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拯救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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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國使臣在妓院花天酒地,霂兒就在酒樓做絲綢公子的暫代翻譯,到底今夜要發生什麽事?霂兒急切地跟時間賽跑著…… 一霂兒笑了一聲,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看了看泛紅的天際:“快6點了吧?你的合夥人怎麽還不來啊?”
他看著外頭:“快了。他是乘船來的,酉時應該會到京城的。”
“酉時是幾點啊?”霂兒剛問了就立刻後悔了。
他看著她,笑道:“真有意思,你還不知道嗎?”
霂兒低下腦袋從胸口拿出懷表,司馬世恒吃驚地注視道:“你也有西洋懷表?”
霂兒抬起腦袋呃了一聲:“是我爺爺送的。”
“這表可是很稀罕的,看來你爺爺也不是常人。”
“我們世外桃源的人好多都不是常人呢。”霂兒嗬嗬笑。
他點頭。
“西洋人說過幾點嗎?”
“用他們的話說,是8點整。按我們的時辰就是戌時。”
“啊!現在才7點哪。”
“所以先出來喝茶吃點東西,慢慢地等他們來。”
霂兒點頭:“你真是太準時了。對了,你對京城熟悉嗎?”
“當然熟悉。”
“那,你應該知道,京城最大、最有名的……青樓在什麽地方吧?”
他差點吐出滿嘴的茶水。
霂兒笑道:“是這樣的,我今晚要去青樓找一個人,是幫一個朋友找的。”
“可你是姑娘家啊。你的朋友為什麽不自己去?”
“你還沒回答我哪。”
他點頭:“憐香樓和怡紅院在京城都很出名。一個城南,一個城西。”
霂兒繼續發問:“從這裏出發的話,怎麽樣能盡快到啊?”
“冉姑娘……”
“你叫我霂兒吧。我聽著要自然一點兒。”
“呃,霂兒。等合同簽好了,我要遵守承諾送你回怡親王府。你不能亂跑。”
霂兒皺著眉頭嘀咕道:“今晚我不去,就麻煩大了。”
“你從遙遠的地方來,就是為了尋人?”
霂兒點頭:“是的,不過不止一個,是兩個。唉!那個混蛋張毅不知道現在在哪裏。我怎麽找他啊!”
“也許我可以幫你找找。”
“這太麻煩你了吧?我們非親非故的。”
“你今晚幫了我的忙,我應該感謝你。剛才還想問,你想要什麽酬勞。”
霂兒微笑起來:“不必了。如果你真的能幫我找到那個人,我就感激萬分了。”
“好,說來聽聽。”
“他是跟我一起來的。但是,來這裏之前,他害死了我爺爺。”
想到爺爺,霂兒的眼圈就紅了,雖然天已經黑了,但燭光下卻能看到她的哀傷。
“我的好爺爺……就這麽走了。也沒有參加他的葬禮……我應該早點去救爺爺的。可是,誰想到張毅竟然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
他歎了一口氣:“你一個姑娘家,卻要背負家仇遠離家園,真讓在下佩服!”
“你不用佩服我,我也是——無可奈何的。”
“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打聽的,稍後我請畫匠為你要找的人畫個樣子吧。”
“嗯!”
“對了,你能否告訴我,你是……怎麽遇到怡親王和秀亭的?”
“他沒有告訴你嗎?”
“他隻說你是怡親王帶進王府的。說你會俄語,還是個女才子。”
霂兒笑起來:“這又是我剛剛來這裏的一小段故事了……”
此時此刻,俄國使臣正在一名官員的陪同下進入憐香樓。剛進去,就聽那翻譯人員對老鴇吩咐道:“準備好你們上等的酒菜,叫出所有漂亮的姑娘。今天包下你這裏了。不許任何外人進來!”
“哎喲!歡迎各位呀!各位大爺盡管吩咐,好酒好菜立刻就上來。請各位上樓入座吧。”
“嗯,還有,將軍要聽你們這裏的王牌姑娘彈琴唱曲,去安排好嘍!其他的姑娘好好伺候我們的人。”
六個俄國士兵一進來就像饞嘴的貓見到了魚,分別就跟著前來招呼他們的姑娘走了。
憐香樓外圍,四個穿便衣的帶刀侍從分別駐守在門口。
霂兒再次看了一眼懷表:“世恒哥,已經到8點了。他們該來了吧?”
司馬世恒站起來背著手走到陽台看著樓下的街道,三個穿著西洋服裝的男人簇擁著一個四十歲出頭的英國商人剛剛抬腿進入酒樓。
“他們來了!”
霂兒點頭:“還算準時。”
門口的仆人進來道:“老板問現在上酒菜嗎?”
司馬世恒點頭:“可以。”
隨著一聲吆喝,酒樓裏的男女排隊上菜…… 雙方握手,寒暄過後入座。
一名撫琴的女子在隱約的紗幔簾子後方坐下,開始彈奏起舒緩流暢而優美的調子來。
霂兒不聲不響地站在司馬世恒背後。對麵的翻譯是個三十來歲的大清男子。穿著綢緞衣服,說起英語來也挺流暢。
霂兒安靜地等待著這場飯桌上的商議。誰知道雙方還在暢談過去的生意來往情況,霂兒有些著急地看著已經黑盡了的天空。
憐香樓裏,俄國將軍和副將兩人在美女的陪伴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暢快淋漓。隨著一聲聲琵琶的優美音樂伴奏,他們便得意忘形起來。
此刻樓上的東廂房回廊旁,一名溫婉的古代美女正打開她住的房門。她身邊的丫鬟低聲道:“看看那些洋人,長得好高的鼻子。”
“哼!難看死了!”
“還好媽媽沒有叫你去彈琴。”
“哼。”
“對了,今日不是弘昌貝勒要來聽姑娘彈琴嗎?”
她冷冷地看著樓道裏追逐打鬧的洋人士兵,掉頭進去了。而正在她剛邁腿的時候,一雙眼睛盯住了她。
正說話間,憐香樓大門外一輛高貴的王家馬車轆轆而至,隨著簾子揭開,一名青年公子笑眯眯地下得轎來。
一見門口多了四個守衛,他眉頭一皺,沒理會,徑直要往裏闖。
帶刀隨從攔住了他的去路。
“讓開!什麽東西,你們想幹嗎?”他背著手,搖著辮子,高姿態地俯視著守衛。
“抱歉,今日憐香樓已被包下,請公子另覓他處。”
弘昌發出一聲大笑:“什麽!”他對隨從做了個眼神,隨從立即就揮刀殺了過去。
“知道咱們是哪位爺嗎?”
護衛沒回答。
“這位可是弘昌貝勒爺。你們是什麽人派來的?吃了豹子膽,敢在天子腳下撒野?!”
護衛依然不回答。他們的任務隻是確保裏麵的洋人安全,外人一律不得入內。
接下來弘昌貝勒的手下便惡狠狠地刀刃相見了。不過不打不知道,一打才發現他們四五個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
弘昌惱了,捋起袖子就往裏闖,誰知被那護衛攔腰一推,跌出好遠。他憤怒地站起來,這時候,門裏的老鴇聽到打鬥聲音,連忙出來勸解。
一名看見東廂房美女的士兵正歪歪扭扭地進來埋在副將耳邊嘀咕著。
副將跟著對將軍嘀咕道:“聽說這裏還有美人沒出來呢,將軍。”
剛剛把弘昌貝勒勸住的老鴇又被洋人翻譯叫了上去,弘昌咬牙切齒地上車,令手下再帶人來。
一下屬低聲勸解道:“貝勒爺,如今這裏頭是洋人在吃喝玩樂,咱們何必跟他們爭,等明兒洋人一走,這裏依然是貝勒爺的天下了。”
“哼,本貝勒就是不信了,這些該死的,連我也敢打!這還有王法嗎?!跑到大清來撒野!”
“今日應了蓮香要聽她彈曲。本王可不能食言!”
“可是……”
“對了,萬一被那洋人……”
“剛才老鴇不是說了嗎,她把蓮香姑娘秘密安置了,不會讓洋人見著的。”
“哼,爺這口氣還是不服!”
二
老鴇被翻譯帶到了將軍跟前,隻見將軍酒足飯飽,還在不停打嗝,臉頰紅紅的,說話也酒氣噴天。
“我的屬下還看到了這裏一位大美女。你讓她出來……出來陪本將軍跳舞!”
“哎喲,大人,勞煩您告訴洋大人,我那女兒蓮香近來臉上出痘子,極其醜陋,所以不敢來打擾將軍。”
將軍聽了還是不同意:“讓我看看……快點!要不然我不客氣了啊!”
“我看你還是叫蓮香姑娘出來吧。”翻譯不想惹麻煩,心想隻是一名紅塵女子,何必要躲躲閃閃。
老鴇低聲對他道:“不瞞大爺,蓮香是賣藝不賣身的。我隻怕他們……”說完又補充道:“大爺,蓮香姑娘,可是連弘昌弘皎貝勒爺都極其喜歡的,兩位貝勒爺的名號,大爺也比小民清楚,大爺……”
“弘昌貝勒?嗯,我知道了。我幫你說說。”
翻譯對著將軍一頓說話,將軍坐在那裏,抬手捏著一名女子的下巴,笑盈盈的。副將提著半壺酒,來到了彈曲姑娘的旁邊,單手支在柱子上,閉上眼睛哼起來。
“老鴇,不如這樣,你就讓她蒙著臉出來遠遠地坐在那邊彈曲好了。洋人答應,隻聽曲,放心,有我們看著他們幾個呢。”
老鴇擔憂地定定神。
洋人還在使勁兒揮手:“去,去叫頭牌姑娘,本將軍很想欣賞欣賞。”
老鴇不得已離開了。
紫禁城養心殿。
寶四爺(皇上)正問著手下:“俄國使臣沒鬧吧?”
“現在沒有。他們酒足飯飽,怕是該休息了。”
“嗯!那就好。對了,多加派人手,要注意安全。”
“嗻!”
霂兒認真地聽著,司馬世恒終於開始轉移話題談到合約上了。雙方也喝酒談興正濃,翻譯立刻照英國人的要求說明了條件。
霂兒仔細地聽著,有幾條很有些揩油的意思。她低聲跟司馬世恒說了,司馬世恒點頭,睿智地把話帶出來。也就在這個時候,霂兒發現了翻譯的一個可怕的做法。那就是從中牟利,故意在合同中做了手腳,賺中間的差價。
她克製著疑惑的表情埋下腦袋對著司馬世恒耳語,司馬世恒微微地帶著笑臉,表現得沒有漏洞,翻譯認真地看了一眼霂兒,霂兒低著腦袋麵無表情地站立著。
司馬世恒開始沉默。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跟著在思忖。
霂兒聽翻譯向洋人解釋對方正在考慮最後的價格。
司馬世恒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翻譯,然後微笑著舉起酒杯對洋人敬酒。
“你告訴他,我同意了。”
霂兒吃驚地看著司馬世恒。
“現在請簽訂合同吧。”
於是翻譯皆大歡喜地起身接過毛筆,坐在一邊的書桌前開始用英語寫合同。司馬世恒也在另外一邊的書桌前提筆寫中文合同。
霂兒走過去,低聲道:“你為什麽……”
“不用擔心,我知道怎麽處置他。”
此時,穿著飄逸服飾,帶著麵紗的蓮香姑娘緩緩地施禮而後坐在琴台縹緲的簾子後,食指纖纖地抬起,黑亮的眼睛專注地盯著前方開始撫琴。
琴音美妙地流淌在樓裏,引得正抱著美女的將軍大力叫好,蓮香不想看到對麵兩個男人淫褻著撫摸青樓的姐妹,便低頭閉上眼睛。但耳邊的笑聲、嬌聲、喘息聲還是不斷傳過來,她皺著眉頭,隻盼今晚早點過去。
在房門外,一個男仆人也正擔憂地站在那兒。隻要一聽到裏麵傳出女人的尖叫聲他便要透過窗門看一眼蓮香姑娘所在的位置。隻要蓮香姑娘安然無恙,他也就放心了。
見樓下的人都拉士兵進屋了,傳出陣陣尖叫嬉笑,男仆搖頭道:“真是一群淫賊!”
席間,副將軍端著酒杯走向蓮香道:“彈點兒高興的!知道嗎?我們將軍喜歡歡快的曲子。”
翻譯進去吩咐,蓮香微微欠身,換成雄勁歡悅的曲調。
副將軍高興地抬起胳膊打著拍子,醉醺醺地隔著紗簾看著裏頭的美人,越看越想掀開她的麵紗,他想起蒙娜麗莎,那是多麽神秘的美人,多麽大的誘惑。他端起酒杯,搖晃著掀開了簾子,一不小心啪地摔倒在蓮香跟前,蓮香立刻緊張起來。
男仆提著水壺推門衝進來,假裝扶副將軍,實際上是要將他帶離蓮香麵前。沒想到力道極大的副將軍一把推開了他,嘀嘀咕咕地說著要跟美人喝酒,繞道往蓮香背後醉醺醺地走去。
霂兒點頭,看了一眼時間,呀!10點半了!
她有些急躁地看著翻譯寫英文合同,希望一切順利。
霂兒接過英文合同看起來,翻譯疑惑地盯著她。霂兒遞交給司馬世恒,低聲道:“最後一條多了附加條件,是他自己加的。”
司馬世恒走到翻譯麵前,指著最後條款道:“我的隨從說,你這句話翻譯得不合適,請另外寫一份吧。”
“什麽?你竟然不信我!”翻譯惱怒了。
霂兒走過去,用熟練的英語道:“先生,您應該知道,做生意要誠懇相待,更何況你們跟司馬先生的生意是長遠來往的。格蘭陵先生明明和司馬先生談好了,請即刻免去這條吧。”
一旁的英國商人突然站了起來:“你會說英語?!”
霂兒微笑著點頭:“對不起。我隻會一點而已。”
“但你的英語說得非常好。”
“謝謝。先生,我知道英國倫敦是個非常讓人向往的地方,所以學英語希望將來去那兒看看。”
“哈哈!非常好,到時候我可以做你的導遊。”
“謝謝,先生。”
這個時候司馬世恒正認真地看著翻譯道:“寫吧。時候不早了,簽完大家也該回去休息了。”
翻譯壓抑著擔心,立刻點頭:“不好意思,剛才是我寫錯了。”
不一會兒,合同終於完成了。
霂兒期待地看著他們雙方簽字按手印。
最後是滿滿一杯酒的對碰。
霂兒鬆了口氣,司馬世恒起身送格蘭陵回客房休息。
三
到了樓下,霂兒突然抓住司馬世恒的胳膊:“走,快帶我去找人!已經11點了。快來不及了!”
他認真地看著她:“我該送你回王府了!”
“你答應過幫我的。”霂兒嘟著嘴巴,“現在真的非常重要,拜托了!”
“好吧。”看霂兒十萬火急的樣子,他也不忍心拒絕。於是立即命人牽馬出來,霂兒著急地跺著腳:“快呀!”
“上馬吧。”他說。
霂兒看著馬:“可是我……不會騎馬啊!”
“什麽?”
“你上去,帶我!”
霂兒果斷地推他,他便翻身上馬,然後霂兒主動抓住他的手掌,在他的幫助下終於騎上去了,霂兒抱住他的腰:“快走吧,哪兒近先去哪兒找。”
他回過神來,顧不上其他,立刻夾緊了馬肚往前奔。
憐香樓裏,副將軍正一拳砸在那男仆身上,撲向蓮香,蓮香立刻躲閃開去,他笑著大喊美人,然後追了上去。男仆翻身爬起來,去追副將軍。
怡紅院門口,司馬世恒下馬了。
“你要找什麽人?”
“俄國將軍!”霂兒道,說完就要往裏麵衝。司馬世恒拉住她:“你說什麽?”
“我說,我要找俄國將軍!我要阻止他做壞事。”
“這是什麽意思?”
“我現在沒辦法給你解釋。總之,如果不去阻止,就會出人命的!你讓我進去吧。”
“慢著!我不會讓你進去的。”
“為什麽啊?”霂兒著急地跺腳。
“我幫你問問。”
霂兒看著他走進去。
幾分鍾過去了,他快步出來:“這裏沒有!”
“你確定嗎?”
“上馬!”
在馬兒奔跑的時候,司馬世恒好奇地問道:“霂兒,你究竟是怎麽知道會出事的?”
“我……反正,現在不知道怎麽解釋。找到了人再說吧!”
蓮香被副將軍捉住了,揭開麵紗之後,副將軍仿佛看到了下凡的仙女,愣了。此時那男仆衝上前來,趁機拉了蓮香:“蓮香姑娘,我帶你走!”
蓮香帶著恐慌的神色跟著他起身往外跑。副將翻身爬起來:“不許走……站住!給我站住……”他說著伸手從腰裏摸出火槍跌跌撞撞地衝出去。
裏麵的人都笑了起來。
蓮香氣喘籲籲地跟著男仆衝上閣樓,進了一間臥房。
男仆小心地貼在門口聽聲音。
馬兒飛速地奔跑著,終於在燈火通明的憐香樓外停住了。
霂兒合十祈求著,上帝保佑他們在這裏啊!
門外站著四個男人。
司馬世恒扶了霂兒下馬,過去打聽:“請問俄國使臣是不是在裏麵?”
門口的人手握刀柄,冷冷地互相看了一眼,不回答他。
霂兒聽到裏麵的笑聲,感覺不對:“我聽到了,他們一定在裏麵!”
“你們什麽人?想幹什麽?!”他們說著就抽出刀來。
“是這樣的……我是怡親王派來找將軍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訴他。”霂兒說。
“憑什麽證明?”
“我是翻譯。”霂兒說完用俄語隨意地講了一串單詞,兩個士兵麵麵相覷。
“很緊急,如果不進去,會出大事的!讓我進去吧!”
“不行,我們奉命保護使臣大人。任何人不得接近!”
房門外,兩個俄國士兵陪副將軍追來了。見到緊閉的房門,他們哈哈大笑,然後開始大力踹門,不久門開了,副將軍的槍口直直地對準了男仆:“為什麽跟我搶女人?這個女人是我的!”
男仆既憤怒又害怕:“不要!不要……洋大人,蓮香姑娘是賣藝不賣身的。你不能傷害她!”
“你這個討厭的家夥!讓我很不爽啊!我要的女人你也敢搶!混蛋!”
很快身後的士兵衣衫不整地衝了上去抓住男仆。
正在霂兒著急地來回走的時候,裏麵傳出一聲槍響。霂兒震驚地抬起臉:“天啊!出事了!他開槍了!”
司馬世恒似乎這才覺得事情不簡單。
門口的護衛也呆了:“快,去看看大人!”
四人飛快提刀入內,霂兒便跟著衝了進去。
“有刺客!”一陣亂糟糟的呼喝聲驚動了老鴇等人,樓裏的人立即驚慌失措,躲的躲,跑的跑。
霂兒飛快地跑上樓,老鴇和手下也焦急地往樓上衝。
隻聽見一聲救命,跟著是一陣桌椅的響動。司馬世恒抬眼看著走廊上的那些房間。
“怎麽了?”
“他們在哪裏?”霂兒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推門尋找。
這時樓上某間房裏又傳來了救命的喊聲。
當老鴇看到站在廂房門外呆若木雞的霂兒時,意識到大事不妙了,她立刻衝了過去。
突然之間,憐香樓安靜了,徹底安靜了。
老鴇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四名大清護衛趕到時,隻見房門口躺著已經斷了氣的男仆。房間裏的地板上,鮮血從衣衫不整的蓮香脖子上汩汩地冒出來。
霂兒完全嚇呆了。眼前的副將軍正趴在地板上打鼾,而那兩個士兵一個趴在蓮香身體上,另外一個光著身子眯著眼睛打酒嗝。蓮香姑娘的衣服被撕破了,她張大著淚眼,痛苦地盯著天花板。那死不瞑目的樣子讓所有人看得心寒……霂兒的眼淚突然奪眶而出,司馬世恒拉住她。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她搖著頭,抓著司馬世恒的胳膊,“我們來晚了!來晚了!……為什麽這樣殘忍!”霂兒的眼淚刷刷地滴落眼眶,司馬世恒隻得安慰地拍著她的肩:“霂兒……”他長歎無語,“這不是你的錯。”
“我應該早點來救他們的,世恒哥……”
兩名護衛慢慢地走過去用手探門口男仆的鼻息。“他死了!”跟著他們不忍心地將一件衣服拿來,推開趴在蓮香身上昏睡的士兵,為其蓋上。
蓮香的下身也鮮血汩汩直流。
“快,去報告大人!快!”他們已經無心管霂兒,穿過走廊一間一間尋找翻譯。
霂兒哭得成了半個淚人兒,司馬世恒關切地給她擦去眼淚,安慰道:“不要難過了,事已至此……”
“他們真是混蛋!……混蛋!他們……”霂兒哭著,司馬世恒握著她的手,“我們先走吧,去怡親王府。”霂兒突然停止了抽泣,看著他,“對!要去找他……”她跟著他迅速離開這裏。
馬背上,霂兒隻是趴在他背上傷心哭泣,喃喃自語,他放慢了速度,默默地聽著霂兒嘮叨著。
“你為什麽要讓我來?為什麽不自己來救人?……讓我來……居然是要救這些畜生不如的混蛋!……他真的該死!他們都該死……”她的胳膊緊緊抱著他,頭靠在他背上,“對不起……”
司馬世恒長長地歎氣,抬眼看著燈罩下的怡親王府四個大字。良久他才鬆開霂兒的手道:“下馬吧,我們到了。”
霂兒無神地跟著他進入王府,他關切地拉著她穿過院子隨著管家往東廂房去。
四
“我們王爺等了好長時間了,現在還在書房呢。司馬少爺,您去書房找他吧。”
司馬世恒點頭。
霂兒抬起頭:“我要見王爺!”
“時辰不早了,霂兒,聽話,回房先歇著吧。”
“不……”
“你放心,我會跟王爺說清楚的。”
“我要見他!”霂兒還在念叨。
他硬將她送入房內道:“明天一早再商量今天的事情,好不好?”
霂兒看著他:“你能不能告訴王爺,讓他聽了不要衝動,不要殺俄國人。”
他看著她,點點頭:“我會說的。放心吧,王爺不會這麽衝動的。”
霂兒點頭:“好吧。隻是那位姑娘好可憐、好無辜。”
“唉。”他掉頭吩咐端著熱水進來的丫鬟道,“你好好照顧她,別讓她亂跑。”
“是,公子放心。”
理藩院。
出動了無數的士兵前往憐香樓,接著理藩院尚書大人也接到了通知,立刻起床穿衣服。
“通知中堂大人。”
“嗻!”屬下騎馬離去。
怡親王府書房內,年輕的秀亭拍案而起:“大膽!”
他背著手,來回走著:“這禍可闖大了。”
“是啊。”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點我也覺得奇怪。”
“對了,那冉姑娘怎麽像個未卜先知的神仙似的。”
“可惜我們晚了一步。”
“世恒哥,你剛才在現場,沒看到別的刺客吧?”
“根本就沒有什麽刺客,人都是俄國使臣殺的。”
“這些洋人真是借酒發瘋!他們是不是故意的?!”
“我看都醉趴下了,不像故意的。”
“是啊……酒能害死人的。”他擔憂地拍著腦袋,“你知道嗎,這件事如果放在平常百姓身上,隻需抓去官府審問落案就是了。可是,這事是發生在外國使臣頭上,皇上的性子我清楚得很。他要是知道了,非要氣得斬人不可。”
“對啊。看來霂兒擔心的不是怡親王,是皇上。”
“她根本不知道今天遇到的是皇上,還以為那是我。”
“可是,聽霂兒的口氣,要是殺了俄國使臣,也會出大事的。”
“唉!這個霂兒到底是什麽來頭啊……”
“我看她說話直爽,純真誠實,不會有什麽壞心眼的。”
“總之,這次事情鬧大了……”
貝勒府。
弘昌一把掀翻了眼前的桌子,大吼一聲:“我要殺了他們!”然後便急匆匆地往外跑。剛要出門,他的下屬跟上來。
下屬在後邊大聲說著,貝勒在前邊策馬狂奔著……在巷口轉彎處,火爆的貝勒爺終於勒住了馬兒。
“貝勒爺這是要去哪兒?”
“我要去殺了那些洋人!敢動我的蓮香。”他瘋癲地捋起袖子騎上馬背。
“貝勒爺,您息怒啊!”
“這口氣要我怎麽咽下!”
“貝勒爺,您聽奴才說兩句話再決定好嗎。”
“我什麽都不想聽!”
“對方可不是普通百姓,那是俄國使臣。此刻怕是已經被帶到理藩院了。這事兒您是管不了的,為了一個青樓女子,貝勒爺要是讓皇上和太後娘娘知道,您這……”
“太後……對,太後,我要去找太後。不處死那王八孫子,老子睡不著!”
皇上剛準備掩卷休息,太監李肆進來報告道:“皇上,理藩院索大人和軍機處傅中堂有要事求見!”
皇上愣道:“傳。”他端端地坐下,心裏卻有不祥之感。
剛拿著碗蓋,撥開茶葉聽著兩個官員拜見。
“平身。”
“皇上……”理藩院尚書看著他,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幾次欲言又止。
皇上埋頭喝了口茶水,抬眼盯著他們:“怎麽不說話!”
“還是請中堂大人說吧!”理藩院索大人道。
傅中堂點頭:“回聖上,剛才……發生了一件事。”
“說!”他盯著他,睿智的眼神發散著光芒。
“回皇上,俄國使臣一位副將軍開槍打死了一名憐香樓男仆。還同他兩個下屬……輪流奸汙了憐香樓的頭牌藝女。那名女子當場不堪重辱,舉刀自刎了。”
“什麽!”皇上噌地起身,杯子也摔了。兩個人立刻跪下請皇上息怒。
霂兒從噩夢裏起身,聽見鳥兒在樹枝上的清脆啼叫,她立刻飛速地穿衣服下床。
打開門她一把拉住丫鬟:“你們王爺呢?”
“公子,王爺一早進宮去了。”
“什麽?那……司馬少爺呢?”
“他在後院。說您要是醒了,就過去一起用膳。”
霂兒立刻道:“那走吧。”
“可是,您還沒梳洗呢。”
霂兒哦了一聲:“能快點嗎?”
皇上安靜地思考著。
傅中堂還在勸解:“兩國相交不斬來使,請皇上息怒!”
“哼,先前發生了關卡匪徒的事情,朕還有些歉意。如今才知道這些韃子原來竟如此不堪!簡直辱沒了他的國家。”
“皇上。事已至此,還請皇上息怒。”
“這件案子朕就交由你們全權辦理!”
“嗻!”
兩個人剛退走,李肆又來報告說怡親王求見。
“他來做什麽?”
他坐下來,點頭說“宣”。
秀亭拱手拜見了他,他道:“怡親王一大早為何事見朕啊?”
“皇上,不為別的,正是昨晚在憐香樓發生的事情。”
“哦,你怎麽也知道了?”
“是……那是冉姑娘……”
“冉霂兒?”他吃驚地看著他,“怎麽回事?”
“請皇上容秀亭慢慢道來……”
霂兒跟著丫鬟來到後院,隻聽見嗖嗖的呼聲,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司馬世恒在練劍哪。霂兒從來沒真正見過俠客練劍,此時,伴隨著樹葉飄零,司馬世恒的每個動作都剛勁無比,劍之所到,一片呼呼聲劃過,翻轉、騰躍、直刺,那柄寶劍到了他手裏仿佛是跟普通的木棍,他毫不費力地揮舞著,霂兒看得入神了。直到一聲嗬斥,劍隨風舞過來,霂兒尖叫起來,司馬世恒立刻收劍掉轉方向。
“嚇死我了!”
他淺笑起來:“你不知道觀劍時候要離得遠才合適嗎?”
霂兒點頭:“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世恒哥……”
他走過來:“看樣子你昨晚沒休息好?”
霂兒點頭:“做噩夢了。”霂兒擔憂道:“他們說王爺進宮了,是嗎?”
“嗯。”
“那……”
“放心,當今皇上乃聖明的人,這件案子不會這麽快定下來的。何況凶手並非大清子民,大清法律上也沒有相應的規定。”
“這麽說,那個俄國副將不會被處死了?”
“殺人償命本是法律規定了的,更何況他還夥同他人奸汙了一名女子。”
“可是,他們會不會狡辯說,那是意外,或者青樓女子本來就該……”
“對啊,這就是其中的要點了。當時沒有證人……”
此時。
憐香樓的老鴇和一名三十來歲的男子正在衙門擊鼓鳴冤。
幾十個圍觀的群眾議論紛紛地看著官兵將蘇醒了的俄國副將等人帶入大理寺。覺得非常無辜的副將一直在跟旁邊的將軍解釋,他的麵孔因急切地爭辯而顯得憤怒無奈。
有的群眾開始呼喝殺人償命。
三個原告被官差帶了進去。
傅中堂、理藩院尚書索大人,還有刑部侍郎、大理寺尚書都在裏麵議論著。
很快,大理寺的大門緩緩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