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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超林住院,和筱白會在晚上下班後去醫院看看他, 呆半個小時就走。可能是那天和筱白態度表明了, 邢太太對她沒那麽敵視了, 竟然能好好相處,不算親近至少是能好好的說幾句話。家裏隻有邢景逸一個兒子,別的病友家屬就問和筱白是不是女兒,邢太太沒否認,別人就以為和筱白是家裏的女兒。
邢景逸回學校了, 遇到周六日了回來, 課少或者不願意上了也回來。邢超林狀態好一些能坐起來, 他已經是連著幾天見到和筱白了,“工作忙就別總過來了, 醫院又不是什麽好地方。”
“不行,我得來天天來,直到您出院。”和筱白認真著表情說, “這樣才能表達出來我急切期盼著您能盡快康複, 然後回到榮輝繼續做威風凜凜的邢總, 榮輝的人可都知道你是我的大樹,你要罩著我的。”
“你這孩子。”邢超林無奈地笑,沒生氣的樣子, “關心人的話,也要說得攙著些金錢味兒。”
“本來就是。”
坐在旁邊削水果的邢太太, 問一句, “老邢不在, 是有人為難你了?”邢超林跟著問,“有困難了?”
“沒啊,我是靠實力賣房子,能給公司掙錢誰敢為難我呀。”和筱白不想讓邢超林知道她被人為難的事情,省得給人家添堵,“再說了,誰能為難得住我啊,我多厲害啊。”仰著下巴,不可一世的樣子。
說了些別的話,邢超林又趕她走,“你談朋友沒有?下班就來醫院,別讓人家有意見了。”
和筱白用難過的表情說,“剛分,回家不知道做什麽,所以啊,還不如讓我來這裏呢,至少能有個人說說話。”
邢太太和邢超林就再也不敢趕她走了。
邢太太還問她,“要不我再給你介紹一個?想找什麽樣的?”
“有錢的,最好還是高的帥的。”和筱白信口開河。
邢太太說,“行,有機會了我給你問問。”
“好啊,我就該多認識點人充充視野。”和筱白隨意地說,也就以為邢太太真的隻是口上說說的,誰能想到後來真給她介紹了一個青年才俊。
總在醫院住著,邢超林吃厭了食堂的飯,說味兒淡吃不慣,恰好遇到邢景逸休息回來,說要加餐讓和筱白和邢景逸出去打包飯菜回來吃。邢景逸剛考了駕照手癢就開了邢超林的車出來,兩個人為了打包一頓味道不錯的飯菜,寧願跑得遠點。
來來回回用了一個多小時,和筱白在醫院門口下車,邢景逸去停車,她站著等。
一輛急救車鳴叫著過來,和筱白往邊上站,給車讓路。救護車停在醫院門口,不少醫護人員圍著,從車上抬下來一個人,和筱白怕見到血沒往那邊仔細看趕快轉開頭了。
看到邢景逸過來,和筱白叫他,“走快點,我手指頭快掉了。”
邢景逸全部拿過來,嘀嘀咕咕地說,“小女生。”
和筱白甩著手休息,揶揄他,“喲喲還挺有男友力的啊,是不是沒少用這招撩小姑娘。”
“這就男友力了?”邢景逸說,“我還能單手拎著呢。”故意炫耀,真的全部拎在一隻手裏。
和筱白笑笑沒說話,心想真是大孩子,這麽容易就上當了。
邢景逸個子高,又是大大咧咧的,手輕鬆就搭在和筱白的肩膀上,勒著她往醫院裏麵走,“不信?我除了拎著飯還能拎著你呢。”
“別動手動腳的,我不能走了。”和筱白掰他的手臂,不習慣和人這麽近。
“那是你個子低。”他又打量了一下和筱白穿著牛仔短褲的腿,“短腿。”
“邊去。”和筱白終於推開他,往邊上走兩步拉開距離,“我個子剛剛好,再高穿高跟鞋就不好看了。”
邢景逸回她,“個子高就不用穿高跟鞋了。”
兩個人鬥著嘴往裏麵走,擔架床被推進了急診樓裏,吵吵鬧鬧的似乎是有人在哭。和筱白回頭看,一晃看到了停在正對著門口的車子,有個醫護人員站在旁邊,估計是在告訴司機這裏不能停車之類的提醒,因為那輛車很快就走了,去停在其他地方了。
“你看什麽?”邢景逸問她。
和筱白說,“看到了個熟悉的車牌號。”
隻是熟悉的車牌號,司機不是熟悉的那個。
邢太太和邢超林等久了,等他們回來,把飯菜鋪開了準備吃。和筱白有點心不在焉的,可能以前沒努力學習她的視力十分的好,她看到的應該的確是陸良鋭的車,他的車為什麽會在這裏?是來送客人的還是來辦事情的,怎麽不是他開車?
和筱白想打電話給他,想了想後給和家俊打電話,和筱白說,“陸良鋭的手機關機了,你給他打打電話。”
“好。”和家俊又問,“打通了呢?我說什麽,是讓他給你回個電話嗎?”
和筱白趕快說,“不用,你別告訴他,是我讓你打的。”
“……”和家俊問,“那我打通了,和他說些什麽?”
“隨便。”
和家俊大概知道了,說,“行,我就問問他現在在做什麽吧。”
過了三分鍾,和家俊就回電話過來,響了一聲和筱白就接了,“他說什麽了?”
“鋭哥在醫院,說是出車禍了,他那邊吵得很沒說幾句話。”和家俊問和筱白,“二姐,你擔心他,怎麽不自己打電話問問?”
“事情有點複雜。”和筱白著急地問,“他有沒有說,是什麽車禍?嚴重嗎?”
“沒說。”
“行,我知道了。”
車禍這事情,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和筱白又想起來在門口見到的急救車,心裏不安,和邢超林他們說是出去再買水果,就出去了。
急診樓和住院樓隔得有點遠,和筱白走得很快,幾乎是小跑著過去的。能出現在急診室裏的都是情況著急的,大都吵吵嚷嚷的還有人哭,場麵難以控製。
和筱白在前台谘詢台那裏問剛才送過來過來的病人是什麽情況,說是家屬,護士說是車禍,情況還挺嚴重的。
和筱白聽了有點腿軟,剛才一晃而過,好像是看到陸良鋭的車頭撞破了。
難道真是他受傷了?
和筱白往裏麵走了一段路,才看到了坐在凳子上的陸良鋭。他舉著右手手臂,左手托著胳膊肘,身邊沒有人陪著,一個人坐在那裏,應該還沒有被處理傷。
他沒事兒,她可以走了。和筱白想這樣的,可她還是走過去,坐在旁邊的空位置上。
陸良鋭沒抬頭,可能不知道旁邊坐的是她吧。
“你受傷了?”停了會兒,和筱白問他。
“嗯。”陸良鋭仍是沒抬頭,聽聲音也不算吃驚。
“嚴重嗎?”
“不嚴重。”
“哦。”
剛好有護士叫陸良鋭的名字,應該是讓他進去處理傷的,和筱白說,“你進去吧,我走了。”
“找到新目標了?”陸良鋭問她。
“什麽目標?”和筱白反問他。
陸良鋭這才抬頭看她,胡子邋遢的沒怎麽收拾,“年齡會不會太小了點?這樣你也能禍害。”陸良鋭又說,“別光看人家開什麽車,也要看看是不是和你玩的。”
和筱白大概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了,“年齡小點更好,年輕有活力,不粘人玩得起。”
“多久了?”陸良鋭問她,“是不是和我分之前就認識的?”
“……是。”和筱白如實說,她和邢景逸本來就是早就認識的。
“你和我分手,是不是因為他?”陸良鋭問她,“一輛好車就這麽重要?比我掏心掏肺更重要。是不是誰開輛好點的車,你就能跟人走。”
沒有人是真的不記仇的,不說並不代表不記得了。原來,陸良鋭還記得那次,她因為劉元甲開了輛好車就爽約的事情。之前他不提,估計是不想讓兩個人難堪,現在他提了,為的是讓和筱白難堪。
和筱白不是沒有遇到過分手,對方有點情緒,是正常的反應,“你說的不是一碼事兒。”
“那什麽是一碼事兒。”陸良鋭問她,語氣生硬語速很快氣勢咄咄逼人,“要和我分的是你,我是死是活就該和你沒關係,你讓家俊給我打電話試探做什麽?你又來看我做什麽?”
“沒什麽意義,就是看看你。行,算我錯了。”和筱白舉著手,妥協,她真的不想和陸良鋭吵架,“陸良鋭,別這麽苛刻。”
“我苛刻?”陸良鋭情緒有點失控,他噌一下子站起來,手臂不管了,任由垂著,他嚴厲地質問,“說喜歡我的時候就逗逗我,乏了厭了就把我棄了,棄了就棄了吧,你又跑來關心我做什麽?又想和我上床?又想懷孕了?現在我對你的作用,是不是就隻是台播種機。”
和筱白不搭理他,轉身就走。
陸良鋭跟著她走,沒再說話,他應該是做不到在人多的地方吵鬧的,直到出了樓,他才說,“和筱白,你反反複複的態度把我弄糊塗了,你到底要做什麽?”
“什麽都不會做,看到你的車了,擔心出車禍的是你,過來看看。”和筱白說,“放心,不是找你上床的,也不是找你借/精/生子的。”
“我看不懂你。”對峙著站了片刻後,陸良鋭說,他很煩躁很苦悶,“你反複的態度把我折磨得筋疲力盡,我現在已經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了。剛知道你沒讓我戴/套的意思時,我想你是想要我的孩子的,猜著可能是你下不了決心,想讓這個孩子幫你做決定。”
“……”和筱白咬著舌頭,不說話。
“可很快我就否了,你不會犯這樣的錯誤。”陸良鋭問她,“和筱白,你告訴我,你那麽做到底是為什麽?”
“為什麽不重要了,結果才是重要的。”和筱白想,的確是她錯了,既然已經分了她為什麽還要來見他呢,“傷筋動骨要一百天,這段時間你好好休息吧。”
“你是想過和我過日子的,對嗎?”陸良鋭陷在困擾裏,他要問出來答案,“你應該是想過的吧,至少是有一點點的,不會很多,因為我真的還算是個不錯的床伴。”
“你在賭,可你在下賭注的時候就偏向了失敗不會有結果的那一方。要不你不會選在了安全期,和筱白你的努力和爭取,隻是做做樣子為了顯得更有說服力,可這多此一舉,到底是做給別人看的顯得你沒那麽寡情,還是做給自己看的顯得自己沒那麽冷漠。”
“你的批評很中肯,我會反省一下的。”和筱白是真的想走了,且不想再見到陸良鋭了。
陸良鋭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捏著他的手腕,“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犯蠢。”
邢景逸從院裏麵過來,陸良鋭看到他的瞬間捏的和筱白更疼了。邢景逸走過來,狐疑地看著陸良鋭,又不解地看著他們奇怪的動作。
“怎麽了?”邢景逸問和筱白,“要我幫忙嗎?”
和筱白推陸良鋭的手,說,“沒事兒。”
陸良鋭不鬆手,和筱白用力推開了,他單隻手怎麽抵得過她的雙手。
“我還沒買水果。”和筱白邊走邊說。
邢景逸跟著她,“我跟你去。”
陸良鋭站著,看著她走,走在別人的身邊,“蠢的是我,和筱白,你是犯賤。”
邢景逸聽到了,要扭頭回來揍陸良鋭,和筱白同樣聽到了,她拉住邢景逸,沒回頭說,“對,你說的對,是我犯賤。你是對的,錯的隻是我一個人。”
在第一次見麵時候,他們就給彼此下了評價,給他們之間的關係做了總結:不是一路人。
有些話不說的時候,還有感情在值得回憶,說出來後隻剩下醜陋了。他們相處有些時間了,無論是內心還是身體都經過一番的探究,本該更了解對方,卻從不曾真的敞開心扉過。和筱白不肯說她真正的傷,陸良鋭同樣不提,他們守著最後一道防線關上最後一扇門,隻肯隔著門向對方呐喊讓對方走過來,又認為盡力了。
他們對彼此的印象,仍停留在初次見麵。
沒錢人,這是和筱白對陸良鋭的第一個標簽,她是連朋友都不想和他做的。那麽多有錢的向她拋橄欖枝她都沒接,她無法想象,如果她最後選了條件最差勁的陸良鋭,別人會怎麽評價她呢。她的顧忌太多,愛自己態度,愛他太少。
輕浮,這個是陸良鋭對和筱白的第一個標簽,他從不曾真的從心底拿掉過,她一直都是那個,為了錢能上別的男人車的女人。就算他憐惜她縱容她,同樣是厭惡她身上那些世俗的習慣的,可能是愛的不夠多,竟然還能看到她那麽多的缺點。
醫院門口不遠處就有水果店,和筱白挑挑撿撿買了五六樣,邢景逸攔住她,“我爸過幾天就能出院了,不用買這麽多。”
“哦。”和筱白又往外麵拿,一拿又拿了個底朝天,她很頹敗地承認,“我狀態不太好,你回去和他們說一下吧,我回家了。”
邢景逸不讓她走,他結賬,執意送她回去,“你這樣,我不放心。”
送和筱白到麗園小區外麵,邢景逸看和筱白要下車,他問,“這個男人,就是那個讓你有生一個孩子,嚐試著過一種未知的生活的人嗎?”
“不是。”和筱白說。
“你看他的眼神就出賣你了。”邢景逸又說,“你聽到這男的怎麽評價你的吧,為這樣的男人,值得嗎?”
“分手,有幾個是真的能平平和和的。”和筱白說,“撕破臉才是常態。”
麗園的房子,和筱白與買家聯係過幾次,價格不算談攏,後來看在對方買的態度不錯又答應一次清,和筱白就同意了,房款昨天已經到賬。
和筱白拿著本子算賬,大筆金額的,二十萬加五萬後來還過將近三萬,加加減減之後的本息總和是一個數;和穀雨結婚,陸良鋭租車和份子錢及買的物品,她全部折成了現金,幾個數字加在一起。還有些,陸良鋭明顯花在她這裏的錢,和筱白沒猶豫,全部轉到了陸良鋭的□□賬戶。
她最後一次給他發短信,把賬單明細一條條羅列出來,最後敲上兩個字:再見。
然後又看了一遍電話號碼,刪掉了,她知道,陸良鋭應該不會再給她回短信了。
做完這些,和筱白癱著靠在飄窗的窗戶上,最後一次看這個房子的夜景,明天她就要搬出去,找房子租著住了。
和筱白去洗了很燙的熱水澡,洗的時間太久她皮膚皺了,她把藏了很久的葡萄酒拿出來,又拿了一盒煙和一個打火機還有一個高腳杯,還是坐在飄窗上。
酒,她給自己倒上,煙,給自己點上。
左手燃燒的是她的過去,右手喝的是她的現在,她的未來,就是窗外的夜景。
一瓶酒喝完、煙她還是控製著量抽了兩根,畢竟抽煙對皮膚不好,可能太久沒喝酒,她竟然眩暈了還吐了。和筱白想,她真是安穩日子過多了,竟然退化成這個樣子了。
那就,安穩的日子,再見吧。
她是和筱白,她就不是賢妻良母的那塊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