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誓師出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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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內,燭火通亮,映著他默立的身影顯得有些蕭索。
    罄冉先是一驚錯開了目光,隨即又慢慢移回目光直視著鳳瑛,淺淺一笑,點了下頭。
    鳳瑛一愣,接著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他快步走近,卻又在一步開外突然停下腳步,定定望著罄冉,神情中有絲極易察覺的疑惑。
    罄冉順著他的目光低頭去望,一怔之後抬頭又是眉眼一彎,道:“鳳大哥可有衣服要洗?我去拿了,一並洗了再給你送去。”
    鳳瑛卻不答她,隻目光幽深盯著罄冉,忽而,他抬手便固住了她的手腕,轉身拉了她便走。
    罄冉一驚,掙了下隻覺手腕發疼,怕再觸怒他,便放棄掙紮,隻揚聲問著,“去哪兒?”
    鳳瑛卻也不答,拉著她繞過營帳,隨手解了匹軍馬便將她甩上了馬背。罄冉正驚異,他已翻身上馬,一抖馬韁,馬兒便揚蹄而出。
    “開門!”
    馬蹄聲踏破了軍營的寧靜,守夜的兵勇們大氣也不敢出,衝至轅門,鳳瑛揚聲一喝,便帶著罄冉一陣風般衝出了營地。
    藺琦墨聽到聲響待步出營帳,隻遠遠看到鳳瑛堅挺的背脊,以及自他身前滑出的一抹碧色的衣袂。
    “那,那不是陛下和雲……”
    馬承瞪大眼睛,抬手指著那消失在夜色中的一騎嚷道。
    “閉上你的臭嘴,就你看到了!”
    白鶴忙拉了他一把,小聲嚷道,餘光瞥了眼身前的藺琦墨。但見他身影僵直,連拳頭都不自覺握的緊緊。
    察覺到身後一眾人的目光,藺琦墨眉峰緊蹙,目光閃動了幾下,終是緩緩鬆開了緊握的雙拳,吩咐道。
    “派一隊人遠遠跟著,此處已離近江州,不安寧。”
    說罷,也不看眾人神情,轉身便入了營帳。
    夜風中,馬蹄聲急踏,兩人共乘一騎,鳳瑛從後麵握著韁繩,罄冉初有心慌,隨即便安靜了下來,隻覺他不會傷害到自己,今日的他雖說衝動,但是還蠻平和的。
    自罄冉和鳳瑛鬧過矛盾,罄冉便覺出一些不對來,加之最近在軍營中鳳瑛的目光每每往她身上瞧,罄冉便對鳳瑛的心思明悟了。
    此刻想著與其總是見麵尷尬,倒不如趁此機會說個清楚,也省的每次她和藺琦墨、鳳瑛三人在一起的時候氣氛總覺怪怪的。
    思及此處,罄冉便不再亂動,夜風吹來,她將手中白袍抱緊,擋住冷風。
    馬蹄聲漸漸由急而緩,終轉為慢慢的“踢踏”聲,鳳瑛不再策馬,任由馬兒信步向前。隻是他一直也未曾鬆開馬韁,罄冉甚至覺得他拉著韁繩的手更緊了幾分,想來是怕她跳下馬背跑掉吧。
    罄冉不覺好笑,便是跳下去,此刻離開軍營已有距離難不成自己跑回去?鳳瑛的頭腦難不成近日用的太多,不好用了?如此想著,罄冉便果真笑了出來。
    那悅耳的笑聲,伴著清脆的馬蹄聲,讓她的心驀然一靜,同時分明察覺到身後依著的那個若有若無的僵直身軀鬆了,他月光下骨節名分的手也有了幾分圓潤。
    馬兒仿似也感受到了此刻的氛圍,聽到了鳳瑛那聲低低的歎息,在一處溪邊停了下來。四周頓時一靜,於是罄冉便又有些緊張,不知該說些什麽。
    她正猶豫要不要開口時,身後一輕,鳳瑛卻翻身下了馬。
    他緩緩走向溪邊席地而坐,望著清淺的溪水吹著河風。月光打在粼粼波光上,映的他的側麵忽明忽暗,鼻翼似是凝著一顆晨露,閃閃光亮,幾分不辨的清柔和沉默。
    罄冉一愣,也翻身下馬,走至河邊,正揣摩鳳瑛的意思,他卻忽然抬頭,眼中閃過淩厲的光芒,一把攥住罄冉的手腕,將她急拉向他。
    罄冉手腕生疼,一下便被他拽得跌坐在地,接著又被他緊扼在他起伏的胸前。
    鳳瑛居高臨下,一瞬不瞬得盯著罄冉,冷冷道:“我十四歲時有次進宮看望姐姐邂逅了一個宮女,她長的極美,彎彎的眼睛,雙眸很清澈,笑起來能讓人感到陽光的氣息。她很會唱歌,歌聲如黃鶯鳴叫一般清脆悅耳。於是我以後進宮看望姐姐,總要去聽她唱歌。如此三次,第四次入宮時在禦花園卻見皇上盛怒,在當眾責罵一名宮女。那宮女嚇得瑟瑟發抖,麵色慘白跪在地上哀求著,那聲音猶如黃鶯啼鳴一般叫人心憐……”
    罄冉不想他忽而開口說著一件久遠的事情,話語冰冷卻又不似講述故事,不自覺便不再掙紮,任由他扼在懷中蹙眉聽著。
    方勾起興趣,鳳瑛卻忽而停下聲音,目光幽深一眯看向她,罄冉心一顫,忙問道:“後來呢?你既喜歡她的歌聲,又恰遇到她有難,你救了那宮女嗎?”
    鳳瑛忽而一笑,不帶感情的道:“後來?她被皇上責打了十庭杖,當夜便死了。”
    罄冉一驚,蹙眉似有不解,忍不住問道:“你既喜歡她為何不求情救她?鳳家勢大,便是她犯了錯,隻要你開口耀帝一定會赦免她的。”
    鳳瑛卻似她說了笑話一樣忽而挑起了唇角,無限譏諷,眸光也跟著又沉冷幾分,冷聲道:“冉冉想知道她是如何死的嗎?”
    罄冉但覺他語氣不對,卻不自覺點了下頭,問道:“難道不是因為那庭杖?”
    宮人死於庭杖的每年都不少,十庭杖若著實打已足夠取個小女子的性命了。
    “庭杖?”鳳瑛譏諷一笑,又道,“宮人既知我數次找她,便是皇上要打她,又有誰敢實誠實得將她往死裏打?”
    罄冉一愣,旋即明白,想來皇帝是欲試探那宮女在鳳瑛心中的地位,想以她操控鳳瑛。這樣的話,鳳瑛不開口求情倒是救那宮女。可她不解,既沒實打,為何宮女還在當夜死掉了。
    似是看出罄冉的疑惑,鳳瑛輕笑,湊近罄冉,柔聲道:“冉冉想知道她是如何死的嗎?”
    他頓了一下,目光看向夜晚幽黑的原野,輕聲道:“那日我回家便被父親喚到了書房,父親說了一番話,至今還清晰在耳。他說‘恪兒,我鳳氏雖表麵榮光,實則踩在刀尖上。爹老了,又有朝上的事日日煩心,今年祭祖便由你繼任家長吧。以後鳳氏一門的榮辱爹就全交給你了。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該如何做想來也不必爹再多言,隻一點你記住,做為鳳氏嫡子,你自出生便注定心裏容不得半點兒女情長。’。那夜我出了父親書房便讓鳳戈去了趟皇宮,讓他給那宮女送了一瓶上好的金瘡藥,宮女很高興,當即便將那藥塗在了身上……冉冉,你猜怎麽樣?”
    他的話幽幽道來,便似在問今夜的星空是不是很美一般,罄冉隻覺渾身冰冷,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你殺了她!”
    “沒錯!冉冉,我鳳瑛最受不得他人威脅,也受不得有人影響我至深……”
    他說著手指抬起,輕輕撫弄著罄冉垂在身側的長發,繞在指尖,眯眸柔聲道:“冉冉,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他溫熱的鼻息便噴在脖頸,說的話更是讓人膽戰心驚,可是罄冉發現現下竟沒有辦法再怕他。
    他的話本該讓她生氣的,氣惱他如此無情,將一個鮮活的生命揉碎在了掌心。
    可她發現她非但不憤怒,反倒在可憐眼前男子。
    十四歲便逼得自己不得不心硬如鐵,世人隻知他少年得勢,成為鳳氏家主,入朝從政,慢慢坐上丞相位置,沉穩老辣,一步步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
    便是她,也隻知他陽奉陰違,笑裏藏刀,卻不知他也許真有無奈。
    若非出自無奈,少年最是輕狂而多情,誰會願意將一柄尖刀親手插入心動之人的心房。
    那宮女死的無辜,鳳瑛何其薄情,可罄冉發現她竟沒有辦法氣惱。
    隻是鳳瑛這樣一個不懂愛的人,又怎能懂得放手?她說什麽,怕是對他都無濟於事。
    “冉冉,你蠱惑我至廝,也許我該殺了你的……”
    不遠的樹林忽然傳來一聲嗥叫,接著便是野獸的嘶咬聲,伴隨著鳳瑛的呢喃清晰傳到耳中,罄冉一個哆嗦,回頭直直對上鳳瑛的眼。
    “鳳瑛,我實不知你到底喜歡我什麽?我不溫柔,不懂風情,不會唱歌,不守婦道,還總是猜忌你。你好好想想,也許你隻是受不得我拒絕你,所以才會對我如此上心。”
    鳳瑛默然無語地望著分析的頭頭是道的罄冉,眼眸眯了下,嘴角扯出一道冰冷的弧線,冷冷道:“多謝冉冉提醒我,我也在想不過一個女人何至我鳳瑛於此!若非冉冉提醒,我還真想不到這層。隻是我鳳瑛想要的人,便沒有得不到的。可你既不願,我也不會強求,終有一日我要叫你心甘情願。隻一點你記住,你最好老老實實呆在青國,也別再躲著我,不然……”
    鳳瑛說著竟忽而埋頭,罄冉不及反應鳳瑛已緊緊咬住了她的咽喉。一股撕疼傳來,罄冉悶呼一聲。
    尚未反應過來,身上一輕,鳳瑛已飛身而起,落於馬上。
    一聲馬嘶,待罄冉從地上爬起,隻能愣愣看到鳳瑛遠去融入在夜色中的明黃衣袍。抬手觸上脖頸,生生的疼,指尖傳來濡濕感,他竟將她脖頸咬破了!
    可現下罄冉已無暇顧及這點疼痛,而在想,他果真便這麽丟下她走了嗎?
    那她怎麽辦?走回去?
    望望漫漫黑夜,罄冉無聲歎息,任命的邁步。
    罄冉便遇到了接應之人,回到軍營已是夜半,營中靜悄悄隻有巡夜兵勇的腳步聲一陣陣響起。
    罄冉剛躺下,帳幕一揚,藺琦墨大步便邁了進來。罄冉不想他竟還未歇息,隨即便又明了,眉眼一彎,笑道:“怎麽?擔心我跟著別人跑了?”
    他本就擔心,和白鶴等人議事一直坐立不安。現下,她竟還煽風點火!藺琦墨尚未啟口,目光卻倏忽一深,直直盯著罄冉脖頸。
    她外袍已褪去一半,露出修長的脖頸,火光下那處分明就有個牙印!藺琦墨頓時便握了拳,兩步走至床前,抬手便抓住了罄冉的衣襟。
    撒拉一聲傳來,黑色肚兜映著瑩白肌膚在燭火下發出珠玉光澤。
    藺琦墨呼吸一沉,恰逢巡夜的兵勇路過帳前,腳步聲一震,罄冉這才驚醒過來,雙頰燒起,忙甩開他的手攏了攏衣服,怒道:“你幹什麽!”
    不聽藺琦墨說話,又不見他動作,罄冉狐疑抬眸,卻見藺琦墨呆愣愣得站在那裏,一雙眼睛竟還直勾勾得盯著她的胸房處。
    罄冉臊得直欲找個地方鑽進去,一腳便踢上了藺琦墨的腿,怒道。
    “還看!”
    罄冉那一腳使足了力,藺琦墨不防,被踢了個正著,“哎喲”一聲跳出老遠。
    他彎腰揉了揉腿,抬頭對罄冉眨巴了幾下眼睛,見她瞥他一眼羞紅了臉背對他躺下,他勾起了唇,嘿嘿一笑這才一臉饜足地出了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