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今宵誰肯遠相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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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雖然都犯了些過錯,但罪不至死。”蕭冷兒目光從麵色灰白的幾人身上一一掃過,“老實說,我在山下住的時間也不算短,對他們所作所為,心中清楚得很,委實也很不喜歡他們,甚至也想過有一日若抓到他們,必定要好好懲治。但是……”
    她說到此忽然停住,想到昔日所見那修羅宮,看向庚桑楚,一時眼中布滿悲憫,潤潤澤澤,那目光下庚桑楚卻也轉過頭去,半晌她續道:“但是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這些人,他們之中大部分都是孤兒,說得難聽一點,有爹生沒娘養。自小顛沛流離,受盡欺淩,都是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長大。對周遭環境有些痛恨和憤世嫉俗的想法,卻也不為過。他們沒有上過學堂,沒有人教他們做人的道理,他們唯一學會的,隻是怎樣讓自己能不餓肚子能過好日子。方法雖然不對,卻究竟是被生活所迫。這樣的日子過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又豈是朝夕之間就能糾正過來。殿下你縱然對自己屬下要求嚴格,恨鐵不成鋼,卻也總該根據他們實際情況做定論,動不動就處死,未免太過。”
    庚桑楚低眉垂目,顯是在等她續說下去。
    “更重要的是。”暗中吸一口氣,蕭冷兒接道,“死人是不能對你有任何幫助做不了任何事的。魁龍幫真心歸順與你,隻是需要時間改過。實話說,那也需要你的包容和配合。如果一味殺人,又怎能服眾。你今日放過他們,卻換來他們日後效忠,這交易豈非更劃算一些?魁龍幫人人都是義字當頭,你若肯向對兄弟一樣對他們,他們必定也盡心盡力為你辦事。”
    說著她轉向眾人道:“不知我說得對是不對?”
    徐趙二人帶頭道:“請二殿下放過他們幾人,我幫中人日後對殿下必定誓死效忠。”
    眾人連忙跟著重複一遍。聲音雖仍是有些雜亂,卻不難聽出其中懇求和誠意。
    點一點頭,庚桑楚笑道:“這樣說,好像也有些道理?”看向蕭冷兒挑眉道,“但是叫本座就此罷休,卻也不是本座的習性,不知蕭姑娘有甚好辦法沒有?”
    方才站起來之際,蕭冷兒早已料到他這招“恩威並施”原本是故意為之,等著自己往下跳而已。但人命當前,她再無奈卻也隻有跟著他的計劃走。心中定案既成,聽他發問,立時道:“這些人既然饒得山下村民不得安寧,又令他們損失不少財物,不如便由他們帶頭把這些日搶來的東西都還給人家,再行賠禮道歉。不知這方法諸位能不能接受?”
    徐正和趙義興二人自然又搶先替眾人接受下來。
    庚桑楚折扇一合,複又坐上中間的虎皮大椅笑道:“聽起來好像不錯,就這麽辦。”幾句話吩咐下去,底下眾人答應下來,便也各自散開去,被押下那幾人,俱是一副驚魂未定、渾渾噩噩的樣子。
    *
    一回到後院,蕭冷兒滿腔的脾氣立時忍不住,一腳踢翻路邊不知誰忘了提走的水桶,卻還不解氣,正要再找目標,庚桑楚已然趕了上來,笑得好不愜意:“你是生我的氣,何必拿其他東西出氣。要打直接往我身上招呼便是。”
    蕭冷兒一言不發,倒當真上前與他過招來。庚桑楚自然不會與她真打,更深知女人隻能哄不能讓她輸的這個道理,時不時也挨上一兩拳,再假意呻吟兩聲,給某人解氣。不過他注意到蕭冷兒內力雖不夠,使出的功夫卻平憑地精巧,腳下步子如走龍蛇,手上動作行雲流水,配合在一起當真妙到顛毫。庚桑楚一時看得呆住,不知不覺便當真與她交起手來。半晌聽得蕭冷兒叫一聲“哎喲”,他這才反應過來,不由滿頭冷汗,暗叫不好。
    果然蕭冷兒立時便停下手來,指了他恨恨道:“該死的繡花枕頭,你、你……”
    庚桑楚連忙哈著腰陪著笑臉。卻不等他說話,蕭冷兒已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庚桑楚這才當真是又慌又亂,連忙給她擦眼淚,又是彎腰又是作揖:“好冷兒,好冷兒,我錯了,你打我吧,我這次真的不還手了,你別哭了,你一哭我……”好說說了一籮筐,蕭冷兒卻隻如不聞,仍舊自己哭自己的。
    庚桑楚連連歎氣,心中無奈之極。
    半晌蕭冷兒倒也哭得累了,收了口,哽咽道:“你欺負我。”
    “對,我欺負你。”庚桑楚有氣無力,想道,自己怕是一生頭一回對人這般低聲下氣。
    左手幾乎落在他鼻子上,蕭冷兒繼續指控:“你犯我中原,讓我中原的門派當了叛徒。最可恨的是,你要下馬威,讓幫中人都對你心服口服,我明知這是陷阱,卻還是助紂為虐幫了你。”
    庚桑楚很想說他又沒有逼她,但這當口他若說了這話,怕是已經不止把她惹哭這麽簡單。無不奈何想到,怪不得連孔老夫子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但是這也不能全怪我。”蕭冷兒似在自言自語道,“就算我那時能忍住不出聲,展揚,原鏡湄,也都會跟你唱雙簧。總之你想要做的事,哪有做不成的道理。其實我最怕的就是這個,你這麽聰明,如今樓心聖界的人一股股進入中原,我們看在眼裏,卻無能無力,我真怕雪珞如今還不是你的對手。”
    “而且他們真的很可憐,一輩子渾渾噩噩,沒過過什麽好日子。現在被你們利用,被中原的人嫌棄,還渾然不自知。我當真寧願他們能過幾天好日子,就算、就算是跟著你們也好,活了一輩子,總算對自己有個交代。庚桑楚,問心殿下,你得償所願,控製了四川境內從南到北的主線,若是可以,請你對他們也稍微仁慈一點。說到底,他們並不是甚真正殺人放火、大奸大惡之人。”
    歎一口氣,庚桑楚沒奈何道:“你總是這般心軟,我也不知好是不好。”
    “我相信人性而已。”蕭冷兒道,“沒有任何人有權力隨意剝奪旁人的性命。縱然自古無論正邪都有犧牲少數來成全多數的說話。但多多少少,總歸都是活生生性命,為何非要要求那少數的犧牲?想來你也不會理解我的說法,你我之間,這方麵向來甚多分歧。”
    考慮片刻,庚桑楚笑道:“也不是沒有道理。隻不過如你先前所言,各人都有各人所處環境,所以我大概隻能說,這道理適合你,卻未必適合我。不過冷兒的胸襟和對人對事態度,我向來是佩服的。”
    蕭冷兒搖頭笑歎道:“我便是受這態度局限,看事情總也不夠長遠,這方麵卻是大大不如你,我心裏清楚得很,你是天生的領導者,而我,兼濟不了天下,唯有能救一個是一個。”
    庚桑楚搖扇笑道:“有自知之明,也是個不錯的優點。”
    兩人對視,雙雙失笑。
    原鏡湄早已在一旁站了半晌,此刻走過來輕哼道:“算你有些自知之明。既然明知不是他的對手,趁早認輸倒也不算太難看。”
    蕭冷兒有趣的看她,半晌笑道:“我這人雖然優點不少,但向來缺點更多。而其中最要不得的一條,便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庚桑楚折扇倒轉,點一點身旁樹幹:“逆流而上,不畏艱辛,精神可嘉。”
    原鏡湄卻甚是看不過眼:“你二人今天是怎的,這開的互相吹捧大會呢,不知誇讚幾句能不能填飽肚子?”
    蕭冷兒立刻跳了起來:“吃飯吃飯,餓死我了!”
    庚桑楚看她一眼,笑意吟吟:“我以為你會吃不下飯。”
    “為什麽不吃。”白他一眼,蕭冷兒理所當然道,“民以食為天,我縱然要你流而上與你對抗,好歹也得先填飽肚子,才有殫精竭慮死而後已的本錢。”一邊說著砰砰跳跳往屋裏跑去。
    剩下兩人神色俱是怪異。半晌原鏡湄問道:“你看她像不像有了殫精竭慮死而後已的覺悟?”
    拍拍她肩膀,庚桑楚語重心長:“湄兒啊,蕭冷兒說的話你最好當成我說的,用同一種方式來理解。”
    原鏡湄蹙眉:“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說。”庚桑楚眨了眨眼,“十句話當中,你最多隻能挑其中半句選擇相信。”
    飯後庚桑楚隻說難得來一趟劍門關,要出去看看,蕭冷兒和原鏡湄二人自然爭著都要前去。於是再加上展揚,一行四人便自出門向劍門關上行去。
    直到此時庚桑楚才有了興致問蕭冷兒這三個月來生活。卻是被她三兩句就帶過,隻說一直帶在此處,生活靜好,無甚好說。
    “他們可有來尋你?”庚桑楚問道,說的自然是扶雪珞一行人。
    蕭冷兒笑道:“我那日離開你們都還在一起,他們又怎知我去處。況且我相信雪珞和雲嵐幾人,他們必定尊重我的決定。”
    庚桑楚搖扇不語,那幾日他倒也有讓人留心扶雪珞幾人動作,卻是沒什麽多餘的舉動,連蕭冷兒也如此說,這般看來,卻是他小人之心一回。於是坦然笑道:“我隻道扶雪珞會趁機來找你,卻是我太多慮,他委實是個君子。”
    原鏡湄插口道:“雪珞其人,光明磊落,言出必鑒,問心你的思慮卻是無謂。”
    庚桑楚聳一聳肩。
    蕭冷兒憶起扶雪珞幾人,一時倒沒了言語,半晌悠悠道:“這三個月我不在,你趁機不聲不息引進總壇人馬,種種手段,竟叫四川雲南這一邊人漸漸對你們生出信任之心更多過周圍大小幫會,雖然洛陽那邊的情形我暫時不明了,想必也不會全無動作。你既做了這許多事,為何卻一心記掛著扶雪珞有沒有來找我?問心,你須知扶雪珞並非兒女情長便不顧大局之人,卻為何總要如此看扁我武林盟主?”
    庚桑楚挑眉,唇畔含笑如三月春光:“你是在提醒我?”
    “我沒有這興趣,但我武林盟的威信,卻絕不可墜。”蕭冷兒淡淡道,“你有張良計,他便有過牆梯。我信任雪珞,正如他信任我一般。”
    庚桑楚頷首,拍手笑道:“正是如此。最了解扶雪珞的人,果然還是蕭冷兒。你說得沒錯,這三個月來他和紫皇蕭如歌走得很近。但有個蕭如歌坐鎮,我卻無法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麽。想必也部署了一些,卻也足夠叫我頭疼。”
    蕭冷兒沉默不語,想到蕭如歌是決計不肯再插手武林事,此番留下,想必也是為了兌現對自己的承諾,好好栽培扶雪珞。但他們明知庚桑楚這邊動作,為何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轉念她突然想道,庚桑楚當真會對她說實話?不由看向他,卻正好聽他笑道:“說來也奇怪,你明知隻要你一走,我必定去了大半顧忌,要趁機行動。為何你拋下他們離開,卻是連一句話也不肯留下?”
    蕭冷兒心中煩悶,沒好氣答道:“難道我不走,你便會乖乖坐在那裏不動?我是人又不是神,你們再如何逼我也好,總歸有拿不起放不下的事。武林盟要成長,難道就靠我幾句話?為何他們至今仍是一盤散沙,連絲毫與你對抗的能力也沒有,委實太叫人失望!”
    庚桑楚若有所思:“你又怎知他們沒有與我對抗?”幾人不知不覺已走到半山,往下俯視,山河連綿,桑田似錦。半晌庚桑楚續道:“或者你的決定是對的,你的離開,不管對扶雪珞或者武林盟而言,都是有利無害。”
    蕭冷兒看這開闊景象,卻頭一次失了興致,沉聲問道:“你究竟有何事瞞我?”
    庚桑楚做驚訝狀以扇掩麵:“哎呀呀,我如此當下,還是被我們秀外慧中的蕭姑娘跟看出來了。”
    蕭冷兒怒目而視,庚桑楚攤一攤手:“我那日一見你麵已然想要告訴你,是你自己說,暫時不想聽,要等到三日之後再說,這可怨不得我。”
    一時煩憂,蕭冷兒轉身大步朝前走去。此時她已經猜到這件事必定非同小可,她若是聽了,隻怕一刻鍾也再耽誤不得,便要趕回武林盟去。可是……
    她想著身後那人,為何每一次都要她在這兩樣當中做抉擇,而每個人都知道,她唯一能抉擇的是什麽。
    已聽身後那人忽的竟似感慨道:“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想起你第一次和我到洛陽的情形。我確信那時你當真是為我一句話,才決定插手武林中事,那時候我既感激又內疚。可是現在這些事這些人,早已不知不覺融入你心裏。蕭冷兒,在這些恩怨沒有解決之前,若有人要你現在就退出武林,你還能做得到嗎?”他說到此,心裏忽然生出嫉妒的情形。在她的心裏,一開始或許是他重要,但走到現在,她揮之不去的,卻已經是對中原武林的責任,而並非他。
    蕭冷兒心中忽的有些發抖,半晌喃喃道:“你說的沒錯,這過程當中,我早已丟失了我自己,偏偏還要一步步走下去。”站定身,她壓抑心神,回頭向他道,“究竟發生何事,你現在就告訴我。”
    庚桑楚搖著折扇的手不自覺便頓了頓:“當真?”
    “你說吧。”蕭冷兒複又轉過身去。
    山上風漸漸大起來,她黑發映了素衣,眉目如畫,直如天上的仙子一般。庚桑楚看著,驀然發現,她如今和他第一次見到的模樣,竟已有了那麽大的差別。長大了,更漂亮了,卻也再也沒有初相見時的快樂無憂。是誰害她丟失了那一些與她最美最好最可貴的東西?難道罪魁禍首就是他?不由自主走上前去,兩人站在一處,天下便似再找不到比這更出色的一對。
    “我爹爹沒有死,也沒有隱退。一切可能發生的,都沒有發生。”半晌庚桑楚忽道。
    蕭冷兒轉過臉來。
    踱得幾步,庚桑楚續道:“那日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甚清楚。但是我爹爹受打擊之中,你也看在眼裏。說一句大不肖的話,那天他若當真死了倒也罷了,否則以他的心性……”
    “寧他負天下人,不讓天下人負他.”蕭冷兒喃喃道,“他沒死沒傷,接下來卻做了什麽?”
    “這些年我刻意培養自己的勢力,便是明知和他性子不合,即便目的相同,也絕對走不到一處。”庚桑楚歎道,“但我也沒有想到他竟會使出如此激烈的手段。那日他會總壇之後,隻說必定要在有生之年收複中原,叫所有人臣服於他。若說往日我的話還能對他有些作用,自從那天之後,他卻如著魔一般,再聽不進任何人的言語。我叫他循序漸進,他絲毫也不肯理會。隻說天下能與他對敵者唯有蕭如歌,蕭如歌若不肯出手,他便逼他出手。”
    蕭冷兒喃喃問道:“接下來呢?他是如此做?”
    庚桑楚道:“他向蕭如歌下了戰書,隻說在他答應之前,每隔十天,他便殺一個門派的掌門。便從你走之後的第一個十天算起。首當其衝的是崆峒派掌門方天南……”
    蕭冷兒失聲道:“難道樓心月武林竟當真到了為所欲為的境界?沒有人阻止他?”
    庚桑楚笑道:“所以我適才說,武林盟的人,也並非一盤散沙,什麽事也沒做。”
    考慮片刻,蕭冷兒驀地抬起頭來,恨恨道:“你父子二人可打的好主意,可笑你一口一個與他道不同不相為謀!樓心月最最記恨之時,一夜滅了冷家莊,也做得幹淨利落,磚瓦都不剩。如今又怎會一時激動而誤了大事?蕭如歌在一天,便是他統一武林的大障礙,這一場決鬥勢必也要打過才行。隻可惜樓心月卻是坐不住的,趁這機會,一舉消滅各派掌門,甚至還能把這責任推到蕭如歌身上,他日等他當真勝了蕭如歌,中原武林早已群龍無首,他要坐大,豈非輕而易舉?退一萬步說,即使他敗了,如此一個大好局麵,落在你庚桑楚手中,他也算做到統一天下那承諾,這算盤當真打得好響亮!”
    庚桑楚頻頻頷首,末了甚是無辜笑道:“就算如此,這也是他一個人的打算,關我什麽事?”
    連連搖頭,蕭冷兒道:“我也不知樓心月是甘心被你利用,還是當真被怨氣衝昏了頭腦。他在中原折辱各派掌門,其勢如風,引得一幹武林人人人自危,噤若寒蟬。扶鶴風一行人對樓心月實力自然了解,紛紛趕去阻止他,卻始終不曾了解你。你趁機從容引進大隊部下,不聲不響安置在各處聽你調令,這中間究竟還做了何種布置,我想不到,卻也明知決計不簡單。正如我方才所言,他若敗了,中原至此便直接淪陷在你掌握之中,即使他勝了,以他們雙方各自損傷實力的狀況,又怎鬥得過你靜候多時?你們父子二人互相牽製利用,成效想必頗豐,果然是上陣不離父子兵,我直到今日才當真服了你二人。”
    庚桑楚搖頭歎道:“為何你總要這般聰明,冷兒啊冷兒,須知我憐你惜你,卻也懼你怕你。”
    絲毫不理會他,蕭冷兒閉眼,半晌喃喃道:“如今的局麵,我若選擇趕回去,你在此必定毫無顧忌,而我對你的動作,也全無把握。但我若留在此處,他們,他們還不知怎麽樣了。”
    庚桑楚笑道:“正如如此,不知你預備怎麽辦?”
    “武林盟是我們好不容易成立起來,我絕不能看它就此崩裂瓦解。”蕭冷兒靜靜道,“在我的心裏,我的朋友比什麽都重,我一人之力難以阻止你,卻一定要趕回去盡力幫助他們。”
    庚桑楚很是讚同:“無論何時何地,你做的永遠都是最正確最明智的決定。”以他今時今日實力,卻是不是一個蕭冷兒就能阻擋得了的,而他並不願意親手對付她。
    “看來這劍門關,你我也不必再上去。”折扇一揮,庚桑楚側身肅然道,“請吧,蕭姑娘,我必定為你準備快馬,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