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失去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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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玄離開寒山寺,淩嫿月來到佛堂,上了柱香,又放了百兩銀子,作為香火錢。
忘塵正好做完功課,向她行了個佛禮,“阿彌陀佛,施主繕修佛心,來世必得福祉。”
淩嫿月一臉明豔,一雙鳳眸卻清幽冰冷,“多謝大師吉言,不過我乃命途多舛之輩,不在輪回之列,隻認今生,不問來世,所以,”她看著忘塵的眸光變得冷冽起來,“我求的,不是佛,是大師。”
忘塵眼底起了一絲驚色,淩嫿月說道:“秦殤在後院,身受重傷,又中了劇毒,命懸一線,大師是大智大慧之人,又心懷慈悲,不知大師能不能救他?”
忘塵大師經曆過前朝之爭,有一次秦殤的母妃病重,也是他救活的,如今淩嫿月對秦殤的傷勢束手無策,隻能向忘塵碰碰運氣。
忘塵看著淩嫿月,竟感到有幾分壓迫,她已是涅槃的鳳凰,隻是身上戾氣卻過重,過份鋒芒畢露。
淩嫿月見忘塵不語,“如今朝局混亂,救秦殤便是救無數百姓。”淩嫿月說完,斂了斂身上的淩厲之氣,“不打擾大師了,再見。”
她剛走到門口,便聽到忘塵的聲音,“施主本是命格奇異之人,仁則天下興,是百姓之福。”
淩嫿月頓了頓,頭也不回地出了佛堂,對她來說,現實就是弱肉強食。
她剛出佛堂,便聽到一聲“姐姐!”她抬眼看去,一個五六歲的孩童站在廣場上,他穿著一身素白衣衫,頭發束於頭頂,一雙清亮的眸子炯炯有神。
淩嫿月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了,他穿著一雙玄色靴子,站得筆挺,小小年紀,竟有幾分龍虎之氣。
“姐姐!”他向淩嫿月跑來,淩嫿月眼睛一紅,正要跑上去,卻想到歐陽千夕,她的腳死死地踩在原地。
秦淮雨跑到她的麵前,“姐姐,看到雨兒的腿好了,你不高興嗎?”
沒能讓姐姐高興,雨兒有些失望。
“沒有,”淩嫿月輕搖了下頭,“姐姐隻是想到了你歐陽叔叔。”
“歐陽叔叔他……”秦淮雨不由皺起眉頭,他剛醒來沒多久,他隻知道昨夜他們被追殺,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你歐陽叔叔死了。”淩嫿月的神色冷了些,“他用他的命,換來了你的雙腿。”
秦淮雨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腿,隻覺頭暈目眩,踉蹌退了兩步,一滴眼淚打落在地上。
“不許哭。”淩嫿月的聲音冷冰冰地壓來,秦淮雨先是一怔,抬起頭看著淩嫿月,明亮的大眼睛裏全是淚水,看著淩嫿月冰冷的樣子,他覺得有些害怕,更多的是委屈。
姐姐從來沒有這樣凶巴巴地對自己,她從來都隻對自己笑,對自己好。
看著雨兒難過驚惶的樣子,淩嫿月暗暗攥了下手心,她沒有時間來讓雨兒慢慢成長了,她必須讓他看清一切。
她看著秦淮雨,不怒自威,“把眼淚擦幹了。”
雨兒低下頭,把眼淚擦了。
淩嫿月蹲下身來,認真地向他說道:“你要記住,你的腿是你的歐陽叔叔用命還來的,大家不惜犧牲自己保護你,守護你,是因為你是秦越的太子,守護你是他們的責任,但你的責任是,做好太子,以後當個明君,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
秦雨兒似懂非懂,但他仍然重重點頭,“姐姐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住了。”雖然自己現在不是很懂,或許有一天,自己就懂了。
淩嫿月的聲音柔和了些,“去找你苑香姐姐吧。”
秦淮雨慢慢轉過身走開,看著孩子單薄的背影,淩嫿月喊道:“雨兒,姐姐很高興。”
終究,她不能對他太殘酷,她想讓他擁有陽光的一麵,不想讓他成為秦殤那樣的人,也不能讓他成為自己這樣的人。
自己這一生,經曆了太多痛苦和黑暗。
秦淮雨高興地轉過身來,淩嫿月卻已經轉過身,往側院去。
他明亮的眸光暗了暗,終究心裏還是高興的,但一想到歐陽叔叔死了,眼睛又紅了起來。
淩嫿月剛進院門,便聽到一個慵懶的聲音,“這樣對雨兒,他會有心裏陰影的。”
她側過頭來,阿瀛站在池邊,對著她笑得肆無忌憚,一身火紅袍子與身後池子裏的白色荷花相映相襯,卻更加的邪魅輕狂。
淩嫿月看著這樣的畫麵,無奈地搖了搖頭,果然是亡神啊,出現在這種地方,還真是有點褻瀆了佛堂。
阿瀛走上前來,一雙桃花眼風情萬鍾地看著她,聲音幽幽怨怨,半是真心,半是玩笑,“月月可真是無情啊,對小孩子都這樣。”
月月可真是無情啊,當年竟然留我一個人在亡靈之海,歲月漫漫,天地寂寥,讓我如何承受!
月月可真是無情,竟不願再為人,留下阿瀛一個獨自永生。
可他心裏的這些話,說出口,卻變成了其他的話語。
“雨兒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應該清楚這一切。”淩嫿月抬眸子,眼睛清亮逼人,“你也該回去了。”
亡神主死,應在亡靈之海履行自己的職責,他竟跑到了這人世間。
“回哪兒?”他一臉無辜,眸子裏迷迷蒙蒙,就像迷失無家可歸的純真美少年。
“亡靈之海,”淩嫿月一臉認真,半點沒有跟他開玩笑的意思,“你……”你要是出了什麽意外……她不敢往下想,“你現在就給我回去。”
阿瀛的臉色難看下來,他轉過頭,對著滿池荷花,沒有理會淩嫿月。
淩嫿月幽幽歎了一口氣,“我現在是淩嫿月,不是亡姬,這世上,再也沒有亡姬那個人了,阿瀛,回去吧。”
她說完,轉身離開了側院,腳步輕快,頭也不回。
阿瀛側過身,看著淩嫿月的背影,心道:“月月,我是要離開的,可是我再也回不到亡靈之海了。”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了,他的神情裏閃過一絲痛色,輕輕拉開衣襟,胸口的傷口裂開,滲出血來。
莫嫦曦親手熬了桃花羹,送到慕容止的房間,房間裏卻空蕩蕩的,她的心也跟著一陣一陣抽搐。
半晌,她將手中的托盤往地上使勁一摔,琉璃玉碗打碎在地上,湯粥灑了一地。
慕容止走了,他不告而別。
寶月聽到響聲,馬上跑了進來,看著失控的小月,顫抖著安慰道:“小姐……你冷靜一點……姑爺他……”
“住嘴,”桃花破口大罵,“他不會離開的,他不會離開我的……”她像似在喃喃自語,又像是自我安慰。
“我們成過親,你發過誓的……”她身子一軟,無力地癱坐在地,眼淚奪眶而出,手指情不自禁抓在地上,大理石鋪成的地麵出現了一道道指痕。
寶月害怕地縮著身子,小姐變得越來越可怕了。
將軍府外,慕容止看著滿地的灰燼和斷垣殘壁,雙膝一折,重重跪在地上,額頭上青筋暴起,因為太痛苦,麵目扭曲,他的雙手情不自禁地抱著頭,眼睛刺痛,眼淚卻流不出來。
將軍府被燒成了灰燼,千嬌百媚閣沒有了,月月也沒有了。
此刻,他隻覺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一般。
又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發瘋了似的,跑到淩嫿月房間的位置,搬開燒黑的粱木,拚命地往地上挖,掀開一層又一層白骨。
七八月的天氣變幻無常,上午還是天朗氣清,午後便又是一場雷雨。
雨水濺起地上的灰燼,將慕容止月白的錦袍染得汙黑斑駁。
“慕大哥!”阿奴艱難地來到他身邊,為他撐起雨傘,“慕大哥,你身體還沒好,我們回去吧……”阿奴急得焦頭爛額。
又一道雷鳴閃電,阿奴心急如焚,“慕大哥,求你了,郡主已經死了……”
遠處,安離然站在雨中,管家給他撐著傘,從昨夜他就一直守在這裏。
“公子……要不要去幫一把慕公子。”
“要,當然要!”安離然的氣語裏帶著憤恨,他大步上前去,管家愣了一下,忙跟上去為他撐傘,雨太大,他的衣服已經全濕了,但他根本就不在乎。
慕容止正扒著地麵的泥,十指已經全破了,血染紅了地上的泥,但他卻一點都不覺得痛,與心上的痛相比,這算什麽。
一雙白色的靴子映入他的視線,他慢慢抬起頭。
安離然眸光發紅,一臉狠色,“慕公子挖出月月的白骨,又能做什麽呢?”
慕容止慢慢地低下頭,繼續挖著。
安離然的聲音提高了些,“你也不要太傷心,月月死的時候,應該感覺不到痛苦,因為你成親的那天,她從莫府出來就昏倒了。”
慕容止全身又是一僵。
“為了救醒她,他們把雨兒送到了她身邊,她的雨兒也死了。”安離然雙手握成拳頭,然後又慢慢鬆開,“慕容止,你毀了淩嫿月,毀了雨兒,毀了秦越。”
慕容子無力地坐在泥地上,整個人也變得如爛泥一般。
安離然和管家看著他,神情冷漠。
管家拉了拉安離然,“公子。
安離然回過神來,順著管家的目光看去,遠處的長亭裏,周雲汐和一個老先生站在那裏。
安離然先是一愣,看樣子,這兩人像是來找自己的。
他向管家說道:“我們走。”
他們來到長亭裏,一陣風帶著雨掃過長亭,周雲汐裙邊染了水漬。
周雲汐說道:“李老先生找公子有急事,我便帶他來這裏找你了。”她知道將軍府發生了這些事,安離然一定會在這裏。
李老先生說道:“安公子,我家鳳主需要你的幫助。”
“你家鳳主是?”
李老先生謹惕地看了看四周,確保安全之後,他說了三個字,“淩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