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算無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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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國公府,程月棠院內。
    “那些將流言引向皇兄的人是你派出去的。”楊季修風輕雲淡的樣子似乎絲毫沒有因為此事而感到驚訝,反而有些意料之中的模樣。
    程月棠聞言燦然笑道,“京城之中唯有老皇帝有這個能力在瞬間平複此事,不將老皇帝牽扯進來,你卻叫我如何處理?”
    不料楊季修聞言淡淡笑道,“隻怕即使皇兄不代你出手,你也會有辦法讓單婉婉和楊越遙閉嘴吧。”
    “此話怎講?”
    “因為此事京城之中甚為混亂,然而再怎麽混亂也隻是風言風語,並不會引起什麽大的事端。此事皇兄若不出手,隻怕你便會讓晏楚在金州動手,引開眾人的注意力。”
    楊季修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仿如冬季裏的陽光,明明帶著暖意,但仍是一片清寒。
    其實正如楊季修所言,京城之中再怎麽鬧,那也隻是小打小鬧,無非居心叵測之人說幾句自以為義憤填膺之詞。而相比之下,晏楚若將金州正發生的事鬧將起來,隻怕整個宋明都將震動,那是人們哪裏還有時間來關注京城流言呢?
    楊季修在金州大肆抓捕與禦香樓有關人等,更從中得到禦香樓與十多年前的金州叛亂有關係。如此大事晏楚自當知曉,隻是一來程月棠已經去信讓他稍安勿躁,二來此事乃楊季修所為,他自不好幹涉。
    倘若老皇帝並不理會京中流言,那程月棠便會讓晏楚將金州一事泄露出來,到了那時,老皇帝盛怒之下,誰人敢多言?
    程月棠算無遺策,饒是楊季修也感到了一絲意外。
    金州,晏楚,京城,皇帝,幾乎全都在程月棠的算計之中,就算其中一環出錯,程月棠也能在最短的時間裏用另一環頂上,整個過程,堪稱完美。
    當然,最為關鍵的是,金州一事一旦鬧大,單婉婉和楊越遙哪裏還有時間和多餘的精力來對付程月棠?隻怕金州一事就足以讓他們疲於奔命。
    “我這叫有備無患,現在能抓住一點把柄,那就盡早用了,不然到了以後再想用,隻怕為時晚矣。”
    程月棠聞言麵不改色,神色自然,絲毫沒有覺得意外。
    楊季修在金州花費如此之多的精力,他定然知道自己已經與晏楚聯係過,這並不奇怪。而且楊季修一早就知道程月棠要利用試題選婿的事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此事之後,楊越遙和單婉婉隻怕會全力對付金州,你可想好了對策?”
    老皇帝命曹之文平複京中流言已成定局,隻怕幾日之後京城便會安靜下來。到那時,程月棠一解兩題答案,天下嘩然之際,楊越遙和單婉婉定然會有所覺察,一旦他們知曉金州事發,必定會緊急支援。
    單婉婉在金州經營多年,雖然被楊季修拔掉了一個禦香樓,但勢必還會有其他勢力。而當單婉婉得知禦香樓遭襲,她必定會命令其他勢力收斂,以防被連根拔起。
    楊季修雖不知單婉婉性格,但以她多年占據天下第一美人的名頭和在金州十多年也未曾被挖掘出來來看,她必定是謹小慎微之人。
    故此楊季修在行動之時特意交代影衛要多加留意金州的其他勢力,隻是消息傳來,尚無別的收獲。
    如此一來,局勢掉個,楊季修拔掉禦香樓本欲打草驚蛇,但也暴露了自己。而楊越遙和單婉婉在金州的其他勢力必定隱藏更深,如此便變成了楊季修在明,對方在暗。
    若是沒有對策應付,恐怕金州一事隻得就此作罷。
    “可有翠微穀的消息?”
    “還有一天。”
    楊季修神色淡然,似乎並不在意金州一事能否順利完成。
    其實在楊季修心裏,能不能徹底清楚楊越遙與單婉婉在金州的勢力他並不關係,他所關心的隻是翠微穀的消息。換句話說,他隻關心程月棠,關心關於程月棠的一切。
    翠微穀的消息直接關係著程月棠,楊季修自然很是在意。可是楊越遙與單婉婉在金州的其他勢力,對於楊季修而言,隻是可有可無的存在。畢竟在金州,秦國公府可是有個晏楚在那裏。
    程月棠看著楊季修一臉輕鬆的神色,不由得笑問道,“你當真不擔心拔掉禦香樓之後沒找到翠微穀的線索嗎?”
    程月棠不是不信楊季修,而是楊季修太過胸有成竹,讓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翠微穀的事是燕無聲告訴自己的,而燕無聲說到底其實也是楊季修的人。
    聞言,楊季修鳳眼微眯,反問道,“怎麽?你不信?”
    “我隻是有些擔心。”
    “擔心什麽?”
    楊季修好整以暇的態度實在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程月棠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心中疑惑,她擔心楊季修知道後會以為自己在懷疑他,而她自己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心思。
    第二日,朝廷下旨捉拿惡意散播流言的一切人等,凡有所疑,盡皆下獄。如此一來,整個京城立時變得風聲鶴唳,再無人敢多言半句。
    寧王府暗室內。
    楊越遙靜靜聽著手下匯報近日情報。
    “主上,金州那邊已然連續十日沒有消息傳來。”
    遊旭匯報完之後,提到了金州最近的異狀。
    楊越遙眸子微眯,嘴角輕輕上翹,“此事你盡快通知單姑娘。”
    金州勢力一向由單婉婉負責,他自然是能先把自己摘幹淨,那便摘幹淨,免得到時生出意外。畢竟金州的大事可是由那位做主的,自己既能從中劃清界限,自是再好也不過了。
    待得遊旭奉命出門,楊越遙望向牆角暗影,“隻怕我們的後續計劃很啟動,那位有何高見?”
    話音落下,暗影之中傳來一陣嘶啞聲,“主上的意思是再等等。”
    “等等?程月棠已然公開拒婚,擺明了和楊季修有一腿,這個時候再等豈不是讓他們有機可趁?”
    “寧王殿下,程月棠再如何厲害,楊季修再如何難纏,那都隻是小事,主上希望您能考慮大局。”
    嘶啞的聲音落下,整個暗室內瞬間安靜了下來,唯有一絲燭火燃燒的聲音在肆無忌憚的傳出。
    良久,楊越遙陰寒雙眼微眯,恨聲道,“金州事了,本王定要讓程月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隻是他說完良久,那暗影之中都沒有聲音傳來,也不知是何用意。
    “你回去告訴那人,翠微穀可以讓他們進,但程月棠一定要給我留下!”
    “殿下的意思?”
    “哼,既然軟的不行,那便來硬的!”
    楊越遙雙眼猩紅,麵目猙獰,寒毒的眼神幾乎可以將桌上的燭火熄滅。
    此次程月棠公開選婿本來已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但讓他更為震怒的是老皇帝居然出手幹擾此事,還派出曹之文來處理。
    楊越遙本來打算利用單婉婉的走動遊說,讓秦國公府今次好好的載一個跟頭,卻不料老皇帝似根本沒有這樣的打算,竟還幫著秦國公府收拾起殘局來了。
    但同時他也知道,此次程月棠前麵兩題隻是障眼法,真正能威脅到程月棠的,是第三題,也就是翠微穀,龍骨草!
    既然楊季修已經在金州把事端挑起,那他便順水推舟送楊季修一程,可是這程月棠,楊越遙如何也不能讓她輕易走脫。
    而單婉婉能否掌控金州大局已經不重要,反正她來京這許多日子,誰人跟她親近,老皇帝心裏自然清楚。
    想到這裏,楊越遙眼中驀的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似得意,似惱怒。
    而此時在京城另一邊的一座宅子裏,單婉婉也是如此。
    “小姐,此事要不要與寧王殿下商議商議?”
    落雪是單婉婉的貼身丫鬟,跟著她已經十多年了,兩人既是主仆,也是姐妹。而也唯有她才能與單婉婉商議許多不為人知的事。
    單婉婉看了落雪一眼,搖頭道,“此時還為時尚早,先不要告訴他。”
    落雪不明主子的意思,聞言問到,“禦香樓已經被拔,寧王殿下若是不知,豈不是會壞了大事?”
    “這個時候告訴他,隻怕他會引起他的懷疑,等到楊季修真正進入翠微穀時,再告訴他也不遲。”
    單婉婉本來長得極為普通,隻是那一雙眸子卻似有無窮誘惑一般吸人心神,此時說到楊季修,那雙眸子忽的湧現出一股渴望。
    落雪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我們要不要趕回金州?”
    “自然是要回去的,隻是不急這一時,楊季修手下的影衛傳信還需要幾日,咱們姑且再等等。”
    “小姐的意思是跟著他們下金州?”
    落雪自然清楚小姐心思,若能與楊季修一同南下,那這長路漫漫她便有的是時間下手。隻要楊季修落入小姐手中,那程月棠自然也討不了什麽好,翠微穀讓她進出一番,自有人回去收拾她。
    想著,落雪眼角餘光瞥了瞥主子,隻見單婉婉臉上正浮現一朵撫媚的笑意,斷的是勾魂奪魄,讓人欲罷不能。饒是落雪一介女兒身也不由得有些心神不守。
    “楊季修啊楊季修……哈哈……”
    房間裏傳出一陣醉魂酥骨的笑聲。
    偌大京城在這漆黑暗夜裏漸漸陷入沉睡,誰也不知在這黑夜之中有人在謀劃著什麽,而謀劃這些又能起到如何作用。
    隻是在這黑夜之中,偶爾會有幾道黑影閃過,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