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隻有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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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六月,青平縣每到這時便有廟會,小販沿街叫賣,好不熱鬧,青平縣邊界還有一條小河,河水綿延數十裏入江,而後入海,每年人們都會在河中放花燈,為家人祈福。
白溪村雖然臨山,但是卻沒有通向大海的河流,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流光溢彩的畫麵。
我和陳青一同買了花燈來放,看著小小的荷花燈在水中飄搖著,去向遠方,心裏卻有點五味雜陳。
希望爺爺奶奶能夠健康,平安地,等我回去……
“我們去逛逛別的地方吧。”
我點頭,跟上陳青的腳步,他的身體還沒有痊愈,我便小心地扶著他。
看著眼前賣各式各樣手串的攤位,我突然想起陳青之前給我的玉,便連忙掏出來想要還給他,陳青卻愣了一下笑道,“既然都給你了,你就收著吧。”
但我依舊堅持還給他,“這個對你應該很重要吧?”
陳青皺了皺眉,放下了手中的兔子麵具,“這個是我師父給我的。我十八歲那年就離開了家,跟我師父上山學道,他說這玉能化煞,才讓我帶在身邊的。”
十八歲那年?豈不就是四年前?
我恍然大悟,“所以……你離開陳家不是你大哥趕你出去的,是你師父要帶你走的!”
陳青點頭,“師父說,我成年之後,還有一生死劫要過,我命中有一克星,他是天生蛟龍,我此生就是要還前世欠他的債。”
我打趣道,“情債?”
陳青苦笑著搖頭,“或許吧,我並不知道那人男女,師父隻對我說了這些,不久他就去世了,我此行下山便是為了化解孽緣,師父臨終前告誡我,下山之後,一路向東,不能走回頭路,否則必將大禍臨頭啊。”
那這樣說來,陳青是下山之後,奔東去,才會到了杜家,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再回到青平縣,豈不就是走了回頭路?
我心裏一緊,正要問陳青,他卻自顧自說起了自己的身世,我這才知道,難怪陳冬堯和陳青長得不像,他們本來就不是親兄弟,陳冬堯是陳家父母收養的,他六歲那年,陳母才從廟中求來了陳青,結果陳青一出生就險些夭折,長大之後,更是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陳家父母通曉陰陽,便算了陳青的命數,發現他是一身邪骨,所以在他八歲那年為他逆天改命,遮了十年的天眼,結果十年之後,天譴降臨,青平縣天降異象,江水倒流,陳青差點死於此災,因為沈婷用自己的命換了他的命,他才活了下來。
說到沈婷,我又不禁想起昨天沈建新處理屍體時的悲慟,陳青還不知道這件事,我思來想去,還是將她的事告訴給了陳青。
陳青聽完,久久沒有回答,隻是呆立著望向街巷對麵。
我也歎了口氣,沈婷曾救了他的命,他有所恍然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世事總是讓人唏噓啊……
良久,陳青才苦笑一聲,指了指遠處的花燈攤子,“我們再去放個花燈吧。”
我點點頭,他或許也是想祭奠一下沈婷吧,我從前也不信命,可是如今,我卻越來越無法拒絕承認我們始終都走在命的棋盤中,一直都在受著它的捉弄。
眼看著荷花燈越漂越遠,在黑暗的陰影中灑下一片光彩,我回頭望向陳青,餘光卻透過鬧市,掃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我半眯著眼又仔細瞧了瞧,那人穿著桃色的一字領連衣裙,長發披散,齊劉海顯得更加乖順,此時正拿著一隻兔子麵具,甜甜地笑著……
這是沈晚啊……她怎麽會在這裏?沈建新之前不還說她受了驚,在家裏休養嗎?
我正懷疑著,卻看見沈晚身邊突然又冒出來個影子……
是鍾望!
我頓時扔了手中的東西,又往前走了兩步,白無常不是說他有事不在嗎?怎麽又出現在這裏了?還跟沈晚走在一起?
沈晚好像跟他說了兩句什麽,鍾望又將另一個麵具遞到了她的手上,沈晚戴上了那隻麵具,好像在問鍾望好不好看,鍾望點頭,還淺笑著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頂……
你大爺,平日裏麵對我怎麽不見你笑得這麽開心這麽溫柔!
看沈晚那個樣子,估計是還不知道鍾望是鬼吧?要不然就她那個膽子,肯定早就嚇死了,哪兒還敢往前湊?真是個惡劣的鬼,騙我也就算了,沈晚他也騙……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一肚子邪火,衝著那兩人就要過去,然而卻感覺手腕上一痛,回頭就看見陳青正盯著我,眼神帶著絲質疑,“你要去做什麽?”
“我……我讓他們兩個分開啊!他怎麽能騙沈晚呢!”
“可是,他就算騙了,跟你有什麽關係呢?”
被陳青這樣一問,我怔了一下,頓時停住了腳步。
是啊……跟我有什麽關係呢……我難道要去指著人家鼻子說,你們兩個狗男女給我分開?人家什麽也沒做啊,再說了,白無常還說了呢,人家那麽多位小娘娘,在乎我這一個麽?我去指責他們,算什麽身份呢?
更何況,我又不喜歡鍾望,為什麽要管這些破事?
“白汌。你……該不會是……”
陳青頭一次這樣連名帶姓地叫我,弄得我也緊張了起來,盯著他的眼睛,“是什麽?”
陳青沉默了兩秒,似乎在猶豫著什麽,半晌才搖了搖頭,“算了,沒什麽。我們回去吧,我有點累了。”
“好。”
反正我出來也是為了陪陳青,既然他累了,我就扶著他回去了,隻是路上我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盯著我似的,如芒在背,心裏直發慌,我還特意回頭看了一眼市集那邊,鍾望和沈晚卻已經不在那裏了。
送陳青回房之後,我便自己回了客房,躺在床上想睡覺,可是眼前卻總是浮現出剛才在市集口看到的那幅畫麵……
鍾望生得英俊,沈晚也端得貌美,兩人在一起,倒像郎才女貌,連身旁的花燈都好像在為二人綻放光芒似的……
我隻覺得心上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樣,悶疼悶疼的,陳青那句如鯁在喉的話,也不停地在我耳邊回響……
他想問我什麽呢?我該不會是……喜歡上一隻鬼?
開什麽玩笑,我忍不住嗤笑一聲,我瘋了才要跟那隻鬼扯上什麽關係,我隻不過是看不慣他欺騙沈晚罷了。
不想了,睡覺,反正鍾望做什麽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就好好呆這一年,回家種田嫁人生娃去……
這一天我也的確乏得很,閉著雙眼躺在床上,不多時就困得迷迷糊糊,意識漸漸朦朧……
然而此時,我卻隱約聽見被子與床單摩擦的聲音,緊跟著,腰側便是一涼,激得我瞌睡都去了大半,可還是迷糊著不願睜開眼睛。
感覺腰間的那隻手,又向上了幾分,一路冰涼的觸感,擾得我想睡又不能,不禁更加煩躁,然而下一秒卻唇間一涼,我睜開眼,就看見那隻鬼壓在我身上,眼中是抹不去的笑意,也不知怎麽,我突然想起他今晚還對沈晚露出過這樣的笑容,頓時心間生出一種反感,直接伸手抵住了他。
鍾望的動作頓了頓,眼中笑意卻並未退去,“怎麽?”
我眼前又浮現出市集上的畫麵,想起那時候的如芒在背,準是這鬼不知道哪個角落裏盯著我呢,也忍不住冷哼一聲,“你都知道我看見你了,還裝什麽?有新人同你笑,你還能想起我這舊人?要不你早日放了我,我也好成全你們一對璧人啊。”
“本王怎會有你想的這樣無情?你不顧本王勸告,與那道士廝混在一起,本王不也沒追究你的責任?”
鍾望笑得如同狐狸,我卻恨得牙癢癢,偏偏這個討厭鬼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們扯平了。”
“陳青為了救我受傷,我陪他是理所當然,你同那女人是什麽關係?就這樣廝混在一起?恐怕你也沒告訴人家你的身份吧?”我故作不屑地哼了一聲,“堂堂鬼王,竟也欺騙我們這些尋常人,真是讓我開眼界。”
鍾望笑得竟然有些得意,“你這樣在乎本王跟誰在一起,莫不是介意?”
我瞬間漲紅了臉,揮開鍾望作亂的手,“我才沒有!我隻是氣不過你欺騙無辜的人罷了!”
“口是心非。”
這鬼怎麽這麽自以為是!我氣得背過身去,不想再同他做口舌之爭,然而卻隻覺得眼前一陣眩暈,竟是直接被那討厭鬼翻過身來,我正要開口大罵,他的唇卻徑直貼上來,直接將我口中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該死的鬼!我抬起腿準備將那家夥踹下床去,然而鍾望卻輕勾起邪佞的笑容,緊跟著我就感覺耳邊劃過一絲冰涼的氣息,那吻再次細細密密地落下,從頭頂,到腳尖,我的心,卻好像塞進了一隻蜂窩,嗡嗡地響。
鍾望輕柔的聲音,就這樣墜入了耳朵裏……
“本王身邊,隻有你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