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而今聽雨僧廬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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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如歌、扶雪珞一行人趕到泰山派時,樓心月的戰書也正好送來。那尤崇慶看後皺眉不語,直接便把書信遞給蕭如歌。
蕭如歌卻並未看出個所以然來:“約戰淩雲峰?敢問尤掌門,這卻有何不妥?”
尤崇慶道:“紫皇有所不知,這泰山多處地方精確奇險,淩雲峰便是當中的翹楚。先前盟主說魔教很可能在這次比武中放暗箭。但那淩雲峰四處峭壁,連野獸的蹤跡也很難見到,哪有可能設下埋伏?”
眾人聽聞不由麵麵相覷。扶雪珞沉吟道:“依尤掌門的意思,我等若想親眼見你二人比武,卻也上不了那淩雲峰?”
尤崇慶頷首:“正是如此,峰下倒可觀望。如此一來,也省去其他人插手的餘地,想必那樓心月是有意為之。”
是樓心月還是庚桑楚?扶雪珞眉頭緊蹙。這幾次比武下來,樓心月都速戰速決,向來直挑旁人的大門口,為何這一次卻要大費周章,選個人際渺茫的淩雲峰?
蕭如歌看他沉思模樣,問道:“你有甚想法?”
“這等險地,他們若要設伏確實不易。”扶雪珞道,“今晚我幾人前去查探,若不曾遇到他們的人馬,我和雲嵐便帶人下山去。”
他心中尚有個天真的想法,隻道那樓心月也算個壞人中的君子,問心此番沒有大動作……蕭如歌卻似已看穿他想法,打斷他臆想沉聲道:“樓心月心思深沉,詭辯莫測,你可不要想得太過僥幸。”
暗叫慚愧,扶雪珞垂頭道:“紫皇教訓得是,雪珞慚愧。”
雖然如此說他,蕭如歌卻也不知此番樓心月究竟有何打算,歎道:“不管怎麽樣,大家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莫要給魔教可趁之機。”
“扶盟主,在下有一言。”發話的卻是尤崇慶的胞弟尤崇陵。
扶雪珞連忙道:“尤大俠請講。”
抱一抱拳,尤崇陵方道:“實不相瞞,在下曾到魔教之中臥底多時,對那問心的狡獪,多少有幾分了解。那淩雲峰地勢險峻,在下自幼長在泰山,也深較諸位熟悉。今晚夜探,不如就先由在下領了派中弟子前去探個虛實。”
與蕭如歌對望一眼,扶雪珞頷首道:“既然如此,就有勞尤大俠,請務必小心。”
當下尤崇陵擺下接風宴為眾人洗塵,飯後尤崇陵便帶了一幹弟子前往淩雲峰。那淩雲峰貌似距離此處頗遠,但泰山派眾人都是自幼在此間長大,自然有捷徑可循,不多時便到了淩雲峰腳下。
左右不見人影,尤崇陵抬頭便見峰頂一人,折扇輕搖,月色下玉影清姿,似要乘風而去。
吸一口冷氣,尤崇陵沉聲道:“問心!”
低頭看他,庚桑楚笑意極魅:“朱壇主,好久不見,本座等你多時。”說罷便自從峰頂躍下來,白衣如幻,腳下踩那峭壁,片刻便從容落下,搖那折扇的動作依舊風度卓然。
為何每一次見他,都隻覺他武功比從前更高。心中詫異,尤崇陵自然不會表露出來,沉聲道:“在下尤崇陵,乃泰山派門人,不知你那聲‘朱壇主’作何。”
庚桑楚頷首輕笑,渾然不經意模樣:“你知不知道我今晚為何在此?”
心下微驚,尤崇陵試探道:“你猜到我今晚會來此,特意等在此處想殺我?”眼前這人笑得再魅惑人心都好,對他的殺意卻是半分不掩飾。但為何他連殺人之時都笑得讓人如沐春風,尤崇陵卻著實想不透。
“你知道,”庚桑楚不疾不徐搖扇輕歎,“本座這樣的身份,若想殺一個人,哪能容他一再躲閃?朱壇主你的性命一直欠到現在,本座每每想起,總覺虧欠了自己,渾身都不舒服。這一次難得有機會,本座自然要除掉你,心裏才能安樂?”
不動聲色退後三步,尤崇陵道:“樓心月正式對我派掌門下戰書,你卻在他們決戰之前殺人,未免不顧道義。”
庚桑楚失笑:“想來你在我聖界臥底之時,對本座也多番查探,卻不知查探的結果中,可有本座什麽時候顧過道義一說?”
尤崇陵無語。他可以跟他比時間比耐力比詭計,卻著實無法與他比臉皮。
庚桑楚再笑:“當日在隨州城外,那個舍己也要救你的女子,她的身份,不知你調查過沒有?”
尤崇陵一怔抬頭。
“她這一年來出盡風頭,隻怕你說不知道那也是口是心非。”不待他答話,庚桑楚又自笑道,“既然如此,你也該知道她便是紫皇蕭如歌的獨生女兒。如今蕭如歌正好在泰山派裏,你說讓他知道你曾經利用他女兒逃命。就算我不殺你,隻怕所謂的武林正派那邊,你也討不了好果子吃。”
尤崇陵半晌道:“當日我是迫不得已,一定要活著回來見我大哥,那蕭姑娘高義,想來紫皇也會理解。”
“紫皇大仁大義,自然不能拿你怎麽樣。”庚桑楚笑道,“隻可惜他縱然能理解,扶雪珞一行人,隻怕便未必理解得了了。蕭冷兒在武林盟中的地位有如副盟主,你也不會不知道。”
尤崇陵沉默不語。
“最重要的是,”折扇一揮,庚桑楚頃刻間已轉了臉色,“本座不能理解。尤崇陵,你記住,本座今天殺你,一半因為本座要殺的人,天下無人能逃得過,另一半原因,卻是因為這天底下除了本座之外,絕對不允許第二個人利用蕭冷兒!”他說完已騰空而起。
尤崇陵自然心內起伏,動作卻決計慢不了,立時便與他展開纏鬥。他帶來的這幾人都算泰山派年輕一輩弟子中功夫紮實之人,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極為熟悉這一代地形。
正因如此,庚桑楚手下縱然盡是精兵,一時卻也奈何不得眾人。庚桑楚本身動作,更不若往常利落,卻似偏生要與尤崇陵耍弄著玩。
他若真的一開始便起殺招,尤崇陵自認自己撐不過三十招,但他刻意賣弄,反而給了尤崇陵可趁之機。兩人鬥在一處,好半晌竟不分軒輊。
眼見這老鷹捉小雞的遊戲也到了尾聲,庚桑楚笑意加深:“朱壇主,今晚咱們便玩到這裏,下一世若有緣,再見不遲。”
然而這時他動手似乎已經晚了,微小的破空之聲,庚桑楚揮扇躲過,嘖嘖笑道:“最是光明磊落的扶盟主,怎的也用起這等不入流的手段來。“
扶雪珞隨即而來,白衣如雪,張口便罵道:“對付你這等不入流的人,太高明的手段未免抬舉了你。“
“喲。”庚桑楚笑得更歡,“你跟那丫頭在一起,別的什麽沒學會,倒越發牙尖嘴利了。”
扶雪珞卻不理會他調笑,惱道:“問心,比武之前便動手誅殺我方的人,你也太卑鄙無恥。”
庚桑楚笑意淡下去幾分,折扇倒轉指了尤崇陵道:“知不知道我為何要殺他?”
扶雪珞白眼。
“就是此人,為了自己逃命,險些害得蕭冷兒沒了性命。”庚桑楚頗有興趣盯了扶雪珞神色變化,“就算這樣,你還要救他?”
“救!”扶雪珞毫不猶豫,公私分明這一點,他自小學得利索。
庚桑楚頷首,笑意讚賞:“既然扶盟主都開了口,這麵子我自然得賣,不過……”複又看向尤崇陵,庚桑楚笑得頗有深意,“朱壇主務必記住我的話,本座要殺的人,這天底下,沒有誰能逃得過。”
向底下人揮一揮手,庚桑楚從容而去。最後回頭那一瞥笑意,在扶雪珞等人眼中除了妖孽自然不作他想,尤崇陵卻看得寒意大氣,猛然便明白他話中含義。他要他死,隻怕也不會讓他死得太便宜。
扶雪珞已向洛雲嵐吩咐道:“我們分開來查探,你定要仔細些,看他有沒有趁機在此設下埋伏。”
洛雲嵐頷首,望尤崇陵一眼,神色已不若今日初見時友善。
扶雪珞正要行開,已聽尤崇陵問道:“扶盟主,敢問一句,方才你為何要救我?”
停下腳步,扶雪珞淡淡道:“大敵當前,扶雪珞再不識大體,也不至與自己人起了內訌。”看他一眼道,“但不管你當日因為什麽理由傷害過冷兒,那確是事實,我們除了此次對敵,想來日後也決計不會再有交集。”庚桑楚這人雖然十句話中往往有九句半都是假的,但他說蕭冷兒那半句,扶雪珞卻不由自主相信,那必定是真的。
當下一番搜索,倒也沒發現什麽蛛絲馬跡。派人徹夜看守在此,扶雪珞幾人又再轉回泰山派去。蕭如歌幾人還在大廳之中等候他們。
問起當中事宜,扶雪珞便自簡略說了,說到問心追殺尤崇陵的原故,卻刻意漏掉蕭冷兒那一著,誰知他話音未落,尤崇陵倒自己說了出來:“諸位,實不相瞞,當日我在魔教臥底被問心知曉,他欲除我而後快,當日情況危急,卻是一位姑娘舍命互我,我棄下她這才有命逃出來。”看眾人一眼道,“那女子正是紫皇愛女蕭冷兒蕭姑娘。”
蕭如歌眉峰微微一挑,眾人一時都沉默下去,蕭泆然麵上神色卻已極為難看。眼看他要開口,蕭如歌及時道:“今夜大家也都累了,這就各自回去休息吧。”
說完率先向廳外行去,走幾步卻又停下身道:“如今冷兒既然平安無事,尤大俠也不必放在心上,當下我等最重要的,卻是怎生麵對樓心月與問心一幹人。”
餘下眾人各自無語。
*
在西域一帶行了三四天,始終沒有找到半分赤霞峰的影子。赤霞峰名頭極響,在這一帶無人不知,但說到具體的位置,卻沒有一個人能說得出。
四人每天白天分開尋找,晚上便又回到借宿的農家會合。第五日晚蕭冷兒三女同時抵家,看其他兩人麵上表情,便知同樣一無所獲,蕭冷兒心中沮喪,實在難言,依暮雲氣得罵道:“這什麽鬼赤霞峰,好好的一座山,難不成還能憑空消失?”
“正是會憑空消失。”
說話的若非正好走進來的聖渢,依暮雲鐵定會再次罵出來。
蕭冷兒卻知聖渢絕不會說無用的話,連忙問道:“你可是有了什麽線索?”
“方才那句話,你心裏可有聯想到什麽?”聖渢不答反問。
驀地想起紫巒山來,蕭冷兒發呆片刻,喃喃道:“我怎的沒想到這一層。紫巒山能叫人找不著,這赤霞峰也了無蹤跡,隻怕是用了同一層道理。”
聖渢微笑頷首:“正是如此。”他卻是聽庚桑楚閑暇時講過去紫巒山的遭遇。
洛煙然插口道:“盡管如此,但無論是冷兒,或者我哥哥和雪珞,都有紫巒山的具體地圖,自然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行。如今這西域一帶群山巍峨,小小一座赤霞峰,我們就算知道那道理,又該往何處尋?”
眼見聖渢仍是微笑不語,蕭冷兒心中一動:“你可是已經找到甚線索?”
聖渢這才頷首道:“早上出門時我想到唯有最北邊我們還沒有去過,我腳程快,便一路尋了過去。正好遇到一個老人,聽他說起,前些日有一位沒美若天仙的夫人,也曾向他打聽去赤霞峰的方向……”
蕭冷兒立刻高高跳了起來:“我娘!”她情急時叫出“我娘”二字,自己卻並未發現甚不妥。其他三人默默對望,當然不會有那好心提醒她。
聖渢點點頭道:“他向我描繪過形貌,我當下確定是蕭夫人無疑。他又說道,他雖然不知道赤霞峰的走法,但他們村子裏有一位百歲高齡的老人,在許多年前卻因緣際遇,得過赤霞峰之主的救治,這才能活到今時今日,又說整個天山一脈,隻怕他是唯一知道赤霞峰走向的人。”
見三女都麵露喜色,聖渢微微笑道:“但據說那位老人幾十年吃齋念佛,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便是‘唯度有緣人’。我怕你們久等,便先趕回來告訴你們這消息,今晚我們各自早些休息,明天一早便趕去那個村子。”
點點頭,蕭冷兒笑道:“大家都辛苦了好幾天,吃不好睡不著。今日心情暢快,不如便由我親自下廚吧。”
洛依二女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聖渢縱然沒有那麽誇張,但一直含笑的麵色也不再那麽好看。
蕭冷兒氣得跺腳:“你們一個個那是什麽表情,怕我毒死你們不成?哼,都且給我等著,一會兒小爺我就讓你們大開眼界!”
她說著轉身去廚房,留下三人卻是麵麵相覷,均想道,大開眼界和能不能吃,那卻是全然的兩碼子事。
羊肉的腥味讓蕭冷兒不由皺眉,刀舉在半空卻遲遲落不下去,一邊懷念中原的吃食,猛然卻想起還在劍門關那個清晨為那人做飯的情景來,一下呆住,想到那時旖旎過後的分離,幾乎要落下淚來。
有人奪過她手中的刀,蕭冷兒驚覺,回頭卻是依暮雲,口中尚自念道:“我再不通廚藝,也知道像你這樣舉著一把大菜刀,遲早不小心就落在自己身上。”
蕭冷兒失笑,別過頭掩去眼角淚光:“你大小姐怎舍得來廚房。”
“那兩人半天沒聽到動靜,讓我來看看。”從容看她動作,依暮雲忽道問道,“你又想起他來?”
盯著桌上的羊肉發呆,蕭冷兒半晌道:“你知不知道,我十歲開始出來闖江湖,除了給自己弄吃的和今天這一頓,唯一隻給他做過一頓飯吃,親手做。”
攬住她腰,依暮雲輕歎道:“既然已經決定了,便莫要再想他。”
“你呢?”不想再談自己的事,蕭冷兒問道,“你心裏已經有了決定沒有?”
依暮雲亦是一呆。
片刻便恢複從容,蕭冷兒淡淡道:“這些天與聖渢在一起,你可有在心裏比較過,他和洛雲嵐在你心裏有甚不同?你心裏倒是決定了沒有?”
依暮雲咬牙道:“好你個蕭冷兒,一時半刻也不肯放棄算計我。”卻又低下頭去,忽然泄氣一般,“我、我心裏是越發明白了。”
樓心鏡明與庚桑楚等人的事同時掛在心上,如今得她一句明白,蕭冷兒稍感欣慰。
*
這一日便是樓心月約戰尤崇慶的時間。樓心月從前對各大門派掌門,也從未這般禮遇慎重過,此次一反常態,扶雪珞等人再三小心卻也並未查出甚結果,唯有作罷,隻當是有庚桑楚在一起,而他向來喜愛張揚的原因。
蕭如歌眾人陪同尤崇慶到淩雲峰下拾,庚桑楚等人早已在另一方等候,樓心月高踞淩雲峰頂,負手而立,氣勢也正如這泰山一般壓頂。蕭如歌看得心中微歎。
庚桑楚朗聲笑道:“有一件事,還要提前請教紫皇才好。”
蕭如歌頷首道:“你說。”
“前幾場比武,卻是我聖君不依武林規矩,武林盟眾人要插手,我等也無話可說。”看眾人一眼,庚桑楚笑道,“但今次聖君約戰尤掌門,卻是全然遵守了你中原的禮數,不知紫皇有何看法?”
眾目睽睽,蕭如歌無奈,唯有答道:“殿下隻管放心,樓心聖君和尤掌門既同意比武,生死都是分內事,我輩絕不插手便是。”
“紫皇一言九鼎,晚輩自然信得過。”庚桑楚抱拳,笑意自如眼底,蠱惑人心。
蕭如歌低聲道:“尤掌門,一切小心。”
尤崇慶點一點頭,望眾人一眼,再不多言,便也自上了淩雲峰去。他武功雖非絕頂,但在泰山之上苦練多年,一身輕功卻少有人及。
庚桑楚看得頻頻點頭,笑道:“今日這一場比鬥,看來要比本座預料更久一些。”
一貫在他身邊的原鏡湄此刻卻不見蹤影,他左邊站著馥香濃,右邊的應龍聞言低聲問道:“殿下的意思,這尤崇慶武功竟頗高?”
庚桑楚頷首道:“泰山不同於一般的山脈,那尤崇慶雖然天賦不夠,但苦練這麽多年,根基紮實,泰山派的絕學靈猿步法隻怕更是爐火純青。”
應龍聞言不由對峰頂兩人更留意三分。雖然明知其他人武功再如何高,也絕不可能是樓心月的對手。但庚桑楚既然這般說,便表明他們又可從這場比武中學不少東西來。
另一邊蕭如歌也正自這般吩咐眾人。尤崇陵打一看到庚桑楚開始目光便再沒有移開過半分,半晌卻並未瞧出任何不對勁來,庚桑楚笑意璀璨,簡直連眼睛都沒有多眨一下。
看他動作,蕭如歌低聲問道:“可有甚不妥?”
“沒有。”尤崇陵搖頭,苦思不解,“最大的不妥就在於,他竟完全沒有不妥之處。”
這絕不是庚桑楚的作風!
蕭如歌歎道:“無論如何,稍後比武開始,大家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萬不可給旁人可趁之機。”
眾人紛紛頷首應是。
一直留意蕭如歌舉動,甚至尤崇慶上峰頂來也不曾分出半分注意力給他,半晌樓心月歎道:“大哥不愧是大哥,這些年武功精進,隻怕絕不在我之下。”即便是蕭如歌,對著扶雪珞一幹人也絕不可能全然坦白,比如他能夠想象得到他對眾人說的不接受他挑戰的理由,必定是武功早已追不上他。但樓心月卻知道這絕不是實話。
但是今天之後,他卻要這變成一句大實話。
“大哥,你一生都太幸運,”樓心月喃喃道,“每每我這麽想起,總覺得心裏有根刺,壓得我很不舒服。”
他想要的一切都被他得到,他們地位才智聰明都相差無幾,然而他卻比他幸運太多。
半晌樓心月淡淡道:“這就請吧,尤掌門。”
尤崇慶抱拳,忽然有些慶幸。隻因他早已察覺到樓心月心思連一成也不曾非給他,這樣是不是代表,他也有取勝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