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簡直是要刷新我有限的三觀啊!

字數:9380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願無深情可相守 !
    我完全被鄭世明這番反應弄得亂了陣腳,懵逼著無措好一陣,我才急急忙忙抽出一張紙巾給他遞過去,我一改剛剛的隨意,而是換上小心翼翼的語氣:“鄭世明,你沒事吧?”
    將紙巾接過來,放在手旁,鄭世明的手膠合成一團,他將臉埋下搓著手一陣,他的語氣裏麵帶著些許恍惚:“唐二,我前妻回來找我了。”
    敢情鄭世明那麽激動是因為他對他前妻舊情難忘,他剛剛的眼眶發紅,完全是欣喜交織著幸福所致?
    按照我對鄭世明的了解,即使他已經曆經過一次婚姻,但他跟女人打交道的那點兒本事,還真的是少得可憐,難不成他這次找我,是想向我討教如何把前妻追回嘛?
    如果他前妻這次回來,確實是單身,那我也不是不可以幫忙,把天下的有情人弄成眷屬,其實是我挺喜聞樂見的事。
    我怕是鄭世明臉皮薄,不好意思主動提呢,於是我試探性的問:“她現在是單身…”
    不料,鄭世明破天荒一改以往的沉斂溫謙,他微微抬了抬眼簾,有些頹然地打斷我:“她回來,跟我爭檸檸的撫養權。”
    我怔忪了幾秒,眉頭深深皺起:“啊?”
    像是在頃刻間被滄桑覆蓋,鄭世明的眼眸裏麵演繹著讓我完全看不透的霧靄重重,他像是在向我傾訴,也像是在喃喃自語:“這幾年,她沒懷上孩子。她現在要把檸檸從我的手上搶走。她是勢要將檸檸從我這裏搶走。”
    驀然的,鄭世明抬起眼簾望著我,他眼睛裏麵的風雨更迭生生不息,他說:“唐二,她一定會把檸檸搶走的。她鐵了心,她要搶走檸檸。她說要跟我打官司。”
    我特別看不得平時神淡氣定的鄭世明,有這樣的慌張和淩亂,我隻得生硬安慰著:“鄭世明你先別想太多,我記得好像有法律條文說,孩子在兩周歲以下法院隨總原則判隨母方生活,兩周歲之後酌情來判決。這幾年都是你帶著檸檸,你把檸檸照顧得怎麽樣,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法院肯定會考慮這點,你的勝算還挺大的。”
    眉頭仍舊深皺,鄭世明沒應我這話茬,他苦笑著:“我叫點酒喝。”
    我知道安慰人這話,其實就是自欺欺人罷了,它的作用有多微乎其微我心知肚明。
    見他心情鬱結,我附和:“好,你想喝就喝點。”
    給自己點了德國黑啤,卻是給我點了鮮榨果汁,不多時,服務員把東西送上來,鄭世明將果汁往我麵前一推,他再給自己倒上酒,說:“唐二,你喝果汁吧,酒我自己喝。”
    跟往常要多優雅有多優雅的喝酒方式不一樣,此刻鄭世明不斷地倒酒猛灌著,鍋底上來肉丸子剛剛煮開,他已經喝得眼睛赤紅。
    或者是因為酒精的肆意橫行衝撞理智變得薄弱,也可能是心裏麵憋著的煩惱太多不吐不快,鄭世明的話匣子徹底打開了:“唐二,在我離婚之前,其實我挺混蛋的,我沒有經曆過十月懷胎的煎熬,在檸檸出世之後長達一年內,我抱她的次數屈指可數,我有時候很恍惚,我鄭世明居然莫名其妙就多了個女兒。她那時候還不會說話,整天咿咿呀呀哭哭鬧鬧的,我實在是覺得要我放下手頭上的生意跟她互動,那不如殺了我。”
    我聽得滿心百味雜陳:“人都有個成長過程。”
    鄭世明還不算是酒醉,他隻能算是有些許酒精上腦,他很快應我話茬:“嗯,確實這樣。但是在離婚之後,這一切都變了。我前妻把檸檸扔給我,一走了之,那時正是檸檸最黏她的時候,她日日夜夜不斷地哭鬧,我抱著她怎麽哄都哄不好,每天為衝奶粉換尿片焦頭爛額,在我快感覺我撐不下去時,檸檸忽然慢慢的黏著我了。她用肉嘟嘟的小手握著我的手指,她用亮晶晶的眼睛盯著我看,她還會對著我笑,我也是從那時候起,才慢慢學著怎麽當一個爸爸。我終於下定決心,從生意場上退下來,專心在家帶孩子。我發現,原來陪著檸檸度過她牙牙學語的每一個過程,帶給我的歡樂遠遠比生意場上的廝殺帶給我的痛快要多得多。”
    我由衷的:“你照顧孩子,真的特別細心。”
    苦笑著,鄭世明猛地灌自己一大口酒:“這幾年的相處下來,檸檸已經徹底融入我的生命裏,她就是我鄭世明的命根,誰要從我身邊將她帶走,那無異於要我的命。”
    麵對著傾訴,我總不能嗶嗶太多吧,我於是點頭:“嗯。”
    臉上苦笑的幅度更大,鄭世明的眼眶不知道是被酒精逼紅,還是情緒所致,反正那周邊又逶迤起一片嫣紅,他努力抬著眼簾看著我,語氣卻分外脆弱:“可是唐二,這次我留不住檸檸了。”
    我的身體裏麵也曾經來過一個孩子,雖然我從得知到他消逝離我遠去,不過是短短的幾天時間,可我卻也因為經曆過,而能對鄭世明此刻的困頓感同身受,我絞盡腦汁想方設法的妄圖安慰他:“這個,還有轉機的,你別太悲觀。”
    幅度特大的,鄭世明猛搖頭:“不會再有轉機了,檸檸肯定會被我前妻帶走的。這個官司,從被發起的那一刻,就昭示著我輸了。”
    縱然鄭世明的聲調有些模糊,可我卻仍然從中窺到了別樣的意味,我的眉頭深皺:“到底怎麽回事?”
    鄭世明的喉結翻來覆去滾動著,他似乎在拚命醞釀,也在拚命壓製著什麽,小半響之後,語氣裏麵情緒繁複著,他艱難擠出一句:“檸檸,她不是我親生的。”
    猶如驚雷在耳,也如同被泰山壓頂,我驚詫到不能自已,嘴巴張了幾次:“你說什麽?!”
    眼眸裏黯淡橫生,鄭世明頹然地說:“她是我前妻與她現任丈夫所生的孩子。我前妻與她現任丈夫結婚這幾年,一直沒能再懷上孩子,他們就合計著把檸檸要回去。”
    這,都哪跟哪啊!
    在他們離婚之前,鄭世明的前妻已經往他的頭頂扣上了一大頂綠帽,她在婚內與別的男人生了孩子,讓鄭世明喜當爸不說,離婚後她嫁給那個致使她懷孕的男人,曆經幾年之後再回來搶孩子?!
    這都什麽世道!這淋漓的一場狗血,簡直是要刷新我有限的三觀啊!
    忽然徹底沒詞了,麵對著這樣的困局,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鄭世明了,隻得端起麵前的果汁,喝了一口。
    牙齒一呲,鄭世明拚命地壓抑著,卻無法壓製他情緒的徹底崩塌,這個一向冷靜內斂的七尺男兒,他的眼睛裏麵有眼淚不斷奔流出來:“唐二,或者我再年輕五歲,我在得知自己的妻子在婚姻續存期間,竟然對我不忠,我可能會特別衝動,甚至恨不得殺了她解恨。可曆經這幾年的沉澱,我現在壓根不在乎那些世俗眼光扣在我頭頂上那所謂狗屁綠帽,我也不在乎檸檸她到底是不是我鄭世明的親生骨肉,她的身上到底有沒有流著我鄭世明的血,我隻知道這幾年來,她讓我從一個懵懂青年,變成了一個父親,是檸檸成就了我,即使她不是我的骨肉,但她仍舊是我的命根,可我卻留不住她,我留不住檸檸,我留不住她了。”
    心一陣陣的揪著更難受,我無言以對下,隻得拿起紙巾盒,不斷地抽出紙巾遞給鄭世明。
    將紙巾重重捂在眼窩子裏麵,狠狠一壓,鄭世明仰起臉來,他將麵前杯中酒一飲而盡,說:“這事,我糾結困頓了幾天,原本我想這事鬧上法庭就鬧上法庭,對簿公堂下,打感情牌,我抱著希望那些法官看在我這些年盡心盡力照顧著檸檸的份上,我至少可以爭取到檸檸的探視權,或者是每年寒假暑假可以接她過來玩,哪怕是兩天三天都好。可是我不能因為我的自私,把檸檸帶到那種地方去,讓她在小小幾歲的年紀裏,就要看盡成年人世界裏的醜陋和殘酷,讓她麵對著法律無情的冷冽風霜,我做不到。她是我鄭世明的命根,我真的沒有辦法因為我的自私,將這些東西帶給她。我做不到。”
    話畢,鄭世明像是瘋了般,不斷地往自己的杯子裏麵倒酒,他像是灌水牛般灌著自己,那些酒味被一般啤酒要濃鬱很多的黑啤,順著他的嘴角滑下不少,我看得百味雜陳,遲疑一會兒,我伸手去搶他的酒杯,說:“你別喝了。”
    完全是陷入了執拗著想要借酒消愁的境地,鄭世明急急將被搶的酒杯,再環回到他的手上,他再滿上一杯:“我要把自己喝醉一點,不然我怕我等會忍不住衝動,會跑到機場見檸檸,會把她惹哭。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好,讓她跟我前妻走,我怕我的出現會讓她動搖讓她哭。她乖巧的時候很乖巧,但她難過的時候哭,很難哄的,眼淚就像豆子那麽大,一直往下掉。”
    我身體一僵:“檸檸今天就要走?!”
    點了點頭,鄭世明可能是喝得太急,他連連咳嗽了很多聲,好不容易止住,他紅著眼眶笑得牽強:“長痛不如短痛。我越糾結,越怕自己放不開手,我越放不開手,給檸檸的傷害就越大。她現在年紀還小,她可能前一兩個月還會記得我這個爸爸,時間再往後推,她慢慢的融入到新的生活,她會慢慢接受她新的也是真正與她有血肉關聯的爸爸,她還會有媽媽,她這些年所有缺失的母愛,都會得到圓滿,她會得到一個完整的家庭。其實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隻要是對她好,我其實應該為她感到高興。”
    語言在這一刻,似乎顯得特別的蒼白無力,我的嘴巴挪動好一陣,竟然隻能擠出一句:“我不知道怎麽安慰你。”
    笑容更是牽強得讓人看著分外難過,鄭世明說:“不用安慰,我隻是想找個人傾訴一下。我這個人,這幾年顧著在家帶孩子,交到的真心朋友少而又少,我性格又太悶,有時候也不懂控製下自己的表情,總是給人一種不太好相處的感覺,這樣下來朋友更少。你願意出來聽我叨叨這麽一堆,願意給我當個樹洞,我已經很感激。”
    停了停,鄭世明故作輕鬆:“我說完了,輕鬆不少,來來來,吃東西。”
    懷揣著無比繁複的心情,我哪裏還有啥胃口,吃了幾個肉丸子和幾根青菜,就放緩了吃東西的動作,但鄭世明卻似乎是真的徹底放鬆了的模樣,他不斷地撈肥妞啥的往嘴裏麵填,他吃一口丸子就喝一口酒啥的,總之吃到最後,他的眼睛裏布滿了被酒精急迫的紅血絲。
    原本想掏錢買單的,但鄭世明執拗著說是他喊我吃飯,這錢怎麽著都得他掏,我實在搶不過他,隻得由著他去了。
    從火鍋店裏麵出來,鄭世明走得晃晃悠悠的,好幾次似乎要摔倒,我原本尋思著要不要扶他一下來著,但鄭世明不斷擺手,我隻得與他保持著半米距離,時不時把拿在手上的雨傘遞給他借力一下。
    慢悠悠的走到紅樹林入口處,鄭世明打著酒嗝,他聲音含糊不少:“唐二,你趕時間的話,忙你的去,我到裏麵吹吹風去。”
    他都這種狀態了,我要在這時把他一個人丟這邊,我還能對得起朋友兩字嘛。
    搖了搖頭,我:“今天周末,我能有啥事,剛好我也想到處走走吹吹風。”
    晃悠悠著走進紅樹林,鄭世明挑了塊較為茂密的草地,他一屁股坐下來,有些呆滯地看著前方:“以前我帶檸檸到這邊放過風箏,她笑得很燦爛。即使每次過來都有很多小孩子聚集在這裏玩,我一直都固執認為,我家檸檸是最可愛最出眾的那一個。”
    我嘴巴張張合合好幾趟都沒找得到詞,我就怕我說錯點什麽,再次勾起鄭世明的崩潰。
    也是巧得很,我正苦於無法打破著梏桎之際,鄭世明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掏出來掃了屏幕一眼,遲疑著在鈴聲快要響完時,才接起來,將手機湊到耳邊。
    然而,不過是一兩分鍾的時間,他的情緒再一次崩塌得叮當不剩,他一句話都沒說,眼淚肆意橫流著,他把手機拿了下來,揣回兜裏。
    看他的反應,我猜到應該是檸檸打過來的,我更不敢問,怕觸動更多他情緒的機關。
    不想,鄭世明用手疾疾捂住自己的眼睛,他將臉埋下膝蓋間:“檸檸問我為什麽不去送她。她說她在機場經過我上次給她買巧克力的店,她想吃那個小熊巧克力,我前妻不同意,說吃了發胖。”
    幾乎是在五秒內,我騰一聲站起來:“我送你去機場吧!”
    其實我除了不想鄭世明遺憾,也抱著點私心,我其實也很舍不得那個乖巧伶俐的小孩兒,我想去看看她。
    鄭世明緩緩抬起頭:“我怕引檸檸落淚。”
    我盯著他:“你不去,說不定她會更難過。”
    遲滯大概十秒,鄭世明也騰一聲站起來:“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檸檸兩點五十分的航班。”
    我就差拍著胸口保證:“交給我。”
    一路飛車,我幾乎是馬不停蹄的將油門踩到最盡,趕到候機前台大廳,已經是兩點十二分。
    在人潮熙熙攘攘的大廳,我與鄭世明兵分兩路不斷用目光搜尋著檸檸的身影,卻徒勞無功。
    頹然垂了垂肩,鄭世明徑直在原地蹲下:“她們應該是辦理了登機,到候機室去了。”
    我正不知所措間,檸檸清脆的聲音由遠及近:“爸爸!爸爸!”
    循著聲音望去,我看到檸檸抱著個粉紅豹朝著鄭世明奔過來,她很快撲在鄭世明的身上,先是往鄭世明的懷裏拱了拱,她突兀捏起拳頭,重重地朝鄭世明的肩膀上不斷砸:“爸爸你是個壞蛋,你怎麽現在才來!你怎麽現在才來!你再不來我就要走了,爸爸你這個壞蛋!”
    我聽到了一連串稚嫩卻足夠撕心裂肺的哭聲,然後鄭世明的嗚咽紛夾其中,混沌成一片。
    我這般鐵石心腸的人,竟然在頃刻間紅了眼眶,很快有淺淺的濕意溢出來,我用手擦拭了一下,再睜開眼簾,隻見有個氣質分外高冷的女人,立在檸檸與鄭世明的身後,她的嘴巴抿得很緊,一臉的漠然和倨傲,更別提主動與我打招呼了。
    我在這一刻,竟覺得不管是檸檸,還是鄭世明,都那麽的可憐,他們一同遇到了一個分外薄情的人。
    很快,這個女人就用她的行動,向我證實我的感覺毫無偏差。
    她抬起手腕掃了一眼時間,她俯身下去,淡淡然拍了拍檸檸的肩膀:“夏檸檸,時間到了,我們必須要去辦理登機了。”
    明明是很乖巧的一個孩子啊,硬生生被成年人世界裏的殘酷逼得崩潰,檸檸猛然抬起頭來,她第一次將聲調提到那麽高:“我叫鄭檸檸!我才不叫什麽夏檸檸!我是鄭檸檸!你這個壞人,你是個壞人,你才不是我媽媽,你就是個外星派來的怪獸!你是個怪獸,壞蛋!”
    再用小胳膊死死纏著鄭世明的手臂不放,檸檸滿臉淚痕:“爸爸,我不要去上海了,我求求你了,我不要去上海,你帶我回家吧,我以後保證特別聽話,爸爸我求求你了。你不要丟下檸檸,你帶我回家吧,我以後肯定更聽話,我想吃奶奶做的南瓜餅,我才不想去什麽上海。爸爸我求你了。”
    嘴角抽起來,痙攣到毫無血色,鄭世明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壓製自己,他將聲音放穩:“檸檸,爸爸不是跟你說好了嗎,檸檸是被天使選中的乖孩子,天使要考驗一下檸檸,所以才讓檸檸離開爸爸去上海生活,檸檸一定要經受得住考驗,好不好?檸檸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乖一點。”
    說著,鄭世明用衣袖,將檸檸臉上肆意橫行滑動著的眼淚擦去了大半。
    檸檸拚命地咬著唇一陣,她隨即點頭:“嗯,檸檸知道了。”
    緩緩從鄭世明的懷抱裏麵脫離出來,檸檸沒有馬上朝那個高冷女人走去,她而是撲過來抱住我的大腿,她仰起臉來看我:“唐姐姐,天使讓我去上海學著獨立,我要按照天使的安排去上海了,我不在這裏,唐姐姐能不能幫我多跟爸爸說說話,爸爸喜歡跟唐姐姐聊天,他說唐姐姐是個好姑娘。”
    這般站著俯視著檸檸清澈見底的眼眸,我的內心莫名其妙除了湧動心酸,還有濃濃的悲涼困頓,我急急俯身下來,摸著檸檸的頭:“嗯,檸檸是個可愛的小天使,要乖乖的,開開心心的。”
    我的話音剛剛落,鄭世明的前妻頗有些不耐煩的再看了看手表,她徑直上前來,抓住檸檸的小手,說:“檸檸,我們要走了。”
    真的特別乖巧,檸檸拚命鼓著自己的小臉頰,她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對著我們揮手:“爸爸,唐姐姐,再見。”
    很快,這個小小的孩兒,被鄭世明的前妻拖著越走越遠,最後徹底消失在我們的視線裏。
    我以為鄭世明剛剛強撐著的情緒會再度崩塌,他會再度哭成狗,可他隻是連連抽了十幾下鼻子,眼睛紅紅的說:“唐二,我們回吧。”
    回程的路上,車塞得厲害,我開到紅樹林這邊,已經快接近六點了。
    眼看著夜色快要爬上來,我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的僵持:“鄭世明,一起吃晚飯?”
    鄭世明倒是幹脆點頭:“好,我還想再喝點酒,晚上可以好睡一點。”
    為了遷就鄭世明這剛剛曆經一場離別的傷心人,我主動把吃飯的地點選到了下沙一家飯館。
    想著這裏離沙尾近,我把車停這邊明天再來取也方便,我就陪著鄭世明喝了點。
    剛開始我們喝的還是黑啤,後麵牛欄山都上桌了。
    我酒量尚可,從飯館裏麵出來雖然暈乎乎的意識倒還算清晰,但鄭世明卻是晃晃悠悠的,他一邊走一邊形象全無地唱了一路的兒歌,那些兒歌,應該都是他為哄檸檸睡覺而學的。
    因著他這一路高歌,路上稀稀疏疏的幾波行人時不時朝我們投來異樣目光,我渾然不覺丟臉,按照印象,將他送至了他樓下。
    是檸檸的奶奶出來開的門,她是個挺和氣的老太太,我在佛山時她沒少喊我過去吃飯的,她估計也是因為這次的事過來的深圳,她打開門見到鄭世明醉成那樣,就忙不迭將他扶過去,還主動問要不要找人送送我,我謝絕了。
    我沒有打的,而是踏著一路的月光朝著沙尾的方向前行,我的腦海裏麵不斷回放著檸檸揚起臉來看我時她眼睛裏麵的亮光,再對照她被人硬生生從鄭世明的身邊搶走,然後我鬼迷心竅地想起了自己那個不過才來過幾周,帶給我丁點希望又匆匆忙忙走掉的孩子,我借著酒勁就哭了出來。
    我正哭得起勁,我的身後突兀傳來腳步聲,這些腳步聲越來越近越發急促,我下意識回頭望了望,就像是見鬼了般,張代那張臉,徒然映入我的眼簾。
    因我的回望,張代前行的腳步滯了滯,他與我對視幾秒,隨即邁開更大的步子走到我麵前,他睥睨著我:“你為一個不愛你的男人痛哭流涕的樣子真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