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誓師出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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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罄冉醒來便聽到一陣陣喧嘩自帳外傳來。罄冉心知是有事發生,忙翻身而起,洗涮過後,出了帳篷,遁聲尋去。
    一路營帳連排,卻靜無一人,一聲聲喧鬧竟是從練兵場方向傳來。
    罄冉微感詫異,臨近校場才聽出了端倪,她蹙起眉,腳下加快,轉瞬便到了偌大的練兵曠野。
    但見練兵場上密密麻麻全是兵勇,從東到西,從北到南,一眼望不到邊際。竟是孜軍營這前後兩營駐軍一共三萬軍士全聚在了這裏,打眼望去,鐵甲在曦光下熠熠生輝,蔚為壯觀!
    她站在最外緣,身前尚聚集著一眾雜役,駐足望著遠處點兵台。
    台上,十個穿戴高級統領甲衣的將領團團圍著一個昂然而立的白色身影,正是藺琦墨。
    他被拿著不同兵器的眾武將圍在中央,隻穿了件白色的窄袖武士服,異常英挺。似並未將那些虎視眈眈的軍士放在眼中,在他們森寒兵刃下,他很是欠湊的整理著衣衫,動作說不出的瀟灑風流,可惡的漫不經心。
    雖是隔的極遠,罄冉看不清他的麵容,可卻知道,他此刻麵上定是帶著讓人氣急敗壞的笑容,這廝向來有讓對手抓狂的潛力。
    這孜軍營為青國護衛京畿兩大營地之一,是耀文帝為將時一手創建,軍中兵勇多是顯貴子弟,子承父業,代代相傳。
    由於孜軍營擔負著拱衛京畿的大任,這裏的將士,甚至每一個兵勇都是皇帝心腹,在朝庭有大事發生時,孜軍營將士們也最有機會建功立業,所以許多朝中將領都是自孜軍營中提拔出的。
    因此京中貴族也都樂意將子弟送到這裏來,一是得到提拔的機會多,二來待遇比一般軍營好,再來,即是拱衛京畿,自不必前往前線,要冒的風險也小。
    隻是孜軍營挑選兵勇時要求極嚴,但有入者,定是有些功夫在身的。也是如此,這裏上至將領,下到每一個兵勇都有著於普通軍營相別的傲氣和清高,向來不服管教。
    藺琦墨雖威名在外,為帥時震懾四國,但他終究是異國人,鳳瑛將這孜軍營交由他來調教,這些人又豈會將他放在眼中?更何況藺琦墨現在於世人眼中還是個叛國求榮的鼠輩。
    故而能有現在這一幕,倒在罄冉意料之中。
    “要開始打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贏!”
    “怎會贏不了!方才那姓藺的雖是獨挑了三十個千總兵,可現在的十個可都是咱軍中的將軍,哪個武功不是一頂一的高?我看姓藺的這次要栽了!”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
    各種議論聲,唏噓聲不絕於耳,人人目光都凝滯在那點將台上。
    罄冉望去,眉宇微蹙,為藺琦墨捏了把汗。那台上十人,皆是軍中高級將領,功夫可都不弱。
    孜軍營的統將白鶴便在其中,聽聞他在青國軍中也算是排的上號的將領。
    罄冉凝眸,轉瞬間台上已人影紛錯戰在了一起,一片刀影劍網。
    藺琦墨手中寒劍橫空而出,白衣騰矯,劍舞遊龍,罄冉凝望著那個從容遊移在眾將之間的身影,微微搖頭。
    這個混蛋,都到這時候了竟然還在裝酷,用這般花哨卻沒什麽威力的劍法,簡直就是找死!他也不瞧瞧麵對的都是些什麽人!這十個將領皆貴族出身,縱他是鳳瑛派來接掌孜軍營的,這些人也不怕傷了他。
    藺琦墨豈能不知這點,他知道麵對的十人武功都不弱,故而才不急於迎敵,隻用花哨的劍招,以極好的輕功避其鋒芒,尋找反攻之機。
    如此在台下人看來,隻見一個白影縱橫在眾將間,竟是那般從容不凡,眾將領手忙腳亂,竟連他的衣邊都摸不到,要知道高手並不多,在眾多的兵士眼中花哨便是厲害。
    而在台上十個將領眼中,藺琦墨這樣分明便是不將他們放在眼中!
    怒氣上湧,他們手中兵器越發寒意暴起。
    藺琦墨觀察片刻,已將每人功夫摸了個底,瞅準他們個攻個路,根本不知配合聯手,藺琦墨唇角勾起,開始反擊。
    風吹過,卷起了漫天塵土,藺琦墨手中劍氣忽然襲出,天地間驟然便充滿了淒涼蕭殺之意。
    他反手刺出一劍,長嘯一聲,衝天飛起,寒劍也化做了一道飛虹,人與劍已合而為一。逼人的劍氣,摧得塵土飛揚,眾將的眼眸也都眯了起來。
    他飛身而下,長劍旋舞,轉瞬間已拆了幾十招。引得白鶴等四個較為難纏的自顧不暇,趁著四人不及回防,他暴喝一聲,連擊七劍,一劍比一劍更快,更淩厲。
    劍光如漫天清霜,彌漫開來,卷向東麵幾個武功薄弱的將領,凜冽劍氣襲來,幾人紛紛橫刃相避,連連後退。
    藺琦墨已縱身而上,連踢數腳,轉瞬間四個虎背熊腰的漢子竟如被折翼的蝶被拋下了點兵台,狠狠摔在地上。
    偌大的曠野響起陣陣抽氣聲,接著便靜了下來,仿似無人之地。罄冉見此,鬆了口氣。
    白鶴等人見此,頓時便對視一眼,謹慎起來。然藺琦墨不待他們形成聯盟,劍芒如蓮花般綻放,劍氣在空中劃過長音,延綿不絕擊向四人。
    罄冉先前雖見過藺琦墨使劍,但那多係玩鬧,他從未使出全力。罄冉早便聞藺琦墨擅劍,一把寒劍天下少有匹敵,現在得見,不免稱奇。
    她還未見過有人能將劍招使得如此之快,劍招變動時連貫的如此完美,猶如一氣長虹叫人分不出哪是第一劍,哪是第二劍,隻這漫天的劍氣便足以讓人眼花,於他對招,怕是尚未適應,已被擊敗。
    藺琦墨三劍逼退以長槍攻向他下盤的白鶴,並不追擊,陡然偏轉劍勢,又是連續三劍,劍勢不衰卷向另外一人,變招巧妙利落叫人稱奇。
    那人不防登時狼狽後退,藺琦墨飛身折起,以詭異的姿態在空中一個筋鬥,以後腳騰起之力,將那人踢下了台。
    曠野上有響起驚歎聲,台上已隻剩白鶴等三名將領。
    罄冉放了心,不再多看,轉身向營房走。緩步剛走出百步,便聽身後傳來一陣驚呼聲,聲震大地,接著便是靜默。
    罄冉回頭去望,但見那高高的點兵台上,此刻隻剩下兩人,白鶴愕然站在台上,而藺琦墨手中寒劍正抵在他的前胸一寸處。
    不過片刻,竟已如此情景,怎能不讓人驚愕。烏壓壓的曠野竟沒有一絲聲響,安靜的連風吹甲衣的聲音都能聽到。
    卻見藺琦墨灑然將劍歸鞘,上前一步,氣沉丹田,揚聲道:“還有沒有誰欲上台賜教?”
    連軍中最高一級的統領都已敗陣,誰還敢上前,瞭曠的原野,三萬人竟鴉雀無聲。
    藺琦墨雙眸四望,忽而仰天而笑,接著他麵色轉冷,沉聲道:“有哪個不服便放馬過來,既是軍人,便休要如罵街潑婦以口舌見長。軍營有軍營的規矩,軍人隻以拳頭說事!我藺琦墨是不是賣國求榮之輩,自有後世評點。身在軍中就該有個男兒丈夫樣,我藺琦墨既功夫強過爾等,爾等便該好生習練!軍人休做文人態,口蜜腹劍,巧言說事!滋事哄鬧算什麽大丈夫行徑?軍人服從命令乃天職所在,孜軍營名聲在外,竟是如此目無軍紀的烏合之眾嗎!”
    在軍營中,用拳頭往往是最直接,最見效的,藺琦墨的一番話運氣丹田,朗朗傳出極遠,隻這純厚的內力便讓人心服。
    軍人崇尚英雄,藺琦墨縱是異族,然而這都不能抵消他曾經有過的功績。
    這個男人,在少年之時便以他傳奇一般的神勇和智慧,領著一支殘軍出荷州,戰涇陽,取鈞關,救其叔父於滕城。一手組建騰元鐵騎,領軍北戰,輔佐其叔父登基為帝。後又攻城掠地,掃蕩麟東反軍,一力促成麟戰和盟,揮師北上頃刻滅燕。
    這個年輕的男子,有著駭人聽聞的戰績,縱使多少老將都望塵莫及,更何況這些未曾打過仗,不曾立過功的孜軍營兵勇。
    他們雖眼高於頂,然而此刻,在見識到藺琦墨驚人的劍術後,均心有戚戚,不敢再言。
    罄冉望向台上藺琦墨,但見他白衣俊朗,卻有著平日未見的淩洌孤峻,身姿挺拔,傲然台上,豐神絕世,星眸睥睨間有著沙場廝殺磨礪後才能擁有的攝人氣魄,豪情威勢。
    罄冉含笑凝望,心沒來由的砰砰直跳,這個男人,傾心於她呢……
    夜幕降臨,燈火連營,藺琦墨巡視軍營一圈,這才閑下,回到營帳。
    尚未走至帳前,遠遠便見帳中燈影閃動,幕簾上引出一個婉約的影子,柔和的線條,長長的睫毛。
    藺琦墨唇角揚笑,大步流星,一把撩起帳簾,邁步而入。
    罄冉正坐於案前細細看著一張地圖,聽他進來也不抬頭。
    藺琦墨笑笑,兀自將滿是塵土的外衫脫去,隨手便仍在了塌上,淨了手,這才走向罄冉在她身邊落座,笑道。
    “竟在看麟國地形圖?別費神了,好不容易得閑,讓我好好抱抱。”他說著推開地圖,便欲去摟罄冉。
    罄冉大驚,瞪他一眼,已站起,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頗為嚴肅的道:“這是軍營,你這統軍的怎一點也不注意!我是來給你抹藥的,休要再鬧!”
    藺琦墨見她一本正經,一臉大義凜然,但覺好笑,也果真朗笑出聲。見罄冉蹙了眉,他才收斂笑意,乖乖將衣衫褪去,露出精壯偉岸的上身來。
    “有媳婦真好,怪不得軍中的臭小子們個個都想著能早日回家,娶上一房媳婦。”
    罄冉聽他雖說的玩笑話,可話語間不無感慨,望著他背上、腰上、肩頭……滿身遍布的紫青,一時心酸,沒有應聲。
    她撥出瓶塞,剜了藥膏向他肩頭一塊青痕塗去,哪知剛觸上他的肩膀,藺琦墨便極為誇張的顫抖一下,連聲尖叫,呼著疼痛。
    一張俊麵上,便似小兒摔了跤,楚楚可憐,鬧的罄冉又是氣惱,又是心疼,指尖動作也輕柔緩慢了起來。
    細細的給他塗抹著,帳幕忽而被人大力掀開,白鶴愕然望著他們,愣了下忙歉意一笑,神情尷尬的放下幕簾。
    罄冉麵頰微紅,匆忙給藺琦墨背上塗了藥,將瓷瓶往他懷中一扔,便向外走。
    手腕一緊,罄冉回頭卻正迎上藺琦墨湊上的唇,他在她麵頰重重啄了一下,這才眨眨眼放開她。
    罄冉瞪他一眼,快步出了帳,對候在一旁的白鶴點頭一笑,邁步而去。
    對藺琦墨,孜軍營上至將領下到兵勇,雖震懾於他的武功,但心中卻並未真正信服。
    翌日,藺琦墨又於將領們比試了馬術和箭術,第三日他挑出兩千人的小隊,單獨訓練陣型攻守,一個時辰後竟生生擊敗了白鶴等將領帶領的六千兵勇,一時威懾全軍。
    再加上他在軍營以身作則,不畏辛苦,訓練得法,終令眾將士折服,對他的軍令再無左顧而言他。
    在孜軍營投入嚴謹訓練的同時,也迎來了新的一年。謐城張燈結彩,異常熱鬧,百姓們都在期許著新的一年能夠五穀豐登,平安太平。
    鳳瑛在皇宮設下了宮宴,罄冉卻未去參宴,藺琦墨是必須要去的,因為他馬上要帶兵出征,這場宮宴是他第一次出現在青國廟堂。
    想來不日,麟國少帥叛國求榮這個驚人的消息便會以最快的速度傳遍四國,引起轟動。
    罄冉有些擔憂,卻也知幫不上什麽忙。他既已打定了主意,她便唯有默默支持,在他迷茫脆弱時但求能給他些許安慰和溫暖。
    軍營中的新年也很熱鬧,將士們雖不能和親人團聚,但也飲酒歡歌,對天而拜,鬧的極晚,滿滿的軍營都飄蕩著烤肉和水酒的香氣。
    罄冉借用軍中營灶做了一桌簡單的飯菜,備了清酒,燃上蠟燭,在帳中靜候藺琦墨。
    藺琦墨回來時已是夜半,兩人一起用了飯,相依一夜,低言細語,彼此講述著往事。聽著外麵聲聲馬兒嘶鳴,望著接天連營的燈火,倒也有著別樣的柔情和安寧在心中滋生。
    清晨,新一年的太陽自天邊緩緩升起,照耀整個大地,相視抿笑間已是有別於往年的飄零孤獨,落了滿心的歡悅和輕暖。
    上元節過後,青國的細作開始不斷在麟京散布鳳瑛攻麟之舉,一時間引得麟國朝中謠言紛紛,民心不安。
    同時,青國各處也紛紛傳來奏報,什麽天現異狀、火日當空、帝星北移、天詔現世……
    奇之又奇的景象層出不窮的顯於青國,諸態皆表明青國舉兵攻麟實乃天意所在,一時百官紛紛上奏請戰。
    終於,鳳瑛準眾臣說請,順從天命,決定於永元二年二月初二誓師謐城峒坤門,發兵東西兩路大軍,共計四十萬,禦駕親征。
    親自擴疆開土是曆代帝王莫大的榮耀,鳳瑛欲建立宏圖偉業的決心和誌向,早已是無人可擋。為這次的禦駕親征,他也早做下了完備的安排和部署。
    國詔頒下,大臣們紛紛上表歌功頌德,他們也都相信早已爛到骨髓的麟國,經不住青國精兵的虎狼一擊。
    永元二年一月鳳瑛頒下改元詔書,改永元二年,為建統元年,嶄新的年號昭示著青國年輕帝王統一東南疆域的魄力。於此同時,青國大軍已整裝完畢,帶著充足的糧草,分東西兩路奔赴邊關。
    建統元年二月初二一晃便到,這日陽光異常燦爛,照在身上已有了早春的暖意,更映得峒坤門外三萬孜軍營將士的鎧甲反射出粼粼寒光,耀得人雙眼半眯。
    鳳瑛一身金甲,端坐禦馬之上,在數千禁衛軍的拱衛下來到峒坤門。
    看到鳳瑛身影,頓時雷鳴般的山呼萬歲之聲響徹雲霄,聲勢驚人。
    鳳瑛在高呼聲中從容下馬,步履穩健登上閱兵將台,他微微抬手,頓時軍容肅整,再無一聲,隻聞四周招展的戰旗獵獵作響。
    嘹亮的號角聲忽而響徹京都內外,號聲一落,鳳瑛左手扶上腰間寶劍,身形挺直,待禮炮九響,他驟然將寶劍高高舉起,隨著他的手勢,數萬大軍齊齊跪地,震天的呼聲再次響徹天際。
    “吾皇萬歲!”
    鳳瑛巋然而立,麵容沉肅,躊躇滿誌地站在皇城的峒坤門上,傲然睥睨著下方林立的將士,接受這萬軍一拜。
    戰鼓擂響,藺琦墨穿戴銀色盔甲,雪白戰披,走上城樓。他與鳳瑛對視一眼,忽而退後一步,單膝跪地,雙臂抬起,鳳瑛鄭重的將手中帥印和兵符交給他,並躬身親自將他扶起。
    兩人相視而笑,藺琦墨回身將兵符高舉,戰鼓再次擂動,眾人再拜,高呼著。
    “青國必勝!”
    這一刻九城失色,甲衣的寒光映得太陽也黯然失色。
    罄冉遙望著城樓上並肩而立的兩人,一個睥睨天下、風神絕世;一個鐵血崢嶸、風華狂肆。
    這一刻鳳瑛是意氣風發,滿腔躊躇的,而藺琦墨呢,當他聽著這一聲聲震動九天的呼喝,不知心中作何,想來萬般滋味,定如一杯醇苦的茶,隻能自己品知。
    罄冉歎息一聲,卻聞四周驀然一靜,再去望,鳳瑛和藺琦墨已相攜著步下城樓。
    他們分別躍上馬背,鳳瑛率先撥過馬頭,藺琦墨一騎緊跟在他身後,手中寒劍高舉,隨著他劍光移動,萬軍依序轉身,列隊上馬,紛紛而動。
    罄冉本便一騎列於孜軍營的最前麵,跟著隊伍翻身上馬,隨大隊策馬相追,向南而行。
    四周龍旗卷揚,塵土漫天,鎧甲擦響,她回頭,極目遠望,高大巍峨的城門已漸漸消失在滾滾的黃塵之中。
    雖則大軍早已奔赴邊關,然而孜軍營一行卻還是風餐露宿一點也不敢耽擱,行得極快。
    對麟的戰爭早已小規模打響,一路不斷有戰報從各路送達鳳瑛軍帳,藺琦墨於鳳瑛也常常秉燭夜談。
    兩人似是都有意不讓罄冉牽連進戰場中,雖是將她帶了來,可卻從未邀她進入主帳。罄冉便一下子閑了下來,隻看著他們相談甚歡,怨念著自己的女兒身。
    這日兵行角柳坡,天色已晚,又趕路兩日,兵士們早已疲累。藺琦墨下令在山坡下紮營起灶,一晃便又向主帳而去。
    罄冉忙瞅準時機大步跟上,至帳前一把奪過小兵手中拎著的銅壺,尾隨藺琦墨便到了帳前。
    藺琦墨餘光早已留意到了她,豈能不知她的心思,他唇角微微勾起,腳步卻越發得快,掀了帳幕便欲跨進營帳。
    罄冉見他分明就看到了自己,卻又這麽無視,心頭一急,忙大步拉了他的衣袖。藺琦墨一臉茫然的回頭,迎上罄冉期盼的眼眸,他誇張的睜了睜眼眸,驚疑道。
    “怎麽還不去睡?到這裏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