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皇後娘娘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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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陵雖說沒把渝州這件事多放在心上,但是到了晚膳期間,看著自己麵前的這一桌菜,沈青陵忽然有種食難下咽的感覺了。
    她不是多少關心黎民百姓的人,隻是前世經曆,讓她多多少少存了一份善心,一想到渝州百姓在受苦受難,食不果腹,而她在這錦衣玉食的,多多少少有些良心難安。尤其是,這件事前世也曾發生過,她明明知道此事,但是就因為自己也沒多少上心,竟任由它又發展到了如今這個情形,沈青陵心裏還是有些愧疚的。
    溯雪見自家娘娘有些異常,開口詢問:“娘娘,可是今日的飯菜不合口味?”
    沈青陵搖了搖頭,這些菜都是按著她的口味來的,哪有什麽不合口味的。不過,看著這一桌子菜,沈青陵也的確沒有胃口,便索性落了筷,望向一旁的溯雪,問道:“皇上那邊可有什麽消息?”
    溯雪聞言,以為是自家娘娘關心皇上,心中一番安慰,忙開口道:“皇上似乎是發了怒,召了好些公卿大臣,如今還在承安殿呢,皇上連晚膳都還沒召。”
    溯雪的言下之意就是皇上忙到這會還餓著,娘娘你是不是應該有些什麽表現。溯雪再聰慧,也想象不到自家娘娘和皇上根本還沒有行過周公之禮,隻是覺得自家娘娘實在是太不放心上了,不管怎麽樣,進了宮,就算貴為皇上,也得抓住皇上的歡心才是。如今皇上對她家娘娘顯然有些不同的,可惜她家娘娘卻沒有那個討好皇上的心思,做奴婢的心裏這也急著呢。
    沈青陵倒是沒那個關心祁雲晏的意思,隻是單純記掛著渝州災情的事。此事看著與她毫無幹係,她也的確不是心懷天下的聖人,隻是一想到自己明明早就知道此事,卻渾然不在意,任由此事發展到這般情形,越想越覺得愧疚,也就隨口多問了幾句罷了。
    從祁雲晏知道渝州災情一事,便就召了公卿大臣,如今都已經是晚膳的時辰了,那些人都還在承安殿裏,沒有出來,看來這事也的確有些嚴重了、
    沈青陵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前世這個時候,鎮國公府還尚在,沈青陵還算是過得悠哉,雖說沒有去渝州,不過也聽說了渝州的情況,到底有幾分誇大的成分,沈青陵是不知道,不過大抵也明白渝州的情況。
    渝州在夏日發生了澇災,本不是什麽大事,而且朝廷也已經開倉放糧,可問題就在於渝州知府謊報災情,又從中克扣,導致於禹州百姓不能及時地從災情中緩解過來。百姓受難,而澇災又讓渝州百姓今年顆粒無收,雖說澇災已過,但是禹州百姓食不果腹,哪有什麽力氣去種田地,這麽一來,便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明明天災已過,但是渝州卻是屍橫遍野。
    沈青陵大抵也能猜到祁雲晏在愁些什麽,國庫原本雖不至於空虛,但是已經在夏日的時候賑過一次災,也是一大筆開銷,而如今,已經到了秋日,國庫勢必要再抽出一筆銀錢,給前線的戰士們做一些禦寒的衣物,軍餉是萬萬不能少的,如今,看似天下安定,但是何嚐不是內憂外患,軍餉這筆錢不能少,這樣一來,國庫的錢,儼然就有些緊張了。
    原先,還能讓附近幾省幫襯些,但是今年澇災波及情麵廣,渝州臨近幾省,也都受到了波及,雖說情況還安生些,但是也隻夠自給自足,要再撥出些糧食來,就有些困難了。
    不止是錢的問題,還有這次渝州災情,雖說是天災,但真正厲害的是在人禍,此事,非徹查不可,一旦查起來,這事怕是不會就止步於渝州了。何人去查,也是個問題。
    沈青陵自己心裏想著這事,但是麵上絲毫沒有任何表現,溯雪也覺得奇怪,自己說了皇上還沒傳膳,自家娘娘就算不想去,也不用一個反應都不給吧?
    “娘娘,皇上那邊,奴婢聽說連午膳都沒有怎麽用,晚膳也還沒傳。”溯雪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道,不知道自家娘娘到底是個什麽想法。
    “恩?”沈青陵回神,聽到溯雪的話之後,微微頷首,道:“皇上是位好皇上。”
    溯雪簡直哭笑不得,她可不是讓她家娘娘來誇皇上的,就算要誇,也去皇上跟前誇,在她麵前誇了有什麽用?不過溯雪也知道自己的本分,本就是一個丫鬟罷了,再多的事,也不是她能過問的,沈青陵既然沒有那個意願,溯雪也就不再多說了。
    而這會,承安殿內,祁雲晏冷著臉,看著底下的幾個大臣,麵色難辨,但是眸中隱含的那股怒火,卻越燃越旺。
    一群人已經在這邊商量了許久,但是到現在也沒有商量出個所以然來,渝州如今的情形,勢必要開倉賑糧,但是國庫如今的這個情形,幾位大臣就這次賑災,該發多少銀子下去,這事吵得不可開交。
    祁雲晏斂了斂眉心,其實他早就有打算,渝州災情刻不容緩,銀子,肯定得出,前線那邊,軍餉也絕對不能克扣,他叫這些人來隻是想要想個法子搞銀子,但是這群人一直在那邊吵著要這次賑災要出多少銀子,從早吵到晚,什麽東西都沒吵出來。
    祁雲川發現自家皇兄隱約有了發怒的征兆,忙開口:“皇兄,今日也晚了,諸位大臣也都還沒有用膳,今日就先到這裏吧?讓幾位大人,回去也可以再想想好法子,具體的,不如明日早朝再商議?”
    祁雲晏淡淡地瞥了祁雲川一眼,心中雖有怒火,不過也知道衝著這群人發火也無濟於事,便就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也有人還想再說什麽,不過被祁雲川一個眼神攔下了,祁雲晏也懶得搭理他們,任由他們做這些小動作。祁雲川當然也不是想要幫這些沒什麽用的大臣,單純是為了祁雲晏好,這個時候,沒必要和這些大臣杠上,而且越吵,心情越煩躁,哪裏能夠想出什麽好法子。
    等到大臣們都離開之後,祁雲川也出了承安殿,趙全在承安殿外候著,祁雲川見到趙全,想了想,開口道:“皇兄今日午膳未用多少,晚膳也還沒召,你記得提醒皇兄,若是皇兄還是不肯用膳,就去鳳朝宮請皇後娘娘。”
    “是,奴才記下了。”趙全恭恭敬敬地回。
    祁雲川也離開了,承安殿裏這會就隻剩下祁雲晏一個人。
    祁雲晏翻了幾頁奏折,心情便覺得越發煩躁,養了一大批的文武百官,可真的需要用到他們的時候,一個都想不出什麽好法子來。
    如今,科舉一案,尚未明目,而渝州災情又來勢洶洶,雖是天災,卻更是人禍,一旦查下去,勢必會牽動朝廷根本,朝堂之上,他雖為天子,但是朝中勢力卻分裂而立,他即便有能耐,但是也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在朝堂上擁有了一定勢力,又有沐國公在背後撐腰的晉安候,以沈家為例的世家大族的力量,還有鎮守在嶺南的臨南王,以及早已退隱但依舊勢力根基穩固的福安王爺。內憂尚且如此,而外患,又何嚐不是一樁縈繞在祁雲晏心頭的難事。
    趙全看著皇上一個人待在承安殿中,也沒有要傳膳的意思,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下,趙全想了想,還是讓自己身邊的小李子,往鳳朝宮跑了一趟。
    沈青陵這會倒也沒睡,盤著腿坐在羅漢床上,手裏正拿著一本閑書,但是書上的字,卻沒有看進去幾個,腦海裏總是幻想出渝州如今淒慘的情況。雖說她未親眼所見,但是前世的時候聽到不少人描述過,沈青陵原本不在意,如今一提醒,想起了當初所聞,腦海中也漸漸浮現出畫麵來,沈青陵不由得握緊了握著書冊的手。
    不行,她不能就此坐以待斃。
    沈青陵猛然回過了神,將書隨意地往旁邊一丟,正準備喊人,浮盈急匆匆地跑了過來,進了殿,忙上前行了禮,才回道:“娘娘,承安殿的李公公過來了,說是皇上這會還沒有用膳,全公公沒有法子,便著李公公過來,想請示一下娘娘的意思。”
    沈青陵淡淡地應了一聲,心裏倒是沒有多大的波動,她剛好也待不下去了,剛好來了個理由讓她去承安殿。
    “讓禦膳房這會備著膳食,本宮親自去承安殿勸皇上。”
    沈青陵發了話,底下的人自然很快就開始運作起來,沈青陵也不敢耽擱,她倒是不關心祁雲晏的身子,餓個兩頓能有什麽,渝州百姓怕是有的連兩日都未進水米了,沈青陵這會更掛念的是渝州的事。
    祁雲晏這會正惱怒著,忽然聽趙全來報,說是皇後娘娘過來了。
    祁雲晏微微蹙了蹙眉,擺手道:“皇後這會過來做什麽?讓她回鳳朝宮去。”祁雲晏語氣有些不善,雖說對沈青陵動了心,但在國事麵前,還是太微不足道了些,這會他正煩悶著,哪有什麽心情談情說愛。
    趙全領了命而去,隻是沒多久,祁雲晏便就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雖說很輕,但是在寂靜的夜中,也是聽得十分分明。
    沈青陵可不管什麽趙全不趙全的,她都來了,斷然沒有再回去的道理,反正她打得是關心祁雲晏的幌子,祁雲晏總不能問她罪,而且還有太後幫襯著呢。她實在太想知道,祁雲晏會怎麽做了,而且她這一日也不是什麽都沒幹,瞧著什麽都沒放在心上,但是心中已經儼然有了一個大概的計劃,若是祁雲晏還沒有很合適的法子,她的或許可以勉強一用。
    祁雲晏看到沈青陵進來,當即蹙了眉,隻不過還不等他開口指責,沈青陵已經上前,恭恭敬敬地屈了膝,隨後一抬首,劈裏啪啦的一堆話就冒了出來,把祁雲晏問得個啞口無言。
    “臣妾聽說皇上今日未曾用晚膳,特地過來瞧瞧。雖說國事重要,但皇上也不該不顧自個身子,若是一不小心病倒了,倒是麻煩。皇上擔憂國事,臣妾也能理解,隻是不知道皇上省下了這用膳的時辰,可是想出了什麽好法子來解決這次渝州災情?想必,討論了這一整日,皇上約莫著也應該有了個大概的法子了,臣妾倒是冒昧想要問上一問。”沈青陵麵色不變地開口。
    祁雲晏一噎,半響才開口:“勉強有了幾個法子,但尚不可行。”說出這句話,祁雲晏也覺得格外地丟臉,商量了一整天,竟然還沒商量出來個應對之策來。
    沈青陵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祁雲晏還正疑惑著沈青陵笑什麽,卻隻聽見沈青陵開口道:“既然什麽都想不出來,不如用膳,何必浪費時辰?”
    祁雲晏:……
    沈青陵這話,說得也沒毛病,一整天都想不出個法子來,靠用膳的時辰省了也沒有什麽用,但是他這會的心思哪裏用得下膳?
    沈青陵這會過來,當然不是為了勸祁雲晏用膳,她像是那麽會多管閑事的人嗎?隻是,她一個皇後,總不能一上來就問祁雲晏,你想出什麽對策沒,沒有我給你出,後宮不得幹政,這可是不能隨意逾越的,是而,她雖是提到了渝州之事,但是給人的感覺,似乎也隻是為了勸服祁雲晏用膳罷了。
    這頭已經開好了,瞧著祁雲晏也被自己說中了,沈青陵這才笑了起來,說道:“臣妾雖是弱女子,不過自幼也讀過些詩書,比不得皇上雄韜偉略,但也有些小女子的看法。渝州之事,歸根究底還是在一個錢字之上,臣妾倒是有一些不入流的法子,皇上不如先傳膳,臣妾再與皇上慢慢細說。”
    祁雲晏聞言,有些驚訝地望著沈青陵,若是別的人說出這樣的話來,祁雲晏是不信的,但是如果是沈青陵的話,雖說年僅十四,但是她的聰明才智,祁雲晏是知道的,或許她真的有什麽好法子,當然,也有可能隻是單純來勸自己用膳的。
    沈青陵笑著望著祁雲晏,臉上一副我就是為了勸你用膳才不得不這麽做,怎麽也不會把自己往後宮幹政上去湊,然而祁雲晏瞧著,隻覺得沈青陵可能隻是想要為了勸服自己用膳……
    兩個人的思維總是那麽地不合時宜。
    祁雲晏雖說沒有用膳的心思,但是沈青陵的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祁雲晏微微沉吟了一番,最後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