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泡鳥屎引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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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泡鳥屎引發人命案
“民告官,先打二十大板!”堂上高高端坐的平原縣令唐仲學喊了一句,下麵的小衙役不由分說就把周伯安按倒在地,然後是一頓猛揍。
今天一早亭長陳四到周伯安家收糞便稅,周伯安據理力爭,說因為家中沒吃的自己三天都沒出過恭了,陳四不信親到茅廁查看還真沒找到“黃金之物”。陳四剛走出茅廁恰巧一隻鴨虎鳥飛到它頭上的天空“撲”地一聲拉下了一泡屎然後飛走了,這泡屎不偏不斜正落在陳四的腦袋上,陳四也不擦,就頂著這一泡屎要稅,說是周伯安對朝廷不滿跑他腦袋上拉屎了。周伯安不認賬說是鳥拉的,陳四胡攪蠻纏,他捏著公鴨般的嗓子說:“本老爺我說是你拉的就是你拉的,你還是認倒黴給我銀子吧,要不我就把五丫頭帶走。”
周伯安的五女兒五丫頭年方十八,長得就像是一朵花,陳四早已是垂涎三尺。周伯安沒有銀子,又不想讓陳四帶走女兒,他隻有跑到縣衙來告狀。唐仲學打完周伯安才問他原由,然後又讓人請來了陳四。陳四一進來連小衙役們都笑了,那泡屎他還沒舍得擦呢。
陳四是秀才出身又是亭長,見了縣令無需磕頭,他對著唐仲學作了個揖:“唐老爺,小人就怕周伯安不認賬,所以一直沒擦這泡屎呢!”周伯安大叫冤枉:“老爺,這泡屎這麽小,一看就是鳥屎,怎麽會是人拉的呢?”陳四陰笑:“唐老爺別聽他的,他自己都說三天沒吃飯了,拉的屎當然小了。”
唐仲學肯定是向著陳四的,收稅也是他允許的,收的銀子也大多進了他的腰包,因此他一拍驚堂木:“陳四言之有理,周伯安若不交銀子就隻能拿女兒抵稅!”周伯安哪有銀子,隻有拚命求大老爺開恩。唐仲學如何會開恩,因此下令要去拿周伯安的女兒。
正在這節骨眼上本縣外來的一個富戶東方言來見,主動要替周伯安交稅。這個東方言個子高大長相魁梧,他和一般的有錢人不一樣,他不光不欺負窮人有時還常常接濟一些窮苦百姓,因此深得百姓擁護。唐仲學見有人給銀子也就沒話說了,所以就賣了個人情給東方言。
東方言替周伯安交了一兩銀子的糞便稅,然後他眼睛一眨說:“唐老爺,周伯安是如何往陳四腦袋上拉屎的小人不大明白,要不我再出一兩糞便稅讓周伯安往他腦袋上拉泡屎如何?”
陳四一聽嚇得臉都變色了,急忙向東方言求饒:“我的爺,你就饒了我吧,這糞便稅我也不收了。”說完扔下那一兩銀子就跑了。
眼見糞便稅沒有收成,唐仲學這個氣啊。主要是他早就聽說了周伯安漂亮的五女兒,陳四去周伯安家收稅也是他的主意,為的是想把五丫頭弄來,現在見東方言交了銀子他隻得退堂。
第二天唐仲學還為這事生悶氣呢,陳四慌裏慌張地跑來,見了唐仲學就哭喪著臉說:“唐老爺,快救救我,大事不好了!”
唐仲學一臉的不高興:“怎麽了,看把你慌成什麽樣了!”
陳四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哎喲,我的爺啊,東方言給了周伯安一百兩銀子,然後又讓周伯安領了一群人到我家,非要在我腦袋上出恭,說我的腦袋就是茅廁,我不敢在家隻有跑你這裏來了。”
唐仲學暴跳如雷:“這個東方言也太不像話了,他以為老爺我是泥捏的啊,我非整治整治他不可!”說完便命陳四回去,讓他告訴周伯安,誰要再胡鬧就去抓誰。
陳四不大情願地回去了,但第二天一早又慌裏慌張地來了。唐仲學這個氣啊,見了他就罵:“沒用的東西,我不信你治不了這幫刁民!”陳四幾乎是爬到他跟前的:“爺,我的爺,大事不好了,周,周伯安死了,周家人要拿我抵命呢!”
二、兩昏官一手遮青天
周伯安是死在自家木床上的,胸口上有刀傷,床上和地上都流了很多血,血已凝固,顯然已死去多時。周伯安因為要生兒子傳宗接代,連生了五個女兒還要再生,結果把老婆累死了。這個五丫頭跟著他多有不便,因此他便把五女兒送到了十多裏外的大女兒家。他沒有兒子,二女兒嫁到了五裏外的候孟村,三女兒嫁給了本村的柳一水,四女兒嫁到了賈橋村。周伯安住的村子叫周莊,周姓是個大戶人家,周伯安雖沒兒子但還有幾個侄子,也有本家兄弟,他們一口咬定是陳四殺死的周伯安,所以追打陳四讓他償命。
出了人命案唐仲學不敢不問,他讓陳四偷偷回家,然後帶了一幫衙役來到周莊。他問昨晚都有什麽人來找過周伯安,周伯安的堂哥周林氣憤地說:“昨晚天黑時陳四來找過伯安,讓他別再鬧了,說縣老爺已發了話,誰再鬧就抓誰。伯安不服和他吵了起來,我家離的近聽到吵架就過來把他們拉開,我還罵了陳四幾句,他氣哼哼地走了。我想他肯定是氣不過夜裏偷偷跑來趁著伯安熟睡時殺了他!”
唐仲學拈須沉思,心想陳四果然有作案嫌疑,如果他真殺了人隻怕自己也是難以救他。想到這裏他又問道:“可曾還有人來找過周伯安?”旁邊一個毛頭小子連想也沒想就說:“有,東方言也來過,不過他是來問我大伯整治陳四的事情的。”
唐仲學問周林:“我聽說東方言給了周伯安一百兩銀子讓人整治陳四,這一百兩銀子現在在哪?”周林說:“東方言確實給了一百兩銀子,這銀子我也見了,昨天找人鬧事伯安發出去了十五兩,還剩下八十五兩,今天一早我還想跟著伯安去整治陳四好掙點銀子,一推門就看到他死在了床上,我和幾位本家兄弟當時就找過了,銀子一兩也沒了。”
唐仲學眨著鼠眼:“那會不會是有人見財起意而殺了周伯安呢?”周林氣衝衝地說:“就是見財起意也是陳四,是他為泄私憤殺了伯安,然後拿走了銀子!”
唐仲學想了片刻說:“你們先把周伯安下葬,我一定能查出殺手來的。”周家人卻大叫不下葬,非要拿陳四陪葬。唐仲學怒道:“你們要是不聽本老爺的,本老爺就把你們一個個全抓走,然後再不過問此案,看你們怎麽辦!”周家人卻不理他那一套,叫喊著要去找陳四拚命。唐仲學見硬的不行隻得來軟的,他拉住周林求情:“就是讓陳四償命也得官府先拿下他吧,你們這樣鬧又能有什麽結果?”周林倒很理智,他製止了本家人,然後說:“老爺,什麽時候能破這個案子,你要給我們一個明確的說法。”唐仲學一拍胸脯說:“三天,三天之內我一定找到殺人凶手。”
唐仲學之所以這麽說那是因為他心中想好了主意,等他穩住了周家人後便急急來到陳四所在的六盤村,然後把陳四拉進一間密室,冷著臉說:“陳四,你給我說實話,是不是你為泄私憤殺死了周伯安,又拿走了他的八十五兩銀子?”陳四一聽嚇得雙腿一軟跪在唐仲學麵前,沙啞著嗓子求情:“老爺,我的親老爺,我哪來的這個膽子啊,你是知道的,我平時連隻雞都不敢殺啊!”唐仲學扶起他,幹笑幾聲說:“如今周家人可賴準了你,隻怕你小命不保啊!”陳四見他話裏有話忙說:“唐老爺,隻要你能救得了小人,小人願把身家性命給了你!”唐仲學白了他一眼:“你的性命又能值幾兩銀子?”陳四會意:“老爺,小的這些年隻積攢了二百多兩銀子,全都孝敬您老如何?”唐仲學說:“二百兩銀子全給了我,你以後吃什麽?再說你家小燕可不止是隻值二百兩銀子啊,難道你不舍得?”小燕是陳四的女兒,唐仲學早就有意,隻是陳四不大舍得,現在也顧不得了,忙一口答應下來。
目的達到唐仲學這才說道:“剛才我去周莊,有人告訴我東方言昨晚也曾去找過周伯安,這可是個好機會,如果咱們找到一把殺人凶器,然後偷偷放到東方言家,明天我再帶人去查找,恰巧又讓我找到這把凶器,你說他東方言還能跑得掉幹係嗎?”
陳四聽了一拍大腿:“好計!不過那把凶器是什麽樣的咱們並不知道啊?”唐仲學呲著牙笑:“我看過周伯安的傷口,很像是一把牛耳尖刀,你不會找不到這樣的刀子吧?”陳四綻開了笑容:“老爺,您就瞧好吧,明天我保證讓您一到東方言家就能搜出一把牛耳尖刀來!”
三、三凶手一天同出現
東方言的家是一個大庭院,房後還有花園。那把牛耳尖刀就在花園的一株牡丹花下,唐仲學沒用多大工夫就“找”到了,一聲令下他讓衙役們抓了東方言然後送進了監獄。東方言大喊冤枉,說是縣令存心陷害。唐仲學對著他陰笑:“東方言,你三番五次與本老爺作對,本老爺早就想整治你了,現在隻怕連神仙也救不了你!”東方言卻不怕,他罵道:“狗官,你不要後悔,老子就是死也要秋後問斬,隻怕你抓了我就會活不長久了!”唐仲學見他還敢嘴硬就讓衙役們打他,直打得東方言暈死過去。
待抓完了東方言唐仲學正為自己的計策高興呢,突然聽到有人擊鼓喊冤,他急忙升堂,隻見堂下跪了一人,這人是個少婦,雖不施粉黛倒也有幾分姿色。那少婦磕頭後說道:“民女周柳氏,係本縣周莊村人,狀告我家官人見財起意殺了我爹周伯安!”
唐仲學一聽禁不住打了個冷戰,說:“你說什麽,你丈夫殺了你爹,這怎麽可能?”
這個周柳氏是周伯安的三女兒,乳名三丫頭,三年前嫁給本村青年柳一水。柳一水此人好吃懶做,除了喝酒還喜歡賭博。周伯安被殺當晚他聽說老丈人弄了一百兩銀子當時就動心了,他告訴周柳氏自己要去找老丈人借錢,可等到他半夜回來後卻對周柳氏說沒借到錢。然而今天一早周柳氏見柳一水心事重重的樣子就生了疑心因此偷偷地跟蹤他,不想親眼看到他在一座荒墳裏挖出銀子查看然後又重新埋好了。等柳一水走後她挖出銀子一數剛好是八十五兩,因為銀子太多她拿不了就又給埋上跑來報案了。
唐仲學讓幾個衙役跟著周柳氏去取銀子,沒過多久還真取來了,不多不少剛好八十五兩。唐仲學不敢怠慢,忙抓來了柳一水。還沒動刑柳一水就承認銀子是他從老丈人家偷的。事發當晚他本來想找老丈人借錢,半路上遇到本村酒友胡二,把他拉進家喝了個半醉,從胡二家出來後已是下半夜了。他踉踉蹌蹌地來到老丈人家,隻見門未上鎖就走了進去,進屋後喊了幾聲“爹”也沒人應,他就掏出隨身帶的火鐮點上燈,然後再去床上想叫醒周伯安,可是一看床上的周伯安他嚇得酒全醒了,隻見老丈人胸口上流著血已是奄奄一息了。柳一水連連叫了幾聲“爹”,周伯安睜開了眼,但隻說了一個“錢”字就死了。柳一水猜測老丈人是想給他錢,於是翻出了銀子然後拿走了。走到半路他突然想到老丈人是讓人殺死的,自己拿錢回家肯定說不清,於是就把錢埋到了荒墳裏,想等這事過去後再拿出來花。今天一早他怕銀子讓別人挖走了,就偷偷過來查看,想不到讓三丫頭跟蹤了。
唐仲學一心想往東方言身上栽贓,所以並不想真的審問柳一水,隻是把他關了起來,讓周柳氏回家等候消息。
這事剛忙完,到了下午又有人擊鼓,升了堂後唐仲學看到下麵竟然跪了一位絕色美女,他的色心頓時被勾了起來,兩眼發直地看著堂下。美女幽幽說道:“民女五丫頭,狀告我大姐夫殺死了我的爹爹!”
這就是五丫頭!唐仲學隻聞其名卻從未見過,因此他急忙站起了身,讓班頭搬過來一把椅子讓其坐下說。
五丫頭住在大姐家,大姐夫王大進對她早就有意,有一次偷偷告訴她想娶她做小,五丫頭又氣又惱收拾了東西就要回家。王大進自知理虧向她認錯,她才留了下來。可是王大進的心並沒死,這天瞞著她和大姐又去找了周伯安,想和老丈人商量這事,讓周伯安罵了回來。王大進生周伯安的氣,有一次在房間裏提著周伯安的名字罵讓五丫頭偷聽到了。也正在五丫頭想離開大姐家到二姐家去住的時候,周伯安卻讓人給殺了。五丫頭本來就有些懷疑是王大進幹的,可無憑無據的又不好亂說,然而今天她在翻找東西時無意中從王大進的衣服堆裏找出了一把牛耳尖刀,上麵還有血跡,因此就跑來報官了。
五丫頭說完呈上了牛耳尖刀,唐仲學隻得讓人抓來了王大進。王大進大叫冤屈,說刀子是他在路邊撿的,他也不知是誰的,他不承認自己殺了老丈人,隻是恨過老丈人也隨口罵過幾句。唐仲學為了討好五丫頭,也惱了他打五丫頭的主意,因此讓衙役狠狠地打了他五十板子,然後關進了牢裏。
陳四聽說抓了東方言後就來打探消息,唐仲學對這三個在同一天出現的“凶手”那真是一頭霧水。除了東方言是他和陳四陷害他們知道真相外,柳一水和王大進到底是怎麽回事他也懵了。
陳四聽明白了情況後說:“不如這樣,我想柳一水和王大進肯定都想活命,咱們何不讓他們來幫忙陷害東方言?”
四、四惡人劫道黑風川
再一次提審東方言時,柳一水和王大進指證親眼看到東方言殺了他們的老丈人,後來東方言怕他們說出去就給了他們銀子,還讓王大進幫忙把刀子丟了。雖然漏洞百出但唐仲學還是以“證據確鑿”為由收押了東方言,隻待秋後問斬。這案子一結五丫頭不幹了,她不相信是東方言幹的,因此她帶著幾個族人再一次擊鼓鳴冤,並要見東方言一麵。東方言已讓唐仲學打得皮開肉綻,不過無論怎麽用刑他就是不承認。見了五丫頭他大聲叫道:“五小姐,你告訴這個狗官,我會不會殺你爹!”五丫頭撲過去看他的傷口,然後對著唐仲學說道:“老爺,民女,民女早已是東方公子的人了,我們相知、相識、相愛,他又如何會殺我爹爹呢?”唐仲學大驚,說:“怎麽,你們?”五丫頭點頭:“我與東方公子認識多年,他們村距離我大姐家不遠,我們早已私定終身了。”說完已是滿麵羞紅。
東方言“哈哈”大笑,他指著唐仲學大罵:“狗官,再不放了我馬上就讓你大禍臨頭!”
這時周家族人也強烈要求放了東方言,抓捕陳四,唐仲學無計可施,他怕上麵來人複查此案,又實在是理屈詞窮,因此猶豫了片刻說:“好——好吧,就暫時放了你東方言。”
東方言聽了又是一陣大罵:“狗官,是非不分!”
他話音未落猛聽外麵有人叫道:“他確實是一個是非不分的狗官,但你錢東方卻不能放!”說著從外麵進來了兩個人,一個是武將打扮的中年人,一個是一位老者。一看到這位老者東方言的頭頓時耷拉了下來,叫了一聲“完了!”
那位武將唐仲學認識,以前曾是皇帝身邊的帶刀侍衛,他叫白大慶,現在做了江淮總兵。
白大慶看著東方言道:“錢兄弟隱藏的好深,讓我伯父找了你好長時間啊!”老者就是白大慶的伯父白孟春,他道:“諸位,就讓老朽今日來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如何?”還未等眾人回答他就講了起來。
白孟春是嶧州人氏,他是一個商人,他有一位忠心耿耿的仆人叫周伯安。上個月他們去江南經商途經邳州的黑風川,因為錯過了投宿隻得夜裏趕路,在黑風川的黑風口突然冒出四個強人搶了他們的銀子,並用刀捅了他們兩人一人一刀。萬幸的是他們都沒死,不過卻都暈了過去。後來有狼把白孟春叼走了,在一個叫做七棵鬆的地方他又遇到一個獵人,這人把狼殺死救了他。周伯安醒來後沒找到白孟春,就在一戶獵人家養好了傷,打聽到這夥強人的頭目叫錢東方,然後回了老家周莊。可是最近他因為一泡鳥屎打起了官司,有個仗義疏財的富家公子一出手就給了他一百兩銀子。按說這是好事,可他在那天晚上沒事時就著燈光看銀子卻發現了問題。原來他和白孟春在經商時為了攜帶方便都是把散碎銀子熔化了再鑄成大錠的,每錠十兩或者五兩,銀子上都刻了個“白”字,上麵也有白孟春的印章,因此周伯安一眼就認出了這些銀子,也因此懷疑上了這個東方言就是錢東方。正好這晚白孟春找到周莊,他是感激這位老仆人,也覺得周伯安為自己送了性命理應來看看周伯安的家人,給他們些銀子。等他到了周伯安家正巧聽到了周伯安和東方言的爭吵。東方言要娶五丫頭,周伯安說什麽也不願意,到最後被逼急了就隨口說了句“我女兒怎麽會嫁給你這個強盜!”這一句話露了底,錢東方一刀捅死了周伯安然後跑了。白孟春上次被劫在身體恢複後就找到了白大慶,他這個侄子已是江淮地區的總兵。白大慶看到伯父被劫就帶兵到黑風川,可錢東方和幾個重要頭目卻聞信跑了,隻抓了一些小嘍羅。現在白孟春眼見錢東方殺了周伯安自己哪敢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他明白走出來隻有送死,因此待錢東方走後他又連夜回到白大慶那搬救兵。白大慶當即點了人馬趕來,因為江淮距此有段路程所以今日才到。
錢東方聽白孟春一五一十地講完他就知道自己這次完了,他歎了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他從邳州黑風川逃到平原縣躲藏,怎麽也想不到這裏竟然是周伯安的老家。剛見周伯安時他就認出來了,那夜他們四個人隻搶劫了這兩個人,因此記得很清楚。可周伯安並沒有認出他來,讓他放下了心。他知道那夜天黑,又加上他們是四個人,所以周伯安沒能看清他們各自的麵孔。然而自己為討好周伯安而送的銀子卻讓自己露了陷,他隻好殺人滅口。殺完了人他又把刀子扔在了路邊,這把刀子最後讓貪財好色的王大進撿了去。讓他更加鬱悶的是,這個狗屁不通的狗官竟然無故抓捕了他,讓他失去了再一次逃跑的機會。
眼見白大慶帶著兵丁在平原縣裏做好了埋伏,他清楚他的那三位隻待天黑就來劫獄的弟兄肯定是要白白送死了。
五、五丫頭魂斷霧蒙山
錢東方的三位兄弟一直沒有出現,直到天空放亮城外也沒來一個人影。在這一夜裏白大慶把這個因為一泡鳥屎而引起的案子又重新審問了一遍,逐個詢問,連唐仲學也被迫向他陳述了企圖陷害東方言的全部過程。
白大慶最後審問錢東方,這家夥一開始還嘴硬,可後來臨到天亮也沒能等到自己的那三位好兄弟他徹底崩潰了。一開始他還希望那三人不要來送死,可他們真的沒來他又無比的失望,他明白自己讓那三個人丟棄了,因此他歎了口氣道:“老子在江湖上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在我們老家鄆城縣也算得上是個大戶人家,家裏幾世積累也有不少錢財,悔不該加入紅柳幫反對朝廷,也想不到竟然讓那個無賴福無雙騙了!好吧,我就實話告訴你,我們四兄弟說是什麽四兄弟,其實也隻是新認識不到一年,我們都是紅柳幫的堂主,以前隻聞其名並沒有見過麵,現在聚在一起也是有一個天大的陰謀,攔路搶劫隻是小菜一碟,和那個大陰謀比起來實在是算不上什麽。”白大慶問是什麽陰謀,他那三位弟兄又是些什麽人,錢東方卻叫口渴,白大慶就讓唐仲學端來一杯茶水。錢東方喝了茶水後又說了起來:“在黑風川占山為王大家都以為我是頭領,其實錯了,他們隻是看我高大魁梧在江湖上又有些名號在利用我罷了,我們紅柳幫的幫主早就在我們四個人裏立了一個頭,那人神出鬼沒又會易容術——”說到這裏錢東方又叫口渴,唐仲學不耐煩了,他罵道:“上輩子是渴死鬼托生的,哪有那麽多水給你喝?”錢東方突然狂躁起來,他大罵唐仲學是個狗官,罵著罵著卻頭一栽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倒地而亡。
錢東方突然死亡白大慶懷疑起唐仲學,也懷疑起剛才的那杯茶水,因為白孟春頗通醫道,他就讓伯父查看錢東方的死屍。白孟春看了錢東方的口耳眼鼻,又逼著唐仲學把錢東方剛才喝剩下的茶水喝了。這杯茶水隻剩下了茶葉沫,唐仲學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連茶葉沫也一起吃進了肚子裏,見唐仲學安然無事白孟春才說道:“看情況像是因心疾而死,這病生不得氣,因為唐縣令的話讓他生了氣然後引起了心疾突發。”
錢東方一死線索全斷,白大慶讓唐仲學放了柳一水和王大進,仍然讓唐仲學署理縣令一職,戴罪立功。白孟春讓侄子回江淮,白大慶卻搖了搖頭,他要弄清楚錢東方所說的那個天大的陰謀到底是什麽。
第二天白大慶帶了兩個貼身隨從到民間走訪,天黑後回來白孟春一見他就說:“唐縣令死了。”
原來這個唐仲學對五丫頭一直念念不忘,在白大慶走後他偷偷溜出衙門去找五丫頭。這個五丫頭在知道東方言是錢東方且是殺死她爹爹的凶手之後就想死了,見唐仲學想騷擾她一來她想拉上一個墊背的,二來也是比較痛恨這個貪官,所以五丫頭就以找個僻靜地和唐仲學行好事為借口,然後把唐仲學騙到平原縣北的霧蒙山懸崖邊,抱著他跳下了崖。
有一個獵人認識唐縣令,見他跟在一個姑娘屁股後麵往山上走心知沒有好事,就偷偷跟在後麵想看看“熱鬧”。眼見唐縣令到了懸崖邊後就摟著那個姑娘脫衣服,正在他們如膠似漆的時候,猛見那個姑娘一發力,抱著唐縣令滾下了懸崖。
衙役們一路查找最後在這個獵人的指引下找到了這兩具屍體,他們把兩人分開,然後就地掩埋了五丫頭又把唐仲學的屍體抬到了衙門。
白大慶細細查看了唐仲學的屍體,可能是崖石掛破了臉,看起來有些走樣,因此他用手摸了摸,想看看掛的傷口深不深,這無意中的一摸卻把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隻見唐仲學的臉是雙層的,他揭開外麵這層皮待露出真麵目後更加驚異,禁不住失聲叫道:“王朝久!”
王朝久曾做過戶部侍郎,因為好色成性調戲良家婦女被貶官回家,他如何會出現在這裏,又如何做了平原縣令,那個真唐仲學又去了哪裏呢?
六、六盤村陳四起事端
真唐仲學讓王朝久給殺了。王朝久被貶官回家後開始對朝廷不滿,他偷偷加入了紅柳幫。創辦這個幫的幫主據說是一個太監,不過從來沒有人見過幫主,因事涉叛逆是滅九族的大罪,因此幫裏行事非常詭秘。兩個月前王朝久接到幫裏密令趕到黑風川,與其他三人會合準備策劃一場大陰謀。可是在商量事情的時候四個人起了分歧,燕山堂堂主福無雙主張在黑風川糾集一夥吃不上飯的流民起事,尋機刺殺三個月後去江南巡視的皇上。黑風川是去江南的必經路線,福無雙的考慮也是有些道理的。可是泰山堂堂主錢東方卻不同意,一來是福無雙提出來讓他錢東方拿出自己的全部家當在黑風川招兵買馬他不舍得,二來他也不同意刺殺皇上,他認為就目前的形勢看殺死一個皇上不能解決根本問題,殺死了一個很快就會再立一個,隻有帶領饑民起義,占領各州各縣最後取代這個腐朽的朝廷。王朝久屬於恒山堂堂主,他加入紅柳幫一來是福無雙在拉他入幫時答應隻要他進幫就傳授給他江湖失傳多年的易容術,二來也是想發泄不滿,朝廷把他貶為平民他一時還接受不了。他對於福無雙和錢東方的爭執並不感興趣,他隻是想著如何享受而已。靈山堂堂主鍾洪真也有自己的主張,他既不同意殺皇上也不同意起義,他主張錢東方把錢財拿出來兄弟幾個去朝廷買官做。錢東方無比生氣,他看出來這幾個人都是衝著他的萬貫家產來的,因此扔下狠話要退幫散夥。福無雙是這四個人裏的頭目,據說隻有他一個人見過幫主,幫主的命令也都是通過他傳達的,這人非常陰險,他見大家意見不合就放下了這事,然後讓錢東方拿出一點錢財先在黑風川招了一些小嘍羅安下寨子,因錢東方人高馬大在江湖上又有些名號,所以就讓他做了寨主。
有一天福無雙從山下打聽來消息,說是有一位富商要從黑風川的黑風口經過,他們於是策劃好了計謀,凡富商必經路口的一些客店他們就去傳下話,不讓收留這位富商,讓他們錯過投宿好在天黑時經過黑風川的黑風口。可在搶劫這位叫白孟春的富商之後禍事就來了,白孟春帶著身為江淮總兵的侄兒殺了過來,幸虧錢東方在山下安了眾多耳目提前得到消息,此時福無雙不知跑到了哪裏,王朝久和錢東方、鍾洪真三個人隻得丟下寨子再一次流落江湖。王朝久跑到平原縣,他看到平原縣令唐仲學與自己的身材極為相似,就先用錢籠絡接近,然後尋機殺了唐仲學,又用福無雙傳授的易容術變成唐仲學的樣子做了平原縣令。因為周伯安和陳四一泡鳥屎的官司讓他找到了也在此地隱藏的錢東方,因貪戀此人的錢財,他借機陷害錢東方,企圖殺死此人然後占了全部財產。可是王朝久後來怎麽也想不到白孟春竟然帶著侄兒追到平原縣,他隻好下毒毒殺了錢東方。他們紅柳幫的堂主都養了信鴿用以傳信,他親眼看到錢東方的信鴿落在平原縣的牢房窗口上,知道是錢東方傳信讓紅柳幫來救他,因此他就讓一個箭法準的衙役射殺了那隻信鴿。其實身為恒山堂堂主的王朝久自己都不知道紅柳幫到底有多少幫眾,他害怕紅柳幫的人來劫獄時認出自己,此外他也樂得在平原縣逍遙快活,再也不想加入什麽紅柳幫了,因此這才殺死錢東方的信鴿並毒殺了錢東方。他用的毒藥也是福無雙給他的,這藥是福無雙配製的“怒斃散”,服了此藥後在一個時辰內若是生氣的話就會吐血而亡,但隻要不生氣就沒任何事,一個時辰內藥性就會自然解除,因此這也是白孟春沒能找到錢東方真正死因的原因。但千算萬算王朝久最後還是沒能算過自己的貪婪,最終還是死在了“色”字上。
白大慶看著王朝久的屍體此時還不明所以,正在沉思時有衙役來報,說陳家村發生了一件怪案子,身為亭長的陳四竟然在夜裏鑽進了親生女兒的房間企圖奸汙自己的女兒小燕,小燕拚死叫喊引來族人把陳四抓了起來。本來族人怕丟人不想見官,可陳四的老婆卻懷疑起這事,上前扇陳四耳光,這一扇卻一下扇掉了一層皮露出了一個陌生的麵孔。
白大慶問衙役陳四現在在哪,衙役回說陳四家在六盤村,陳家人不敢聲張怕傳出去影響小燕的聲譽,因此隻派了一個族人來偷偷報官。
白大慶聽了急忙帶上人馬直奔六盤村,一路上他都在想著這個案子,直到半路上他突然靈光一閃,拍著馬鞍叫道:“是了,我想明白了!”待見到陳四他突然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一定是恒山堂的堂主鍾洪真,是你殺死了陳四然後冒充的他!”這人果然就是鍾洪真,他嚇得當即變了臉色,“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人饒命,你又是如何知道的?”白大慶道:“朝廷早已接到密報,說因犯錯怕被殺頭而偷逃出宮的太監福秋山糾集了一夥人要行刺皇上,你們四個人的大名我已早有耳聞!”鍾洪真見白大慶已知此事便不再隱瞞,就向他講述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和王朝久經曆的稍微不同,他見陳四和自己長相相似易容成陳四後,很快就認出來唐仲學是王朝久,隻因他很熟悉王朝久的聲音,可他卻精明了許多,說話都是捏了嗓子,因此他知道唐仲學是假的,但王朝久卻沒能認出他來。可就因為他捏著嗓子才引起了陳四老婆的懷疑,又因為自己貪戀小燕的美色而露了底。
七、七棵鬆疑案解謎團
白大慶聽完鍾洪真的講述後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大聲說道:“那個福秋山在哪?”鍾洪真一愣說:“哪個福秋山?”白大慶道:“福秋山就是你們說的那個福無雙,其實他就是紅柳幫的幫主。他和宮女紅柳相好,就用紅柳的名字做了你們幫的幫名,他也是因為這件事事發偷逃出宮的,紅柳也讓皇上處死了,他因此懷恨在心。其實你們的紅柳幫根本就沒有那麽強大,也隻有你們四個人,這都是福秋山胡吹的,他也是想利用錢東方的錢財招兵買馬用以刺殺皇上,而錢東方卻想自己做皇上,這也是他們意見不合的主要原因。”鍾洪真苦著臉:“老爺明察,我們也是讓福無——那個福秋山騙了,我們的易容術是他教的,我們又如何能知道他藏到什麽地方了呢?”白大慶道:“那錢東方為何不會易容術?”鍾洪真想了想:“或許是錢東方身強體壯又胸有大誌,福秋山怕教了他不好控製,這也是我猜的。”
白大慶讓人把鍾洪真關進大牢,然後在房間裏沉思。伯父白孟春來見問起假陳四一案,白大慶突然說道:“伯父,我想去看看曾救過你命的那個獵人,去表示一下我的謝意。”白孟春一驚:“怎麽想起了這事,還是先忙完你手頭的這個案子吧?”白大慶擺手:“伯父常教我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泉湧相報,如今人家救了你的命,咱們又如何不去表示謝意呢?”白孟春搓著手:“好,好吧,既然你要去那咱們就去吧。”
白大慶帶領兵丁隨同白孟春來到七棵鬆,隻見山穀裏挺立著七棵鬆樹,鬆樹邊隻有一間茅草房,房門口有兩具白骨,房間裏的床上也有一具白骨。白孟春見了慘叫一聲:“恩人,我的恩人讓壞人殺害了。”
白大慶早已料到了這個結果,他冷冷地看著白孟春:“伯父大人,能否脫下褲子讓侄兒一看?”白孟春止住哭怒道:“你說什麽,我,我可是你的伯父!”
白大慶冷笑:“我的伯父早死了,再說他就是活著也不可能是個太監!”
白孟春聽了身子一抖:“你,你是如何識破我的?”
白大慶道:“假陳四告訴了我全部的真相,我就把這件事前前後後在腦中梳理了一遍,當然我也想到了你說的被救之事,我這才發現一個讓我忽略的細節,也就是野狼是不可能叼得動一個人的,它們也不會把人叼了走,按照常理在哪發現就在哪吃掉了。”
白孟春果然是假的,他撕掉臉上的麵具,露出了一張沒長胡子的臉。這人真的是福秋山,他向白大慶講述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福秋山在偷逃出宮後無錢無勢,他隻有假借一個子虛烏有的幫派哄人上當。正巧遇到了鄆城富家公子錢東方,因此想利用他的錢財招一些人手行刺皇上。宮中還有幾個太監與他暗中來往,因此他才得已知道皇上準備南巡,就想在黑風川設下埋伏。可錢東方隻想推翻朝廷並不想刺殺皇上,因此他就想起了一條毒計。他打聽到白大慶的伯父白孟春行商要經過黑風川,遂決定殺死白孟春然後冒充此人。福秋山在宮中時就對白大慶的事情了如指掌,皆因白大慶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他一心想巴結,可白大慶卻看不起他們太監,認為太監都是不健全的人,讓他一直懷恨在心。福秋山四人在黑風口殺死了白孟春,為掩人耳目他跟著錢東方等人回到寨子然後又偷偷溜回黑風口,到那一看卻不見了周伯安,隻有白孟春一具屍體。他易容成了白孟春,然後駝著白孟春的屍體往七棵鬆方向走。
七棵鬆北麵常有野狼出沒,他想讓野狼把白孟春的屍體吃掉,可走到七棵鬆時正巧這裏住著的獵人的老婆出屋小解看到了他,他就下手殺了獵人老婆,又摸進屋裏殺了獵人。這個獵人之所以住在野狼出沒的七棵鬆,一來是為了逃避官府的苛捐雜稅,二來也是為了避開亂世,可是沒想到卻死在了這個惡太監之手。福秋山殺了獵人夫妻幹脆把白孟春的屍體也扔在這裏,他知道過不了多久野狼就會過來把死屍吃掉的。後來他就冒充白孟春去江淮找到白大慶,想利用白大慶之手殺了錢東方。
白大慶聽到這裏說道:“你之所以去周莊,為的其實是想偷偷殺死周伯安,因為你知道他還沒死,而我伯父與周伯安相交幾十年,憑他們的交情無論你如何易容周伯安也是能夠識破的。但是在你到了周莊後卻看到了錢東方殺周伯安,你就再一次利用我,讓我領兵到了平原縣。”福秋山冷汗直冒:“不錯,憑我一人之力是殺不了錢東方的,我隻有回去把你叫來。”
白大慶皺了皺眉頭:“以後的事情我大多都清楚了,隻是我不大明白你為什麽隻想殺錢東方而不想殺王朝久?我讓你查驗錢東方的屍體時你完全可以揭穿王朝久,就是不揭穿你隻要在他喝下毒茶時激怒他,他一樣可以死的。”
福秋山道:“王朝久隻是一個酒色之徒,殺了他隻會讓我暴露,再說他還有利用價值,因此我並不想殺他,也不想殺鍾洪真。”
白大慶思索片刻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隻怕你和王朝久的想法一樣,你們下一步的計劃就是易容成錢東方,然後再跑到鄆城獨吞了他的萬貫家產。隻是你和他不同,他隻是為了享受,而你卻是想用那些錢財招兵買馬去刺殺皇上!”
福秋山歎了一口氣:“你已知道,何必多問,是殺是剮悉聽尊便!”
白大慶突然怒視福秋山狠狠地說道:“福秋山,我終於找到你了,可是你卻並不知道我到底是誰吧?”
八、八道口鴨虎報奇冤
福秋山盯著白大慶的臉看了許久,說:“你,你不是白大慶,白,白大人嗎?”白大慶“哈哈”一陣狂笑,笑中透出了無比的淒涼,他道:“師傅,難道你就不記得徒弟林曉文我了嗎?我跟你學的易容術竟然騙過了你,這就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吧?”
福秋山一聽“林曉文”三個字他身子一抖,有些不相信地說:“這,這怎麽可能?”“白大慶”反問一句“怎麽不可能?”,然後又頓了一下道:“你收我為徒教會了我易容術,一來是貪戀我家積攢的五百兩銀子,二來是恨我不聽你的話加入你的紅柳幫,因此你在一天夜裏殺死了我的全家,幸虧我命大讓你用繩子勒死後又活了過來。我後來投奔了義軍,因為會易容術就在義軍弟兄們的幫助下殺死貪官白大慶然後易容成他的樣子。這一年多來我一直暗暗查訪你,可你行蹤詭秘找你真是不容易啊!”
福秋山聽了急忙說道:“好徒弟,我偷走你們家的五百兩銀子是真,我恨你不入我的幫也是真,可我並沒有殺你,也沒有殺你全家啊?”
林曉文大罵福秋山幾句,然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一年多前的事情在他腦海中浮現,壓得他喘不出氣來。
林曉文記得那晚他在蒙朧中看到一個人影從他的窗戶上跳進來,這人有幾分像是自己的師傅福秋山,他手拿一根繩子上前就勒住了自己的脖子。等他蘇醒過來後到父母的房間,發現父母也讓師傅勒死了。待他又到姐姐的房間,發現姐姐不光讓人勒死還讓奸了屍。他還發現姐姐喂養在籠子裏的一對鴨虎鳥讓人掐死了一隻,鴨虎鳥又叫遊隼,因為野生的喜歡吃野鴨故此得名。林曉文的姐姐喂養的這兩隻鴨虎鳥嗅覺靈敏極具靈性,它們能夠根據氣味識人識物。被掐死的那隻鴨虎是一隻正在抱窩的母鴨虎,身下臥著的三個鳥蛋都快孵化成小鴨虎了。可能是惡人在夜裏摸進院子時驚動了鴨虎,為怕驚醒林曉文和家裏人,惡人就下手掐死了母鴨虎,卻讓公鴨虎逃跑了。
福秋山自知難逃一死,他道:“我反正都是一死,但我也要告訴你那夜我確實沒殺你全家!”林曉文氣得渾身發抖,他上去扇了福秋山幾個耳光,罵道:“惡賊,不是你殺的也一定是你帶的手下人幹的,你們不光殺了我全家,還奸汙了我姐姐,真是死有餘辜!”
福秋山不想死,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叫道:“林曉文,如果我死了隻怕你也逃不掉,這些兵丁若是知道了你不是真的白大慶,隻怕他們也不能饒了你的!”
林曉文狂笑:“死太監,死到臨頭了還耍花樣,實話告訴你,這些兵丁有很多都是義軍的弟兄,其他的就是不是義軍的弟兄也都與我有交情,我對他們不薄,他們怎麽會難為我呢?”福秋山徹底絕望了,林曉文抽出配劍一劍刺死了他。
待回到平原縣林曉文又以白大慶的身份處死假陳四鍾洪真,白大慶是江淮總兵,有先斬後奏之權,因此殺人並不需要等到秋後處斬。他把假陳四鍾洪真五花大綁押到平原縣的行刑場八道口進行公決。正在劊子手舉起大刀準備行刑的時候,一隻鴨虎鳥突然從高空飛下,然後撲到鍾洪真的臉上用爪子抓用嘴啄,鍾洪真被綁著動彈不得,那隻鴨虎鳥竟一用力啄出了他的一隻眼珠子。鍾洪真連聲慘叫,場麵驚心動魄。
林曉文認出了那隻鴨虎,他剛走過去時因為他易容成了白大慶的樣子,鴨虎愣怔了一下但還是憑著氣味認出了主人,因此叼著鍾洪真的眼球就飛到他的手上。鴨虎顯然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等飛到林曉文的手上後它看了林曉文一眼,似乎想告訴他什麽,然後大睜著眼睛死去了。
林曉文從鴨虎的眼裏讀懂了一切,他狠踢了鍾洪真一腳:“是你易容成福秋山的樣子殺了我全家,並且奸汙了我姐姐,而且殺了那隻鴨虎!”
鍾洪真已知林曉文的身份,他連連哀叫:“大人,是我幹的,那夜我偷偷跟蹤福秋山,見他進你家偷走了你們的銀子。我早就看上了你姐姐,所以福秋山後腳剛走我就易容成他的樣子,可是因為我與你們家不熟,驚動了那兩隻鴨虎,因此就先殺了一隻鴨虎,卻讓另一隻飛跑了。後來你姐反抗我就殺了她,又怕你們家將來知道真相報複於我,也害怕驚醒你們,所以幹脆殺了你和你全家,然後又到你姐的房間奸汙了她的屍體。可是我怎麽也想不到這隻鴨虎鳥竟然知道報仇,上次我在周伯安家收糞便稅時看來也是它故意往我腦袋上拉屎的,我,我再也不敢了!”
林曉文怒氣難平:“可惜你再也沒有機會了!”說完一揮手讓劊子手砍下了鍾洪真的腦袋。
事後林曉文找木匠做了個紅木匣子,在把鴨虎鳥放進木匣子準備掩埋的時候,他看到鴨虎似乎對他點了點頭,然後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