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頭子戴笠的繼承人——毛人鳳
字數:19881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八大特務頭子 !
幹秘書出身,搞特工是“半路出家”,1934年協助戴笠主持情報工作,成為戴笠的心腹
毛人鳳,字齊五,1898年生於浙江江山,和戴笠是同鄉,又有親戚關係,小時候兩人常在一起玩。在小的時候,毛人鳳便顯示出他那與常人不同的忍耐性。正是因為他有這樣的性格,才使得他日後在軍統局內不顯山露水,左右逢源。
1924年,毛人鳳報考黃埔軍校第一期時,因體質的問題沒有被錄取,第二年考入潮州分校黃埔軍校第一期,畢業後轉入上海複旦大學和上海滬江大學學習,在上海時,他勸到處打流的戴笠去考黃埔軍校。正是由於他的建議,才有戴笠日後的飛黃騰達。幾年後他回到廣州,考入黃埔軍校第四期,並在中央軍校高教班學習。早年從事軍中幕僚和地方政府的秘書工作,並不引人注意。1934年被戴笠招入軍統,從事情報工作,成為戴笠的心腹。第二年加入中華複興社,在戴笠的委培下,一步步得到高升。
毛人鳳過去在軍統局時期,最初是談不上什麽的,隻是做一些普通的文秘工作,那是他的老本行。1940年戴笠將鄭介民不願意幹的書記長取消後,改為代理主任秘書,戴笠為了擴張自己在軍統的勢力,排擠鄭介民和唐縱,於是將代理主任秘書這一舉足輕重的職務交給了毛人鳳。從此,毛人鳳便有了伸展的空間,暗中開始培植自己的勢力。自戴笠死了以後,他一下子便大走紅運,很快得到蔣介石的信任,由他繼承了戴笠的衣缽。他在很短的時間裏,能在軍統內部一場激烈的鬥爭中,勝過比他資格老得多的兩個對手——鄭介民和唐縱,掌握軍統大權,這不是偶然的。毛人鳳在軍統中,內勤沒有當過處長,外勤沒有當過站長,也不是軍統工作創始時“十人團”的成員,而是“半路出家”,一向搞秘書工作。他對軍統業務沒有多少親身經曆和經驗,卻能在幾年工夫內擔負起整個軍統的領導工作,這是一件出人意外的事。
他在抗日戰爭開始以後,才調進軍統局當秘書。由於和戴笠是小同鄉,又有親戚關係,他很快得到戴笠的信任。加上他本身也很勤勞、穩健,待人和藹,沒有表現出半點野心,更能任勞任怨,所以到了1941年前後,戴笠便準備培植他,作為內部的一個得力助手,給他以代理主任秘書名義,負責秘書室的工作。軍統局的秘書室,在編製上和其他機關一樣,是與各處室平行的。不過由於鄭介民擔任主任秘書,無形中成為內勤各處室的領導單位,各處室的文件都由它總其成。至於一般性問題,便可以由主任秘書批核,不必送給戴笠去看。1942年以後,軍統組織擴大,秘書室的秘書也增加到10來個,並增設了副主任秘書,由張嚴佛(毅夫)擔任這一職務。張為鄧文儀特務係統的骨幹分子,鄧係特務合並到軍統後,戴笠對張等原屬於鄧文儀的人,表麵上沒有什麽分別,骨子裏卻很有分寸。所以張雖然當了副主任秘書,還得受代主任秘書的領導,許多重要問題也不讓他過問。
主任秘書鄭介民,每周照例去軍統局一兩個半天,隻是戴笠不在重慶時,他才經常去局裏辦公。這主要是因為有關對八路軍和新四軍方麵的情報,都要他去看看。因為他兼軍令部第二廳副廳長(廳長楊宣誠,1944年後,鄭介民才升任廳長),對中共問題向以專家自命。有關這方麵的情報,軍令部二廳也同樣要盡力搜集報告蔣介石。戴笠為了使兩方麵的情報出入不太大,以免在蔣介石麵前出問題,所以要他去看看。這是因為有些材料不容易得到,而是特務們捕風捉影搜集起來甚至捏造出來以滿足蔣介石對這方麵的要求的。為了不露馬腳,軍統局和第二廳對蔣介石采用欺騙手法,所以要經過鄭介民看過以後,認為差不多了,再上送,才不會出毛病。這一部分工作,毛人鳳是無法代替的。
戴笠培植毛人鳳,主要是把鄭介民在軍統中其他方麵的職權逐漸讓毛人鳳接替下來,使鄭介民隻保留一個空頭名義,所以不叫毛人鳳當副主任秘書,而用代主任秘書職名。鄭介民也很清楚戴笠的作風,在這方麵也盡量少管閑事。因此,毛人鳳在軍統中的地位就慢慢地上升起來。
戴笠沒死之前,毛人鳳對鄭介民和唐縱都非常恭敬,說話稱“報告”,寫的東西裏稱“職”,態度很謙遜。當時誰也想不到他會和鄭介民、唐縱爭雌雄,而且居然由他來繼承戴笠創造出來的這份“家業”。毛人鳳興起的緣由,可以從以下幾方麵來說明這個問題。
毛人鳳是個有名的“笑麵虎”,從不得罪人。他從打“沙蟹”中悟出“忍”、“等”、“狠”的道理
毛人鳳愛賭博,尤其會打“沙蟹”(撲克牌的一種賭法)。他對打“沙蟹”的贏錢秘訣:忍、等、狠,很會運用,因此每賭必贏。過去許多曾在他家賭博的人見麵時,總愛問上一句:“今天是當了宋子文,還是當了劉紀文?”這是因為宋子文和劉紀文與“送幾文”、和“留幾文”諧音,一般人便拿這兩人的名字作為大輸與少輸的代義詞。因為誰也沒有打算去“贏幾文”,能少輸一點便不錯了。毛人鳳從打“沙蟹”中悟出“忍”、“等”、“狠”的道理,把它運用到了對人和做事上去。多年來,他一直本著這一“原則”,當機會沒有到來的時候,要咬緊牙關忍耐,安心等待,一旦時轉運來,便抓緊時機狠狠地搞一下。
他在軍統局當代理主任秘書時期,是個有名的“笑麵虎”,極少看到他板起麵孔發脾氣,見了任何人都是笑嘻嘻的。當戴笠責備他的時候,他能毫不勉強地忍受下去;即令遇到部下向他耍態度,發牢騷,他也同樣能忍受得住。當時特別是許多特務喜歡和他交往的原因,是他經常代人受過而毫無怨言。戴笠的脾氣非常暴烈,稍不如意就大發雷霆,常常為了一些小事動輒罵人打人關人。遇到這種情況,毛人鳳總是向戴笠引咎自責,把錯誤由他承擔下來。
有一次,戴笠和憲兵司令部為了交通檢查問題,因配屬在各地交通檢查所的憲兵不聽指揮而鬧翻了臉。戴笠搶先向蔣介石報告,想借機會把憲兵抓過來,便把幾年來軍統在各地搜集到的憲兵的不法材料一古腦兒搬了出來,寫成一兩萬字的長篇報告。擔任抄寫這份報告的文書科科員郭子良,因為抄到半夜還沒抄好,身體實在支持不了,便去睡一下。戴笠一大早便親自來拿,找不到郭子良,立即叫警衛從寢室床鋪上把郭拖了起來。戴笠一問,報告還沒抄好,氣得拿起棍子要打郭。毛人鳳連忙說:“是我要他去休息一下,上午一定抄出來。”戴笠一聽便打不下去,轉過來罵毛人鳳糊塗,不知輕重緩急,誤了他的大事。當戴笠一走,毛人鳳馬上對郭說:“你去睡覺,怎麽不告訴我一聲,幾乎出大問題了!”郭子良感激涕零,向他表示謝意。
類似這樣的事是很多的。毛人鳳遇到這種情況,總是先由他承擔下來,事後他總要找個機會,用直接或間接的方法,使對方了解是他幫忙,才使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因此,不少人對他越來越表示好感。
毛人鳳當時不但在軍統中能忍耐,就是在外麵也不耍脾氣。有一次,重慶稽查處長何龍慶邀他去第一書場看川戲,占了一排最好的座位。後來來了幾個空軍飛行員,毫不客氣地擠了過去,遂與何龍慶發生衝突。雙方均驕橫慣了,都不肯示弱,便大打出手,毛人鳳始終保持他那副態度,結果何龍慶挨了一頓打,他隻挨了一頓罵。回來後,他便告訴別人,要不是能忍耐,說不定也挨了幾拳頭。他對此事很注意,並常常拿這件事勸告別人,要能忍耐,才不吃眼前虧。
在抗日戰爭期間,毛人鳳那種等待機會的精神,當時也為一般大特務所不及。他在軍統局局本部大禮堂對麵那間小樓房內,安心地等了幾年。那是一間一丈五尺左右見方的辦公室兼臥室,比一般處長們的辦公室都不如。他整天守在那裏,批閱數以百計的公文,一直到半夜才能休息。他身為代主任秘書,生活樸素,每個科員都可以隨時去找他解決問題。當時像軍委會別動軍司令周偉龍,水陸交通統一檢查處副處長張炎元,兵工署稽查處處長張師,特務總隊長張業、王兆槐等人,都是軍統的元老,每去見他,他總是非常客氣地接待這些人,並照例先和他們開開玩笑才談問題。他和張炎元在一起時,兩人總愛學幾句半吊子的上海話,胡扯一頓,等別人走了,才談正經事。
戴笠在重慶時,經常親自主持在軍統局局本部的中午匯報,一些處長主任們老是提心吊膽去吃那頓午飯。毛人鳳也照例要參加。每遇到戴笠還沒去的時候,總是由他首先開玩笑,聽到戴笠下樓的聲音才停止下來。遇到戴笠不能參加而事先打電話告訴他的時候,他便故意慢一點去,一進門便說:“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戴先生今天有事不能來,大家痛快吃一頓吧!”這時全場皆大歡喜,空氣立刻變得活躍起來。特別是遇到戴笠到外地辦事改由他來主持這頓中午匯報時,更顯得輕鬆愉快,總是由他帶頭來點第二天的菜吃,辦夥食的也更賣力,把每頓午餐辦得特別豐盛。他一坐下來,除了簡單談談工作外,絕大部分是天南地北地亂扯一頓。因為他不像戴笠兼差那麽多,私人活動也忙,對軍統工作常常不接頭,他是整天在軍統辦公,大家可隨時找他聯係,所以情況非常明了,用不著在吃這頓午餐時來多花時間談問題。所以大家對他主持中午匯報都自始至終充滿歡樂的情緒,無形中也日漸對他產生好感,他也從不肯放過這種拉攏人的機會。
當時軍統局在重慶掌握的公開單位很多,局本部各主管部門的負責人員常常借口視察工作,乘機找油水,每次總有不少好處可得。許多公開機關領導人常常請他去視察,他總是說:“我不是單位負責人,隻是內勤部門的幫手,我沒有必要,也不便出去視察。”
軍統在重慶的許多特訓班的副主任給他安排了“精神講話”的課目,他也婉言謝絕,說自己沒有資格作精神講話。遇到實在非去不可時,他也隻作一般性的業務報告,不以領導人的身份自居。
戴笠出門期間,軍統仍照例於每星期一上午舉行紀念周,他總是請鄭介民或唐縱兩人中的一人來代替戴笠主持,自己從來不肯出麵代替戴笠。戴笠聽到這些反映後,認為他是一個沒有野心的忠實可靠的助手,也樂於培植他,並有意地慢慢讓他在軍統中造成一種無形的領導地位,使之和鄭介民、唐縱兩人能並駕齊驅。許多特務心目中除“戴先生”外便是“毛先生”,而對鄭介民和唐縱兩人越來越疏遠。這樣便為他日後與鄭介民和唐縱在軍統中爭權奪利打下了牢固的基礎。即令戴笠不死,他也早在暗中安排如何能使自己坐上軍統的第二把交椅。
毛人鳳討好一些大特務的手段,除前麵談過的肯代人受過外,還盡力為人排難解紛。當時軍統局黨政情報處副處長葉翔之(曾在台灣任國防部情報局局長,成為軍統的領導人),好色成性,常因亂搞男女關係出問題。葉翔之看中了偵緝大隊女特務楊吉昌,便找種種機會和楊接近,而將楊奸汙。當時偵緝大隊長談榮章也和楊發生了關係。後來楊吉昌懷孕找葉設法安置她到外地去生育,葉不理,叫她去找談,談也不管,兩人由相互推諉而爭吵起來。楊隻好去找人墜胎,結果因流血過多而死去。楊為軍統息烽特訓班畢業學生,她的同學知道這一情況,氣憤異常,要聯合起來向戴笠去控告葉、談兩人。
毛人鳳知道這件事一公開出來,戴笠非辦人不可,便找戴笠的親信沈醉去研究,請沈醉出麵調解,因為他知道沈醉在許多特訓班兼課,和學生經常往來。沈醉早了解這一情況,也同意進行調解,便找了十多個為首的學生吃飯,先向他們說明人死不能複生,家醜不可宣揚,要他們不必鬧出來。他們看到沈醉出麵來講人情,隻好答應不擴大這件事,但提出要盛葬死者及由葉、談兩人親自送殯,還規定要他兩人每年得去楊的墳上祭掃。葉、談兩人都同意了,不過葉翔之沒有執行,談榮章是全部照辦。他在重慶的幾年中,每年都去掃墓兩次。毛人鳳把這事處理以後,討得葉、談兩人的歡喜,不久也把經過向戴笠作了報告。戴笠隻要不公開鬧出來,也落得不過問。
拘捕軍統要員馬漢三,展現他狠毒的本性;對共產黨和民主人士是一貫主張“斬草除根”
毛人鳳的狠毒,在最初的幾年中,同樣也沒有誰看得出來。當戴笠嚴厲處分一些特務的時候,他還常常從中為之說情,經常遭到戴笠的斥責,當麵批評他是“菩薩心腸”,不能成大器。他那種假仁假義,連戴笠也被他欺騙了,等到他掌握了軍統大權以後,才全部暴露了出來。
毛人鳳的狠毒,可以從他對馬漢三和毛森兩個人的態度看出。馬漢三被他殺掉,在當時是轟動過一時的大事,因馬不僅是北平市民政局長,還是國大代表,是不容易殺掉的。
1944年前後,馬漢三由五原辦事處主任調升為軍統局布置處處長的時候,毛人鳳還親目到飛機場去迎接,當晚並在家裏設宴為馬洗塵。因為在此以前,馬任寧夏緝私處長時,每到重慶,總得帶許多東西送他。他家書桌上放的一個很大的賀蘭山石硯,便是托馬找來的。馬漢三每到重慶,照例找毛人鳳打幾次牌,變相送他幾文。兩人關係處得很好。
抗戰勝利,馬被派為北平辦事處主任後,初期還與毛人鳳保持過去的關係。那時鄭介民在軍調部工作,不但自己長駐北平,他的老婆也常來小住。通過鄭介民妻子的關係,馬把從接收日偽財產和縱放日本戰犯中所貪汙的錢分送給鄭介民,同鄭介民日益接近,對毛人鳳開始冷淡起來。
毛人鳳對馬漢三的貪汙劣跡早就清楚,不過也還在等待馬分些贓物給他。但是,馬漢三走上鄭介民的路線後,又與李宗仁聯係上了,對毛人鳳采取敷衍的態度。1947年馬漢三去南京開會,雖然送了毛人鳳一些珍珠翡翠之類的東西,價值也不小,但毛人鳳聽了他老婆的話,說馬對鄭介民的妻子是公開分成,而隻給他這一小點東西,便拒而不收,並且更加懷恨在心。毛人鳳在鄭介民下台由他正式當了局長後,便決定拿馬來開刀。
毛人鳳早安排下一著棋,那便是把他的親信小同鄉王蒲臣派為北平站的督察,暗中搜集馬的材料。馬漢三自得到鄭介民和李宗仁的信任後,也野心勃勃,想在軍統中自成一係,暗地裏搞小組織,連北平站長喬家才也被馬拉在一起,發展到50多人。這個小組織,最初是以華北幾省的特務為主,後來也吸收其他地區的人參加,主要目的是擁鄭反毛。當王蒲臣搜集到這個小組織的一份名單後,立即跑到南京向毛人鳳檢舉。這時,毛人鳳的殺機已動。
正在這時,李宗仁與孫科競選副總統,蔣介石下令全力支持孫科,所有軍統特務的國大代表都接到正式的命令,除自己投孫科的票以外,還得為孫科拉票。馬漢三不但不接受這一命令,除為李拉票外,還拿出不少的錢幫助李競選。這樣一來,三罪並發。
毛人鳳把簽請嚴辦馬漢三的報告當麵送給蔣介石以後,據說蔣介石曾考慮了很久,因馬是國大代表,不得不慎重一些。蔣介石沒有照例批上“準予槍決”而隻批了“準予扣押訊辦”。毛人鳳便決定親自趕赴北平扣押馬漢三。他臨行的前一日還笑著對下屬說,他參加軍統工作十來年,還是第一次親自去扣捕人。
毛人鳳到北平的第一天,還和馬漢三等談笑自若地敷衍了一番,第二天才在一次臨時召集的緊急會議上把馬漢三、喬家才、劉玉珠等當場扣押起來,並勒令參加馬漢三等組織的特務都要寫悔過書,檢舉馬等的不法活動,如不好好坦白悔過,便以馬等為例,還要嚴辦。這樣,軍統中這個小集團便一下被他打垮。
馬漢三等人解到南京後,消息很快在軍統內部傳開。毛人鳳自扣押馬漢三以後,便再沒有和馬見過麵。馬漢三等人關在保密局設在南京寧海路19號接收漢奸特務組織的一所牢房內。根據王蒲臣等在北平搜集到的大量材料,和馬漢三供詞的記錄,毛人鳳才再次簽報蔣介石將馬漢三等人槍決。蔣介石隻批準了殺馬漢三和劉玉珠兩人。馬在看守所中,曾多次請求見毛人鳳一麵,每次總是由司法處長李希成代為提出。毛人鳳獰笑了一聲說:“有什麽話叫他同你(指李)說好了,我見他做什麽?”
馬被扣押以後,鄭介民和他老婆都非常著急,但又不便出麵袒護,也無法公然托人說情,因為他們知道屬於鄭派的大特務,毛人鳳都恨之入骨。鄭介民妻便找沈醉打聽,沈醉便據實告訴了她,並且暗示馬已把他和許多人貪汙分成的事和盤托出。她聽了很著急。當沈醉把這情況向毛人鳳談及時,毛人鳳很得意地說:“回答得很好!免得她們再來囉嗦。這還能講什麽人情嗎?”
蔣介石批準槍決馬、劉兩人的當天,毛人鳳便命令司法處長李希成立即在監獄內執行。馬漢三被殺後,當時有許多傳說。有人說毛人鳳在臨刑前去看過馬,還有人說馬要求先打麻醉劑才執行槍決。馬、劉被殺以後,當時連許多毛派的特務們在背後談論起這件事時都感到做得太狠了些。
另外,從毛人鳳對他族侄毛森的態度上,也可看出他那種六親不認的凶狠手段。毛森是軍統杭州特訓班畢業學生,抗戰初期任軍統浙江省站杭州分站站長,以後任行動總隊長、中美所爆破訓練班副主任、忠義救國軍前進指揮所主任等職,一向在東南一帶活動。毛森每來重慶,在毛人鳳家中進出最多。毛人鳳也有意培植毛森,因此抗戰勝利後毛森便在湯恩伯的京滬警備總司令部任第二處長、衢州綏靖公署第二處處長等職。由於毛人鳳的關係,毛森很得湯恩伯的信任。上海解放前,湯恩伯部駐上海,毛森得任上海市警察局局長。這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當時上海許多人對他恨之入骨,把他的名字加上兩個字,叫他作“毛骨森森”,以形容他的凶殘。而毛人鳳當時對他可說是信任到極點,任何事都與他商量。
上海解放後,毛森逃到福建,任廈門警備司令,不久便與美國直接勾搭上了。毛人鳳當時正在苦悶,看到美國特務遲遲不來直接幫助他,聽到毛森卻先他而得到美國主子的重視,很不痛快,便想以他個人關係和軍統組織關係叫毛森把和美國的勾結全部交出來,由保密局統一辦理,恢複過去軍統時代與美國的合作。當時不但毛森不願意,美國方麵也隻答應直接進行個別支援。這既可以選擇它所認為最有用途的忠實奴才,又可避免正式露麵。毛人鳳一再嚴令,但毛森以為自己羽翼已成,又能得美國主子的器重,也就不理會毛人鳳的那一套。他直接從美國手中得到了一批武器和電台,在東南沿海一帶地區進行活動。
他們叔侄之間翻了臉之後,毛人鳳公開對付不了這個通過自己一手扶植起來的侄兒,便決定派人去進行暗殺。毛森在軍統中一向是搞這類工作的,他也知道毛人鳳會在他不聽指揮後對他下毒手,因此防備也很嚴密。最後,毛人鳳不得不采用公開通緝的辦法,準備逮捕毛森。但直到全國解放前夕,國民黨在大陸已無立足之地的時候,他還在打算要殺掉毛森,隻是由於無從下手而沒有結果。
毛人鳳對共產黨和民主人士是一貫主張“斬草除根”的,甚至連小孩都殺了不少。
1949年春,沈醉在重慶,有天一個學生陳月華找他,請他向毛人鳳說情,保釋黃顯聲將軍。他便向毛人鳳去說。毛人鳳聽了笑笑,望了他很久才輕輕地說:“這種人到現在才放出去,對我們會有好處嗎?你真太不懂政治鬥爭了!”後來毛人鳳在重慶主持的大屠殺中,首先被害的便是黃顯聲將軍。
另外沈醉還曾向毛人鳳保釋過一個軍統特務陳為誠。他也認為這種人放出去將來對軍統不利,而在大屠殺時和另外幾個特務一起殺掉了。
善解人意,能迎合蔣介石的心理
毛人鳳和許多處長們在閑談時,經常提到他第一次隨同戴笠去見蔣介石的情況,感到非常得意。他說,蔣介石在辦公室接見他們時,態度非常隨便,完全不像接見一般將領那樣嚴肅。蔣介石在和他們談話時,一麵還叫人把一般寧波式的小點心拿了出來,一麵吃一麵聽他們談話。毛人鳳對蔣介石這種隨便態度,認為是最親切和親信的表示。
戴笠從1942年以後每次離開重慶時,總是先向蔣介石報告,將軍統工作交與毛人鳳代為負責。最初蔣介石並不重視毛人鳳,有什麽事情還是找鄭介民和唐縱當麵告訴他們,由他們轉告毛人鳳去辦。戴笠每到一地,總有些報告送給蔣介石,往往是用電報發到重慶後由毛人鳳派人抄得端端正正親自送去。毛人鳳去時,最初大都是先見唐縱(當時唐縱任蔣介石侍從室第六組組長,主管各方麵送蔣的情報),由唐縱引見。一般性的東西,則交由唐縱代轉。以後時間長了,蔣介石看他辦事穩重,業務也熟練,便開始直接找他。約在1943年春間,戴笠不在重慶,有天毛人鳳正和幾個處長談問題,突然接到蔣介石秘書的電話,說蔣介石叫他馬上去一趟。他高興異常,立刻換衣前往,回來還津津有味地向同僚談到蔣介石見他的情況。以後蔣介石時常在戴笠出門後找他,他也漸漸習以為常,不那麽感到緊張了。
蔣介石對毛人鳳的看法,一直到戴笠死了的時候,都隻把他看成是一個守成有餘、老練持重的內勤人材。因為幾年間在戴笠出門時,他沒有敢向蔣介石提出過自己對工作的意見,而隻是為戴笠轉送報告,並把蔣介石的指示轉告戴笠。所以等到戴笠死後,蔣介石決定以當時正在北平軍調部工作的鄭介民繼任時,還一再當麵叮囑毛人鳳要好好幫助鄭介民,當初也沒有要他繼承戴笠的表示。但毛人鳳的作法,卻慢慢不同起來。這一方麵是由於鄭介民很忙,軍調部的工作已使他感到頭痛,同時他一向少過問軍統的工作,自己又沒有大批幹部,自然漸漸把領導軍統的工作轉到毛人鳳身上來。
毛人鳳能進一步取得蔣介石信任的主要原因,是他善通人意,懂得如何迎合蔣介石的心理。戴笠在世的時候,蔣介石非常信任他,甚至也少不了他。但抗戰勝利後,蔣介石已感到戴笠兼職過多,特別是從他和美國發生關係後,野心越來越大,美國公開答應支持他搞海軍,使他不能專心致力於軍統特務工作,而感到不很滿意。這些話是唐縱在戴笠死後有次在軍統局公開向毛人鳳和幾個處長級的大特務談出來的。
軍統遷到南京不久,還在馬台街22號辦公的時候,毛人鳳經常和親信下屬在閑談中談到戴笠的私生活和戴笠對付一些軍政首腦的作風。毛人鳳對過去軍統內部工作了如指掌,但戴笠在外邊的許多情況他又不能完全了解。有時許多外勤負責的大特務們在談到戴笠在世時許多獨裁的情況,特別是使許多人感到不滿意的問題時,毛人鳳總是問得很詳細,別人以為毛人鳳準備給戴笠寫什麽傳記一類的東西來紀念戴笠,誰也沒有料到他是為了自己取得蔣介石的信任而做準備,避開戴笠的缺點,為自己往上爬作借鑒。
毛人鳳能夠自己提筆寫東西,許多重要報告,總是仿照戴笠親筆書寫送給蔣介石。他有一個保密的習慣,當他在寫東西或批閱文件時,遇到有人去找他談問題,便把卷宗蓋起來,把筆擱下,笑嘻嘻地和人接談。除了一般性的例行公文,他極少當著別人麵前批閱,因此他暗中搞些什麽,很不易為人所了解。
他為了向蔣介石表示自己比戴笠更忠實,便抓住戴笠最大的一個弱點來做文章。因為到抗戰末期,戴笠所兼的公開職務已有不少,加之勝利後野心越來越大,已引起蔣介石的不滿。戴笠如果不死,蔣介石也不會將全國的警察領導權交給軍統。為了掌握全國警察的領導權,蔣介石沒有接受戴笠推薦的人選,而親自委派首都警察廳廳長和上海、北平等大城市的警察局長。蔣介石還曾召見李士珍,並叫侍從室研究李士珍提出的十年建警計劃等一係列措施。從這一係列的事情都不難看出,蔣介石是不願戴笠兼職過多的。毛人鳳便選擇了這一點來表明自己的態度,沒有任何野心,自然能討得蔣介石進一步的信任。
有一天,毛人鳳見了蔣介石回來,非常高興地找了幾個平日與他最接近的人一起談話,他津津有味地談到,今後要使軍統工作“專業化”,不主張搞秘密工作的大特務們再去兼任與本身業務無特別需要的公開職務,要把公開機關與秘密單位劃分他還說,不準軍統大小特務私自兼營商業,過去搞的生意都要停止。以後除了由保密局辦的“三有公司”外,個人均不得以任何方式和用親人的名義去入股經商,一經查出,便以違犯紀律論處。他還談到,今後在工作上不能對外徇情,要求所有特務一心一意為蔣介石盡忠。
從那以後,在保密局外勤站長的調整中,開始將一些兼有公職的大特務站長的職務免去。許多特務在勝利後都在偷偷搞投機生意,戴笠在世還有所畏懼,戴笠死之後,這些人幾乎把軍統工作放在次要地位,而主要是搶劫敵偽物資和大做投機生意。
毛人鳳針對這些問題來討好蔣介石,自然引起不少人的反感。許多人在背地裏談論開來,都認為毛人鳳不主張特務多兼公職是由於他自己的出身關係。他沒有軍校的學曆,公開職務也隻當過縣政府的秘書,所以他在抗戰勝利前,軍統內勤特務都急於搞任官任職的手續時,他卻不願搞。因為他盡管平日也說過他在黃埔四期住過幾天,以後便離開了,想以此說明自己也是黃埔學生,但誰也不承認他這一關係,他也不能利用這個出身。同時他老婆做的生意不少,當然用不著他來出麵了。
其實他那種討好蔣介石取得信任的方法,連他自己也不能做到,一些規定不久也陸續改變了。如新提拔起來的一些省站站長,都是他認為最忠實可靠的特訓班畢業學生,像重慶站長呂世琨、貴州站長錢霽林、西康站長董士立等,都是臨訓班畢業的。而一些擔任公開機關職務的像重慶稽查處長羅國熙,綏靖公署二處處長徐遠舉,貴陽省會警察局長東方白,警備副司令陳世賢等人,都是軍統老資格,哪裏肯接受這些後輩的領導。不到一年,毛人鳳隻好改變辦法,仍由一些公開單位負責的大特務兼任省站站長,統一領導各省的工作。
雷厲風行鬧了一陣不準特務兼營商業的命令也不再提,事實上誰也不肯聽從這一命令。
蔣介石聽到他的建議後,卻信以為真,認為經過他幾次三番整頓以後,的確比過去好得多了,還當麵誇獎過他。他回來雖然很高興,但也常常表示有隱憂。因為他自己非常清楚,這是在欺騙蔣介石,好在那時是無官不貪,官官相護,誰也不會在這些問題上來找特務的毛病向蔣介石去告發。縱然有些人知道特務在搞生意,而他們也會毫不掩飾地坦白承認,甚至請人幫忙,因為隻要加上一個這是“工作上的掩護”名義,誰也不再過問了。
從重慶還都南京以後,毛人鳳最初居住的地方是在梅園新村中共駐南京辦事處的附近。有天,他又照例派汽車把南京某浴室一個最好的搓背工人接到他家中去給他刮腳、捏腳,突然接到俞濟時的電報,說蔣介石要了解有關中共在上海、南京、重慶等大都市活動情況的材料,要毛人鳳把過去搜集到的有關這方麵的情報立刻整理好親自帶去見蔣介石。毛人鳳便打電話到局裏叫他的機要秘書毛鍾新轉告情報處把有關材料整好,由交通股派人送給他。
這個交通員隻去過毛人鳳家中一次,還是晚上去的,他拿了這份東西糊裏糊塗竟送到中共辦事處。中共辦事處的收發員見是“送呈毛人鳳先生親啟”的文件,也照例收下,並拿送文簿給他看。當他看到是中共駐京辦事處的收文圖章,急出了一身冷汗,三腳兩步來到沈醉的辦公室,把情況告訴他,問他怎麽辦?
沈醉考慮了下,叫他不急於報告毛人鳳,設法把這件東西取回來。沈醉一麵叫這個交通員立刻帶上送文簿去取回這個文件,隻說還有一點東西沒有裝進去,要拿回去一下,同時他自己帶了六個便衣警衛,開了一輛汽車跟在送公文的三輪卡後麵,準備萬一辦事處不肯退回,便不顧一切硬搶回來。當他的車子停在離梅園新村不遠的地方等候著的時候,這個交通員進去一會兒便把原信取了回來。交通員說:“幸好原件取回沒有被拆閱,要是這份東西給共產黨拿去了,那還得了,真不知會有多少人頭落地。”後來這個交通員也以嫌疑重大被扣押偵察了好久才釋放。
拉攏權貴,手腕高明,決不輕易得罪人,對蔣經國更是俯首帖耳
毛人鳳拉攏豪門權貴的手腕可說比戴笠更肯下功夫。戴笠由於長期以來得到蔣介石的信任,越來越驕橫跋扈,許多權貴與他往來都有三分畏懼,十幾年間樹敵不少。毛人鳳在這一點上與戴笠的作風卻大不相同,因為他和蔣介石的關係不深,在國民黨政府中資曆很淺,所以處處學鄭介民和唐縱的辦法,決不輕易得罪人。
當時在蔣介石政權中最得寵的陳誠,一向是討厭軍統和戴笠的,戴笠死後,他更想趁機打擊。毛人鳳對這樣一個勁敵,的確花了不少心思。陳誠的個性極強,也特別驕橫,要想化敵為友,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抗戰期間,毛人鳳和陳誠同住在軍統局局本部隔壁的楊森在重慶的房子裏。他們每天進出見麵的時候,盡管毛人鳳很客氣有禮貌地向陳打招呼,陳總是愛理不理地看一下,彼此極少交談。戴笠死後,陳比過去更有權勢,有次他在重慶軍委會大禮堂講話時,公開把軍統罵了一頓,並說像軍統在抗戰期間搞的那些遊雜部隊比土匪都不如。毛人鳳聽到這些話,長長地歎了幾聲,深深感到這是一個最大的障礙。從那以後,他便決心要想盡一切辦法來緩和陳誠對軍統的惡感。他除了低聲下氣去請教之外,便托楊森去和陳拉關係,可是收效仍不大。陳誠到南京後,照樣對軍統進行過公開的責罵,但後來突然間一下改變了態度。陳誠和毛人鳳竟然往來得很親密,這中間有這麽一個過程。
戴笠在世的時候,公開和陳誠作對,但彼此均為蔣介石的親信,誰也奈何不了誰。有次郵電檢查所查到一封信,是在陳誠六戰區長官部工作的幾個軍官和在重慶的陸大同學聯係。他們有一個很天真的想法,認為蔣介石本人是非常想把中國弄好,可惜被一些貪官汙吏和昏庸老朽所包圍,所以才把中國弄成那個樣子,便聯合一些人想發動一次軍事政變,來一次“清君側”的運動。他們願意忠心耿耿擁護蔣介石,希望這個“獨夫”能把中國治好。
本來這樣一個情報和線索,不值得大搞特搞一番,一般情況下隻是注意一下他們的言行,看有沒有什麽發展,再作決定。因為這些人都不是帶兵官,大都是些幕僚人員,一共又不到幾十人。最初這件情報還沒有送給戴笠去看,隻由毛人鳳照例批了“繼續偵察,予以監視”幾個字便算了。有天中午吃午飯時,毛人鳳聽到戴笠在談有人對何應欽等不滿意,便拿這件事作為笑話一樣講了出來,引得當時在場的許多人都笑了起來。戴笠一聽有第六戰區的人在內便特別注意,決心要借此小題大做一下,馬上叫毛人鳳把這一案卷送給他去看,並下令嚴密注意搜集證據。
但是過了好久,一直到陳誠調任豐遠征軍總司令時都沒有新發展,大家都慢慢地忘記了這件事。後來,雲南站方麵又從遠征軍總司令部方麵得到有關這個小組織的一些材料,才又引起戴笠的重視。後來雲南站弄到這些人的一份組織章程和一些行動計劃。戴笠一查原卷,還是這幾個人,都是從六戰區調到遠征軍總部去的。其中最使戴笠注意的是在這些人當中有一個是陳誠的親戚,這一來他就有話好講了。他一麵簽報蔣介石,說這些人準備發動兵變,一方麵向何應欽等暗示陳誠係統的幹部要對許多高級將領進行暗殺。
蔣介石初尚猶豫不決,但在戴笠的挑撥離間下,加上許多終日在蔣介石身邊的人也從中進言,這樣才由蔣介石下了手令給陳誠,要他把這幾個在遠征軍總司令部的人交出來,送到重慶審訊。陳誠為了洗清自己,不得不讓特務頭子張振國把這幾個人扣押解送到重慶交給軍統。在此同時,軍統也把在重慶的幾個有關的人一起扣押。
當這些人被送到中美所後,戴笠親自連夜審訊。
這幾個人被秘密地分開囚禁在中美所內的警衛大隊部很久,毛人鳳還叫總務處給他們買過一兩次日用的東西。審去審來,他們就是不肯承認是陳誠的指示,而隻承認是他們自己發起的。
由於證據不足,也無法簽報蔣介石,這案便一直拖到戴笠死後還沒解決。
當陳誠極力打擊軍統,毛人鳳感到這人連戴笠也沒法對付得了而一心想改變態度去巴結的時候,毛人鳳忽然想起這件事來,便立即簽報蔣介石,替這幾個人翻案,用來討好陳誠。當時表麵上是說為了清理積案,要把他們交給軍法局公開處理,實際上等蔣介石一批準,便把他們釋放了。這幾個人關了三四年,最後成了毛人鳳討好陳誠的本錢,果然不久以後陳誠的態度有了改變。毛人鳳也趁機去見過幾次陳誠,向陳表示願意聽從陳的指示。
當時不少特務對毛人鳳這種卑躬屈膝的態度反感,便在背後說他的閑話,而他卻以能打通這一難關而沾沾自喜,常向一些大特務表示他的才能。以後陳誠當東南軍政長官時,還主動提出把保密局一個最龐大的外勤單位技術總隊的全部經費由他負擔,還特別對保密局人員遷逃台灣給了極大便利。
戴笠生前的一些人事關係,毛人鳳也想方設法把它繼承下來。他為了討好何應欽,除了把美國送給戴笠的四輛新式小轎車恭恭敬敬地送何一輛外,多方麵找機會去拉何的關係。軍統大特務沈醉於1948年去雲南當站長時,他一再叮囑要多與何的侄兒(實際上是何的過房兒子)何紹周聯係。何紹周當時是雲南警備總司令,與雲南主席盧漢一直鬧摩擦,他企圖趕走盧漢由他兼省主席。沈醉去昆明不久,便了解到這一情況,即寫信向毛人鳳報告。毛人鳳回信叫他應當多方支持何的這一計劃。何也滿以為有靠山,又得到軍統的支持,他當主席的夢不久便可實現。
當時有幾個成天陪何紹周去打獵的雲南方麵的要員,他們雖然是盧漢的老部下,可是也同樣支持何。他們在野外打獵後休息時,便無話不談,公開討論如何進行倒盧的計劃,甚至連人事上都預先作好安排,準備用什麽人當省府秘書長,什麽人當民政廳長等。當時雲南警務處長李毓楨是軍統老特務,毛人鳳也要聯合他一同暗中倒盧。李因為自己是雲南人,對何那種不顧一切濫肆搜刮有點不願意。當雲南警務處擴大為雲南警保處的時候,毛人鳳便向唐縱提出警保處長一職不能再給李毓楨,唐縱同意了這一意見,而委派了反對盧的雲南人邱開基為警保處長,將李降為副處長。何紹周去南京見何應欽時,毛人鳳特地設宴招待何紹周,並表示一定竭力支持他當省主席。結果由於蔣介石不同意,使他白費了一番心思。
軍統在貴陽辦的一張報紙,有次提到何應欽是貴州第一個大財主,何知道了非常氣憤,立刻打電話找毛人鳳去詢問這一情況。毛人鳳聽了急得要命,馬上下令把這張報紙停刊,並將貴州省站站長兼保安司令部情報處長周養浩免職。當毛人鳳把處理情況向何應欽報告時,連何也感到處分太重,而有點過意不去。當時多少軍統特務在背地裏罵他過分遷就這些權貴們的時候,他還公開提出要求特務們不準再有類似的事件發生,以免增加他的麻煩。他不止一次對人說:“連委員長都看得慣的事,我們又何必去這樣得罪人。這對我們有什麽好處?”特務們了解他這一作風後,都以此為戒,再也不敢去觸動這些權貴們一下,怕惹出岔子受到嚴厲的處罰。
毛人鳳得到蔣介石的信任,擊敗比他資格老、威望高而且長期得到蔣介石信任的鄭介民,這與他討好俞濟時和蔣經國這兩個人是分不開的。他對俞濟時開口“侍衛長”,閉口“侍衛長”地叫個不停,見俞時的態度和語氣完全像部下對長官一樣。俞對毛人鳳有好感,肯替他在蔣介石麵前說好話,一方麵是由於毛人鳳會巴結,又是浙江同鄉關係,而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毛人鳳能投俞所好,不斷向俞饋贈貴重禮物,俞也一向把軍統這個單位看成是他生財有道的地方。
鄭介民假惺惺地冒充廉潔,自己一向不出麵搞錢,卻指使他老婆出麵,可是錢一到她手中,便再也不肯拿出來,所以鄭介民得不到一滴油水。他自己也不敢把軍統財物拿去作私人應酬。
毛人鳳雖然同樣利用老婆出麵搞錢,但他的老婆比鄭介民的老婆厲害得多,她是受過訓練的女特務,曾做過殷汝耕的工作。她和毛人鳳結婚後,對毛人鳳在工作上有不少幫助,不像鄭介民老婆常常給自己的丈夫幫倒忙。她為了使毛人鳳能往上爬,便把她貪汙來的錢替毛人鳳活動,給俞濟時送禮往往是由她去出麵。她常常勸別人學她,說:“要想偷雞,也總得撒一把米當本錢。”
毛人鳳對蔣經國也下過不少工夫。他知道對這位“太子”不能像對俞濟時一樣花點錢就可以打通這條路。他還是和戴笠一樣叫軍統中留俄的大特務王新衡等去聯係。蔣經國的野心很大,隨時都在作繼承父業的準備,毛人鳳便在這方麵投其所好。1948年蔣經國奉父命去上海主持推行金圓券平抑物價時,毛人鳳曾下令保密局在上海的所有單位和每一特務都要傾全力來幫助執行這一任務。他自己還經常趕到上海為其提供情況和策劃,處處想法討好。蔣經國為了要樹立威信,準備扣押上海青幫頭子杜月笙的兒子杜維屏的時候,毛人鳳害怕弄得不好下台,曾進行勸阻。但蔣經國認為此人不辦,局麵無法打開,堅持自己意見,毛人鳳隻好同意他這一做法。結果杜維屏被扣押後,問題弄得很僵,毛人鳳又從中為之多方奔走,最後弄成虎頭蛇尾,蔣經國還埋怨特務們沒有盡到全力支持。
1949年9月間,蔣介石去昆明的那天,毛人鳳先去機場布置。後來蔣經國先來了,毛人鳳在休息室中對蔣經國說話時低三下四的。他還對下屬說:“你把重要的情況好好報告一下,對經國先生就應當像對總裁一樣。”
此外,他對原來和軍統有很深關係的胡宗南、宋子文、湯恩伯、楊森等也都靠得很攏。
善於借他人之手排除異己,很迷信看相、算命和風水這類東西
毛人鳳的陰險毒辣,有不少地方比戴笠還要勝過一籌。他常常強調情況與過去不同,不得不采取更為毒辣的辦法。
他最毒辣的一手,是在全國快解放前保密局逃往台灣的時候,不少叛徒比一般人都害怕,爭先恐後急於要走,他卻偏偏把這些人留下來,不準他們去台灣。南京解放前,一些在保密局特種政治問題研究組工作的叛徒,全被他丟了下來,甚至連組長瞿夢秋都沒有帶走。他認為這些叛徒能利用的地方已利用得差不多了,去到台灣人地生疏,起不了什麽大作用。台灣地方小,也不需要用這麽多人,去了隻有增加負擔,留下來的好處卻大得很。
他的心裏是有算盤的:第一,過去國民黨抓到這些人,不但沒有殺掉,而且給了他們官做,當然這些人對共產黨是不利的。共產黨再抓到他們,一定要算這筆賬,很有可能被殺掉。這時國民黨就可以大肆宣傳,我們都不殺的人,被共產黨殺掉了。這是最好的材料,他們的親友也會對此產生很大反感,認為國民黨還要好得多。第二,丟下這些人,可以給共產黨增添不少麻煩,同時也必然要涉及到他們不少的親友。這樣一來,至少要花大量人力去搞清楚他們的情況,而我們留下來的人員便可以減少一些危險。第三,如果這些人沒有被殺而又重新得到共產黨的信任給予工作,那便證明他們在許多問題上有了隱瞞。那時軍統再派人去找他們聯係,如果不肯幹的話,便可以威肋他們,寧可同歸於盡。第四,這些人在替軍統工作時,生活待遇都很不錯,以後在共產黨內不但要受到輕視,生活也過得不好。在相形之下,他還會留戀軍統。
在他這一措施之下,不少過去怕死而變節的叛徒,像抗戰期間的十八集團軍洛陽辦事處長,四野參謀處作戰科長(四平街戰役被俘叛變),解放前在重慶被捕後叛變的市委書記,以及1947年在北平、西安等處被捕的一批地下黨員中少叛變的人,都一起被他拋棄下來。有些叛徒一聽到叫他們留下,不讓去台灣,甚至跪下去哭了起來,他還是不答應。當時許多特務連家裏的老媽子都坐上飛機跑了,而這些人卻眼淚巴巴地準備當俘虜。甚至一些替軍統拚死拚活幹了多年的老叛徒,最後也被他甩下了一批。保密局第二處副處長黃某,抗戰時隨同張國燾一起工作,任過專做延安情報活動的陝北站站長,解放前夕拖家帶眷在成都找到毛人鳳,一再哭著要求去台灣,毛人鳳堅決不答應,還命令他繼續去西康活動。又如替軍統搞過多年訓練,當過華中區區長的蘇聯留學生葉某,以及在軍統任過督察室主任的徐某等多人,都被他甩下。
可是毛人鳳對一些他認為可能回到人民行列去的叛徒和脫黨分子,卻又堅決要他們去台灣,害怕這些人將來對軍統工作不利,最典型的一個例子是他對在軍統中主持過多年訓練工作的餘樂醒。餘樂醒是留法勤工儉學學生,以後留學蘇聯。毛人鳳知道他與一些留法留蘇的中共領導人認識,他不肯走,便一再強迫他去台灣。餘樂醒隻好把老婆孩子等先送去台灣,自己留在上海。後來毛人鳳聽到有人說餘樂醒行動可疑,便又不讓他去,而準備逮捕他,但又沒有證據,怕引起內部的反感。因餘在軍統中工作的親戚即達40餘人之多,學生更是數以千計,所以不敢貿然下手。
在上海臨解放前,毛人鳳曾派人去逮捕餘樂醒,但他因得到在稽查處工作的一個學生打電話通知他,才沒有遭到毛人鳳的毒手。
毛人鳳很迷信看相、算命和風水這類東西。他最要好的助手,保密局局長辦公室主任潘其武,對他在這方麵的影響也不小。不論在重慶、南京、上海,潘其武發現有什麽有名的相命家,總要帶毛人鳳去試試看,當國民黨徹底失敗逃到西南準備最後掙紮的時候,毛人鳳也附和一些軍政頭子的迷信說法,認為國民黨的慘敗,不是由於它們本身的腐朽和失去全國人心,共產黨打勝仗也不是由於得到全國人民的擁護和領導的英明,最主要的原因是國民黨政府那麵國旗犯了錯誤。因為它是青天白日滿地紅,象征國民黨被共產黨包圍,滿地都是紅的,他準備正式向蔣介石建議,立刻把國旗改正過來。他們要把國旗改為國民黨的黨旗一樣,全部是青天白日,而把滿地紅縮小成為一點紅放在白日中間,這樣做的意思是用以象征國民黨包圍和吞並共產黨。1949年10月間,毛人鳳在昆明和下屬津津有味談到這個問題時,還感到這一發現太遲了一點。
毛人鳳對戴笠的遺物不大愛使用,他對戴笠先前乘坐的小轎車一直不感興趣。毛人鳳還沒有回南京前,蔣介石把戴笠常用的幾輛轎車分別給了他和鄭介民、唐縱。他坐了幾次便要把車子轉讓給副主任秘書張嚴佛。戴笠在南京、上海等地接收的房子,他一處也不要,寧願自己另找。有些人還以為他比鄭介民、唐縱兩人高明些,其實他是由於迷信關係,害怕不吉利;甚至連戴笠生前自行設計的軍統新建的大廈門中那間最好的辦公室,他也忌諱,不願在那裏麵去辦公,而選擇一間他認為方位朝向最適宜於他的一間辦公室,一直不肯變動。當他從副局長升為局長後,許多人都勸他搬到鄭介民那間局長室去,他堅決不同意。問他為什麽?他笑著說:“我這間辦公室很順利,何必去動它。”由於命中缺火,毛人鳳的化名便叫“以炎”,多年來一直用這個化名。
愛好京戲,喜好玩弄女性
毛人鳳對京戲特別愛好,他在昆明一個多月,幾乎每天都要看一場甚至兩場京戲。當時馬連良和於素秋在雲南大戲院演出,他每晚都要去,因此昆明警察局刑警大隊長周伯先每晚總是在戲院給他訂好十幾個座位,並先派特務在前後兩排布置好,把中間一排五六個最好的座位留給他。周伯先還同時在戲院門前派出一批特務等候照料,一等他下汽車,特務們便前呼後擁地把他送進戲院去。那種排場,使得整個戲院看戲的人都為之側目。他對此卻非常得意,事情再忙,也得抽空去看一出壓軸戲。
毛人鳳曾多次想把於素秋聘到台灣去,於素秋經常和他接近,曾幾次到他家拜訪。毛人鳳一聽見於來,立刻把要辦的事都擱下來,和於一談就是幾小時,這時誰也不敢去驚動他們。有次於素秋白天有戲要出台,戲院經理到時找不到她。一打聽她到毛人鳳家來了,便派人趕來接她回去準備出演。她仗著毛人鳳的勢力對來人說:“你們是怕今天客人要退票呢,還是準備以後不做生意?毛先生留我吃飯,你們敢不敢說個不字?”戲院裏的人一聲不吭走了,隻好回去掛上一麵“於素秋因急病不能演出”的牌子請求觀眾原諒。
毛人鳳和戴笠一樣愛玩弄女性,不過毛人鳳的條件沒有戴笠那麽優越,往往隻能利用機會和乘人之危來達到他的目的。抗戰時,軍統特務李廣和在山西的天主教中有一點力量,一向利用這個關係從事特務活動,並與日偽發生關係。當時他還不了解蔣介石早在實行曲線救國政策,因此不敢把他同日寇的關係據實報告軍統。當他奉日寇特務機關命令到重慶進行活動時,被戴笠發覺,將他扣押起來。這時李的老婆劉青芳便到處活動,想見見戴笠,沒有見到,卻先見到了毛人鳳。毛人鳳看劉青芳非常風騷,便起不良之心。當她請求見見李廣和的時候,毛人鳳在征得戴笠的同意後,便親自陪同她去見李。經過幾次接觸之後,毛人鳳便達到目的。戴笠死後,不但李被釋放出來,不久還由毛人鳳派為天津警備司令部稽查處長。後來劉青芳還想利用她和毛人鳳的關係競選國大代表,毛人鳳也答應支持她。她便仆仆風塵,經常來往於天津南京之間,和毛人鳳的關係越來越不避諱。還有重慶警察局刑警處長談榮章的老婆,因常常有事請求毛人鳳幫忙,不久也落入毛人鳳的圈套。毛人鳳也答應幫助她競選國大代表。這隻是兩個例子,類似的事還不少。
自戴笠死後,毛人鳳領導軍統不過兩三年便被趕出了大陸,於1956年在台北因病死去,被蔣介石追贈上將軍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