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個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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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
藍雨又不見了。
那雙綠色高跟鞋還放在鞋架上,原封不動。
仿佛一切回歸原點。
時間是清早七點,陽光照亮了整個世界,但我的心仍舊空虛暗淡。
我打了藍雨電話卻被告知停機,一種怪異感在心裏萌生,當時的心情別提有多複雜。
上班。
見到張漢我就把他拉到一旁,問他是不是知道我和藍雨過去的事。
張漢被我問得有些茫然,摸了摸我的額頭,有指著街對麵的一家診所,問我是不是該看醫生了。
“和你說正經的呢,我好像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張漢這才反應過來,“不會吧,我看你精神挺好的,不像是失憶的樣子。”
“反正很多事我都想不起來了,我以前對藍雨是不是不好!?”
張漢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我對藍雨非常不好,很冷漠,經常罵粗口,甚至還對藍雨動過手,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張漢把手放到我的肩上,有些是忘記總比記得要好,他倒是真的希望我能忘記過去的事。
藍雨也說過類似的話,難道我們的過去真的那麽痛苦嗎!
“我對藍雨動手,這怎麽可能。”
從我第一眼看到藍雨時,就打心眼裏喜歡她,我怎麽可能做那種事。
“藍雨可是個才女,會彈琴,會畫畫,還是舞蹈老師,能說會道,溫良賢德,放棄大好前程天天在家給你洗衣服做飯,關鍵人家長得還漂亮,我都不知道她到底看上你小子哪了,結婚沒兩年就落了這麽一個下場。”
張漢嚴肅起來,我的心同時緊縮。
“其實我也憋了很久,我一直都想罵人你知道嗎!”
我沉默了。
“我也懶得說你,要是真的忘了就別牽強自己了。對了,外省來了一個高人,局長親點讓你去接機,還有三個小時正好中午你們一起吃個飯。”
“什麽高人?”
“去了不就知道了嗎!”
“不對啊,這種事不一直都是刑警大隊幹的麽,就算輪也輪不到我們法醫吧,不是還有你們痕檢科呢麽。”
“讓你去就去,哪那麽多廢話!”
怎麽神秘兮兮的。
不過能牽動局長,這人來頭一定小不了。
三個小時以後剛好十一點鍾,刑警大隊小楊開局長的車一起到了機場。
機場在市郊,風很大。下了車我們就等在機場出站口,卻一直都沒有這個人出現。
“男的女的!”我問小楊。
“聽局長說好像是個女的,徐哥,你看那個像不像,這大白腿夠明顯的,長得可真漂亮。”
迎著小楊的聲音看到一個穿著短裙,帶著眼鏡框又斯文,又時尚的齊肩卷發女人。
“一般般。”
“徐哥您有藍雨姐那麽漂亮的媳婦,什麽美女能入你的眼啊。”
“這話我愛聽。”
這個女的走過來以後,小楊就挺直了身板,配合著他這身警服可謂是英姿颯爽。但這女的並沒有停在我們麵前,而是看都不看地越過我們向後方走去。
小楊失望地歎著氣,問我,是不是他估算錯誤,這女的不是我們要接的人。
“再等等吧。”
可之後我們等了很長時間,直到這班飛機所有的乘客都走出站點,我們也沒有等到要接的人。
“是她長得不起眼入不了咱們的眼,還是咱們穿得不明顯她沒認出來,怎麽就沒有接到這個人呢!”
我掃了一眼小楊的警服和自己身上這件黑色西服。
“嗬嗬。”我笑了,拍了拍小楊的肩膀,“涉世未深啊,咱們倆讓人給涮了。”
“怎麽講?”
“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一個細節。”我轉過身指著出站的人群,“幾乎每一個經過這裏的時候都會看我們,唯獨剛才那個女的沒有看這說明什麽!?”
“說明……什麽?”小楊摸著腦門。
“嗬,故作清高,說了你也不懂,走吧,人現在肯定在車旁邊等咱們呢。”
出了站口,小楊就豎起大拇指,“神了我的哥。”
隻能說明是小楊的洞察力太差,也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麽考上刑警的。
走到警車旁時,那個女的翹著腿,靠著車門,舉止優雅地推了推眼鏡框,和顏悅色。
“您好,是阮清清吧。”
“不然我在這裏幹嘛?”她很高傲地睨視著小楊,搞得小楊有一些尷尬。
“阮小姐,我是渾南分局刑警大隊的,初次見麵,請多關照。”小楊很有禮貌地伸出手,結果熱臉又貼在了冷屁股上。
“不習慣和陌生男人握手。”她笑道。
是個難纏的女人。
“明明知道我們是來接你的,幹嘛不停下?”我冷著臉,問她。
“是嗎?”她應該是在裝糊塗,還帶著極度囂張的語氣輕視和我小楊,“這要怪你們局長啊,說什麽來接我的是你們局裏最帥氣,最優秀的男人,所以我才沒有注意到你們,啊……我是不是說錯話了,真不好意思,我這個人不喜歡兜圈子。”
“咳咳。”小楊一定是被氣咳嗽的。
“我來介紹一下,我是……”
“不用。”她抬起手,並摘下眼鏡看著小楊,“你應該就是徐起徐科長吧!”
小楊連忙搖手,“我不是,我不是,這位才是。”
阮清清這才把臉轉向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弄得我有些尷尬。
“看不出來啊,我怎麽感覺你更像呢!”她又衝著小楊說了句。
話不投機半句多,真想把她的嘴巴縫上。
“阮小姐咱們上車吧!”
“好啊!”
小楊親自給阮清清拉開車門,為了做好地主之誼,也不給局裏丟臉我坐到阮清清旁邊和她聊天,起碼不會讓她覺得我們沒有禮貌。可阮清清卻用那種很嫌棄的眼神看我,看說我身上煙酒味太重,並且她不喜歡和陌生男人坐在一起。
“一回生兩回熟,小楊,開車!”
“這麽厚顏無恥,你不會對我有意思吧?”她笑著問我,搞得我很莫名其妙。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不要臉的女人,哪有人剛見麵就問這種問題的,她是不是太過於自信了。
“不好意思我已經結婚了。”
她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過了一會她就大喊停車,剛好車停在一湘菜館門前,她說她餓了想要吃飯。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我和她說,再過半小時飯店大嬸就會把盒飯送到局裏,味道可不比這湘菜館裏的飯菜差,而且我平時喜歡和死屍一起進食,不喜歡和活人一起。
“我們徐法醫官平時就是和屍體一起吃飯,你一口我一口的老有情調了。”
小楊知道我的目的是想嚇一嚇這個桀驁不馴,傲慢無禮的阮清清,於是笑著補充了一句。
“那你就把我當成是你解刨台上的屍體,你們局長說了你要服從我的一切指揮。”
我樂了,芝麻在小我也是一科長,是她說指揮就指揮的嗎。然而這時小楊很艱難地點了下頭,並稱是局長的命令,讓我務必做好接待工作,一切以阮清清小姐的個人意願為重。
你小子,欠打。
就不能鳥悄的嗎,車裏就我們三個,你不說誰會知道!?
“那啥,我也餓了,不行把我也帶上唄!”小楊眉開眼笑,結果又被潑了冷水。
阮清清很殘忍地回了兩個字,不行。
“你先回局裏吧!”下車前我拍了拍小楊肩膀,表示同情。
進了湘菜館。
阮清清坐在我對麵,一直翹著蘭指,舉止優雅,的確是一個美女胚子。隻是她點的這三道菜並沒有她那樣秀色可餐。第一道是香辣鳳爪,第二道是東安子雞,第三道是剁椒魚頭,這讓我想起隆德小區裏發現的油炸女屍。
巧合的是服務員先上了剁椒魚頭,然後是香辣鳳爪,其次是東安子雞一字排開,和受害人被肢解的順序基本一致。
“別客氣我請客!”
“還沒問阮小姐到我們這裏來是公幹還是私事。”
阮清清盈盈一笑,說是相親。
我覺得她應該是在故弄玄虛,張漢說過我接的是一個高人,雖然她看上去並不像什麽傳說中的高人,但來我們這裏應該不止相親這麽簡單。
“阮小姐真會說笑。”
“我可沒說笑,難道你們局長沒告訴你嗎,我是來和你相親的。”
“和我相親?”
她點了點頭,嫣然一笑!
還是覺得她像是在開玩笑,我們局裏上下都知道我結過婚,有一個漂亮的妻子叫藍雨,安排我來相親不是很滑稽可笑麽,可她是那麽認真有點不像是在開玩笑,而且她之後還問了我很多私人問題,甚至問我,我能不能接受做上門女婿。
費解。
“我結過婚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知道,你們局長都和我說了,不過你妻子不是去世了嗎,我就是你前妻派來照顧你的。”她像是在開玩笑一樣嬉笑著。
阮清清小姐你一定是弄錯了,昨天晚上我還和我妻子在一起。
接著她就用一種看病人的眼神審視我,懷疑我患有選擇性遺忘症和嚴重的臆想症,屬於精神疾病範疇,是病,得治。
我有些惱火,問她什麽意思。
“不好意思徐先生,剛才說相親隻是在試探你,我是一名心理醫生,來這裏就是給您治病的。你妻子在上個月因車禍意外去世,你很愛自己的妻子,過度壓力導致你選擇性遺忘了這部分悲痛的記憶,並臆想出與妻子繼續生活的假象,如果不接受治療的話你的病會越來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