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風月連城步步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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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想要真相嗎?你想要解釋,好,今日我給你一個清清楚楚的解釋。”冷劍心笑得渾身遏止不住的顫抖,“二十年前,我隻當這世界全是一片荒蕪和黑暗,可是當我十幾年後有勇氣下來紫巒山,終於也明白到什麽是蒼天有眼。樓心月,天作孽,猶可恕,自做孽,不可活!”
蕭如歌上前一步:“劍心……”
冷劍心伸手製止他:“大哥,你別過來,讓我說下去。放心,我此刻好得很,二十年來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好!”她深呼吸兩次,低頭原地走了兩步,這才續道,“二十多年前,那時天下人都當我已經和大哥成親。我在紫巒山住那些時候,心裏總也平靜不下來。我知道我自私,鏡明和大哥相愛,可是我執意叫大哥跟我扮夫妻,分明是給他二人製造困擾。我夜夜都夢到原來的家和那一大片空地,夢到爹娘滿臉血汙然後屍骨無存,這種夢靨幾乎要把我折磨瘋。雖然大哥一次次告訴我沒有證據,時機也未到,但我委實已受不了這種折磨,終於決定瞞著大哥下山去,到苗疆找樓心月報仇。那時我已想好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和他同歸於盡,然後告訴鏡明真相,讓她和大哥以後好好在一起。可是,可是……”吸一口氣,她聲音再一次被心裏那痛割裂得支離破碎。
蕭如歌上前強行摟住她:“劍心,不要說了。接下來的,讓藍螢說吧,我想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冷劍心這才望向藍螢。兩人神色一個痛苦,一個內疚,都是那般鮮明。
點一點頭,藍螢緩緩道:“二十年前我造的孽,逃避了這麽多年,終於還是要由我自己來麵對。不過,後來的事情確實我最清楚,因為那都是我一手造成。”她說著望向洛文靖,那一眼中太多的悲哀和深情,如同盛放的煙火。
“我與洛大哥初識,就很喜歡他。苗家兒女,沒有中原那麽多規矩。我向洛大哥表白,可是他喜歡的卻是思璿。思璿是我的好姐妹,我原想他們在一起我就退出。誰知後來,洛大哥回江南去成了婚,思璿嫁給樓心月,更是過得苦不堪言。我心中氣不過,去江南找洛大哥,還拿走了思璿送他的東西,我知道他一定會找我要回去,就這樣一路到苗疆。那時我隻想在努力一次,努力最後一次,看洛大哥會不會喜歡我。可是我見到洛大哥看思璿的樣子,見到他日日守在思璿的院門外卻不敢現身相見,我就知道,洛大哥心裏隻有思璿,永遠都隻有思璿一個。也是機緣巧合,被我得知冷劍心來了苗疆。他們之間的恩怨,我向來清楚,樓心月喜歡冷劍心,大家都知道。思璿受那麽多苦,那麽多委屈,當真一點意義都沒有。那時我想,若思璿跟了那麽愛她的洛大哥,那我心中最關心喜愛的兩個人都會幸福,那真是好。”
短短幾句話,已使洛文靖麵色數變,連連退後:“竟是這般,竟是這般。”看了藍螢,說不出的羞愧苦澀,“你竟是為了我們,你竟是……”他整整誤會她二十年,二十年想不通,怪她怨她,從沒料到她的初衷,竟是為了他們。
掩去哽咽和淚光,藍螢轉過身去:“對不起,洛大哥,如果不是我做那樣的錯事,你們所有人,也不會走到這一步。”頓了一頓,她吸一吸鼻子,方續道,“我對洛大哥和思璿做的事,想必你們都知道,雖然目的想錯了,但結果卻是我想要的那樣。隻是你們大概都沒想過,我對洛大哥做的事,同樣也在樓心月身上下了一模一樣的手腳。當年在苗疆,有誰用毒能和我相比?即使樓心月,還不是遭了我的暗算。”
樓心月驀地抬頭,整個顫抖起來。反觀冷劍心,此刻卻仿佛整個人平靜下來。
藍螢轉過身來,滿目都是荒唐:“隻是我無論如何沒想到,那一夜樓心月竟然會以為是樓心鏡明,這委實太過荒謬。後來他為樓心鏡明做盡一切嫁衣,把能對她的好都給了她,讓她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反觀冷劍心,她所遭的罪,我……”
冷劍心忽的輕笑起來,笑望樓心月,從容的惡毒:“沒想到嗎,聖君?這麽聰明絕頂不可一世的聖君,竟然也沒想到你迫*害了二十年的那個孩子,不是你以為的蕭如歌的兒子,而是你自己的孩子,你的親生兒子!”
你的親生兒子!你的親生兒子!!親生兒子,親生兒子……
天旋地轉,樓心月看著滿臉震驚不下的聖渢,隻覺隻世界全是荒謬,全是謊言,怒吼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騙我!你們聯合起來騙我!冷劍心,你休想讓我內疚,讓我痛苦,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相信!絕不會相信!”
低垂著眉,冷劍心笑得泣涕連連。這世界仿佛一個無底的灰暗的大洞,她愛著恨著的男人,折磨他們的兒子二十年,從小連畜生也不如的對待。從她知道真相那時開始,就盼望看到他這一刻的神情,看到是她親手將他推入煉獄,把他加注在她身上的一切,通通還給他!可是她這樣做的代價就是讓她摯愛的一雙兒女都傷心欲絕,無法回轉頭看聖渢和蕭冷兒此刻的神情,捂住臉顫抖半晌,冷劍心這才開口道:“當年我到了苗疆,找到鏡明。我告訴她並沒有和大哥成親,讓她不要誤會。可是鏡明跪在地上求我原諒,她說明知冷家滅門之事是她大哥所為,但是她沒有辦法多說什麽,她隻有那一個親人……我怨她,我是真的怨她,可是我也知道她不好受。我們去找思璿,那是我們三姐妹,最後一次相聚。我們說了許多許多,回憶從前,也憧憬日後。那時思璿已經有了楚兒,可是我知道,如果我殺了樓心月,思璿就再也沒有以後。其實思璿對這個男人的愛,始終比我純粹。但是、但是那時我想,即使是為了最好的姐妹,我也無法放棄報仇,我太累了,除了死,除了讓他跟我一起去死,我真的不知道還可以做些什麽……”
轉過頭,冷劍心看樓心月痛苦矛盾,滿目譏諷:“那一晚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張了張口,樓心月軟弱得連一個音也發不出。他看進她的眼裏,看盡她的靈魂裏,那一晚不顧一切救他、陪他一晚的竟是她,竟是她……
“我去找你,想了一百種讓你去死的法子。可是我看見你的時候,在鏡明的院子裏,除了我,那裏連一個女人都沒有。我很快明白是有人設了局,也明白那是個什麽局。我心裏快意得緊,我想道就算此刻我不動手殺你,隻要把那道門鎖上,你就死定了,沒人能救得了你。可是我聽到你迷亂之中隻是一直叫我的名字,叫我劍心,那樣痛苦,那樣熱切……”
“我守在房外,有多開心,就有多痛苦。那短短的時刻之內我受的折磨,比起之前那一年夜夜的噩夢帶來的,隻有更多、更多……”
藍螢看著她,淚如泉湧,顫聲道:“沒錯,我就是看準了你有多恨他,就有多愛他。那一晚我一直守在外麵,直到後來你終於走進那間房……”
似沒有聽到她說話,發呆半晌,冷劍心發夢一般,這才喃喃道:“我想著該怎麽辦,一直想一直想。始終聽到他叫我的名字,那樣的心酸的情意。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想到從前還在冷家莊時,他氣衝衝向我表白的樣子,當時我覺得好委屈,怎麽會有人連跟心儀的女子表白也像吵架一樣凶?可是那時的甜蜜,我直到站在那個房門之外,才終於體會出來。我有多恨他,我有多愛他……最終我走進那房中,我沒有辦法讓他就這樣死,這樣就算他死,我抱著這些心思,也會死不瞑目。那一夜、那一夜……”她顫抖得說不出話來,那一夜他始終深情叫著她的名字。可是不久之後,當她知道,他竟以為那一夜陪他的人是鏡明,當他知道她懷了孩子,以為那是蕭如歌的孩子而囚禁她八個月直到那孩子出世立刻又把他帶走。她才明白,原來真正的崩潰絕望,竟是這樣子。
其實就算她走進那間屋子的時候,也並沒有打算放過他。隻是她從來是堅決利落的女子,她隻希望即使是死,兩人也能死得明明白白。當她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她其實心中更堅決,就算他們死了,總算有了留下來的幹幹淨淨沒有仇恨隻屬於他們的愛的結果,她甚至想到讓鏡明和大哥收養這個孩子,那樣她也算放下心。
可是這之後一切都走樣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在他意料之外。
他驅逐了思璿,也禁錮了自己。唯有鏡明,他為她打算好一切,不管他日後是成功還是失敗,鏡明都一定會如願隨蕭如歌而去。
冷劍心悲切壓抑,泣不成聲。
聖渢也不知為何,走上前停在她麵前。她緊緊抱住他,如同抱住自己畢生唯一的希望:“兒子,我的兒子。後來我的兒子生下來,我一直記得當年我們幾人結伴到香山看紅葉的光景,那樣的快,將來我若有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要給他取名叫做楓……可是在我還來不及為他取名的時候,他就被帶走了,我失了魂一樣的等著。除了等,我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可做。等來大哥打敗樓心聖界的消息,等來樓心月重傷的消息,等來大哥說要帶我和鏡明走的消息,等來樓心月滿臉血汙那樣得意告訴我我的兒子已經夭折的消息……”
樓心鏡明忽然站起身來,眉目低垂,神色平靜:“剩下的,我來說吧。”她轉而看向蕭冷兒,露出個溫柔的笑靨,“我們三姐妹,我確是最好命的一個。大哥疼我,如歌心上有我,劍心和思璿,也總是護著我。那時劍心那樣急切的告訴我她和大哥沒什麽,我跪在她麵前,隻覺傷心內疚,心都快碎了。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她和如歌,可是我幫著大哥欺騙全世界,我對不起她。後來一下子,發生那麽多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救思璿,想救劍心,可是我什麽都做不了。大哥架空我所有的權力,隻是讓我等著,說無論生死成敗,如歌一定會來找我。我若當真隻想嫁給如歌,他一定會成全我……那其間,我甚至根本不知道劍心懷孕的事,更不知道那孩子一出生就被……”
搖一搖頭,樓心鏡明笑得慘痛:“大哥,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做錯太多事。劍心那樣對你,而你,你對她。這二十年來,我日日夜夜念經送佛,隻想為你贖罪。可是人命的虧欠,心靈的罪孽,我又怎能幫你贖得清?”
樓心月此刻看來倒甚是平靜,隻是問一句:“後來呢?”
“劍心失去楓兒,心智全然崩潰,回到紫巒山,她稍微有片刻清醒,便自殺了。”
渾身劇烈一顫,樓心月驀然抬頭望她。明明她現在就在他眼前,那自殺的絕望,卻仿佛又在他心中重演一遍。
蕭如歌沉聲道:“我雖然救回了劍心的人,可是卻救不回她的心。劍心陷入昏迷,我知道是她自己潛意識裏根本不願醒來,我心痛難受,每日隻能在她耳邊給她講從前的趣事,講我們相識,講我們比武拚酒,但她始終未曾清醒。這當中我和鏡明成了親,鏡明、也懷了孩子。”
蕭冷兒一直倚在庚桑楚懷中,聽到此處,身體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庚桑楚摟緊她,蹙眉道:“要不要離開,剩下的,你……”
“沒事。”握住他的手,蕭冷兒搖頭,今日之事,她怎能不弄個清楚明白。
凝視著蕭冷兒,樓心鏡明目光中全是悲切的溫柔:“我生下女兒不久,劍心終於醒了過來。可是她的神智早已不清,隻是喚著她的孩子。那個樣子,那個樣子……我和如歌隻是看著,都幾乎要陪她一起瘋掉。劍心,那樣堅強的熱情的大方的光彩湛湛的劍心,她怎麽會變成這樣?她本來該是富甲天下的大小姐,她還是天下最美麗的女子,她更應該是紫皇的妻子,是誰讓她吃那麽多苦?是誰讓她變成這樣?我想到冷家被滅門的情形,想到她找我的情形,想到她被大哥囚禁我後來看到她生不如死模樣的情形,我們兄妹,欠了她數不清的債……”
她看著蕭冷兒,所有人都看著蕭冷兒。蕭冷兒身體抖得如同糠篩。
樓心鏡明聲音極輕,落在眾人耳裏,卻無疑炸雷轟然。
“沒錯,就如同你們想的那樣,我把我的女兒抱到劍心麵前,告訴她,這個就是她的孩子,是個女兒……”
蕭冷兒咬住下唇,最後一絲血液也從她臉上抽走。她固執的站在原地,隻想把這故事聽得完完整整。
“後來發生的事,大概你們都能猜到了。不錯,我裝瘋賣傻十幾年,終於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折磨,於是拋下陪我十年的寶貝女兒,獨自前去尋找線索,再去苗疆,查清楚了一切,陪著思璿,一直到今天……”抱著聖渢,冷劍心聲音如同夢囈,“就是在這裏,我第一次見到楓兒。他跟楚兒一起來拜祭思璿,那一次是他們即將離開苗疆去中原部署……從那時候開始,我發現心理被那個畜生占據那麽多年,我自己也變得不像個人了,見到楓兒,我是高興,是難以置信,可是我想得最多的是,原來老天畢竟沒有虧待我,原來我果真可以報仇的,果真可以!這三年來,我無數次的問自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利用,就算三年前他站在我麵前的時候,我也沒有認他。如果是這樣,被我報了仇又有什麽意思?可是我沒的後悔,是不是人其實也沒什麽緊要的,行屍走肉,我當了二十年,就算我喪盡天良,就算我要下地獄,也要把樓心月一起拉下地獄!”
樓心月身形硬如石雕。
“你不是愛我?你不是恨我不愛你?我告訴你,其實我很愛你!我這一生從沒有愛過別人!你不是想折磨我和大哥的兒子?那是你自己的兒子,就算你欺騙自己一千次一萬次,他依然是你的親生兒子!樓心月真是了不起,本事通天不說,自己的兩個兒子,都是跟你一樣的怪物,滿手血腥,見不得人,見不得光!總有一天,你們樓心家會全部毀掉!毀得一幹二淨,沒有人會憐憫,也沒有人會記得!”
冷劍心猛然轉過身來,在蕭冷兒麵前跪下,痛哭失聲:“我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不是我的親生兒子,而是把所有關心和信任全部給了我的女兒,你殺了我吧!我沒有想過你會來,我沒想過你會揭穿。這真相如此殘忍,我真的寧願瞞你一輩子。冷兒,你殺了我吧!”
退後兩步,蕭冷兒甩開庚桑楚的手。她腦中全是混亂,半晌捂了嘴,勉強問道:“你……你叫我冷兒,不是楓兒,所以是說,從一開始,你就一直是清醒的,你想要一個寄托,於是、於是就把我……”她緊緊盯著冷劍心,希望她能對她稍微仁慈,給她一個否定的答案,可是她哭著點頭,哭著承認。
慌亂的踱步,蕭冷兒不時的搓著手,目光望向蕭如歌夫婦,立時卻又轉開:“你們也許、也許早就知道她是故意裝成那樣,或者從一開始就心知肚明,一個為了讓她開心,一個為了還債,於是把我交給她,然後、然後看我整日陪她,我恨你們,我隔三岔五的找茬,我甚至行刺自己的親生父親,可是你們,一個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另外兩個就像看笑話看小醜一樣的看著我。裝瘋,賣傻,是這樣,是這樣……”
樓心鏡明滿麵淚痕,上前一步:“冷兒……”
“不要叫我!”猛地大吼一聲,聲音尖利。蕭冷兒整個人立時卻又軟了下去,低低重複一遍:“不要叫我。”
眾人默默無言,各個盯著她,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呆坐在地上半晌,蕭冷兒方勉強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都不是故意的,娘、冷、她……她一直很痛苦,不願意麵對現實的世界,我可以理解,真的我可以。你們不願意告訴我真相,是為了保護她,不願意她再受刺激,也希望我好好待她,我明白。其實你們都沒有做錯什麽,可是我……”可是她不是聖人,她真的完全可以理解,但不代表她可以接受和原諒。她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十七歲的女孩子,不管她努力想讓自己的心胸有多麽寬廣,想讓自己有多高尚,可是她真的做不來這樣快的麵對和接受,她真的真的隻是個普通人。
過往的一切在她眼前一一閃過,她明知自己此刻,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她目光再轉向那個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他也正看著她。
兩人對視一會兒,蕭冷兒也不知為何,眼淚就濕了麵頰,卻還是綻給他最美的笑靨:“我們、我們是表兄妹。可是沒有關係,從一開始,我從來都沒有奢望過,有一天可以嫁給你。所以最多是,回到原處而已。我其實想說,就算是這樣,也希望、希望你不要忘記我。”
庚桑楚不由自主上前一步,蹙了眉頭:“你……”
“我打算離開一陣。”站起身來,蕭冷兒強打笑臉,目光從聖渢,洛煙然,扶雪珞等人麵上掃過,“你們多保重,也不必找我,我想,我還是會回來的。”
扶雪珞幾步行到她麵前:“冷兒……”
“雪珞!”打斷他,蕭冷兒微笑望著他,“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這份情誼是不會變的。此番與你同生共死之情,我銘記於心。”
她上前大力抱一抱他,再多行幾步到聖渢麵前,兩人緊緊相擁:“保重!”這刻他們同病相憐,也許內心裏那感受,再沒有人比彼此更了解。
直到蕭冷兒身形漸遠,終於消失不見,庚桑楚這才負手淡淡道:“今日解開我們心中的疑惑,也讓我們了解一切我們應當得知的事情,多謝你們。不過你們之間的恩怨,卻不必在我們麵前解決。”
他轉過身來,麵對眾人:“聽著,聖渢沒有你這樣的父親,也不必到此時再來跟你這心早已死掉之人續母子之緣。他唯一的親人,是我這大哥。我話說到這裏,不管從前還是日後,他都是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再向扶雪珞和洛煙然頷一頷首:“我們走。”
幾人行得幾步,庚桑楚再度停下身,也不回頭:“蕭冷兒如今既然想要清靜,若有人膽敢去騷擾她,莫怪我不客氣。”說完這句話,才當真大步離開。
餘下的眾人,這些年恩恩怨怨,如何分解,卻又另當別論。
隻是,蕭如歌無不惘然的想,今日讓一幹人得知舊事種種,卻不知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