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李家溝煤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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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蓮對吳波說:“也好,你如果工作上不忙,就陪我去一趟晉北,”
她又對高鶯說:“你放心,隻用二、三天時間,了解清楚情況,完事之後我就直接與吳波去契墟你那兒調查。”
第二天,吳波送高鶯到火車站,又隨她進了站,在站台上看著她上了火車,才轉身回來。
然後,吳波又與林記者開車去了晉北市。
一路林記者和吳波兩人換著開車,切諾基在京張高速路上風馳電掣。
五個小時後,切諾基風塵仆仆地駛進了晉北市區。
兩人找了一家飯館,吃了飯。然後登記了一家旅店。
在旅店,林記者用手機聯係到了那個求助的農民工家屬。
門開了,一位穿土紅布衫,三十多歲的婦女抱著孩子站在門外。
林記者認出,她就是那個到京都找她的洪嫂。
下午,林記者開車,吳波和洪嫂坐在後排,汽車沿著山間公路一路駛到了李家溝小煤礦。
李家溝是一條荒涼的山溝,黑呼呼的山崖,堆成小山似的渣土。
山腳下幾排低矮的工棚,塑料膜覆著窗子,伸出爐筒冒著黑煙。
林記者和吳波向農民工借了兩套衣服,林記者化妝成一個農村婦女,吳波裝成一個農民工,都很土氣的樣子。
洪嫂領著林記者和吳波來到農民工住的一座簡易房,
小屋裏有一股硫磺味,還有些許的尿臊味,
灶台上的砧板上,放著白菜、粉條還有幾個饅頭,床單黑得像剃頭匠的擦刀布,不知多長時間沒洗,
床後土牆上掛著皺巴巴的電影明星掛曆。
洪嫂找來礦上的幾個農民挖煤工,林記者向他們詢問出事時的情況。
一個叫鐵蛋的挖煤工說,這個叫大嶺的黑煤窯因為死了五個人,老板把煤窯關了,跑到不知什麽地方躲起來了……
洪嫂說:這幾座簡易房,住的是鄰溝宋家礦的挖煤工。
林清蓮在自己本子上刷刷地記錄著。
吳波拿著林記者的數碼相機拍了些照片。
整整忙碌了一下午,材料搜集了一些,但是還不算很齊全。
因為在山溝裏住處不好安排,於是兩個人開著車連夜回到晉北。
進了晉北市區,兩人下車時,身上全是黑煤灰,像個黑鬼似的。
進了旅店,上了二樓,兩人到了各自的小房間,吳波脫光了自己,跑到浴室衝洗,
白瓷磚上流淌著黑煤粉的汙水。
吳波把自己的渾身上下清洗幹淨,用毛巾打理得清爽,然後穿上背心和短褲,來到林記者的房間。
聽到浴室裏麵傳來嘩嘩地水聲。
他轉身看到床上,女孩脫下的內衣沾了很多煤粉。
吳波心想:“私人小煤窯這種地方真髒呀,煤粉到處飛舞亂鑽,連女人內衣都弄髒成這樣了。”
女記者在浴室裏說:“小吳,你把我包裏那套幹淨的內衣遞給我吧。”
吳波走到儲藏櫃,拉開她的背包,裏麵有筆記本電腦、錄音機、數碼相機等,還有手機、鑰匙、錢包等,在最裏麵的隱秘夾層,還有化妝盒衛生巾,塑套和毓婷等私密物件。
“沒找到呀。”吳波衝著浴室裏麵說。
“在後麵的夾層裏,”林記者在裏麵說。
哦,原來背包後麵還有個夾層,裏麵果然有一套粉色內衣。他抽了出來。來到浴室門前,把那磨花玻璃門拉開,裏麵蒸汽繚繞,他把內衣遞了進去。
林記者在浴室裏,穿上了內衣,慢慢從裏麵走了出來。
她轉過身摟著吳波,兩人親了一下。
林記者說:“一會兒咱們去吃點飯吧。跑了一天,晚上好好休息。”
正要起身下樓。忽然聽到有人敲門。
兩人連忙穿上外衣。
林記者過去開門。
那位穿土紅布衫的婦女抱著孩子站在門外。
“洪嫂——”林記者叫了一聲。
洪嫂說,“她是代表幾個亡故的農民工家屬來的,她感激地說,林記者你千裏迢迢,不辭辛苦冒著風險,來到山溝,為俺死去的丈夫申冤,大家太感動了,大家說,不能讓你白忙活。所以,大家商量,派我來代表大家,表示一下。”說著,她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
洪嫂說:“這裏麵是一萬元,一點意思,林記者,您一定要收下。”
“這可不行,我們有紀律的,我要是收了,要受處分的。”林記者嚴肅地說。
“您無論如何也要收下。我都聽說了,這晉北很多記者都收的,每次來黑煤礦采訪,礦老板都要包一個紅包,然後他們就走了。”
“他們那是‘封口費’,但他們是他們,我是我,記者也不一樣的。”林記者說。
“您無論如何也可收下,否則我回去,他們會說我不會辦事的。”洪嫂苦苦哀求著說。
林記者說啥也沒收。
洪嫂見林記者確實是誠心誠意,真的不收紅包,而且保證,一定要把這起黑心煤窯主逃避賠償責任的事暴光,公之於世,以迫使政府出麵解決……
洪嫂就放心地抱著孩子走了,
吳波和林記者人出去吃飯。
下樓梯時,吳波一邊感歎地說:“洪嫂真令人同情,才三十多歲,帶著一歲半的兒子,就失去了丈夫。”
“這就是我一定要來晉北,搞這個報道的原因。”林清蓮歎了一口氣說。
“人不論做什麽工作,都應該有一點同情心,有一點對生命的悲憫情懷。”吳波拉著她的手,走在人行路上說。
“人生而生等。每個生命都是獨特的,不可替代的。”女記者說。
“為何現在記者收紅包的現象屢見報端呢?”吳波問。
“強勢媒體日子好過,弱勢媒體活不下去,最容易搞單位腐敗。比如這晉北就是記者站遍地開花,目的並不是辦報而是撈錢。編外記者要創收,否則難活,小煤窯的‘封口費’產生了大量的黑記者,製度的腐敗會逼良為娼,想幹淨就沒飯碗。”林記者說。
“那你呢?”吳波問。
“我的報社是強勢媒體,財政撥款和廣告收入每年上千萬,我一個月七、八千元,足夠我生活用的,所以我不收紅包。”林清蓮說。
“怪不得你這麽正直,原來是因為有經濟基礎呀。”
“如果你收了紅包,你就沒辦法再公正無私地寫這類批評報道了。你的良知就賤賣了,”林記者說。
“哈哈,還真是。”吳波笑著說。
兩人出去吃飯回來。
吳波和林記者脫了外衣,爬到床上休息。
林記者想起前年,她去契墟潢水鎮時,在吳波的媽媽爺吃飯,這小子的腳在桌下,暗暗地撓著自己的腳心,後來到旅店住宿。與吳波親密的情景。
他看著她小巧的耳垂?“你這耳垂挺好看的,沒打個耳洞?”
“打耳洞太疼,”林記者說。
“前年我去你們契墟,那五龍山下發現幾百個半米長的兵馬俑。”林記者回憶著說。
“是呀,我們還上山去找遼王陵來著。”吳波說。
“那座期待中的遼代王陵找到了麽?”林記者關切地問。
“沒有呀。”吳波說著,想起那次他與林記者在歌廳唱《自.由飛翔》的情景。
吳波想,自己與林清蓮雖然在一起時間不長,但是有一種很知心的感覺。看來朋友雖需交往時間,但是思想接近,互相了解對方性格品行,彼此欣賞認同,就會熟稔得很放鬆。
女記者說:“畢竟大環境還沒有一個科學完善的製度安排,那麽任何嚴密合理的法規到基層也隻能成為一種流於形式的幻影。”
“現在是大家的信仰都發生了危機,都在信奉享。
“是呀,好多人缺乏社會責任感,甚至都失去了靈魂。”林記者說。
“我們市的一把手阮書記,據說他在年輕時,人很好,很正直的,可是做了二、三十年的領導,人變得很油滑。正義感已消蝕得快沒有了。”吳波說。
林記者親了他一下,說:“惡的官場生態,做好官難,優秀人物注定被排擠,做官久了必壞,造就無數變色龍與多麵人。”
“我發現,國人是互虐主義者,人際關係處於緊張、委瑣、互虐的狀態,一些地痞、官僚、暴發戶有虐待狂的心理,”吳波說。
“你們契墟的陳風,搞野蠻拆遷,就是一種虐待的心理。”林記者說。
“貧富差別巨大,官僚、地痞、暴發戶都有虐待的心理。”吳波撫著她的平坦腹部,用小指伸進圓臍中鑽著。
女孩有些癢得受不了,馬上伸手拉出他的手指。
吳波拿起枕邊林記者的筆記本,上麵的扉頁上寫著羅素的名言:萬事萬物的參差不齊,乃幸福的本源。
“我挺喜歡羅素的,他的哲學思想很高深。”吳波的手撫著女孩紮成馬尾狀,略帶卷曲的頭發。
“羅素是登徒子呢,他是引誘女人的高手,有一次他帶姑娘到旅店,故意讓姑娘抱怨房價貴,以便讓店主認為他們就是夫妻。”林記者說。
“是呀,羅素還刮掉胡須為秘密約會掩飾自己的名人身份,”吳波說。
“我理解這位思想大師的精神世界,羅素遭遇一戰,在那歐洲大陸億萬生靈塗炭之際,他的精神陷入痛苦和迷茫中,他隻有通過與情人不斷地做愛,來減輕精神上的焦躁不安。”林記者說。
“可見,在一個世風汙濁的社會,清醒者肯定不會過得舒暢的。”吳波說。
“人越冷酷,真冷血,就越能適應這個社會。”林記者說。
“陳風就說過,我什麽也不信,我不相有任何神靈保佑,我隻信自己。”吳波坐起來。
“沒信仰是壞人,幹壞事不知懺悔,從不真誠懺悔,”林記者說。
“其實陳風是有信仰了,崇拜金錢和權力,”吳波說。
“什麽神靈都不信隻信自己,其實是一個孤獨的靈魂,在三界之外漂泊流浪。我長年搞批評報道,不一定那次就被人暗害了,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上,你沒聽說過,西安有個記者,因為寫批評報道,得罪了某些人,那些人雇人讓他死在郊區的一條水渠裏。”女孩表情冷峻地說。
“別這樣,我真的希望好人一生平安。”吳波緊緊地摟著她說。
“叔本華說人生是一團欲望,滿足不了痛苦,滿足了就厭倦,”她趴在他的耳邊柔情地說。
激情過後,兩個人躺在床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