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不懂我的不舍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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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時候流年還小,總覺得不過是塗塗抹抹幾筆,沒什麽不能一樣的,然而來來回回折騰了很久,卻怎麽也做不到,後來還是止墨,每一次她練字的時候都陪著她一起練,結果止墨的字寫的越來越好,她卻一點長進也沒有,倒是她心態好,一點也不自卑,還樂嗬嗬地給他磨墨,就一小書童,再後來爺爺發現了,氣的哭笑不得,最後也隻能由她去了。偶爾止墨也會強拉著她練字,她記得有很多次她的書法作業全都是在他的協助下完成的,所謂協助,就是他握著她的手完成作品。
    她的字是不可能和蘇軾相似了,那幅蘇軾的字成全了他的字,也成全了她常常纏著他的念想,如今,她不心疼那字千金的價值,隻是心疼這字中裝著的回憶。這幅字對於她的特殊的含義,他不會不懂得,可是,還是要要走嗎?
    幾秒鍾的沉寂,兩人目光交纏,其中的意思隻有彼此能懂。最先打破安靜氣氛的事在一旁不知怎麽回事的小劉,他探究地看著流年,小心地問道:“這位記者小姐,難道你知道哪裏可以找到蘇軾的真跡?”
    流年收回目光,冷冷地笑了一聲道:“故宮。”
    再呆下去已經沒有意義,流年收拾好東西,淡淡地說道:“既然染副書記這裏還有事,我就不多做打擾了,再見。”
    她離開,他沒有留,隻是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的背影。片刻後,當流年的身影消失後,小劉出聲問道:“書記,現在該怎麽辦?”
    染止墨回過神來,拿起先前的文件,聲音清冷地道:“你先出去吧,我會處理的。”
    檢察院反貪局局長沈辰跡是在十分鍾之後到的,將調查進展的情況向染止墨詳細匯報之後,沈辰跡遲疑地說道:“這次主要的涉案人員應該也參與到了九年前前市長蘇明義那起案件中,但由於證據不足,檢察院沒有對他們提起公訴,不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蘇明義那裏應該有一個賬本,記錄了每個人的涉案金額,可是他現在已經死了,那賬本就算沒有被毀,也很難被找到了…”頓了下,沈辰跡又問道:“對了,聽說他有個女兒,也不知道會不會在她那裏…”
    染止墨眉頭蹙的愈發緊,流年…她知不知道這個賬本是一回事,而她父親至死都沒有交出的東西,就算她知道,又怎麽會輕易交出來?而且…這賬本很有可能給她帶來生命危險,蘇明義又怎麽會把這麽危險的東西交給流年呢?
    更重要的是那些人怎麽會肯讓人留著這麽危險的東西?這麽一來,流年她…
    心中一緊,染止墨沉聲道:“這件事很麻煩,如果那賬本還在,一定要趕在那些人之前拿到才行,找個機會…我去問問她,但願…”他自嘲地笑了一下,隻但願那個從前對他知無不言的丫頭還肯告訴他。
    止墨說的含糊,沈辰跡聽的也不是很明白,隻是看染止墨的表情,猜到這也許是些不能細問的事,也就沒有多話。
    沉默了片刻,染止墨正色道:“不管怎麽說,一切盡力而為吧,這案子再拖下去會對政府公信力有更大影響,上麵是絕對不會允許的,如果再找不到有力的證據,隻怕這一次又要讓那些人僥幸逃脫了。”
    “我明白。”
    點了點頭,染止墨又問:“對了,上次見麵你說你從你朋友那裏買下一幅字,那幅字現在在哪裏?”
    “在我家,是個不太知名的詩人的字,怎麽了?”沈辰跡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手指在桌麵上輕扣了兩下,染止墨牽起嘴角,眼裏閃過一絲寒光說:“轉讓給我吧,我有急用。”
    *
    從市政大樓出來,流年走在回報社的路上,陽光太過明媚,稍不留神就會被晃花了眼,她半眯著雙眼走過人不多的大街,腦子裏想的盡是方才的事情。
    準備好的重要的禮物被人拿走,那個市長馬上就要到了,如果找不到合適的替代品,染止墨該怎麽辦?
    印象之中,他總是從容不迫的,似乎每次遇到什麽麻煩事,隻要他出手,就能夠輕易的擺平,她曾經那麽心安理得信賴他、依靠他,躲在他的身後看這個世界,她從來不需要擔心什麽,但是現在,當她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上,她看到他麵臨的處境,禁不住替他擔心。
    所有的狠話不過是騙人的,她假裝不肯給,假裝著一切都與她無關,可是那都是假的,那字千金的價值、那字對她特殊的含義,都抵不過他為難的神情。她在心底不斷地告訴自己就算他有麻煩也和她沒有任何關係,然而腳下的步子還是越來越慢、越邁越小,直至完全停下。她重複著那句話來告誡自己,但到了最後,腦中所想的卻是:如果他真的有麻煩該怎麽辦?就這麽一次,她就為他做這麽一次,隻當是還了他以前對她的愛護,這之後他就真的和她沒有關係了。
    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流年匆匆趕回家中翻出那幅珍貴的字,又急忙返回了市政大樓,隻希望一切還來得及。進了大樓,她直衝向他的辦公室,可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她不停地敲門,卻始終沒有人給她開,他已經走了。
    已經有了萬全之策嗎?還是…
    “咦?你不是剛才那個記者嗎?怎麽還在這裏?”
    流年聞聲轉過頭去,隻見小劉一臉奇怪地望著她,她像是看到救星一般,連忙問道:“染…副書記呢?”
    “書記還在辦公室,你有什麽事嗎?”
    還在辦公室?流年吃了一驚,“可是我敲門沒有人開啊。”說著,她又試了兩下,如她所說,並沒有人開門。
    小劉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你敲的這是吳副書記辦公室的門,染副書記的辦公室在旁邊。”
    流年仔細一看,果然如此,自己剛才太過著急,一個不小心就找錯了地方。她道了聲謝,正要去敲染止墨的房門,就在這時,隻聽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接著是小劉的聲音:“吳副書記。”
    流年轉頭看到來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微微有些發福,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她,視線卻在她手中的卷軸上多停留了幾秒鍾,她想起剛剛在染止墨的辦公室裏小劉沒有說完就被打斷的話,心中一緊。
    “這位是…”吳寶國看著流年出聲問道。
    小劉回答道:“她是報社的記者。”
    “哦,這樣啊。”他的目光仍落在她手中的東西上,讓流年很不自在,正不知該說些什麽,門把手轉動的微小聲音傳來,隨後有人走到了她的身旁,出聲問道:“怎麽了?”
    回答的依然是小劉:“書記,這位小姐找您。”
    染止墨很快低頭看到了流年手中的卷軸,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吳寶國,於是對流年說道:“我們進去說吧。”
    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跟著染止墨進了辦公室,流年直接將字交給了他,然後轉身就要走。他從後麵拉住她的胳膊,聲音低沉道:“沒有話要說嗎?”
    她回過頭望向他,麵上卻是可以做出的詫異的模樣:“我應該說些什麽嗎?”她裝出一副思考的神情,隨即恍然大悟道:“哦,不客氣。”
    他不理會她的偽裝,直白地問道:“舍得就這樣送出去?”
    她冷哼一聲,強迫自己做出一副嫌惡的表情,“我巴不得它趕緊消失才好,每次看到它我都會想起自己那些愚蠢的過去。”
    話說完,心裏已是刺痛一片,她感覺到抓著她胳膊的那隻手更用力了幾分,想來那人也是不好受的。她像是一隻刺蝟,每一句話都恨不得要刺得彼此血淋淋的才好,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證明他們還愛著。
    “可是我舍不得…”伴隨著長長的一聲歎息,他的聲音響在她的耳畔,他呼出的帶著暖意的氣息弄得她有些癢,讓她愈發想要躲開,他卻將她強製性地攬進了懷裏。
    “流年,那些過去你可以狠心將它們丟棄,可是我舍不得,曾經的一切,我始終會記得…”
    一句話,觸到了流年心底最深的傷,眼淚跌出眼眶,她發了狠掙開他。
    有很多質問的話想說,可是幾秒鍾的激動過後,她的呼吸重歸於平穩,伸手將臉上的淚珠拭去,她仰起頭看向他,看似不經意地說道:“那時年少不懂事,幹了不少傻事,能忘書記還是把它們忘了吧。”說完,她轉身快步走出了這間辦公室,就好像毫不留戀,就好像不會難過,沒人疼沒人愛的假淑女把所有的表情都藏在心裏,隻有自己看。
    她出去的時候吳寶國還站在外麵和別人說著些什麽,她走過他們身邊的時候,隱約感覺吳寶國似乎向她這邊望了一眼,她不自覺地將此時已經不再握著卷軸的右手攥緊。
    出了電梯,她隱隱聽到有人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她慢下腳步,向左右看了看,可是卻並沒有看到什麽認識的人,正覺得大概是自己聽錯了,一轉頭隻見一名頭發已然花白的男士停在了自己的麵前,那人笑著看著她說:“流年,不認得我了嗎?”
    流年仔細辨認了一下,不由驚喜道:“邵叔叔!”那是她父親蘇明義生前的朋友,她關切地問道:“您這幾年還好嗎?”
    “這話該是我問你的,你一個小姑娘在外麵闖不容易吧?”
    她笑笑,輕描淡寫道:“其實還好,我運氣還算可以,沒吃什麽苦。”
    “需要幫忙的時候記得來找你邵叔叔。”
    流年聽到這話時心裏是很感動的,早就聽說人走茶涼,更別說像她父親這樣獲罪而死的,沒想到邵啟仁卻還和以前一樣關心她。
    “謝謝您了。”
    邵啟仁歎了口氣:“你父親走了,我們這些當長輩的能多照顧你些就多照顧些,當年你父親他對我們…對了,流年,你父親走的時候有沒有留下什麽東西?”
    “東西?”流年有些不明白為什麽邵啟仁會突然提到這個,卻還是如實回答了他,“沒有,那時父親什麽都沒來得及留下,邵叔叔,怎麽了?”
    邵啟仁得知這個消息本是蹙著眉頭的,聽到流年問他怎麽了,忙舒了眉,和藹地道:“沒什麽,隻是覺得當年的事有點蹊蹺,本以為你父親會留下些線索的,沒想到…既然沒有那就算了吧,不過,流年,如果你找到什麽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流年點頭應了,然而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卻覺得這件事並沒有那麽簡單。
    回到報社將稿子寫完,流年交給了主編陳姐,有些愧疚地說道:“對不起,我隻問出了這麽多。”
    陳姐倒似乎不怎麽在意,安慰她道:“沒關係,我早就猜到這個結果了,從這位染副書記口中撬出消息哪兒是那麽容易的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流年更加愧疚,如果不是她,別的記者去了也許可以問出更多的,她卻因為一些其他的事浪費了時間。
    “陳姐,下次…”流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姐打斷了:“下次還是你去,你一個小姑娘,一直磨著他,我就不信他還是什麽都不說。”
    流年呆住,一直磨著他?隻怕最先崩潰的是她!
    可是反對的話還沒能說出口,陳姐就已經先行問道:“有什麽問題嗎?如果有什麽特殊的原因不想去就說出來讓我考慮下。”
    一句“特殊的原因”讓流年噤了聲,她抿了下唇,最終隻得搖頭說道:“沒有。”
    “那就好。”說著,陳嵐又吩咐道:“對了,原來負責采訪齊氏總經理的老白剛剛跟我請假了,你替他去下吧。”
    “哦,好。”她想現在隻要不讓她去找染止墨,采訪誰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