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不懂我的不舍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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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有著先前在國外報社工作的經驗,回國後工作並不算難找,第一次去一家大報社麵試就被錄取了。隨後的幾天,蘇流年輾轉於房屋中介處以尋求合適的房子租住,找了幾日都無果,不是離報社太遠就是太貴,她的存款無多,而報社周邊房子的租金卻高到趕上了她收入的二分之一。
    第五天的早上,她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裏中介所的人說找到了一處合適的房源,租金隻要一千元,說是房屋的主人要出國很長一段時間,因為時間緊,就把房子低價出租,蘇流年剛好趕上了。
    她聽到這些,覺得自己真是幸運,到了那裏看過房子,她驚訝地發現房子裏從牆壁的顏色到家具擺放的方式都是自己所喜歡的。
    毫不猶豫地簽下了租房合同並付了半年的租金,和伊落落一同把東西搬過來,她正式住進了這套房子。隻是很快,流年就發現這房子裏幾乎所有東西都是新的,她覺得詫異,就打電話去問了中介,中介的人告訴她這房子是新買的,那家人臨時決定出國,所以便宜了她,她想這可真是撿了個大便宜,但畢竟比吃虧好,她也就懶得多想。
    報社的工作還算輕鬆,主編姓陳,四十多歲,大家都叫她陳姐,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大概是看流年一個小姑娘又是新來的,陳姐很照顧她,分給她的任務一般都比較輕鬆。因此,流年心裏對陳姐的印象是極好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社裏的人卻大多很忌憚陳姐。
    這天,流年照常將采訪稿交到陳姐那裏,陳姐將稿子放到了一旁,抬頭對流年道:“下午你去一趟市政府,染副書記先前答應社裏抽出半個小時的時間接受關於本市高官利用公司洗黑錢的那個案子進展情況的采訪。”
    蘇流年習慣性地想說“好”,然而當意識到染副書記這四個字是誰的稱謂時,她怎麽也不想答應。
    那晚程冉明的話依然時常浮現在腦海,她的確不應該再和染止墨糾纏不清了,避免糾纏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去接觸,況且這任務大概有很多人想要接吧,她不奪人所愛。
    “陳姐,我沒和官員打過交道,怕萬一哪句話沒說好,給社裏添了麻煩就不好了。韓瑩菲還有大白他們都比我有經驗,還是讓他們去比較好。”
    陳姐不以為然地道:“我看你正合適,韓瑩菲若是去了,估計公事沒問多少,倒是得問不少私生活的問題,大白我也考慮過,他說話太直接,是要惹麻煩的。你說你沒經驗,之前在國外工作的那麽多年,不就是你的經驗嗎?你不願意去,總不會有什麽別的原因吧?”
    陳姐的洞察力著實敏銳,最後一句話問的流年出了一身冷汗。她和染止墨從前的關係,她並不想讓人知道。推脫不得,流年隻好點頭道:“沒有別的原因了,我去。”
    陳姐這才滿意地笑了:“對了,盡量多挖些最新消息出來,比如目前在重點調查的對象等等,我相信你的能力。”
    多挖些消息出來?她盡量吧,有些問題就算她問了,染止墨也不一定會說的,那個人她太了解了,隻要是他不想讓你知道的,你怎麽都別想讓他透露出一點。
    洗黑錢的那個案子現在是全市關注的熱點問題,想要了解內情的人極多,自然也會有很多記者試圖從染止墨那裏得到具體情況,那麽多的記者都沒能讓染止墨開口,流年不認為她會是這個例外,染止墨之所以會接受報社提出的采訪要求,大概隻是像做定期匯報一樣讓公眾安心。
    帶了采訪的東西到了市政大樓,這裏流年小時候因為父親工作的原因時常會來,今天再訪,身份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在這辦公的人同樣變化很大,流年走在樓裏,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離約定時間還差五分鍾,流年找到市委副書記的辦公室,站在門口正要敲門,舉起的手卻忽然頓了住。
    情怯便是這般吧,她就站在他的門外,可是卻不敢讓他知道她就在他的門外。她不敢再離他更近一點,但上天不允許她就這樣站下去,門從裏麵被人拉開了。
    她一愣,裏麵的人也怔住,幾秒鍾後,她聽到熟悉的聲音自屋內傳來:“小劉,怎麽了?”
    “書記,有人站在外麵。”
    流年趕忙解釋:“我是報社的記者,和染書記約好采訪的。”
    “進來吧。”染止墨看著文件,頭也沒抬地說道。
    小劉把蘇流年讓了進去。染止墨不經意地抬頭,本是想讓這記者先坐沙發上等他兩分鍾,當看到來的是流年的時候,他著實吃了一驚。
    “流年…”
    流年則刻意做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連聲調都沒有多大的起伏:“染副書記,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手中的文件已經看不下去,他看著流年,點頭道:“合作愉快。”可是兩個人之間卻連握手都已成了多餘的動作。
    流年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拿出錄音筆還有筆和本,打開本看著之前準備好的問題,半晌沒有開口。很自然的等待著,從他的動作裏讀出他的想法是她還沒來得及丟棄的本能,從前那麽長時間的相處,她一直清楚,他手裏沒有放下文件就意味著他需要你等他幾分鍾。可是半晌過後,卻是染止墨輕聲問道:“蘇小姐現在有事嗎?”
    流年詫異地抬頭,“沒有啊…你不是要…”
    染止墨的目光變得複雜,其中帶了幾分期許。流年在視線相接那刻察覺到這微小的變化,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被強行止了住,她將目光偏向別處,改口道:“那我們開始吧。”
    染止墨同樣敏銳地捕捉到了流年眼神中細小的變化,她的躲閃他懂得,可是他什麽都不能說,有些事情,他又何嚐不是在躲閃著,但並不是躲閃就可以當作不存在,他們曾經的感情還有曾經的傷痕,難以忘卻,難以釋懷,因為不曾放下,所以才會刻意地裝作不在意。
    蘇流年按下錄音鍵,照著準備好的問題問道:“請問這個案子現在進展到什麽程度了?已經確定的涉案人員都有哪些?又有哪些人正在接受調查?”
    這些是她來之前主編陳姐特意囑咐她一定要問的問題,想來也是,這案子除了案情,大家最關心的無非就是涉案人員了,隻是恐怕染止墨不會那麽輕易地告訴她。
    “案子還在調查中,目前已確定的涉案人員名單已經在前期公布了,正在調查的人員因尚未確定,名單不能對外公開。”正如流年所料,公式化的回答,染止墨果然不肯說。
    “那麽,我想請問染副書記,最近案子有什麽新進展嗎?”不留情麵的問話,似是記者該有的風格,可放在他們之間,難免有些傷人。
    染止墨看了她一眼,才開口道:“通過對前期確定的涉案人員的審理,目前已理清資金去向並凍結了涉案賬號,多家大型企業及銀行涉及其中,對本市的經濟有著極大的影響,我們將對涉案人員進行處理並對不正之風進行整治,嚴防此類事情再次發生。”
    流年手下飛快的記著,但當聽到“對涉案人員進行處理”的時候手還是禁不住頓了下來,勉強地扯了下嘴角,心裏說不出是苦還是澀,她記得裏麵有一個人是從前父親的好友,市裏有幾個民生工程都是在他的主持下開展的,如今怕是沒人記得了。
    “從今以後又有幾個人還會知道他們也曾經愛過這座城市?”
    帶著惆悵的感歎,是她心底的結,她明白,她不該提起與過去有關的話題,可是還是沒有忍住,揭了兩個人的傷疤。沉默是必然的結果,說什麽或者不說什麽都是錯,流年低了頭,目光落在筆記本上,腦子裏卻亂成一團,有很多的影子掠過,那些屬於他們的往昔,最後卻定格在雨水中警車遠去的景象。
    當時那種聲嘶力竭的感覺如今甚至依然記憶猶新,像是猛然被誰敲醒一樣,流年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不知是不是屋子裏的冷氣開的太盛,流年隻覺得一股寒意由心底升起,冷到她一句話也說不出。急促的敲門聲在此時響起,染止墨輕聲道:“請進。”
    門被人推了開,流年轉頭,隻見小劉麵露焦急地站在那裏,她心中不由得一緊,生怕他會說出什麽不好的消息,然而轉念間又自嘲的笑了:就算有什麽不好的消息也與她無關,她緊張些什麽?
    低了頭裝出漠不關心的樣子,簽字筆的筆尖一遍遍從紙麵上方劃過,似是在寫著什麽,可是紙麵上隻字未多。偏偏小劉的話一字不差地落入了她的耳中:“書記,要送給鄭市長的那幅蘇軾的字不見了!”
    “你之前放在什麽地方了?”染止墨的眉不由得蹙緊,來s城考察的鄭市長就快要到了,之前聽說他喜歡蘇軾的字,所以特意準備了一幅字作為禮物,現在這禮物不見了麻煩怕是不小。
    “會議室,我之前就放在會議室了,因為小王讓我去拿個文件,我就把字先放在會議室了,可是我回來的時候那幅字就不見了!”
    “問過你離開那段時間有誰進過會議室了嗎?”
    “沒人看見,監控器也壞了,還沒來得及修,不過隻怕和吳…”
    小劉說這話時一臉的篤定,卻被染止墨厲聲打斷了:“沒有證據的話不要亂說。”
    但染止墨不得不承認小劉想要說的也正是他心中的猜測,如果可以順利的和a市的鄭市長合作,他競爭本市市委書記的籌碼無疑多了許多,這種節骨眼上,會不希望看見這件事成真的自然是他的競爭對手--吳寶國,可是現在沒有證據,說什麽也是沒用的。
    小劉想到這些,不禁懊惱起先前自己的大意,“都是我的錯,那麽重要的東西我怎麽就隨手就放在會議室那種地方了呢?”
    “你不用自責,如果有人不想讓我們做成這件事,就算不是字丟了也會有別的事情發生。”
    小劉也明白現在說這些已經遲了,隻是還是不甘心:“可是…現在要怎麽辦啊?鄭市長就要到了,到哪裏還能再找到這樣珍貴的字畫呢?”
    蘇軾的真跡早已是千金難求,能尋到一幅已算是運氣,這第二幅…
    小劉焦急之情溢於言表,染止墨卻沒有再出聲,隻是將視線移到了蘇流年的身上。起先,蘇流年隻裝做什麽也不知道,低著頭翻著自己的筆記本,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發現染止墨始終都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他的目光更是令她如芒在背,低著頭咬住下唇屏息幾秒,她最終忍無可忍地抬起頭,輕啟薄唇,卻是冷冷的三個字:“憑什麽?”
    蘇軾的真跡,如他所知,她有,那是原來她爺爺書房裏的東西,也是為數不多的她能在父親被捕後拿回來的東西。這幅字裏有著太多他們兒時的記憶,她記得小時候爺爺常讓她練毛筆字,她貪玩,不肯好好練,用毛筆在紙上隨手塗抹兩下便算完了,有一次把爺爺惹生氣了,他指著牆上蘇軾的字對她說:“如果有一天你的字和這個一樣你就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