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父債女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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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後,沈青黎帶軍抵達京城。
沈青黎一回京,就進了宮向祁雲晏回稟此次練兵事宜,得了祁雲晏的誇讚,便回了府。
鳳朝宮那邊,早就喚了人在承安殿這邊候著,得了消息之後就忙傳了回去,今日沈青黎剛回京,見麵是不行了,不過沈青陵也記掛著自家哥哥,聽說他進宮,哪裏能坐得住,自然是要派人來打聽的。
派去打聽的宮人很快就回了鳳朝宮,因沈青陵看中這件事,這事還是溯樂去辦的。
“娘娘,奴婢瞧見大少爺了,大少爺比先前要黑了些,不過人到底精神得很,臉上還帶著笑意,這次南下江南,約莫著一切順利。”溯,沈青陵和沈青黎關係好,連帶著身邊的兩個丫鬟和沈青黎也親近了許多。
沈青陵聽了,也笑了起來,說:“哥哥素來是個有本事的,這次去江南本就不是什麽難事。”雖是這麽說,但是沈青陵卻是為自家的這位哥哥自豪的。
溯樂把自己打聽到的看到的全一股腦地告訴了沈青陵,也說了自己聽來的一些消息,據說皇上要升沈青黎的職位。
“這些事,不可亂說。”沈青陵沉下眉眼說道,不過她心裏也猜得到,升官職幾乎是毫無懸念了。
因為常安縣主的關係,鎮國候世子和沈青黎都是站在祁雲晏這邊的,雖然沈家表現著中立的模樣,但是沈青陵這一家,卻是和祁雲晏綁在一起的螞蚱,可以說,祁雲晏在位一天,沈青陵的父親就能保住世子的位置,並且能夠順利承襲爵位,若是祁雲晏倒下了,那這世子之位也就要讓位了。
祁雲晏如今有多缺人手,這一點都無需深究,就可看出來,他現在勢必要擴大自己的勢力,而提拔沈青黎,沈家即便知道會助長祁雲晏的勢力,但也不會阻撓,畢竟沈青黎是沈家人,對沈家也有助力,而且沈青黎總也不會傻到反過來把自己家害了,他自己再厲害,總是也要家族幫襯著。
這次南下江南,也不過是找了個由頭而已,等明日早朝之後,這聖旨約莫著就會下來了。
也是因為如此,沈青陵也不敢立即將沈青黎叫進宮來,府上怕是會多出許多事來,不過,最多三四天,沈青陵最多等個三四天,她必須要見沈青黎一麵。
她重生回來時,沈青黎就已經離家,是而,對其他人來說,兄妹倆隻是幾月不見,但對沈青陵來說,那已經是一輩子了,前世她隻看到了沈青黎的屍首,那一幕,曆曆在目,如今全家都還安好,沈青陵很想看看自家兄長。
再等幾日,再等幾日便好了,沈青陵這般安慰著自己。
如同沈青陵所料,第二日早朝,祁雲晏就下了旨意,升了沈青黎的職,從從三品的雲麾將軍升到了從二品的鎮軍大將軍,連升了兩級,已經步入了二品大臣的行列,也算得上是重臣中最為年輕的一位了。
沈青陵起身,正準備用早膳時,外麵有人過來,溯雪過去,與那人說了幾句話,隨後便又折回了殿內。
溯樂正在伺候著沈青陵用膳,溯雪走到沈青陵身旁,低聲道:“娘娘,前朝那邊傳來的消息,今日早朝上,皇上下旨,升了大少爺的職,如今已是鎮軍大將軍了。晉安候一係,對此有不少微詞,早朝那會便就吵起來了,大少爺因為有沈家力鼎,倒是得了鎮軍大將軍的職位,不過皇上大怒,罰了好幾個晉安候那係的人,沈家這邊也有人受了罰。”
沈青陵聞言,冷哼了一聲,麵色也微冷了下來,她家兄長的路,這群老匹夫的也敢阻攔,正當他們沈家無人不成?
沈青陵本就與沈青黎兄妹情深,這無端看自家兄長被人阻了路,自然是憤慨,更何況如今的沈青陵,是經曆了生離死別,重生而來的人,對於自己的親人,也更為在意,雖說隻是一些在沈青陵眼裏可有可無的官職罷了,但是晉安候敢擋她兄長的路,這一點,沈青陵就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
溯雪見沈青陵露出這般神情,當即意會過來,自家娘娘怕是要給大少爺找場子了,以往在家倒是無妨,可如今是在宮裏,而且對方是晉安候,萬不可莽撞行事,雖說知曉自家娘娘有分寸,但溯雪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道:“娘娘,好在大少爺還是成功拿下了鎮軍大將軍,別人說的再多也是枉然。”
“哼,那是哥哥自己有本事。”沈青陵冷哼了一聲說道,不過提起哥哥兩字時,語氣還是微微柔軟了下來,雖說沈青黎升了職,但是朝上這麽鬧騰一番,沈家又有人受了責罰,原本好好的一件喜事,愣是被整成了這般,哪裏能就這麽過去了。
晉安候是朝中重臣,她身為後宮之主,也的確不好找他麻煩,後宮不得幹政,若是跨越了這個砍,那便是自尋死路了,但是晉安候動不得,這宮中不還有一個徐賢妃嗎?
父債女償,天經地義。晉安候勢力龐大,想要拉下徐賢妃,的確有些難度,但是給她下點絆子,折騰折騰她,還是輕而易舉,尤其對方還是個愚蠢之人,沈青陵根本就無需深想,心中便就已經有了一個借刀殺人的計策。
她現在對徐賢妃動手,眾人自然會聯想到今日早朝的事,雖說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但是沈青陵也得顧及自個形象不是,自然是不能親自動手的。
沈青陵將溯雪招到耳邊,輕聲低語了幾句,笑道:“可記住了?”
溯雪聽了沈青陵的吩咐,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笑意,盈身一禮,笑道:“奴婢記著了,娘娘放心。”
溯樂在一旁,瞧著溯雪與沈青陵那般模樣,知道自家娘娘今日被早朝的事,影響了心情,是而故作嬌嗔道:“娘娘又與溯雪說悄悄話,奴婢可要嫉妒了。”
溯樂的話,讓沈青陵掩唇笑了起來,衝著溯樂直笑道;“你這個小醋壇子,怎麽一大早地就翻了。”溯雪也在旁邊笑,氣氛倒是一下子融洽了起來。
三人笑了會,金蘿也從外殿行來,到了沈青陵跟前,行了禮,回稟:“娘娘,諸位娘娘小主已經到了。”
沈青陵斂了笑意,淡淡地點了點頭,隨後在溯雪的虛扶下起身,道:“你們就與本宮一道過去吧。”
這會,鳳朝宮的前殿裏,幾位嬪妃坐在一處,自個拉著自己交好的小圈子,正說著話,徐賢妃與安貴妃坐在一處,你來我往地說著場麵話。
徐賢妃原是裝病,但先前因為想要來見祁雲晏,急急地趕來了鳳朝宮,如此,再裝病不來請安,便有些不好了,雖然心中憤懣著,但這幾日,倒是日日都來鳳朝宮,似乎是收斂了自己的跋扈。
“皇後娘娘到。”
眾人聽了聲音,忙都起身,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候著沈青陵在主位入座,沈青陵淡淡地瞥了一下殿中的諸人,笑道:“都是自家姐妹,無需多禮,都免禮入座吧。”
“謝娘娘。”
話音落下,眾人這才都一一入座。
沈青陵先是跟著大家說了些場麵話,拉了些家常,說了些宮中的趣事,瞧著時辰也差不多了,沈青陵才笑道:“近幾日,皇上政務繁忙,難免怠慢了幾位妹妹,妹妹們也勿惱了皇上才是。”沈青陵含笑說著話,麵色平淡,絲毫不覺得自己喊這些比自己年長許多的人為妹妹,有何奇怪之處。
諸人倒是不覺得有什麽,這後宮之中,本就是如此,自己年長如何,那也比不上沈青陵的地位,何況對她們來說,也並非是第一次被自己小的人喚作妹妹了,這裏最為難受的怕就是徐賢妃了。
沈青陵今日這般左一口妹妹,右一口妹妹,可不就是給徐賢妃添堵。
安貴妃坐在那邊,一直含笑聽著,雖說麵上都是萬分融洽,但沈青陵今日的話似是多了些,而自己對麵的那位徐賢妃,臉色又黑了多少次,安貴妃這心裏早就有了數,這是皇後娘娘在和徐賢妃較勁呢,她也樂得見好戲。
“本宮記得,前些日子瞧見皇上,便覺得皇上有些疲憊,這連日操勞,可莫要損了身子才是,妹妹們平日裏也該多注意些皇上的身子,勸勸皇上多多歇息才是。”沈青陵故作憂愁地說著,說完,又笑著揮了揮手,道:“倒是本宮糊塗了,說這些做什麽,時辰也差不多了,妹妹們便都回去吧。”
沈青陵的話音一落,諸位嬪妃便就起身告退離去,不過她們也須得等沈青陵離開後方可動作。
徐賢妃今日的臉色不善,幾位妃嬪也不敢上前招惹她,安貴妃也懶得同她演姐妹情深的戲碼,被身邊幾個人簇擁著離去了。
“娘娘,如今不在弗賢宮,娘娘還須當心才是。”鳴意在一旁提醒道,心裏直歎氣,在鳳朝宮內,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徐賢妃敢這麽擺臉色,她這個做奴才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徐賢妃聞言,微惱地瞪了鳴意一眼,不過臉上的表情倒是柔和了許多。
徐賢妃帶著自己身邊的人,出了鳳朝宮的主殿,正要穿了院子離去,恰巧看到溯雪急急地走來,將一個小宮女喚到了院子的一處,似是在訓話。
徐賢妃心中微微一動,便就讓其他人停了原地,隻帶了鳴意,悄聲走了過去。
“禦書房那邊的食材可取來了?皇上近日操勞,娘娘今日要親自為皇上洗手做羹,可不能馬虎了去。”溯雪對著那宮女多番提醒著,這宮女是鳳朝宮內的二等宮女,不過不在沈青陵跟前伺候著,名喚浮盈,往日裏多做跑腿。
浮盈聽了,笑盈盈地說道:“溯雪姐姐放心,奴婢這都記在心裏呢,皇上若是知道娘娘的這份心思,定然會歡喜的。”
溯雪含笑著卻又故作惱怒地伸手點了點浮盈的額頭,笑道:“就你懂事,還不快去安排,娘娘這會已經去換衣裳,你動作可要迅速些。今日這湯,娘娘可是要親自送過去的,耽誤了時辰,可是大事。”
“是,奴婢這就去辦。”
徐賢妃將兩人的對話都聽進了耳中,隨後心裏也就起了一個念頭,沈青陵能夠親自煲湯送到承安殿,她為何不能?她平日裏也送過許多次,皇上不來後宮,那便她去,她怎麽忘了這茬。
鳴意看著自家娘娘的表情,心裏又歎了口氣,自己要不要提醒一下自家娘娘?不過隨後一想,她就算提了,怕是徐賢妃也不會聽她的,還會遭罵,等去了承安殿碰了頭,回來還得怪她沒有攔住她,這麽想著,鳴意也就乖乖地歇了心思。
祁雲晏自登基之後,便就勤勉政事,承安殿也是後妃少能去的地方,徐賢妃先前也知曉這一點,就是煲了湯,那大多也都是送到祁雲晏所在的寢宮,偶爾也會命身邊的宮女送去承安殿,但是宮女去和她這個正主去,卻是不一樣的。
宮女去了,送了湯就該走人,她這個後妃去了,難不成就不會在承安殿停留?
以前,徐賢妃也記著這一點,但是這會聽說沈青陵要親自去承安殿,便就忽略了這一點,就算記得,她也覺得沈青陵去得,她為何就去不得?這幾日,徐賢妃一直被沈青陵壓著,早就心有不滿,這起了比較的心思,其他的反而就顧不得了。
沈青陵壓根就沒下廚的意思,廚房那邊準備好了一切,沈青陵卻突然說身子不適,休息去了,鳳朝宮內的人,也不覺得有什麽奇怪。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弗賢宮那邊就有了動靜,說是徐賢妃親自下廚,這會正親自端著食盒往承安殿去。
沈青陵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有些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個徐賢妃到底是有多蠢?
她原本做這一切,隻是想讓徐賢妃命人送些東西過去,對於徐賢妃會不會親自去,沈青陵也是沒有把握的,但是沒想到溯雪就這麽說了一句,這徐賢妃倒是傻傻地去了。
今日早朝,祁雲晏看似是連著懲罰了沈家和晉安候一係,可說到底,沈家是隨著祁雲晏的意,這罰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的,而晉安候可是實實在在地得罪了皇上,祁雲晏這會估計還惱恨著,徐賢妃這會不用親自過去,去祁雲晏麵前刷了存在感,祁雲晏估計都會心生惱怒,徐賢妃親自去,那效果怕是更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