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不諧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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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東宮後,程月棠沒有回秦國公府,而是先去長公主府。
唐英此次回來尚未回府見過長公主便隨程月棠一同去了東宮,此時程月棠自然是要先行將唐英送回去才行。
唐矩好久沒見姐姐,一路上問題不斷,饒是唐英耐下心來一一解答,也被他問得有些無奈煩躁。
程月棠見這兩姐弟實在古怪可愛,忍不住莞爾笑道,“馬上便到府了,你們兩回去再說吧。”
“月棠姐,你說太子殿下真的會趁著年節斂財嗎?”
唐矩與太子接觸較少,但以往在長公主口中,太子都是溫厚賢德的模樣,怎麽也不可能與那等勾當扯上關係,這讓唐矩有些疑惑了。
程月棠尚未回話,唐英白了唐矩一眼,道,“說你年輕你還真把自己當小孩了,太子殿下什麽時候缺過錢了?就算有地方官員要向太子送例禮,何至於幾車幾車的送?而且還是去年重災地區的官員,他們自己尚且不能自給衣食,送給太子幾車銀錢,能說得過去嗎?”
“此案疑點甚多,陛下也知道,所以這才命寧王殿下與我一同調查。”程月棠看了看車窗外的飛雪,緩緩道,“其實在陛下心裏,他也是不相信太子會做出如此齷蹉勾當的,隻是鐵證如山,不容得他不信。不過太子妃中毒一事將眾人目光稍微拉開了些許,東宮貪賄案也就不再那麽引人注目,而陛下也就可以趁機重新調查此事。”
其實程月棠知道老皇帝一定會讓人深究此事,所以才弄出太子妃中毒一事,一來可以借機進入東宮囑咐太子稍安勿躁,二來也可以借機分散他人注意力,三來還可以讓老皇帝有了借口去調查此事。
所以今日在東宮內老皇帝才會那麽痛快的答應讓楊越遙與程月棠去調查此事,而且還指明了兩人在調查中平等互待不分爵位官職。這無疑是在給程月棠方便,也無疑是有意在偏袒太子。
隻是眾人雖然都明白,但卻無法指出來。
而楊越遙心中也明白,奈何此事已經交給了自己調查,倘若要求太多,隻怕父皇不但不允,反而會對自己生疑。此時他所需要的不是父皇對自己生疑,而是父皇對太子起疑。
可是有一點他不明白,那就是程月棠今日在東宮之中已經擺明了和太子站在同一陣營,可是父皇卻一點反應也無,實在不像是以往那個父皇。
在他的想象中,當父皇得知程月棠已然與東宮站在一起之時更多的應該是憤怒和猜疑,而不是如此沉著冷靜。
秦國公府掌握著全國軍馬,太子又是未來國君,在此等情況下,秦國公府與東宮緊緊綁在一起對老皇帝來說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但是老皇帝即使已經看穿了但也沒說什麽,這不得不讓楊越遙心中生疑。
隻是楊越遙不會想到的是,老皇帝之所以沒有對秦國公府與東宮起疑,是因為楊季修的關係。老皇帝本來就想撮合楊季修與程月棠,可是程月棠婉言謝絕之後又搞了一個試題選親,在此情況下,老皇帝當然希望楊季修能夠被選中。
可惜楊季修並沒有。於是老皇帝不得不再為此事考慮。此次東宮貪賄案,楊季修身為親王本有權力過問,然而到目前為止楊季修都沒有露麵,反而是程月棠,先是為太子妃解毒,而後為太子說項,指出了此案之中的種種疑點。
如此一來,老皇帝便是再糊塗也能想明白楊季修的打算。東宮貪賄案,首當其衝的便是太子,而楊季修與太子一向交好,若是他來為太子說項,隻怕起不到應有的效果,反而會讓人覺得楊季修在徇私。
而楊季修很聰明的選擇了讓程月棠出麵,她的名聲在京城之中本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以她的影響力來向老皇帝說項求情,既不會惹來閑言碎語,也能夠起到應有的效果。
老皇帝心中看得通透,所以並沒有對秦國公府與東宮起疑,反而還順水推舟的答應了楊越遙和程月棠所請,讓他們聯手調查。
可惜楊越遙隻看懂了其一,卻不知道其二。
“月棠姐,你打算怎麽查?”唐矩見程月棠說完之後,就一直沉默,似在思考什麽。等了一會兒,這時終是忍不住出言問到。
唐英也是好奇得很,聞言看向程月棠,眼中露出一絲不解,“對啊,月棠姐,你說此案疑點甚多,可是聽你說的那幾個疑點,似乎都無法直接為太子翻案啊。”
無論是西境地方官為何不讓韓世遠代勞,還是西境地方官為何不給楊越遙送禮而往東宮送諸多銀錢,說到底,都隻能說明東宮貪賄案存在疑點,還無法直接以此為太子翻案。
這一點,老皇帝知道,楊越遙知道,程月棠也知道,所以今日程月棠在東宮之中道出這兩個疑點之後便沒有多言,因為她擔心一旦說得過多,隻怕楊越遙會提前去毀屍滅跡。而老皇帝也正是因為知道這兩個疑點還遠遠不能證明太子清白,所以才讓程月棠與楊越遙一同前去調查。
程月棠聞言隻是一笑,眸子裏透徹一絲冰冷目光,“既然有人想要玩弄陰謀詭計,我自當奉陪到底。”
話音落下,馬車也停了下來。
唐英與唐矩還要再問,卻不料程月棠直接推著兩人下車,徑直入府。
唐英與長公主一兩月未見,自然有好多話要說,程月棠急急請安之後便離開了長公主府。
臨走時,長公主一再感謝程月棠為自己診病,說無論如何也要請程月棠到府上做客。程月棠推脫不掉,隻好說待京城稍微平靜些再來。
回到秦國公府後,程月棠還未進門,便看到程景況從院子裏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番程月棠後,正色問到,“東宮情形如何?”
程月棠說了。
程景況聞言歎道,“看來定要手足相殘才能罷休了啊。”
程月棠知道爹爹說的是楊越遙與太子,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程月棠擔心隻怕不是手足相殘這麽簡單。以楊越遙那不擇手段的惡毒脾性,太子一日不被廢除,楊越遙便一日不會罷休,而太子被廢之日,隻怕也是太子斷頭之時。前世種種經曆依然還在眼前,程月棠如何不知?
“爹,此事你便不用操心了,太子殿下一向清明,此事定是有人嫁禍陷害,皇帝陛下定然能明察秋毫還太子殿下一個公道的。”
程月棠自然不能告訴程景況自己早已知道此事,她唯一能說的便是安慰父親,讓父親寬心,不至於為了自己而亂了陣腳。
“為父已經聽聞陛下命你與寧王調查此事,你有何打算?可需要為父派人去西境走一遭?”
程景況雖不參與黨爭,但東宮貪賄案何等大事?關於此案任何舉動隻怕都在程景況的注視之下。
不料程月棠聞言擺手笑道,“爹,囡囡自有分寸,您就別擔心了。西境那邊燕無聲已然去了,相信不久便有回報。”
楊越遙派到京城前去東宮送禮的人便是在燕無聲的監視之下來到京城的,他們如何來的,帶了多少人,有多少東西,程月棠都是一清二楚。隻是她無法告知父親,因為此事尚在自己的掌控之內,父親是她最後的底牌,一旦動用也就說明了自己當真黔驢技窮。
燕無聲的能耐,程景況是知道的。聽聞他已經去了西境,程景況也稍稍安心。
聞言,程景況與程月棠往院子裏走去,程景況輕聲道,“囡囡,你弟弟的腿傷剛剛有了一點希望,你切莫再以身犯險,傷了自己啊。”
程景況最為擔心仍舊是程月棠與程夜朗,其他什麽事,無論是金州戰事,還是京城黨爭在他看來都是小事,隻有關係到程月棠與程夜朗,他才會緊張和重視。
程月棠金州取藥,事後晏楚傳來消息,當真把程景況急得團團轉,若不是得知程月棠並沒有受傷,隻怕他早已下了金州。
程月棠也知父親深意,聞言當即點頭道,“爹,囡囡知道的。不過是玩弄詭計罷了,小道爾。”
“你這妮子,什麽時候變得這般口氣了?”程景況頭一次見程月棠如此,見狀不由得有些好奇。
程月棠在程景況的印象中,從去年年節時候開始從頑劣慢慢轉變成懂事,此時更是已經能夠幫助程景況在朝中說話。程景況心中安慰的同時也十分擔心程月棠這般變化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畢竟京城之中魚龍混雜,朝中爭鬥更是無聲勝有聲,一旦失勢那可不是簡簡單單的人頭落地。
“爹,人總是要學著長大的,不是嗎?”程月棠的聲音忽的低落起來,神色甚為傷感,似在一瞬間情緒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程景況不料她如此一問,當即轉頭看向程月棠,關切問到,“囡囡,怎麽了?”
程月棠聞言隻是搖頭,內心中的一抹傷感如同這雪花飛舞,滿滿占據她的一顆熱血沸騰的心,將其慢慢冷卻。而在這短暫的變化過程中,程月棠明顯的感覺到了一絲疲倦和困乏。
然而此事無人可言語,言語也是惘然。程月棠借著院中淡淡雪光,朝那一株寒梅看去,隻見那花瓣綻開忽的變得妖嬈,多了一份詭異,少了一絲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