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心愛的鐵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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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的路上,饒佩兒突然冒出一句話,“你說,艾芩跟譚健升,他倆該不會有私情吧?畢竟譚健升作為凶手是知道常青家裏有攝像頭這回事兒的,這事兒隻能是艾芩告訴他的不是嗎?譚健升故意在攝像頭下表演讓自己的罪行被錄下來,就是要確保警方把常青的案子跟十年前的小醜案聯係在一起,把罪名嫁禍給白一烽。如果是艾芩為了這個借刀殺人的計劃勾引了譚健升,讓譚健升對她動情,從而對常青的殺人動機更加濃烈的話,那麽譚健升此刻一定是恨透了艾芩的,恨不得殺了她。”
    “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有剛剛那麽一出兒啊,為的就是激怒譚健升,隻要他控製不住憤怒,就會露出馬腳讓警方逮個正著,”冉斯年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悠哉態度,竟然在玩手機遊戲,“或者是讓艾芩覺得岌岌可危,不得不主動出擊,先扳倒譚健升以求自保。”
    饒佩兒拍了一下方向盤,露出了腹黑的一麵,“我倒希望譚健升去找艾芩同歸於盡,兩個人都死了,那麽結案就簡單得多啦,反正他們倆也是罪有應得。”
    冉斯年低著頭,嘴角牽起一絲微笑,其實這個想法,他也曾有過,至今仍舊封存在他的潛意識裏。就像每個人心裏都住著一個腹黑的小魔鬼,想要掙脫法律的束縛,想要以罪惡的方式去伸張自我的、狹義的正義。
    晚飯過後,冉斯年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大有外麵著火都不出去的架勢,因為書房的外麵對他來說也等同於著了火一樣水深火熱——饒佩兒的母親大人陶翠芬駕到。
    將近九點鍾,冉斯年才透過書房的窗子看到樓下門口饒佩兒送陶翠芬離開,他這才鬆了口氣出了書房。
    “母女倆聊了這麽久啊?在聊什麽?”冉斯年雙腳搭在茶幾上,窩在沙發裏一麵吃零食一麵問剛剛從門外進來的饒佩兒。
    饒佩兒大大咧咧地坐到冉斯年身邊,同樣把腳搭在茶幾上,搶過冉斯年的薯片邊吃邊說:“我媽來給我送鑰匙的,就是你口中那個潘多拉盒子的鑰匙,我媽說讓我把鑰匙放在枕頭底下,這樣我每晚睡覺就都會做有關鑰匙和首飾盒的夢,然後把夢講給你聽,你就會指引著我們找到寶藏的。”
    冉斯年撇撇嘴,心想那位濃妝阿姨的方法也有點道理,鑰匙在饒佩兒身邊的確對她繼續做那個趕火車的夢有幫助。現在饒佩兒的事情也已經不單單是她們饒家的事情,冉斯年自己也提起了興趣,所以對於給饒佩兒釋夢的事兒,他也有些心急。
    “隻是聊了這些?”冉斯年邊問邊指著牆上的掛鍾,陶翠芬在這裏可是呆了足足三個小時。
    饒佩兒不滿地抬手指了指周圍,“你沒發現客廳裏變得幹淨了嗎?我媽可是義務勞動,你都不出來表示一下感謝,還真是沒禮貌。”
    冉斯年尷尬賠笑著,想起上一次跟那位阿姨的會麵經過,他還是有些打怵,覺得還是不見為妙。
    “對了,我們還商量著過兩天一起回一趟奶奶在鄉下的老房子那裏,雖說那裏隻剩下空房子和一些破爛,但是也說不定盒子就被埋在什麽地方呢,不去找找的話,總是覺得不妥。”饒佩兒臉上泛著憧憬的神色,看樣子,她抱的希望不小。
    冉斯年卻微微蹙眉,他想要提醒饒佩兒盒子裏的秘密可能要比她想象中糟糕的多。可是看饒佩兒一副沒心沒肺笑嘻嘻的樣子,又有點不忍心打擊她。
    “對了,鄉下的老房子,”冉斯年突然想到了什麽,“也許有一樣東西,譚健升還留著,他不忍心毀掉,所以會藏在他跟養母之前住的老房子那裏。”
    饒佩兒放下薯片,緊張的問:“什麽東西譚健升不忍心毀掉啊?”
    “殺人鐵證,”冉斯年雙眼放光,“也許這對兒雙胞胎都有共同的一個毛病,白一烽舍不得日記,而譚健升,舍不得那個!”
    說完,冉斯年也不等饒佩兒多問,直接掏出手機把電話給瞿子衝打了過去。
    “正好,斯年,我正好想要找你,本來分開之後我是帶著手下去安享敬老院找譚健升的養母的,可是卻不巧趕上老人家發病被送去醫院急救,現在也是生死未卜。我們在醫院等了兩個小時,老人還是沒有脫離危險。我隻好回警局,結果你猜,我收到了什麽?”瞿子衝用稍顯興奮又有點冷意的聲音說,“我收到了一個郵件,是傍晚快遞送來的,寄件人叫張三,明顯是個假名啊,郵件裏麵隻有一張打印紙,上麵寫著一個地址——俠義村23號。我派人簡單查了一下,譚健升的養母老家就是這個近郊的俠義村。看來,的確就像是你說的,有人主動為警方提供了指證譚健升的證據,而這個化名為張三的家夥,八成就是艾芩!”
    “也就是說,能夠指證譚健升的鐵證就在俠義村23號這個地方,”冉斯年如釋重負,他覺得整個案件已經到了最後的收尾階段,馬上就可以蓋棺定論了,“我想,我知道你們要在那裏尋找的東西是什麽了。”
    “是什麽?”瞿子衝有些急促,他本來想等找到了什麽再打電話告訴冉斯年,他現在正在車上,往俠義村趕,卻先接到了冉斯年的電話,人家又先於自己一步,知道了要找的鐵證是什麽。
    “是一套本屬於白霖,又被白霖送給譚健升,被譚健升穿過無數次,穿著去扮演小醜,去殺人的小醜服裝。相信那件衣服一定被譚健升洗過很多次,每一次穿著它殺人之後,都會浸染血跡,必須洗滌。可是盡管如此,上麵也一定可以找到當年幾個死者的血液,搞不好,還有洗不掉的血痕在上麵,更加會留有譚健升本人的痕跡。所以我就說,這兄弟倆都有一個毛病就是舍不得毀掉應該毀掉的東西,這小醜服裝就是譚健升舍不得毀掉的父親留給他唯一的紀念,也是把他送進監獄的鐵證。”冉斯年有些悲哀,為白一烽和譚健升這對兒命運多舛的兄弟,為了譚健升這個讓人恨不起來、甚至為之悲歎的殺人狂罪犯。
    掛上電話,冉斯年的心情頗有些沉重,明明十年前的懸案和最近常青的案子眼看就要塵埃落定,凶犯譚健升就要落網,可是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不單單是因為譚健升可悲的命運,因為缺失親情和極度的嫉妒心理而走上歧途淪為罪犯,也是因為這樣一個悲情人物,迫於貧窮不得不骨肉分離的父子三人,居然被一個一心想要繼承遺產名利雙收的心機女給利用,到最後法律還無法懲治這個心機女,隻能眼看著她成為最後的贏家。這樣的事實,又怎麽能不讓冉斯年覺得唏噓心寒呢。
    這一晚,冉斯年輾轉反側,睡得極不踏實,感覺身心俱疲的他刻意要自己休假一晚,一晚無夢。第二天一大早,他又把電話給瞿子衝打過去,得到的消息是,瞿子衝他們連夜把俠義村23號的老宅翻了個底兒朝天,終於找到了一個被埋在院子裏的木箱子,裏麵除了他們要找的小醜服裝之外,還有很多譚健升從小到大的衣物用品。現在,那套關鍵的小醜服裝正在技術科,上麵的確有無法被完全清洗掉的血跡,正在被跟十年前的幾個死者做dna比對,比對結果一出來,他們馬上就會申請逮捕令,正式逮捕譚健升。
    洗漱完畢後,冉斯年下樓準備早餐,卻見饒佩兒已經在餐廳裏忙活,把本來整潔的餐廳弄得一片狼藉不說,牛奶盒子躺倒,汩汩往外淌著牛奶,心不在焉的饒佩兒竟然沒有發現。
    冉斯年無奈地上前把所剩無幾的牛奶盒子扶起來,哀歎著想,原來那句油瓶子倒了都懶得扶的話不是誇張,而是切實來源於生活的。
    “看你這副樣子,難道是昨晚做了什麽夢讓你疑惑?”冉斯年坐到餐桌前,饒佩兒對麵,邊問邊把饒佩兒煎焦了一半的蛋夾到自己盤子裏,當然,他選的是兩個中焦糊程度輕微一些的那個。
    “沒有,絕對沒有,我昨晚沒做夢。”饒佩兒一個勁兒搖頭,生怕冉斯年不信的樣子。
    冉斯年歪嘴一笑,似乎從饒佩兒臉上看出了點門道,打趣說:“不用不好意思,你昨晚的夢很可能跟你那個潘多拉盒子有關,很可能是從另一個角度間接預示著什麽,畢竟,你昨晚可是枕著那把關鍵的鑰匙入睡的。”
    饒佩兒有些猶豫,輕微搖頭,像是告誡自己一般說:“沒關係,一定沒關係的,那個夢,不說也罷。”
    饒佩兒越是這樣,冉斯年就愈加好奇,他一邊啃麵包一邊給饒佩兒講了不久前呂震的案子,呂震的那三個夢是如何指出凶手身份的案例。
    “你看,噩夢有可能是春夢,春夢也有可能是別的更具深意更具啟發意義的夢,所以如果你不好意思講你的夢,那可是要錯失很多有用信息的。”冉斯年最後總結,講呂震的例子無非也是因為好奇,想要撬開饒佩兒的嘴。
    饒佩兒咬著嘴唇猶豫了一分鍾,豁出去似的喝了一口牛奶,索性坦白:“好吧,我承認,我昨晚做了個春夢。你給我釋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