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身染怪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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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苡晴從仁寧宮中出來,候在門外的吹雪立馬迎上前來,謹慎的望了一眼柳苡晴的身後,才攙住了她:“娘娘……”
此次入仁寧宮,不止是柳苡晴覺得不對勁,就連吹雪都有些奇怪,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的感覺……
柳苡晴輕輕地搖了搖頭,眸中快速地劃過一絲光芒,快到讓人看不清楚,“去瀾苑宮。”
吹雪微微一怔,隨即恭順的點了點頭,將柳苡晴攙上了輦轎。如今的柳苡晴,再也不複當初,已不需再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如此光明正大的到瀾苑宮去,也絕無人敢多說半句微詞。
文貴妃現如今雖然身負執掌後宮之重任,但宮中布置依然如往昔那般簡約,甚至連伺候的宮人都沒有多添兩個。
柳苡晴到達瀾苑宮之時,隻見那院子裏隻有一個打掃的宮人,連宮門都無人值守。
那宮人見到柳苡晴入內,怔愣了好一會,才疑惑問道:“不知貴人是……”
吹雪與夏言對視一眼,這人雖然在這瀾苑宮宮中當差,她們卻是未曾見過的,應是新來的。
“晴妃娘娘初回宮,特來探望文貴妃,望公公通稟一聲。”吹雪朝那人微點了點頭,周全卻不失禮數的道。
那位公公這才反應過來,忙將掃把扔向一旁,快步上前在柳苡晴麵前跪下,“不知晴妃娘娘駕臨,奴才眼拙竟未認出,有失禮數,請娘娘恕罪!”
“無妨,起來吧。”柳苡晴不著痕跡的打量了那公公一眼,輕聲道。
那公公才謝恩起身,殿門口突然走出一人來,正是文貴妃的貼身侍女樂兒,此刻見到柳苡晴也是稍有驚訝,卻還是恭敬的上前行了禮,道:“原來是晴妃娘娘,這位謝公公是初入宮,不識得娘娘,請娘娘勿要見怪。”
柳苡晴點了點頭,望了一眼殿內,“不知文貴妃可在?”
樂兒臉上閃過猶豫之色,眉頭輕輕皺起,踟躕道:“這……貴妃娘娘身子抱恙,晴妃娘娘若是無事,不如請奴婢代為通傳?以免傳了病氣給娘娘。”
柳苡晴心頭閃過一絲驚訝,早前墨瑾之與她回宮之際還見到文貴妃出宮迎接,尚看不出有什麽不適,怎的現在便病倒了?莫非是不想見她?
可看著謊,難道,文貴妃真的病了?
“既然貴妃娘娘抱恙在身,更是需要探望一番的,還請你稟報一聲。”柳苡晴並不急著離去,再次要求道。
樂兒猶疑了片刻,終是點了點頭,輕聲道:“請娘娘稍等。”
不一會,樂兒從殿中走出,向柳苡晴福了福身,拱手道:“娘娘,貴妃娘娘有請。”
柳苡晴順勢跟著樂兒進去,隻帶了吹雪一人。才入得殿內,果然聞到一股濃鬱的中藥氣味,不僅如此,似乎還有一股,別樣的香氣……
文貴妃病懨懨的躺在床上,不過短短月餘不見,卻消瘦了許多,精氣神更是遠不如從前。
“貴妃娘娘這是怎麽了?”柳苡晴娥眉微蹙,淡淡的掃了一眼殿內,站定床旁輕聲問道。
這殿中四周窗戶緊閉,甚至還蒙上了一層厚重的布簾,使得殿內光線昏暗,更加的壓抑了幾分。窗戶旁放置了一個香爐,有縷縷香煙從香爐中冉冉升起,柳苡晴之前聞到的那股特殊的香味想必便是由此而來。
“潛兒給晴娘娘請安,晴娘娘萬安。”本伺候在文貴妃床邊的男孩見到柳苡晴進來,後退了兩步,恭敬的朝著柳苡晴跪了下去。
柳苡晴眉頭一挑,淡聲道:“起來吧。”這墨潛過繼到文貴妃膝下,本以為不過隻是名義上而已,卻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能在這裏看到他。
“你來了。”文貴妃虛弱的睜開了眼睛,連出口的話都是有氣無聲的,似乎是已經病重。
見文貴妃欲要起身,墨潛又飛快的跑到了床旁,從旁邊拿過幾個枕頭,墊在文貴妃的床頭,一邊攙著她道:“母妃小心。”
墨潛這般模樣,文貴妃並未覺著有什麽別扭,反倒是勉力朝墨潛勾起了一抹笑容,柔聲哄道:“母後無事,你整日待在我的宮中,莫要把學業落下了,還是快些回學堂去吧,母妃跟你晴娘娘說說話。”
墨潛猶豫了一會,無辜的雙眼看了柳苡晴一眼,終究還是輕輕點了點頭,乖順的道:“那母妃好好休息,潛兒一會再來看你。”
柳苡晴看著這幅母慈子孝的場麵,心中突然閃過一絲奇異的感覺。若是她不知蓮婕妤的存在,怕真會以為這墨潛乃文貴妃親出,可是,他們中間始終還是夾了一個蓮婕妤,這般場麵,便是有些怪異了……
墨潛年幼便跟著蓮婕妤過得苦,可是蓮婕妤對待墨潛卻是傾盡所有,甚至賠上性命都不可惜。反倒是墨潛對待蓮婕妤,卻不像是對待一個親生母親該有的態度與行為。當初蓮婕妤死於非命之時,她都不曾在墨潛的身上看到過半分不舍與悲傷……
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墨潛待文貴妃,不,墨潛待任何人,都要比待蓮婕妤要好!在蓮婕妤與墨潛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呢?竟讓一個孩子會有這樣的行為……
“晴妃怎麽了?”文貴妃挑眉看著柳苡晴,循著她的視線望向殿門口。
柳苡晴從跑出去的墨潛身上收回了視線,望著臥在病床上的文貴妃,嘴角勾起一絲笑容,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文貴妃,似乎與二皇子相處的極好?”
提及墨潛,文貴妃臉上亦泛起一絲柔意,眉目彎彎似欣慰的道:“我本以為,這孩子幼年喪母,又經曆了這麽多,性子定會沉悶不喜生人,卻沒有想到他對我卻是極孝順的,也時常喜歡在我宮裏多走動,平日裏與我也很是親近。”
“我雖有兩個孩兒,卻都從小養在行宮,平日裏想見一麵都難,有墨潛在我身邊,也讓我心裏有了些安慰。”文貴妃似歎息了一聲,眸中掠過一絲哀傷。
柳苡晴點了點頭,文貴妃雖然性子冷清,孩子卻是她的軟肋,墨潛與墨汾墨安年紀相仿,最是容易勾起文貴妃心中的慈愛之心。
“文貴妃素日裏身子康健,怎麽會……”怎麽會在這短短十日病得如此之重?而且,病得如此蹊蹺?
文貴妃更是無奈的歎息一聲,搖了搖頭道:“許是受了風寒,這段日子以來,常是食欲不振,每日必有幾個時辰會昏昏欲睡的,但是其他時候卻又沒有半點不適,請了太醫也瞧不出些什麽,許是受了風寒的緣故吧。”
看著愈發消瘦的文貴妃,柳苡晴眉頭皺得更緊,這宮中禦醫雖說也是醫術高明,卻也隻是醫術高明而已!
“這宮中……”柳苡晴的視線投向那些厚重的布簾上,這冬日日光本就昏暗,被這布簾一遮,殿內幾乎不可視物。
時辰尚早,這殿內便需要點燈了,怎會讓人不奇怪呢?
“太醫說,我這病症奇怪,在痊愈之前,最好是不見風。”在燭光的映射下,文貴妃的臉色顯得有些蠟黃,精神卻比方才要好了些。
“貴妃娘娘病得重,這段時日除了正常的請安,平時都是不見人的,因此方才奴婢才會……望晴妃娘娘恕罪。”樂兒端上茶來,朝著柳苡晴盈了盈身,才走到文貴妃的床頭候著。
柳苡晴在吹雪的攙扶下坐在一旁,眸中掠過一絲了然,難怪許泠泠想在這宮中尋一個主持公道的人都這樣難,平日裏的請安眾妃都是在場的,沒有十足的把握,許泠泠位分低,自然是不敢隨便說話的。等眾人不在,文貴妃又病得這樣重,哪裏還能見得了人呢?更不要說還有那些人從中阻攔!
“貴妃娘娘病成這樣,為何不多請一些太醫來瞧瞧?”柳苡晴看向樂兒,蹙眉詢問道。
樂兒似有難言之隱,為難的看了文貴妃一眼,眸中有著些許的為難。
“多請一些太醫來瞧,就必然會驚動後宮,你與皇上都不在宮中,指不定還會引得前朝騷動,哪裏是嘴上說說那麽容易的?”文貴妃無奈的搖了搖頭,皇帝不在宮中,這個時候若有一點異動,朝中沒有主持大局之人,這後果必然不堪設想!
前朝的局麵文貴妃並非是一無所知,若是這個時候她出了事情,岌岌可危的並不是墨家,還有文家!就算是為了家族的榮辱,她也必須撐著!
“如今皇上和你都回宮了,我也可以鬆一口氣了。”文貴妃麵容安詳,笑著看著柳苡晴,輕聲說著,卻又意有所指。
柳苡晴麵色微怔,深深地看了文貴妃一眼,眉頭越皺越緊,終道:“文貴妃好好養著身子吧,若是有何事,叫人來清源殿找我便是。”文貴妃自身都是這種情況,看來有些話,都沒有再說的必要了。
文貴妃點了點頭,朝樂兒使了個眼色,輕聲道:“去送送晴妃。”
柳苡晴張了張口,終是沒有再說話,攙著吹雪的手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