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草原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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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安置好汽車,就轉到酒店服務大廳。張貼在服務台一側牆壁上的服務設施示意圖,圖上標示著歌舞廳、桑拿房、保齡球館、遊泳池、購物中心、中西餐廳及客房的位置。這是祖州唯一的四星級賓館。
    還是女人心細,聞靜怕訂不上房間,在出發之前她就打電話辦妥了這些瑣事。
    聞靜走至大廳總服務台,報了預訂的兩個房間號,交了押金,取了開門的磁卡,兩個人就上了二樓,打開了房間。
    兩個房間緊挨著。
    聞靜入房之後,放好隨身帶的東西,客房的條件不錯,有電視,空調,卡拉ok,浴室,在室內轉了一圈,就進了衛生間洗手梳理。
    吳波收拾好東西走出房間,仔細看這房間,這種房間與通常的標準間區別不大,不同的是隻有一張床鋪。
    這張床鋪要比標準間的床鋪寬一些,又比規範的雙人床鋪窄一點,它擺在屋子的裏側。這樣一來,房中的空間自然寬敞了。
    吳波想,如果他跟聞靜訂一個房間呢,賓館也給訂的,如今,男女要求合住一間客房,賓館一般並不要求出示結婚證的。現在商家都想多掙錢,對這類事睜一眼閉一眼的。可是,聞靜是第一夫人呀,萬一有人半夜查宿,或者有契墟來人看到了,就不好了。想來想去,還是聞靜處事謹慎。
    他出了自己的房間,來到聞靜的房間,見茶幾上放著聞靜帶來的書《第二性》,那本書的女作者是一位很開放而博學的女學者。女教授正用手機打著電話。他注意到聞姐的肩膀形狀圓潤而柔軟,他借著拿書的時候,順手撫摸著聞姐的圓肩。
    聞靜好像正專心在電話中跟對方說著,並沒有在意他的搔擾。也許是她默許了。
    “是呀,我們就是要了解一下祖州的遼代遺址呀。”聞姐對著電話說。
    聞姐在電話中笑著說,好像她也體會到這種邊打電話邊享受的美妙。但是,事情很快有了結果,她聯係到了祖州文博館的館長王吏,
    電話那邊,王館長在電話中熱情地說:“歡迎聞教授呀,早就想去看看您呀。你們想要我安排什麽活動?”
    “你說呢?你們有什麽好的,價值較高的遼文物景點呢。”聞靜問道。
    “我帶你們去參觀陳國公主墓吧,”王館長說。
    “好的。”聞靜笑著答應道。
    吳波真希望聞姐聯係一下午也聯係不上,那才好呢。可是事不如願,吳波隻好把手收了回來。
    “調皮鬼,盡吃姐的豆腐。“聞姐拍了吳波一下說。
    很快,王館長就開著一輛普桑過來了,在賓館門口見了麵,聞靜說:“你把車放這賓館的院子裏,你就開著我這車,也好一路上說說話呀。“
    “好的,我這普桑肯定不如你這雅閣呀,”於是王站長就上了豐田雅閣的駕座上。
    路上,王館長一邊開著車,一邊給講這祖州的遼史淵源。
    “金庸的《天龍八部》寫到遼契丹人的祖州,我們在小說中領略到契丹人的英雄豪邁。”王館長說。
    聞靜說:“我聽說,契丹文化在祖州影響深遠。祖州駱駝山乃契丹族發祥地,契丹族誕生的神話中,誕生於駱駝山的契丹之父是乘白馬遼河之源走向下遊的,而那位契丹之母天女,是駕青牛車沿著潢水(西拉木倫河)而下的。”
    “是呀,遼時契丹族每有重大活動必以青牛白馬為祭祀之禮。每行軍及春秋時祭,必用白馬青牛,以示不忘本源。這一習俗在祖州流傳至今,在民間喪事活動中,仍有男糊白馬,女糊青牛的習俗,有象征死者成仙成神之意。契丹祭山之俗在祖州亦有遺跡。冬至那天,國人殺白羊、白馬、白雁,各取其生血和酒,國主北望拜黑山,奠祭山神。言契丹死,魂為黑山神所管。”王館長說。
    “你們有這麽厚重的遼代曆史積澱,可是以此為基礎,發展旅遊業呀。”吳波說。
    “是的,我們要在縣城建設契丹文化風情街,把陳國公主墓為中心,建成一個景區。”王館長說。
    陳國公主墓位天駱駝山東坡腳下,樹林掩映中,一座古墓外麵,甬路兩麵,相對臥著一對石羊和一對石虎。
    “陳國公主是景宗次子隆慶的女兒。”王館長邊走邊說說。
    王館長與守墓人員做了介紹,然後他引領吳波和聞靜進了墓室。
    墓室已經空空蕩蕩。這是一座遼中期的大型壁畫磚室墓。墓為南北向,分前、中、後室,墓室四角作仿木結構,有鬥拱承托穹隆形室頂,全部彩繪。前室四壁有各種人物、花卉等壁畫。
    據館長說,雙棺墓,該墓為雙棺墓,棺木經發掘後,已被運往自治區文博包庫房冷藏起來。
    當時發掘時,發現是一墓兩棺,均南北向,東為一號主棺,西為二號棺,兩棺相距1米。一號棺由外槨、中槨、內棺三套棺組成。外槨和中槨為柏木製造,外槨已朽壞,呈古銅色,表麵經釉狀瓷粉與油漆混合粉刷,光滑細膩,中槨呈朱紅色。
    據館長說,當時,考古人員打開棺蓋時有異香撲鼻而來,棺內布有大量中草藥。外槨和中槨、中槨和內棺之間有糯米汁與生石灰的混合物,堅如岩石。
    吳波根據守墓人提供的大幅照片來看,公主屍體置於內棺,棺蓋上四角陰刻著大牡丹花葉、十二辰像、八卦圖。屍體上蓋羅巾被,下鋪絲棉褥,身著衣物華美如新,雍容典雅。其頭戴黑色女士葬帽,身穿繡有金絲麒麟的官服,繡有龍鳳圖案的真絲偏領大褂。腰係黃色的龍鳳呈祥圖案的羅裙,
    據照片來看,公主的屍保存較好,肢體勻稱,身材修長,橢圓型的瓜子臉。
    據說女屍發掘出來後,經過專家考證過後,就被送到殯儀館冷凍起來。
    參觀完陳國公主的墓室,他們信步走上駱駝山,
    在山頂,望著蒼茫的草原,起伏的丘陵,感到視野很開闊。
    館長指著那條蜿蜒的潢水河說:“千年前西拉沐淪河流域,根據墓葬中出土的小麥種子,可以考證出當時的花粉濃度高,氣候暖濕,這一帶山中的闊葉林很茂密。”
    吳波也說:“是呀,我看遼史,當時這一帶是遼帝每年行獵的地方。野獸種類數量眾多,河水流量充足,氣溫降水高,植被種類多。”
    “如今氣候已經變化,河水流量小,氣候幹旱少雨。”館長說。
    他們驅車回到縣城。副館長又帶他倆去文博館的庫房參觀。
    祖州陳國公主墓出土的‘墨綠釉雞冠壺’,‘綠釉雙猴攀係列花帶蓋雞冠壺’,都是珍品,在庫房的顯要處擺放著。
    北麵外回廊隔板外側內的遼代鐵斧,一麵鑄有凸起的‘漁’,這件‘漁’字鐵斧可能是遼代士兵作戰用的實物,由於出土後一直未做過處理,出土時清晰可見的‘漁’字現已無法辨認。
    三層鐵架上,放有一件遼代人的長袍,
    吳波看那長袍,為左衽開襟,上麵是圓領,兩條袖子很細窄。
    “你看這疙瘩式紐襻,很有遼代服飾的特點,”聞靜說。
    王館長說:“遼代人的服飾特點,左衽圓領窄袖,疙瘩式紐襻,袍色有灰綠,灰,藍,赭黃,黑綠等顏色,做工精致,邊緣裝飾多采用平鏽花紋。”
    吳波說:“館長,有沒有很珍貴而稀有的遼代文物,給我們開開眼?”
    王館長眨著眼睛,猶豫了一會兒,終於下了決心似的說:“你隨我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他們走進另一間很隱敝的內室,裏麵光線很暗。一線窗簾縫的微光照在架子上上千前的遼代幾隻骷髏上,給人陰森森的感覺。
    王館長一拍手掌:“我忘了鑰匙了,”說著就轉身出去了。
    借著一線窗簾縫的微光,吳波看到聞姐正看著自己,女人傳情含情默默,目光迷離,與自己的目光交纏,她又伸手撥弄著自己的發絲。
    吳波看出聞姐這種表情,於是他不失時機地伸開雙臂,摟著聞姐就親著她的嘴唇。
    他感到聞姐的嘴唇裏很甜美,溫潤。
    旁邊架子上幾隻骷髏好像正驚訝地看著這一對男女的親密動作。在這種環境下親近,聞靜徒然生出一種人生荒謬和虛無的感覺。
    兩個人吻了好一會兒,才鬆開來,
    王館長匆匆走來:“對不起,讓你們等急了吧?”
    “沒有,我還覺得你來得快了些呢。”吳波開著玩笑說。
    聞姐伸出食指彈了吳波一下額頭:“你真是個調皮鬼。”
    王館長用鑰匙打開一隻很大的保險櫃,
    他從保險櫃裏麵拿出一隻鐵匣,又找出一隻鑰匙打開,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件圓柱狀玉雕。
    那玉雕溫潤柔和,雕工精細傳神,沒留一絲刀痕。端頭的圓滑似和尚的光頭。
    玉雕兩側有陰刻的牡丹,還有一個現代人很難認識的契丹大字,
    王館長說:“這個契丹大字是‘甄’的字樣。”
    “你知道這東西為什麽如此光滑圓潤麽?”吳波仔細端詳著說。
    聞靜紅了臉,腳下的高跟皮鞋踢了吳波一下,她沉思了半晌,才說:“我知道這東西叫玉杵。”
    吳波點點頭。他想到俞梅在床頭櫃中放著的那支玉杵。也是很光亮圓潤的。
    我覺得是宮中生活用的。在當時遼代宮女的眼裏,它是很喜愛的器物。可是在考古學家眼裏,它是文化的載體。
    王館長說;有專家考證,說這上麵刻有牡丹,還有甄的字樣,認為它可是世宗妃甄氏的專用器物。
    “世宗妃甄氏?我記得她是大遼唯一的一位異族皇後,她比皇帝年長十二歲,登上了中國曆代帝後姐弟戀之年齡差距的最高峰;”吳波沉思著說。
    “你說的對極了,《遼史?世宗本紀》記載:甄氏,後唐宮人,有姿色。帝從太宗南征得之,寵遇甚厚,及即位,立為皇後,甄氏家鄉洛陽被戰爭的勝利一方據為己有,甄氏的男人,卻是後唐和後晉的皇帝。”王館長說。
    聞靜是研究遼史的,她說:因甄氏是兩朝宮人,她應該侍奉過六位皇帝,而其中李存勖和石崇又是極淫蕩的。石崇就是那個以珊瑚樹鬥富,濫殺美女取樂的那一位。所以遼史官寫甄妃傳時,吞吞吐吐、欲說還羞。
    王館長說;“甄氏先後侍奉六位皇帝,包括後唐後帝李存勖等,後晉慕容垂等,耶律龍攻入洛陽把甄氏收入宮中,並立為皇後,她是遼代唯一異姓皇後,甄氏雖侍候過多位皇帝,在一般人眼裏已失貞淑名節,可是耶律龍卻非常喜歡甄氏,”
    “由此可見,耶律龍這一代遼帝,門弟和貞節觀念並不重。倒是很重情義的。”聞靜感歎地說。
    王館長說;“其實,做為帝王,過於重感情,輕理性,往往對統治江山不利,曆史證明,對甄氏的寵愛也為耶律龍埋下了殺身之禍。”
    “這玉杵你們可要好好保存,它很寶貴的。”吳波對王館長說。
    “省文博館還幾次來電話,要我們把它送到省文博館去充實館藏呢。”王館長說。
    “好東西,誰都惦著的。”聞靜說。
    “我有點疑惑,你說祖州有這麽好的寶貝,為什麽沒有落到個人手中,”吳波問。
    “這跟它出土時的情況有關,如果它是被私人盜墓所得,那它就流落到民間了,十有七八最後是落到某些領導官員的手中了,可是它是前年我們公開發掘陳國公主墓時發現了,因為當時發掘裏,祖州人都知道發現了這麽個寶貝,所以,某些官員也就不好貪為已有了。”王館長說。
    吳波聽到王館長這麽一說,他想到自己的生父在天堂崖發現的那蕭觀音的墓葬,自己和唐虹已經拿到家中隱藏在地洞中的寶貝,包括黃釉刻牡丹花雞冠壺和金質儺麵具,還有金鳳冠,如果是公開發掘,那樣三件寶貝自己就得不到了。
    王館長還帶著兩人參觀了庫房中收藏的遼代陶罐,遼代的青銅燈,一隻刻著楷書銘文的銅鏡等等。
    由於無溫、濕度和汙染物控製,約占該館文物總數2/3的金屬器穴鐵器、銅器的鏽蝕最為嚴重,出現斷裂、酥粉等嚴重病害,有的已無法辨認其原有的形狀。
    王館長說:“由於文物庫房條件簡陋、保管經費不足等原因,目前祖州文博館庫房的多數館藏文物保存環境惡劣,一些腐蝕比較嚴重的文物,已失去價值。”
    “是呀,所以還要向上級打報告,申請經費,改善庫房條件。”王館長邊走邊說著。
    出了庫房,看看快到下午四點,王館長說:“晚上我請你們吃飯吧。”
    “別的,我們還有別的內容呢。”吳波說。
    “那,你們到了我們祖州,我們怎麽也得盡到地主之誼呀。否則不是失禮了麽?”王館長說。
    “沒事的,我們真的帶有拜訪朋友。所以就不麻煩了。”聞靜也說。
    “那好吧,恭敬不如從命,”王館長就與吳波二人道了別。
    回到賓館。二個人各自回到自己房間,洗了個澡。
    吳波把身體擦幹,換上一身幹爽的衣服,然後來到聞姐的房間。
    他坐在沙發上,看到角櫃上有dvd:“這兒還能唱卡拉ok呀。”
    “那一會兒,我們唱幾首歌吧。”聞靜建議說。
    “好的。”吳波走過去彎下腰,在dvd屏幕中選了一首舒伯特的《小夜曲》。
    在唱之前,吳波對這支曲子做了簡要的說明:舒伯特的一生窮困,這支曲子是他的身心正遭遇摧殘的寒冬,他在小餐館寫的,他用這首傳世名曲換了一盤土豆以充饑。他逝世後聲名顯赫,他的小夜曲在全世界都有名氣,歐洲很多貴族男孩去向女孩求愛,就在樓下一邊彈琴一邊唱這支小夜曲,以表達自己的愛意……
    吳波說著就用男中音唱了起來:“——我的歌聲穿過夜空,輕輕地向你飛去……”
    他一邊唱著,一邊用手捧起那一束鮮豔的玫瑰說:“今天我就以這首小夜曲獻給聞姐……吳波說著單膝跪在柞木地板上,把手中的玫瑰獻上去。
    聞靜受寵若驚地接過來,摟著吳波,深情地吻了他。
    兩個人吻了一會兒,
    聞姐又唱了一曲徐小鳳的《草原之夜》。
    吳波唱了蔡琴的《浪花恰似你的溫柔》。
    徐小鳳的低沉最終是要散發放射開來的,而蔡琴的低沉是逐漸聚攏凝固起來的;從質地上,徐小鳳是熱潮的低沉,而蔡琴是冷凍的低沉。吳波把徐小鳳和蔡琴兩位歌手的風格做了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