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招魂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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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目瞪口呆,這真的是薑三思嗎?那個和我出生入死、配合無間,合作默契的刑偵專家薑三思嗎?為什麽我明明說的是低調一點,他卻警服、警車,全套配齊了趕過來了呢?
    我看到薑三思下了警車,搖頭晃腦地向果園裏走過來,樣子說多高調就有多高調。
    劉媽因為體力消耗過大,已經臉色發白地癱軟在地上。五娘剛從鸞生的狀態出來,便馬上上前扶起她,坐在一個隨身帶的小板凳上。
    劉媽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趙怡,說道:“恕在下無能為力了,你請自便吧!”
    趙怡赤紅著臉,不知當說什麽。五娘哼了一聲,說道:“都說了不和警察打交道了,你還報警!”
    趙怡拚命搖頭否認:“沒有,沒有,我真的沒有報警啊,不知道哪個殺千刀報的!”
    我忙攔住她的話頭:“有話好好說嘛,咱都是文明人。警察既然都已經來了,便和他好好商量一下吧,我們這也隻算民俗活動。”
    五娘怒道:“誰去說?你嗎?你這麽有本事就去說吧,沒人攔著你!”
    我要的正是這句話,不然我真接去找薑三思便有點刻意了。於是也不再說別的,直接迎著薑三思走了前來,口中叫道:“這位警官,您是有什麽事嗎?”
    五娘在地上啐了一口:“呸,真他娘會裝蒜,以為警局是你家開的啊!”
    薑三思見我沒直接叫他的名字,知道這是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倆認識,這次倒是很配合地說道:“嗯,是有點事。”
    我一到他身邊,便故意伸腳在他的鞋上踩了一腳,低聲斥道:“你有病啊,穿這身幹嘛?”
    薑三思腳上吃痛,咧著嘴不敢叫出聲來:“你幹嘛?踩著我腳了!”
    我諷刺地說道:“哦,原來你有腳的,我還以為沒腦子的人也沒腳呢!我電話裏和你怎麽說的?”
    薑三思也很惱火:“怎麽說的?我這不是全照著你的意思來的嗎?”
    他不這麽說我還沒那麽生氣:“我讓你低調點不知道嗎?”
    薑三思似乎也挺委屈:“我一個手下都沒帶,隻我一個人來的,還不低調啊?”
    原來他是這麽理解低調的,沒把我氣死,於是又問:“我不讓你開自己的新車嗎?你為什麽開著警車來的?”
    薑三思解釋道:“你讓我開新車,不就是覺得新車威風嗎?我開的這警車也新的,而且是最新款的,不比我的私家車威風多了?!”
    我覺得他已經徹底沒救了,這哪是腦子啊,整個一坨豆腐渣。
    我忍了幾忍,知道在外人麵前不能發作,便強壓著火氣說道:“我是讓你便衣,低調點,別顯露警察的身份,你這是要把什麽巫婆、法師的全嚇跑啊?”我越想越覺無奈,歎了一口氣,“這次沒法借力了,你就靠警察的能力破案吧!”說著便將自己所知的孩子失蹤事簡略地和他說了一遍。
    薑三思倒挺豁達地說道:“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不用糾結了,我們看情況隨機應變吧!”
    我點點頭,也隻好如此了,於是引著薑三四向裏走去,笑嗬嗬地和劉媽、趙怡等人說道:“這位警官本來是來問路的,聽說這裏的水果挺便宜,過來買一點。”然後向李遇求打了個眼色,讓他不要和薑三思相認。這方麵李遇求倒是比薑三思靠譜多了,而且當了多年警衛,紀律性也強,不該說話的時候便不說。
    薑三思的目光從他臉上滑過,馬上便看向別人,也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趙怡見警官見向她,馬上說道:“那去我家果園吧,我家的水果不要錢!”
    薑三思義正言辭地拒絕道:“這怎麽行呢?我看還是算了,我隻是來看看,穿這身警服買東西免得引人非議。對了,你們這麽多人聚在這裏幹什麽?”
    在場的人都不說話了,估計不知怎麽解釋,因為已經報過警了,編個瞎話也不合適。
    我便說道:“這位警官,其實是沒什麽事兒,就是丟了個孩子,這不正找著呢嗎?”
    薑三思假裝詫異道:“這還叫沒什麽事啊,你們報警了沒有?”
    我又忙說道:“報警了,報警了,要不我們去事發地點您再給瞧瞧?”手背在後麵向劉媽和五娘打著手勢。
    便聽到五娘小聲的對劉媽說:“她是不是讓我們趕快溜啊?”
    劉媽搖搖頭:“往哪溜?我們連車都沒有,這偏遠的地方他們不送我們,哪能走得了!左右已經這樣了,我們也跟著瞧瞧吧。”五娘垂下頭,扶起劉媽,慢慢在我們身後跟著。
    果園中的小徑上繞來繞去,崎嶇難行,要不是有趙怡在前麵引路,我們估計要走不少冤枉路。
    一路上我和薑三思談笑風生,談論著各種看到的水果及各種水果的口味。趙怡說得最多的話便是,我家果園有,到了果園我拿給你,好像我一直在討吃的一樣。
    大概轉了十幾分鍾,我們便進了趙怡家的果園。劉媽已經喘得不行,後來幹脆由五娘背著往前走。又向裏走了一段路,便到了趙怡所說芭蕉樹前。
    趙怡便詳細給我們描述如何在這樹下發現了孩子的一隻鞋,以及那隻鞋如何擺放等情況。薑三思很認真地聽著,並追問了不少細節。
    我卻根本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追查表麵上的線索那是警察的事,對我們招魂師卻沒什麽太多用處,我要看到的一定要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才行。
    我圍著芭蕉樹轉來轉去,總見這樹哪裏古怪,但除了長得粗壯一點兒外也說不上哪裏古怪。便隨口問趙怡:“這芭蕉是什麽品種啊,怎麽長得這麽粗呢?”
    趙怡說道:“這是新品種啊,結出芭蕉不僅味道好,而且產量也高出很多。我去年隻試買了三株,今年就已經長得這麽粗了,等明年我準備全種成這種芭蕉。”
    我哦了一聲,又問:“這麽好的東西價格不低吧,別人也都引入了嗎?”
    趙怡有點得意:“是挺貴的,所以別人都不敢下手。而且這是新品種,知道的人還不多,也就三兩個果園引進了吧。不瞞你說,我當初種上這個的時候,還被老公罵了一頓,說我上了騙子的當了,等這回盈利了看他還怎麽說?”
    我圍著芭蕉樹來回轉了幾圈,心底異樣的感覺越來越濃了,這一年的時間樹也長得太粗大了吧?哪來的這麽多的養分呢,難道是一種新的轉基因作物?
    五娘氣喘籲籲地把劉媽背到了這裏,放下她後,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地麵的泥土幹不幹爽。見我還在圍著芭蕉打量,便冷嘲道:“我撅個屁股看什麽呢?好像你懂樹一樣,怎麽不和劉媽學,改學種樹了?”
    我不由火起,這五娘自見到我後便一直各種明嘲暗諷,一句好話都沒,我隻是不和她一般見識,真當我怕了她不成。便冷笑道:“芭蕉樹極陰,是最容易招鬼的樹種之一,你知道嗎?”
    五娘一下怔了,茫然地搖了搖頭。
    我嗤笑道:“也就是當鸞生的命!”要知道當扶乩的鸞生並沒什麽特別要求,隻要人傻,易輕信便可以,反正到時鬼仙上身,她自己都意識模糊,發生什麽都不知道,說白了就是把自己的身體借給鬼仙用一下,自己卻什麽本事都沒有。
    我和這樣的人較勁實在有點跌份,本來還想再說些高深的東西,看她的茫然的樣子,還是免了吧。於是不再理她,隻和趙怡說道:“你說的孩子那隻遺留的鞋還在嗎?拿來我們瞧瞧。”
    趙怡還沒回答,孩子的奶奶看我說話像是個有本事的人,馬上搶著說道:“在的,在的,警察本來說要拿去當物證,結果走時又覺得對案件沒什麽幫助,就還回來了。”於是她一路小跑著回屋去拿孫子的鞋子去了。
    我則笑著和薑三思說道:“孩子都最喜歡玩了,我就在這裏玩些小遊戲,說不定孩子藏在哪,就忍不住自己跑出來了呢。”我這話說得自己都不信,要是真藏在附近又怎麽會兩三天都不出現呢?
    但我要的不過是一個理由,一個可以在警察麵前堂而皇之做招魂的理由,雖然不大高明,但隻要薑三思假裝沒識破便可以了。果然薑三思笑道:“這主意不錯,孩子的天性都好玩,那你就試試吧。破案手法都講究創新,這個方法可以一試!”
    等孩子的奶奶把鞋拿過來時,我便將鞋接過來,用一根紅線纏住,然後把鞋放回到當初發現它的地方,連鞋子所指的方向都和之前一樣。我手中捏著紅線的另一端,回頭對劉媽說道:“劉媽,你也來幫個忙吧,把你剪的那種挺好玩的紙人拿出來一個,說不定孩子喜歡。”
    劉媽也覺得我堅持這麽做一定有深意,而且巧在這個路過的警察居然並不反對,於是也膽子大了起來,上到前來,從自己的包裹中拿出一個黃裱紙疊的小人出來。
    她故意背對著薑三思,不讓他看到自己口念咒語的樣子,然後將紙人搭著紅線騎在那隻鞋子之上。
    借著劉媽咒語的助力,我將自己的精神力猛地沿著紅線向鞋子上投過去。便立時發現自己的身材變小了,已長長的頭發也消失了,卻化身為一個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在果園中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