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醫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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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二扁又來找司馬院長,說:“我不同意醫調委來鑒定調解。”
    司馬院長說:“那我也沒辦法,咱們醫院與你調解,你堅持不起訴,又不同意做屍檢,又不同意進行醫療事故鑒定,獅子大開口,要醫院賠你100萬,我們不同意,我們要請市醫調委來作進行鑒定調解,你又不同意,那麽,你就去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吧……”
    牛二扁一跺腳,氣哼哼地離去。
    牛二扁回來,又問塗飛:“那個院長讓我到法院提起訴訟,行不行?”
    塗飛又搖著頭說:“上法院告?你以為官司是那麽好打的?醫院跟法院有各種關係,再說打起官司來,至少得半年,有時一拖二、三年也是它,你能拖得起?”
    牛二扁一聽,恍然大悟,他自言自語地說:“看來,還是得鬧他,否則他不知咱的厲害!”
    塗飛一聽,點點頭:“這就對婁。”
    第二天,牛二扁和家人糾集50餘人,把屍體抬到醫院的門診大廳,又在醫院正門掛了十幾米長的橫幅,搭建了祭奠死者的靈棚,擺了好多花圈,焚燒紙錢,用麵包車堵住醫院大門,抓起消防滅火器追打保安,把醫院門診大門用鎖鎖住,並動手阻止、驅趕看病的病人進入,一時鬧得烏煙障氣……
    薑麗在樓上看著樓下亂哄哄的景象,她心裏焦急,這牛家的人在鬧著,這可怎麽辦?
    薑麗心想,這家人怎麽這麽蠻橫呀,給醫院工作造成嚴重影響,這事的起因跟自己直接相關,這回自己算完了,她急忙去找吳波。
    薑麗到吳波的辦公室,吳波不在。
    薑麗下了二樓,正好在樓梯拐角碰到了吳波。
    她和吳波上了三樓,兩個人進了泌尿外科的更衣室,
    薑麗流著眼淚對吳波說:“這可怎麽辦?我一個合同製,出了這種大事故,要被開除的……”
    “不要緊,我找領導談談,看看能不能隻給個警告,或者記過什麽的。”吳波安慰她說。
    薑麗手捂著臉,抽泣著說:“你不知道,當初我為了進醫院,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花了不少錢?”吳波問。
    “何止是花錢?當初我給當商業局副局長的表舅送禮,表舅看我長得好,就起了淫心,趁表舅母沒在家,家裏沒有別人,伸手把我摟在懷裏親我,那段時間,為了讓表舅幫我辦工作,我幾乎天天上表舅家,幫表舅母做家務。考完試的那天,我去表舅家,表舅母又沒在家,表舅讓我陪他跳舞,他把我摟得緊緊的,還把手伸進我的內衣……”薑麗哭泣著說。
    吳波皺著眉頭:“你這個表舅也太差勁了。”
    薑麗繼續哭著說:“上次全院大會明確宣布了,合同製,不管是大夫還是護士,出了重大責任事故,一律解聘!”
    吳波撫著未婚妻的肩,咬咬牙,說:“沒事,這事我頂著……”
    “你怎麽頂呀?”薑麗停止了哭泣,抬頭問。
    “我就說是我給你打電話,讓你點兩瓶‘栓梗通’的。”吳波說。
    “那行麽?”薑麗不以為然。
    “行。正好咱倆都值班,十三床的魏淑芬也是我的病人……”吳波解釋說。
    “可是你每次開的是五百毫升呀。”薑麗說。
    “哎呀,為了保你不被辭退,隻好這樣啦。”吳波用肯定的語氣說。
    “那你要是開除了,怎麽辦呢?好不容易才進的這個醫院……”薑麗覺得不安。
    “沒事,我是男的,我去跟院長好好說說,懇請他手下留情,再說,既使辭退我,我也容易找到別的醫院應聘新的工作……”吳波一付主意已定的樣子。
    薑麗感激地:“那……那隻有委屈你了。我要是被開除,就沒臉活了,我實在受不了啊……”
    吳波拍著她的後背:“沒事,這事就這麽辦了。”
    司馬院長召集院裏幾位副院長開碰頭會。主要議題就是患者魏淑芬死亡事件的處理。
    會議決定,根據以往處理醫鬧的經驗,現在省公安廳已有明確規定,對醫鬧要依法處理。
    院保衛處長馬上打電給給公安局長,說醫院由於魏淑芬患者死亡事件,患者家屬來醫院鬧事,使醫院的正常工作秩序受到嚴重影響,醫療工作已經無法進行……
    公安局長經請示市政法委書記,副市長同意,派刑警隊的米蘭帶了幾十名警察進行處理。
    米蘭帶著警察來醫院後,召集參加鬧事的牛二扁家族及親屬,當場宣布,“根據省公安廳文件規定,凡是有醫療糾紛的,一是患者家屬一方與當事醫院協商解決,二是患者家屬可以上訴到市級醫調委解決,三是患者家屬可以到當地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凡是抬著屍體到醫院擺花圈,鳴放鞭炮,燒紙錢等,嚴重影響醫院正常工作秩序的,輕者予以治安處罰,重者要依法拘捕,進入司法程序,負刑事責任……”
    眾警察和醫院保衛處的人員,將牛二扁等幾十名家屬強行帶到醫院會議室。
    經過對參加醫鬧的人員進行普法教育,牛二扁和家族人員,同意把屍體抬到太平間,把祭奠的靈棚拆除,把花圈和橫幅移走……
    領頭醫鬧的牛二扁無奈之下,隻好對司馬院長表示,同意由市醫調委進行鑒定調解。
    晚上下了班,吳波開車回到住處。
    吳波脫了外衣,到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後到廚房開始做飯。
    他把大米淘了兩遍,下到電飯鍋裏通上電,然後洗了幾個土喜,開始切絲……
    大頭一推門進來了。
    大頭是吳波的中學同學,現在一家電腦公司打工。他名叫郭大成,在中學時因為腦袋長得有點大,所以得了外號‘大頭’。
    大頭隨手從果盤裏拿了個西紅柿咬著,來到廚房,看吳波切菜。
    吳波一邊切菜,一邊說:“我要替女友背個黑鍋——”
    “什麽黑鍋?”大頭的嘴停下咀嚼地問。
    “薑麗值夜班,給魏淑芬老太太點藥,不知怎麽回事,‘栓梗通’的量多了一倍,老太太死了!”吳波切完土豆絲,把刀扔在菜板上。
    “這種事,你也好替薑麗頂著?”大頭搖搖頭。
    “沒辦法,薑麗心裏脆弱,承受力差,誰叫我是她男友呢。”吳波又洗著青椒說。
    “要是你被處分,甚至被醫院開除了呢?你是聘任的,這泥飯碗要是打了呢?大頭提醒他說。
    “哎,我一個男的,總比女人好混吧?”吳波說。
    “上次我來醫院,看到薑麗與黃貴在一起說笑,很親怩的樣子”大頭提醒吳波說。
    “薑麗平時跟男大夫說話,都是那個樣子的。”吳波不以為然。
    “不對,我就覺得有些過份。你要小心,小心黃貴把你的薑麗搶走了!”大頭說。
    吳波不以為然:“不會吧。”
    泌尿外科診室,吳波正給一打工仔看病。
    打工仔躺在床上,吳波接過他的掛號單,看著上麵的名字:柴福祿。
    吳波問柴福祿:“你什麽症狀?”
    膚色黝黑的柴福祿手按著腹部“肚子這兒有些疼。”
    吳波的手觸及他的腹部右肋下:“這兒?—”
    柴福祿膚色黝黑,陪他來的兩個民工都管柴福祿叫‘肯尼亞人’。
    ‘肯尼亞人’搖搖頭:“再往這邊一點。”
    “這兒?”吳波按著的手又往右邊移了移。
    打工仔用遼南口音叫著:“再往下一點點。”
    “這兒?”吳波又按按他的右腎部位。
    ‘肯尼亞人’咧著嘴‘哎呀’一聲:“疼得厲害——”
    ‘肯尼亞人’的口音明顯有點遼南口音。
    吳波說:“根據你做的彩超,不是腸梗阻,也不是急性闌尾炎,我判斷是腎裏的結石犯了,我給你開點藥,吃後看看反應,如果不行,就得采取激光碎石了。”
    打工仔聽了,放心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