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為什麽也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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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趙清玄的福,薑南南覺得自己這條小命可能要交代在這裏了。
身體內那波蟲啃的痛楚來得快,去得也快,在趙清玄說出那個要人命的“嗬”字時,薑南南就已經恢複了正常,從痛不欲生的苦楚中逃了出來。
但懸在她脖子上的那把匕首還沒有放下。
很顯然,處於狂暴狀態的趙清玄並沒有將刺客大哥的威脅放在眼裏,他收拾完那波刺客,手裏拿著不知道從哪個攤子拆下來的大木棒,一步步走近刺客大哥。
刺客大哥感覺到危險的逼近,許是意識到了手裏的籌碼對對麵的少年並沒有多大作用,他心一橫,一咬牙就打算玉石俱焚。
拉個人墊背也是好的。
匕首離薑南南纖細的脖子又近了一分。
薑南南閉上了雙眼。
“叮——”
一顆石子從左前方彈射而出,正中刺客大哥拿著匕首的右手,他手一哆嗦,那匕首應聲落地。
“堂堂七尺男兒,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難道就不覺得羞愧嗎?”
低沉嘶啞的聲音在薑南南耳邊響起,猶如天籟。
薑南南猛地睜開眼,手肘彎起用力往身後一拐,左腳將那匕首遠遠踢開。身後傳來一聲悶哼,薑南南連忙往前連大跨幾步,豈料太過激動,腳步一亂,竟踉蹌一下往前撲去,直直地撲向趙清玄的懷中。
薑南南:“……”
天要亡我!
完蛋了完蛋了,趙清玄會不會也一腳將她踹出去!
可喜可賀,薑南南與趙清玄鬥智鬥勇大半年,終於成功地看透了一次他的心思。
趙清玄的確實有這打算,也將這打算付諸了行動,隻不過他剛抬起腳跟,渾身的力氣卻驟然被抽了個幹幹淨淨,他雙眼一翻,徑直暈了過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兩者相撞胖者上。
淪落成人肉墊子的薑南南雙眼無神看向天空。
“姑娘,你沒事兒吧?”
方才出手相救的青衣公子翻身下馬,擔憂地看向被趙清玄壓在身下的薑南南。而那個脅迫薑南南的刺客大哥,早就趁著機會逃之夭夭了。
我沒事……
我隻是有點想哭……
青衣公子是個好人,將趙清玄扶了起來,皺著眉頭道:“他暈過去了,不如我先幫你們找間客棧安置下來吧。”
薑南南眼淚汪汪,點頭如搗蒜。
遇見正常人的感覺真好!
青衣公子不僅是個好人,還是大土豪。
他一揮手,就在這邊疆小鎮上最好的客棧裏定下了三間上房。
青衣公子的原話是這樣子的:“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既然我們有緣相逢,那我們就是朋友了!”
青衣公子很豪爽,薑南南更豪爽,她踮起腳尖豪氣萬丈地拍了拍青衣公子的肩膀,衝他比了個大拇指。
大恩不言謝。
趙清玄還在昏迷不醒,雖然薑南南很想將他扔在外麵不管他,但她看了看趙清玄麵無人色的那張臉,猶豫了一瞬,還是認命地在小二的幫助下,將他安置在最靠裏麵的上房。
薑南南對自己說,要不是還要讓趙清玄帶她回不周山,她才不會管他呢。
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將趙清玄搬上床,薑南南喘了口氣,正準備起身,卻聽見趙清玄似是說了一句夢話。
“薑南南,不許出聲,閉嘴。”
薑南南:“……”
“嘰嘰喳喳的,煩死人了!”
薑南南臉黑了。
她開始認真琢磨,要不要趁這個好機會弄死他。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救了趙清玄一命。
“姑娘,樓下那位方才與你同來的青衣公子問你要不要下去一起用食。”
送到嘴邊的白食,薑南南向來是不會拒絕的。
薑南南扔下昏迷中的趙清玄吃飽喝足,才想起自己還沒問對麵掏錢的青衣公子到底姓甚名誰,她從懷中掏出隨身攜帶的小簿子,刷刷就是幾筆。
——我叫薑南南,還未請教恩公尊姓大名。
青衣公子優雅地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道:“在下徐兆光。”他頓了頓,眉頭一皺,似是十分不解,“方才混亂之中,我曾聽見薑姑娘你出口提醒那位趙公子要小心,想來你也不是嗓子有缺陷,怎麽現如今……”
徐兆光狐疑地看了薑南南一眼。
薑南南幹笑一聲,埋頭奮筆疾書。
——這事說來話長,我就不長話短說了,你就當我是個啞巴好了。
徐兆光看著擺在自己麵前那數十個龍飛鳳舞的字,沉默了許久,還是擠出一個笑,很善解人意道:“既然薑姑娘有難言之隱不想說,在下也就不多過問了。”
薑南南對徐兆光的善解人意很是滿意,恰在這時小二上前添茶,徐兆光開口向小二打聽消息:“這位小哥,我想問下不周山往哪裏走。”
埋頭正大口大口地吃飯後糕點的薑南南動作一滯。
小二笑嘻嘻道:“不遠啦,出了鎮門往東走兩個時辰就能看見了。這位公子,你往不周山走也是想向那薛山主拜師學藝嗎?”
邊陲小鎮坐落在不周山山腳,每年打各個地方來想上不周山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小二也被問出了經驗,添完茶還很好心地勸說道:“這不周山呐,可不好上,公子你可得好好考慮。”
薑南南偷偷點頭。
徐兆光似是麵有憂色:“我來這不周山並不是想拜師學藝,而是想找一個人。”
“找人?”
徐兆光顯然不想多說,塞給小二一塊碎銀子:“還麻煩小哥替在下多準備點幹糧。”
小二歡歡喜喜地接了,響亮地應了一聲便喜滋滋去忙活了。
薑南南又抬頭偷偷打量著徐兆光,卻剛好對上徐兆光投過來的目光,她連忙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一雙眼幾乎完成月牙,隻不過嘴角還沾著糕點碎末,看起來有些好笑。
徐兆光撲哧笑出聲,指了指薑南南的嘴角。
薑南南愣了愣,才回過神來,手忙腳亂胡亂擦了下,又低頭磨磨蹭蹭不知道在寫些什麽。
好半晌,徐兆光麵前又推過來一張紙——你來不周山找誰啊?
徐兆光沒吭聲。
薑南南又忙寫道——你要是不想說就算了。
徐兆光沉默了一會,苦笑一聲:“也沒有什麽不想說的,在下實話實說吧,小的時候家裏長輩替我訂了一門親,可是誰料我未婚妻前幾日說是要去不周山拜師學藝,離家出走逃婚了,在下這番前來就是想找回她的。”
薑南南同情地望了他一眼。
徐兆光又道:“薑姑娘可是本地人?”
勉強算是吧,薑南南點了點頭。
“那,你可曾見過一個愛穿紅衣的女子?她個頭跟我差不多高。”徐兆光努力回想了下,比劃道,“皮膚很白,眼睛很大,唔,下巴那還有一顆痣,很明顯的。”
薑南南:“……”
聽起來好像在哪見過……
“你可曾見過?”
薑南南低頭沉思了半天,才鄭重地搖了搖頭。
長這樣的男子她倒是見過,不過可惜了,徐兆光他要找的是個女子。
徐兆光又歎了口氣,似乎是因為未婚妻離家出走很是憂愁,起身衝薑南南拱了拱手:“天色不早了,在下就先上樓休息了。”
趙清玄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三天的功夫,足夠徐兆光往不周山走了一遭,铩羽而歸,垂頭喪氣地回了客棧。
三天的功夫,也足夠薑南南在這鎮子上采購了所有她需要的東西,甚至她還打聽了點越國王宮那邊的消息。
據說,越王身體每況愈下,恐怕是撐不久了。
薑南南還在想,如果趙清玄再不醒過來吃點東西,估計就要死在越王前頭了。她不是沒想過給昏迷中的趙清玄喂點吃的,可是他嘴巴緊的很,薑南南把他嘴巴掰腫了都沒能喂進哪怕一點粥。
今天用完晚飯,薑南南例行公事往趙清玄房間走了一遭,坐在床邊的矮榻上,撐著下巴盯著趙清玄看。
趙清玄啊,你再不醒過來山上那群米蟲就要餓死啦。
看了一會兒薑南南突然有些渴,正想去倒點茶水,不料起身的那一刻,手腕被一股力量拉扯住,一陣天翻地覆,她就被壓倒在床上,而那先前躺在床上的人,此刻正捉著她的手腕,將她壓在身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薑南南一聲尖叫在看到趙清玄那雙眼的那一刻,悄無聲息地咽了回去。她眸中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欣喜。
“薑南南?”趙清玄皺著眉,話一說出口又“嘶”了一聲,“我嘴巴怎麽了?”
看著趙清玄那張香腸嘴,薑南南努力憋著笑。
趙清玄意味不明地看了薑南南一眼,翻身下床,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環境:“這是哪裏?”
薑南南斟酌了一會兒,從懷裏掏出紙筆,寫了一會兒遞給趙清玄。
——這裏是小鎮上的客棧,三天前,你被路過的馬兒踹中了腦袋,昏迷到現在。
趙清玄:“……”
趙清玄眯了眯眼,陰惻惻道:“薑南南,你活膩了是不是?”
薑南南縮回腦袋不吭聲。
趙清玄又沒有真的被馬蹄踹中腦袋,他隻不過花了一會兒工夫,就記起了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事情,他臉色突然一白。
他想起來了,他犯病了。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趙清玄神色一變,又斜眼瞥向薑南南:“你開口說話了?”
薑南南臉色一僵,忙不迭地寫道——沒有,你記錯了!
趙清玄挑眉:“也對,我還以為你忘了一開口就要受千蟲啃咬的苦呢。”
薑南南當然沒忘,事實上,她剛親身體驗過!
趙清玄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道:“我餓了。”
“……”
“我要吃麵。”
“……”
“現拉現煮,少加辣多加醋,不要青菜多加肉。”
“……”
“還有,待會送麵來的時候動作輕點,還有,不要擺出這幅死魚臉。”
“……”
“我一看到就想起第一次見麵,你聒噪的樣子,一想起我就煩,就恨不得再給你喂顆毒藥。”
“……”
薑南南默默遮住臉倒退著走出趙清玄的房間,臨出門故意很用力地關上房門。
她決定了,她才不要告訴他隔壁那個姓徐的少年郎丟了一個和徐弦很像的未婚妻。
薑南南走得太快,以至於沒有瞧見身後趙清玄步履踉蹌了一下,跌回了鬆軟的床鋪。趙清玄左手按住右手的脈搏,許久才頹敗地鬆開手。
事情,似乎麻煩了。
還有那天,刺殺他的人到底是誰派來的?照理說他昏迷了三天,那夥人不可能沒有進一步的行動,為何現在他還能安穩地躺在這。
趙清玄眉頭緊皺,饒是他再聰明,此刻腦中一片混亂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
趙清玄長歎了一口氣,餘光落在淩亂的床鋪上,枕頭底下似乎壓著什麽東西,經過方才一番動作,露出來一個角。
他猶豫了一會兒,伸出手撥開枕頭兩根指頭夾起那玩意兒——那是一個繡得亂七八糟看上去還有些年歲的護身符。
好像很久之前在哪裏見過。
趙清玄盯著看了許久,才麵無表情地將那破破爛爛的護身符揣進了自己懷中。
哼,那個蠢貨。
趙清玄餘光瞥見,窗外有個身影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