著笑道:“好冉冉,你給我喝兩口吧,就兩口。”
罄冉見他撒嬌,不免莞爾,麵上卻是一沉,道:“不行,全是我……”
她的話尚未說完,“當啷”一聲酒葫蘆敲擊在青色的瓦片上,夜色,被攪動了。
罄冉但覺眼前黑影壓下,還來不及反應,雙唇已被一股颶風般的氣勢霸道的占領。藺琦墨狠狠地壓上她充滿酒香的柔紅,將一聲低碎的驚呼輕易地封入了口中。
他的唇帶著不可思議的熱度,反複輾轉,也在她心頭畫出一圈圈的漣漪來。
罄冉微微睜開眼睛,天幕的星碎碎點點,灑在眼中,如他的吻,化作融融春水,一漾柔漪。
漸漸的藺琦墨抬起頭,對上罄冉迷蒙的眼,低低一笑,罄冉麵如火燒,低了頭。
藺琦墨便笑著將她拉了起來,扯了身上白色麾袍折了兩下放在屋脊上,這才拉她坐在上麵,從身側攬了她,讓她靠向自己肩頭。
“以後別坐在生冷的地上,女子要學會疼惜自己。”
他的話輕輕的,柔柔的,罄冉眼眶微熱,輕輕嗯了一聲。
“你若心裏不舒服,我陪你說說話,再不然哭一場也好,借酒澆愁不是女孩子該做的事。”
罄冉咽下口中酸澀,微顫著卻不無控訴地道:“酒是你帶來的!”
藺琦墨搖頭苦笑,“好,我錯了。”
罄冉聽他話語中滿是寵溺和包容,將身體向他厚實的胸膛蹭了蹭,仿佛要在這裏懷中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在他的臂彎中找一個最柔軟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忘掉那令人窒息的一切。
兩人默默的坐著,許久一聲清和而飄渺的歎息傳來。
“冉冉,讓我娶你吧……”
話語如一片羽毛落在心尖,掃出顫抖,罄冉抬頭正對上藺琦墨無盡柔和的眼波。在這樣的注視下,她隻覺心中的傷痛與迷茫瞬間都消失了,緩緩伸出手來撫摸上他俊美的麵。
藺琦墨卻忽而拉下她的手,緊緊握住,目光變得堅定而炙熱,再次道:“冉冉,讓我娶你吧!”
罄冉心一震,卻別開了目光。
藺琦墨握著她的手不覺又緊了緊,沉聲道:“前一次,你拒絕我,是因為你尚是旌國重臣,有無法推卸的責任。那這次呢,你的身份已昭然天下,燕奚儂不可能力排眾議再用你。現在沒有什麽事,沒有什麽人能阻止我們在一起。”
他一口氣說著,舒了一口氣,才接著道:“嫁給我,讓我好好待你!我們離開這裏,去隱居,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好不好?”
他的話敲響在心頭,讓罄冉重重的喘息著,片刻後卻還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為什麽?”
藺琦墨微帶顫抖的聲音響起,罄冉回頭,沉聲道:“很多事情不是說放下便能放下的,便是我能放下旌國的一切,放下仇恨。那麽你呢?你可以嗎?”
迎上她明慧的雙眸,藺琦墨身體一震,蹙起的眉宇越發凝結成痕。
“這次來青國事情似太順利了。我原想要費些力氣才能說服鳳瑛,畢竟結盟對旌國更為迫切。憑鳳瑛心性,他提些要求,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此容易,我一直在想,鳳瑛為何也會這麽急於和青國結盟,後來我才驟然明白過來。”
罄冉凝眸,盯著藺琦墨,見他神情變得凝重,才道:“鳳瑛要對麟國用兵了,他欲穩定北麵局勢,讓其後顧無憂。對不對?眼見戰事又起,你能拋開這一切離開,能安心嗎?”
藺琦墨凝視著她沉靜的雙眼,終是歎了一聲,將頭抵在她柔軟的發絲間,掩去了眸中的澀意和掙紮,輕聲道:“你說的對,我放不下,無法安心。今日鳳瑛請我助他攻麟,冉冉,若然我允了他,你會瞧不起我,覺得我不仁不義嗎?”
罄冉聞言不覺一驚,隨即她便感受到了藺琦墨僵硬的身子,才恍然發現他方才那聲音微微顫抖。
他,竟是在害怕嗎?怕她會瞧不起他,鄙夷他嗎?
罄冉的心不覺因他此刻的脆弱而微微發澀,她緩緩抬起手來,將藺琦墨抵在發間的頭捧住,撫著他的麵頰,清靈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卻道。
“隻要你覺得是對的,哪怕全世界都覺得你錯了,我也會在你身邊,和你站在一起!因為我信,你既做了此決定,必然便有理由。”
藺琦墨攬在罄冉腰際的手臂驀然收緊,心口隨著幾番起伏。他一瞬不瞬得凝視著懷中笑意輕淡卻深深觸動心扉的女子。
她的話一字字傳入耳中,引得胸膛滾燙起伏,她說她信他,會一直和他站在一起。
他是麟國人,麟武帝是他的堂兄,他曾效命麟國,是麟國的少年將軍。
然而此刻,在異國入侵之際,他卻要助異族攻打麟國,要做叛徒。
在世人眼中,他會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然而,她說,她會和他站在一起,因為她信他!
深深的動容,藺琦墨忽而仰頭喟歎一聲,接著便朗聲笑了起來。笑聲透過夜色傳出極遠,爽朗不羈。
今生何其幸哉,得她相知相伴。他藺琦墨從不怕世人的褒貶毀譽,隻求問心無愧,可是他卻不能不在乎她的想法啊!
而今她卻說,她信他!
隻這一句,便已夠了。藺琦墨笑聲漸斂,將頭埋入罄冉肩窩,聞著從她身上散出的似蘭非蘭的幽香,淡淡縈繞,漸漸沉淪失魂……
一時間誰都不再說話,但那相擁的姿態卻無不昭示著兩人正在不斷汲取著對方身上的溫暖,兩顆心也在不斷地嚐試著越來越靠近對方。
半響,藺琦墨才微微鬆開罄冉,瞧著她,沉聲道:“你在青國朝堂的那一番說辭,無疑已和戰英帝宣戰。英帝其人陰毒記仇,我怕他會來陰的,你不在我身邊,我實放心不下。再者回旌國沒有益處,冉冉,眼看南邊便要開戰,你便留在這裏吧,讓我也能安心,好嗎?”
罄冉迎上他期待的晶眸,若有所思,方才她便想過何去何從的問題。
她並不怕戰英帝,可是此番若是回了旌國,怕是果真弊多利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