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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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饒佩兒不禁感歎,“要是沒有受虐傾向,誰願意被那麽折磨啊?你說受虐是夏隆的欲望,這怎麽可能?”
“有可能,如果夢者本人是個正直的、道德感高的人,若是心懷愧疚,並且一直被愧疚感自責感,甚至是罪惡感折磨,他的潛意識裏就會有想要接受懲罰以求解脫和坦然的欲望,隻不過這個欲望一直潛藏在潛意識裏,很難被意識察覺罷了。反之,如果夢者本人就是個道德感不高,對自己要求很低的人,那麽他做這種夢,解釋便完全不同了。所以我在釋夢之前才會盡量全麵的搜集夢者的信息,這是釋夢的前提。而夏隆在被夜魔的酷刑折磨,傷痕累累眼盲耳聾後,他反而會有心安理得的感受,也正說明了這一點,他在夢裏尋求的是一種贖罪感和解脫感,做這樣的夢是為了避免自己的秘密暴露在現實中,所以潛意識裏想要在夢裏解決,換句話說,也算是一種逃避吧。”
“我的父親心懷愧疚?對一個被強暴的女孩?”夏安安試著接受這個事實,眼淚又止不住地流。
冉斯年聳聳肩,也不把話說死,隻是輕描淡寫地說:“我隻能說這個可能性很高,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夢裏出現的房子應該會是個相對比較牢固的堡壘,而不是個風一吹就散了架,甚至沒有房頂的紙房子,你的父親也會一直奔跑逃命,而不是消極等待夜魔找上他。還有就是你父親後來的赤身裸體,夢見赤身裸體,一般意味著自卑、羞愧、秘密被揭穿等等。再後來,你的父親又毫無反抗地接受了夜魔的折磨,被剜出眼球,刺穿耳膜,割掉舌頭,表示他潛意識裏的欲望就是自我懲罰,所以他才自己製造了一個夜魔,也可以說是心魔去折磨自己,以求贖罪感。就像我之前說的,如果強奸犯就是你父親本人的話,他在夢裏就絕對不會是損失眼睛舌頭和耳朵,恐怕是會被閹割或者剁去雙手。既然心懷愧疚,又不是強奸犯,懲罰奪去的又是眼睛耳朵和舌頭,那麽很可能,你的父親曾親眼目睹了一起強奸案件,但是事後他並沒有站出來幫助女人指證罪犯,而是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保持沉默。”
夏安安倏地起身,哽咽著問:“你的意思是,沒有人害死我的父親,他之所以做惡夢,導致心髒病發,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是他自己製造了一個心魔自我折磨?”
冉斯年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我隻能說,這個可能性很高,至於說是不是接受這個假說,那是你的選擇和自由。但在我這裏,根據這個夢,我隻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饒佩兒同情地望著夏安安,這個女孩兒本來是為了尋找害死父親的凶手而來的,可是得到的結果卻是父親自己做錯了事,自我折磨才導致心髒病發而死,這樣的結果,讓夏安安如何接受?
裴健來回望著一臉倔強憤怒的夏安安和一臉無所謂的冉斯年,小聲嘀咕著:“就隻是這樣?如果這樣的話,那剩下的四千我們是不會付的。”
冉斯年冷哼一聲,嚴厲地說:“如果釋夢的結果不能讓顧客滿意,顧客就可以拒交餘款的話,我這裏大可關門大吉了。咱們剛剛簽了協議,你忘了嗎?”
夏安安衝裴健搖了搖頭,轉而對冉斯年說:“放心,餘款我會按照協議上說的,一周之內繳清的。冉先生,我會想辦法證明你的釋夢結果是錯誤的,我還是堅信一定是有什麽人害了我的父親,如果我這邊有什麽新的發現,我還是會來找你的。”
夏安安和裴健起身準備離去,冉斯年也不送客,而是衝饒佩兒使了個眼色,讓饒佩兒送客。饒佩兒雖然不甘願變成冉斯年的助理,但是想到跟自己同病相憐的夏安安,還是起身跟在夏安安身後,在門口足足說了十分鍾安慰的話。
冉斯年坐在客廳裏聽著饒佩兒那嘮嘮叨叨的安慰之詞,本以為夏安安的事件會至此結束,哪裏知道,這隻不過是個開始。
三天後,夏安安和裴健再次造訪,這一次,夏安安又帶來了一千元錢,並且還有一段視頻。
“冉先生,你看看這段視頻吧,看了之後你就會知道,我父親的確是被人害死的。”夏安安言之鑿鑿,十分篤定的把一個有年頭的平板電腦遞給冉斯年。
按下播放鍵,黑暗的畫麵裏漸漸淡出一個女性的人影輪廓,可以看得出女人身材瘦削,一頭披肩直發,可以想見是個弱質纖纖的美女。女人始終隱藏在黑暗中,一開口卻是通過變聲器發出的聲音。
“我叫小茜,當然,這是個化名,我的真名必須保密,就像我的身份、樣貌和所在一樣,必須保密,因為這些信息一旦泄露,我必死無疑。之所以要冒險在網上發布這段視頻,是為了尋找一個人,一位大叔證人,一位可以證實我在二十五天之前的晚上,也就是3月20日晚上將近12點,在石南街廢品回收站附近被強奸的目擊證人。大叔,我不知道您是誰,但是我可以確定,您當時就在我的附近,您看見了我,看見了那個強奸犯。也許您也認出了那個強奸犯,就像當時的我一樣,我們都知道他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在鬆江市,絕大部分的人都認識他,可是絕大部分的人都不會相信他會是個變態強奸犯。他沒有在我的身上留下什麽指向性的重要證據,所以就算我站出來指控他,憑借他在鬆江市一手遮天的本事,我也沒法讓他受到法律的製裁,反而是自尋死路。那晚您可能沒有聽到,但是我聽得清清楚楚,他在我耳邊威脅說隻要我敢反抗,他會讓我全家給我陪葬。我考慮了很久,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我不想忍氣吞聲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我不想向惡勢力低頭,一輩子背負著屈辱過活,我覺得我有必要站出來讓所有人認清這個衣冠楚楚卻是衣冠禽獸的大人物的真正麵目。現在能夠幫助我的,能夠跟我一起指證他的人隻有您,在這個世界上隻有大叔您能夠幫助我。隻要您肯站出來,我就有膽量和底氣站出來!大叔,如果您不願意泯滅良知,如果您願意幫幫我這個無助的女孩,您是知道去哪裏找我的,我等著您。”
視頻播放完畢,冉斯年的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他低沉地問夏安安:“這視頻從哪裏找到的?”
夏安安努力平複因激動而劇烈起伏的胸口,回答說:“冉先生,前兩天聽你釋夢過後,我就一直在網上和報紙上尋找有關強奸案的消息,時間當然是鎖定在我父親突然間頻發惡夢的時期,也就是3月20日左右。終於讓我在一家本地的小網站上找到了這麽一段視頻,就在我把視頻下載下來沒多久,這段視頻就被網站管理員給刪除了。這段視頻涉及的問題和人物很敏感,所以相信女孩也上傳到一些大的網站上去了,隻不過大網站在第一時間就刪除了。”
冉斯年垂目沉思,並不表態。裴健一看冉斯年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忙著幫腔,“冉先生,你不知道,我大舅值夜班的工廠就在石南街的廢品收購站附近,他一定巡夜的時候聽到了廠區外麵有什麽聲音,循著聲音出去,結果就目擊到了強奸案件!而且時間也對的上不是嗎?大舅開始做惡夢差不多就是在上個月下旬。一定是因為大舅看見了那個強奸犯,認出了那是個大人物,所以不想惹禍上身,就當做什麽都沒看見,可是心裏卻一直在拷問自己,所以才會做那樣的夢。”
夏安安攥緊拳頭,雙目圓瞪,忍著眼眶裏憤怒又悲傷的淚水說:“我父親一定是為了我,他是害怕連累我!如果他孑然一身的話,一定會站出來指證的,一定會的!他都是因為我所以才保持沉默,違背良心,自我折磨的啊!”
冉斯年對此不置可否,隻是苦著一張臉說:“既然你們認定夏隆跟這個小茜的強奸案有關,應該帶著這段視頻去報警才對吧?來找我這個不靠譜的人,好像更加不靠譜吧?”
裴健一聽說報警,馬上撥浪鼓一樣地搖頭,“不行不行,不能讓警方知道這件事,小茜說的大人物搞不好就是鬆江市的高官,也許就是公安係統裏的高官,這件事一旦報警,他一定會最先知道,在把事情壓下去的同時,他自然也有辦法讓我和安安姐人間蒸發。所以這事兒隻能是我們暗中調查。”
冉斯年歎息著問:“你們想要調查什麽?”
夏安安嚴肅又激昂地說道:“調查害死我父親的凶手,也就是強奸小茜的大人物到底是誰!”
冉斯年不禁蹙眉,問:“你還是懷疑你父親是被謀殺的?而且是那個大人物為了殺人滅口,所以才用了什麽方法讓你父親心髒病發?”
“對!”夏安安斬釘截鐵地回答,“冉先生,我知道你不單單是個釋夢專家,也是個偵探,你幫助警方破了不少難案大案,又不是公安係統內的人,這件事找你幫忙私下調查再合適不過。報酬方麵不是問題,隻要能查清楚父親的死,我就算是砸鍋賣鐵……”
“打住!”冉斯年抬手阻止夏安安講下去,避免聽到比砸鍋賣鐵更加狗血的“以身相許”之類的詞匯,“抱歉,這件事我幫不了你,這不是報酬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