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東宮麵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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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月棠心思縝密,一番言語下來,眾人都是微微側目。雖然程月棠之名京城之人盡知,但今日在皇帝麵前麵不改色的臨危不懼著實讓眾人都是怔色。
老皇帝見程月棠並不居功,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慰藉,當即擺手道,“有功便要賞,如若不然,天下人豈不是會說朕賞罰不明?”
程月棠知道老皇帝這是為了麵子,聞言也不再推辭,微一欠身後對著老皇帝道,“陛下,月棠雖足不出戶多日,但也聽聞了東宮封禁一事,月棠有一事不明,還望陛下能為月棠解惑。”
老皇帝剛剛坐下,聞言道,“何事不明?”
程月棠幾次相助東宮,老皇帝如何不知?但程景況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兩邊不沾,這讓老皇帝就有些疑惑了。可是老皇帝心中也明白,程月棠如此相助太子,多少有一些楊季修的原因。所以並未對此多加深究,隻是讓下麵的人時常注意罷了。
“陛下,月棠得聞太子受賄一事感到十分蹊蹺,以太子殿下素日裏的德行,如何會做出如此不恥,如此傷及皇室顏麵之事?”
太子就在廳中,一眾大臣也在廳中,但程月棠似乎並未看到一般,絲毫沒有估計他人所想,直言不諱的道。
果然,老皇帝聞言當即怒眼看向太子,冷哼道,“一個韓世遠也就罷了,沒想到連你也如此膽大妄為!那西境今年重災,百姓顆粒無收,你竟還如此貪得無厭!你以為朕當真可欺嗎?!”
太子急忙跪倒,連連磕頭道,“父皇!兒臣縱使有一萬個膽子也決然不敢做出如此齷蹉邋遢之事,定然是有人誣陷兒臣啊!”
太子話音落下,老皇帝眼角餘光不留痕跡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楊越遙,而後對著太子冷冷道,“誣陷於你?人證物證俱在,誰人能如此這般誣陷於你?”
“這……這……”太子聞言一陣語塞,實不知該如何作答。
老皇帝此問無疑是要將此事挑明,可是太子得了程月棠提醒,此時不宜將此事挑明,當即支支吾吾無法言清。老皇帝見狀心中隻是一歎,臉上卻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怎麽?沒話說了?素日裏你們玩的那些把戲,你當真以為朕不知道嗎?朕隻是不想開口,不想追究!誰知你竟然頑劣貪賄至如此地步!你對得起這個東宮之位嗎?你對得起朕對你的恩寵嗎?!”
老皇帝看上去是在罵太子,但實際上卻連帶著一眾皇子都罵了,隻是此時太子就跪在廳中,楊越遙卻站在一旁,縱使老皇帝再如何惱怒,隻怕也無法波及楊越遙。
見狀,楊越遙躬身請奏道,“父皇,太子殿下既言是有人誣陷於他,想來太子一定有所證據證明自己清白,何不讓太子拿出證據來瞧一瞧,倘若當真是有人誣陷於他,父皇可得還太子一個清白才是。”
老皇帝聞言看了楊越遙一眼,而後瞪向太子,“太子,寧王所言你聽到了嗎?你可有證據能證明自己清白?”
太子惶然不知所措,支吾道,“這……兒臣……”
“什麽這的那的!你到底有沒有證據!”
老皇帝最見不得的便是太子這副茫然模樣,一點國儲模樣也無,好端端的一個太子硬是像一個呆子。
“回父皇……兒臣……兒臣沒有證據……”
太子自己確然是沒有收受賄賂,可是那前來送禮之人卻一口咬定是送給自己的。而且數目之大,實在令人咋舌。若不是老皇帝估計東宮顏麵,隻怕早已將太子關了起來。
然而即使太子當真沒有收受賄賂,可是此時卻是人證物證俱在,而他也沒有絲毫證據能證明自己清白,這就讓東宮受賄案板上釘了釘。
“既沒有證據你竟還如此狡辯……”
“陛下!”
老皇帝話未說完,程月棠便在廳中忽的喊到。
話音落下,眾人都將目光聚焦在了程月棠身上。老皇帝抬眼看向程月棠,利眼之中閃過一道異色,“你有何話說?”
隻見程月棠緩緩上前,對著老皇帝欠身後道,“東宮受賄案人證物證俱在,太子按理來說絕無狡辯的理由,可是從事發到如今,太子一直沒有招認。且不說太子是否當真受賄,單從太子一直狡辯自己沒有受賄來看,此案也還有許多疑點存在。”
倘若太子當真當真斂財受賄,如此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太子何以狡辯?他拿什麽理由去狡辯?
眾人都知道,這一點很是可疑。
再者,以太子的心性,他斂財受賄本就不正常,如此疑點重重眾人豈能不知道?
“你說的疑點是什麽?”
老皇帝心中也明白,當即開口問到。
程月棠聞言,秀眉微挑,緩緩道,“前來東宮送禮之人為何要在此時才將禮車送到東宮?讓韓世遠自西境回京之時帶到東宮豈不是省時省事許多?再者,既然韓世遠也收受了賄賂,那由此說明韓世遠與東宮的關係定然非比尋常,西境父母官們要想討好東宮,讓韓世遠代勞豈不是更加妥帖?”
眾人聞言都是一怔,那韓世遠被寧王舉報已經下到了天牢之中,此時眾人都側目朝楊越遙看去。
楊越遙聞言若有所思的說,“月棠姑娘所言甚是,隻是本王又不是瞎子,韓世遠在西境做了些什麽事,本王自是一清二楚。”
楊越遙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韓世遠在西境所為都是他親眼所見,貪汙受賄乃是證據確鑿。他如此一說,一來可以讓程月棠無法通過韓世遠來為太子翻案,一方麵也是在證明自己的所言所聞乃是確切無誤。
可是他如此一說,倒引起了老皇帝的注意,隻聽老皇帝皺著眉頭對程月棠道,“你繼續說。”
“此次西境重災,寧王殿下奉旨西去督辦賑災一事。可以說西境諸州的再生父母便是寧王殿下,可是讓人好奇的是,西境各州府尹竟不知感恩寧王,居然給太子送來了例禮,實在匪夷所思。”
程月棠說著露出不解之色看向楊越遙,那意思好似在說,“你倒是解釋解釋?”
果然,楊越遙聞言當即對著老皇帝拜道,“父皇,兒臣奉旨賑災,期間不敢有一絲一毫逾越,隨行大臣們都親眼所見,還望父皇明察!”
楊越遙將自己摘了個幹淨,好似與此事絲毫沒有關係一般。
“殿下,月棠並未說您怎麽樣,月棠隻是說西境各州府尹給東宮送禮一事很是可疑。”說著,程月棠看向老皇帝,微微笑道,“陛下,月棠也隻是就事論事而已,西境各州府尹此舉實在可疑,寧王殿下在西境如何,月棠不得而知,但太子在京城中卻從未聽聞有過貪汙受賄的之事。”
程月棠話音落下,廳中眾人都是微微點頭,老皇帝若有所思的道,“那你的意思是?”
這時,楊季修忽的躬身道,“父皇,兒臣也不相信太子殿下會做出如此勾當,還望父皇明察秋毫,切莫錯怪了太子殿下。”
老皇帝沒想到楊越遙竟也為太子說話,聞言當即一愣,“明察?還要怎麽查?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朕再怎麽查能夠改變事實嗎?”
“陛下,此安疑點甚多,月棠素與太子妃交好,倘若太子當真蒙冤,月棠定然慚愧至無地自容,還望陛下能恩準月棠也參與調查此事。”
程月棠知道楊越遙幫太子“說話”的用意,看上去是在幫太子,實則是要將此事一手摁下,不容他人翻案。然而程月棠如何能容楊越遙如此?當即請命要調查此事原委。
老皇帝見楊越遙與程月棠都要求重新調查此案,當即正色掃視了一圈後,緩緩道,“既然如此,朕也不能隻看眼前證據而忘了其中疑點。寧王,朕限你七日之中查清此事,無論結果如何不得耽擱,必須即可上報於朕。程月棠既與東宮交好,那你參與調查吧,你們二人不論官職,品級,爵位如何,在調查此事中均需平等互待,聽明白了嗎?”
楊越遙萬萬沒想到老皇帝最後居然來了這麽一招,竟然當真讓程月棠也參與到此事中來。程月棠的智計他早已領教過,此次東宮受賄案雖然安排得天衣無縫,但正如程月棠所言,其中疑點甚多,隨便一個都可以拿出來好生詳查。
而程月棠聞言卻是淡淡一笑,並未多言。在她心裏,隻要能參與此案,那便成功了一半。楊越遙的那些部署,她心裏可是清清楚楚。隻是要為太子翻案卻不能太過直接,還需要一個契機。
兩人接旨之後,老皇帝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太子,歎道,“起來吧。”
“你也莫怪朕不信任於你,此事關係甚大,如果不查個清楚,朕於心不安。”
老皇帝居然在向太子委婉道歉!
楊越遙聞言當即一震,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老皇帝居然會給太子委婉道歉!這無疑說明了一個問題,那便是老皇帝至始至終都是向著太子的!而盡管此事關係甚大,但以目前老皇帝對太子的態度來看,隻怕就算結果還是如此,老皇帝也不會對太子怎麽樣。
楊越遙心中頓時波瀾四起,陰翳雙眼之中泛著隱隱紅光,那徹骨陰寒正在這大廳之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