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賭王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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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賭王命運
    對於潘叔才來說,單印是否能贏得這局勝利,對他的前程是至關重要的。贏了,以後的日子就會很好過,並有條件去競爭軍團長的位置。輸了,他會重新遭遇經濟問題,而自己又不善於經營,說不定會重新淪落到依附於謝光寧,寄人籬下。為確保單印能夠勝出,他命令陳副官親自負責謀殺趙之運的行動,要努力追求不戰而勝的效果。並叮囑付營長,全力保護好單印與家人的全安,杜絕意外。陳副官深知責任重大,他動用了偵察連、特務連前去執行任務,但是,他們發現沒有任何機會,因為謝光寧不隻把趙之運的家看起來了,還把他轉移到師部居住。
    麵對這種情況,陳副官一籌莫展,找單印商量怎麽辦。單印倒是顯得非常平靜,臉上泛著微笑,說:“沒有機會,這是正常的。謝光寧投入這麽大,必然把趙之運的安全作為重點來抓,想接近他非易事。不過,辦法還是有的,我們可以讓李文軒來幫我們。他這人極為好色,養了幾個女人還經常出入青樓,手頭上比較緊,前段時間他就私裏找我,要幫我抽老千打敗趙之運。”
    陳副官點頭:“好色而又愛錢之人,是容易對付的。”
    付營長問:“我們能不能讓李文軒把趙之運給約出來?”
    “這不是不可能,不過,”單印搖頭說,“怕是李文軒要的價會很高。至於價錢,我們舍得給他,但是我們得要保證,他是真心實意地幫助我們,否則我們是用錢在買我們的失敗。”
    陳副官說:“單部長,我馬上把李文軒給弄來。”
    單印說:“這樣,陳副官,您去跟師座說,有關這局賭博的事情由我來操作,如果有什麽需要我會向你們請示。”
    陳副官自然是願意,因為自他接受謀殺趙之運的任務以來,忙了這麽久也沒有任何效果,壓力挺大,如果單印操作,他就不必要承擔責任了。他用力點頭:“那好吧,需要配合盡管跟我說。”
    單印讓付營長安排人偷著去約李文軒,約了幾次也沒來人,便明白,在這種關鍵時刻,采用常規的辦法是約不出來的。他讓付營長帶幾個人二十四小時盯著李文軒,伺機把他給“請”過來。付營長親自帶人候在豪勝大賭場外,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夜裏,李文軒從豪勝大賭場出來,坐上黃包車去怡美院了。
    怡美院是成都比較有名的妓院,老鴇原來就是這個妓院的頭牌,後來莫名其妙地變成了老鴇。有人猜測她是曾主任的情婦,還有人猜測她是胡宗南的情婦,反正她的背景非常硬氣,黑道白道的沒有敢惹她的。付營長他們在妓院門外的巷子裏候了整個夜晚,早晨,終於見李文軒無精打采地出來。
    付營長馬上派黃包車跟上。
    黃包車來到李文軒麵前,車夫笑著問:“先生您到哪兒?”
    李文軒扶扶禮帽看看四周,坐上黃包車,把禮帽沿往下拉拉,低聲說:“豪勝大賭場。”車子順著街道拐進巷子,李文軒突然發現不是去賭場的道兒,抬頭見前麵有兩輛黃包車,回頭又見後麵尾隨著兩輛黃包車,便感到不好了。
    “把我放下。”李文軒叫道。
    “李先生,我們沒有惡意,隻是想跟你談點合作。”車夫說。
    “把我放下。”李文軒吼叫著,脖子上的青筋暴出老高,“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謝師長的小舅子,是豪勝賭場的老板,要是敢打我的主意你就死定了,聽到沒有,把我放下。”
    “李先生,是你自己閉上嘴呢,還是讓我們幫忙?”
    聽車夫這種說法,李文軒不敢再吱聲了。他那腫脹的眼皮不停地眨著,額頭上布滿細汗,呼吸變得越來越粗重。他期望能夠在路上遇到巡邏兵或者警察,好趁機逃脫。車子東拐西拐,卻進了潘叔才的轄區,李文軒知道事情真不好了。車子在轄區內轉幾個巷子,停在一個四個兵守衛的門前。付營長把李文軒從黃包車上拉下來,推搡著進院子。李文軒見單印站在院子裏,便哭聲哭氣地說:“單先生,單大哥,單老板,小的不是不赴約,是小的正在籌務您與趙之運的賭局,沒時間啊。”
    “沒時間還去妓院?”付營長冷冷地說。
    李文軒愣了愣,張口結舌:“這,這!”
    單印笑道:“文軒弟你緊張什麽。今天把你請來並非對你不利,而是有好處的。來來來,酒菜都備好了,咱們邊喝邊聊。”說著,摟著李文軒的肩進了餐廳,把他按到座上。付營長把桌上的酒杯都滿上。李文軒縮著脖子,眨巴著眼睛小聲問:“單哥,您有什麽吩咐請講,小的一定照辦。”單印依舊笑吟吟地說:“文軒弟不要緊張,今天請你來是讓你發財的,不是為難你的,來,幹了這杯。”李文軒雙手捧起酒杯,哆哆嗦嗦湊到嘴上,把酒幹了,雙手捧著空酒杯:“單哥,您有什麽事就說,小弟能幫上忙的一定會全心全意幫助您。”
    “賢弟啊,古語說得好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據說,你每天忙忙碌碌的,卻欠了銀號不少錢。你說,你身為老板混到這種程度,至於嗎?唉,其實也難怪,賭場又不是你的,說白了你是替人家看場子,就賺幾個苦力錢,當然要受窮。如果,你跟我合作,那麽你以後就不會缺錢花。”
    “單哥,什麽合作,您講。”
    “如果你能保證我與趙之運對決中能贏,我想跟你談談價碼。”
    李文軒打個激靈,厚厚的眼皮急促地眨巴著,心裏在扒拉算盤。自己欠銀號的錢是有利息的,這個就像滾雪球,越滾越多。自己還養著幾個美女,每天都催著要錢,並揚言說如果再不給錢就傍別人去。自己現在的處境,沒有萬兒八千大洋是應付不過去的。他嗍嗍牙花子,慢慢地抬起頭來:“那,您說,能出多少錢吧?”單印站起來,倒背著手踱了幾步:“你也知道,我跟趙之運賭並非隻是為了贏錢,再說我也不缺錢花,我是想拿回師父的扳指。至於贏來的錢呢,我會拿出三分之一保證我能贏。如果你能幫助我贏得這局,那麽這三分一就是你的。你可以根據趙之運的賭資算三分之一是什麽概念。”
    “這個,這不是件小事兒。”李文軒沉吟道。
    “沒關係,你可以考慮考慮,如果同意呢,咱們私下簽個合同,如果你不同意,我們也不會為難你。可是老弟你想清楚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
    麵對這巨大的誘惑,李文軒確實沒法拒絕。再者,單印在成都賭壇的誠信是出名的,輸了老婆都能牽著手送出來交給人家。趙之運讓他去接,他又親自去接回來,依舊恩愛如常。把人做到這種程度可算是有節有義。李文軒又想到自己的姐姐,受盡幾個小妾的欺負,而謝光寧卻不管不問。他臉上漸漸地泛出堅定的神情,用力點頭說:“單大哥,小弟願意跟您合作,怎麽辦,您盡管說。”
    “是這樣的,你也明白賭約上寫著,如果他趙之運消失或者不能到場那麽我將不戰而勝,可是謝光寧把趙之運給看得死死的,任何人都不容易靠近。如果你能把他給約出來,我們想辦法把他給除掉,就可以達到不戰而勝。你放心,我們絕不會讓謝光寧懷疑到你頭上的,因為以後咱們還有很多合作的地方。”
    “把他約出來沒有問題。不過,小弟手頭緊,您能不能……”
    “這樣吧,我先給你兩千大洋,不過醜話先說到頭裏,等事成之後,這錢得從你的份額裏扣出來。”
    “那好,太感謝單大哥了,跟您打交道小弟感到放心。”
    “為了老弟的安全,你最好以讓趙之運熟悉場地研究新千術為由,把他約到賭場。這樣沒有人會懷疑你。至於其他事情,那就是我們的事情了。”
    “好,一切聽單哥安排。”
    “那我們就簽訂協議,之所以要簽個協議,是為了讓你更加放心。將來,我如果不把贏來的資產給你,那麽你可以把這個協議公布出去,就表明我抽了老千,這對我也是約束。老弟,你感覺怎麽樣?”
    李文軒用力點頭:“跟單哥合作,就是不簽也讓人放心。”
    兩人簽訂了個協議,單印拿出兩千大洋的銀票遞給他:“來來來,咱們提前喝酒慶祝咱們的勝利。”李文軒喝了幾杯酒,忙站起來說:“單哥,如果我去晚了,他們會懷疑的,小弟得走了。我向您保證,就是除不掉趙之運,小弟同樣能夠保證您能取得最終的勝利。”
    當李文軒坐黃包車回到賭場,發現日本的加藤正站在大廳裏,手握武士刀,兩眼微閉,像塑像似的。他們本來約定九點鍾準時到豪勝賭場練習新紙牌的發牌技術,要做到百分之百心想手到,最大限度地增加贏的概率,如今,加藤見李文軒這麽晚才來,便有些不高興,皺著眉頭道:“李君你的信用大大的沒有。”
    李文軒忙捂著肚子作出滿臉痛苦的表情:“我肚子疼去醫院了。好啦好啦,現在開始練習吧。”
    李文軒在加藤的指導下發了幾次牌,由於心裏裝著圖謀趙之運財產的大事,老是發錯。加藤搖頭說:“你的今天的狀態的沒有,今天的休息,明天的練習。”李文軒想了想問:“加藤君你想過沒有,賭場裏什麽事都會發生,如果他單印突然提出換發牌的人,那我們不白練了?我們應該把重點放到趙之運身上,因為他才是關鍵的。”
    “你的擔心我早就想到,我已經傳授趙之運最新的千術,在你不能發牌的情況下,他憑著千術同樣可以達到百分之八十的贏,所以,你的放心的幹活。”
    李文軒嗍嗍牙花子:“加藤君,我感到應該讓趙之運來賭場,在賭台上進行練習。隻有適應場地,才能得心應手。在房裏躲著練得挺好,一到這陌生環境裏,手上的感覺也會減退。您應該知道,對於高級賭博來說,陰天與晴天都會影響手感。”
    加藤點點頭:“你說得非常有道理。”
    在李文軒的挑唆下,他們來到謝光寧府上,提出讓趙之運熟悉場地。謝光寧有些擔心,因為他明白,自己多麽想幹掉單印潘叔才就多麽想幹掉趙之運,這時候出去太危險了。他冷冷地問:“難道非得去熟悉場地嗎,那個場地他已經賭過幾十次,這還不夠熟悉嗎?”加藤搖頭說:“謝君,以前他們采用的是傳統賭具,而我們的賭具是新研發的,需要更好的感覺才能把握。如果在異地練好,突然到新的場地,由於空氣中的水分,空間的格局所影響的氣流,就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成功。”
    “既然這樣,那明天讓他過去吧。”謝光寧皺著眉頭說。
    當天夜裏,謝光寧把李文軒、劉副官、趙之運、加藤叫到書房,跟他們研究安全問題。他們最終決定派便衣在賭場四周布防。在趙之運去往賭場的路上,要用一輛車當幌子走在前麵,趙之運自己坐黃包車趕往豪勝大賭場。
    散會後,李文軒與加藤坐上車,半道上他要求出去辦點事兒,下車後,攔輛黃包車直奔單印那裏,把謝光寧的計劃說了。
    單印讓光頭去把陳副官、付營長找來,商量明天的狙擊……早晨,李文軒在去往豪勝大賭場的路上,心想今天可能見不著趙之運了,可當他來到辦公室,發現趙之運與加藤坐在那兒,不由心中暗驚。他故作平靜地說:“你們,這麽早就來了?”
    原來,趙之運既沒坐車也沒坐黃包車,當天晚上就被送往日本領事館,早晨與加藤一同來賭場的。李文軒心想,謝光寧太狡猾了,對自己的人還虛晃一槍,竟讓趙之運去了日租界。他擔心單印會懷疑他沒有誠心,於是對加藤與趙之運說:“你們先去練習著,我去做點別的事情。”
    這時候,單印、陳副官、付營長正在聽消息。昨天夜裏他們就把人馬派出去埋伏謀殺趙之運。當李文軒來到後,大家聽說趙之運是從日租界去賭場的,付營長馬上前去通知埋伏的人收兵,以防錯誤行動招來後患。單印對李文軒說:“看來,謝光寧從來都沒有相信過你,看來,想掌握他們的真實情況太難了。文軒弟你有沒有別的辦法保證我能贏?”
    李文軒點頭說:“現在日租界有個加藤,研究了一種磁性撲克,發牌的時候可以保證一方絕對勝出。這個很好分辨,將來你們要求讓加藤發牌,提前準備高強度的磁鐵,對那些牌晃動,就可以釣出裏麵的磁性牌來,便可以指認他們抽老千。”
    “文軒弟你要知道,就算指出發牌人抽老千,並不能表明是趙之運抽老千,還是不能夠保證贏。再者,他們不可能隻依賴於發牌,肯定還有別的什麽伎倆。”
    “加藤說過,要傳授趙之運一種新千術,在不使用發牌千術的情況下同樣能夠保證他的勝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但我並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千術。”
    “這個對保證我的勝利至關重要,你想辦法回去摸清。”
    “好的,我盡量把這個秘密給套出來。”
    把李文軒打發走之後,單印跟付營長商量,明天是師父的祭日,準備前去拜祭。付營長有些為難:“單部長,這件事情讓在下去幫您祭拜行嗎?您就不要親自去了。在下認為他謝光寧是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單印搖搖頭說:“這件事情我必須要去。還有,至於安全問題,你多想想辦法吧。”
    對於單印前去祭拜師父這件事情,謝光寧明知道是陷阱,但還是不想放過這個機會。他明白,這次祭拜,付營長肯定會帶兵前去保護,如果派人前去襲擊,人少了不頂用,人多了就會出現兩軍火拚。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勢必會影響他爭取軍團長的位置。再者,就算真跟潘叔才幹起來,他的幾個同學定會出手相助,自己也不會賺到任何便宜。劉副官說:“師座,其實我們沒有必要派兵去。”
    謝光寧歎口氣說:“是啊,他單印在報紙上表明,自己去拜祭師父,就是為了讓我們知道的。不過,本座真的不想放過任何機會。說不定,他在跟咱們打心理戰,知道咱們不會去圖謀他。”
    劉副官點頭說:“屬下說不必派兵,並不是說不行動。比如,我們今天晚上就讓工兵在裘玉堂墓前布上地雷,明天單印隻要靠近墳墓,必定會踩上地雷。”
    謝光寧猛地拍了下桌子,叫道:“好,太好啦。”
    當天夜裏,工兵潛進墓地,在裘玉堂的墓周圍十米內布上密密麻麻的地雷,並且是連環雷,一個響了會觸動所有的雷,足以把墳墓頭炸平,把距墓十五米內的人全部消滅掉。這個晚上,謝光寧並沒有睡著覺,他想象著明天的情景感到有些興奮。他明白,這件事情極有可能會讓大家聯想到這起賭局,也有可能會懷疑到他身上,不過,這點風險比起那麽大的收益來說,是值得的。早晨,謝光寧就來到客廳等著消息,一直等到十點多鍾,終於見副官滿臉喜悅地來了。
    “師座,成功了!”
    “成功什麽?他單印現在死啦?”
    “據小道消息說,單印遭受重傷,已經被送往醫院。”
    “這算什麽成功?”謝光寧不高興地說。
    “師座您想啊,賭期馬上就要到了,他身受重傷,肯定是沒法去賭。”
    “你馬上派人去調查,他到底傷到哪裏,傷到什麽情況,在哪家醫院。還有,通知報社,就說我部已經派出人追查這起事故的原因,並強烈譴責這起不法行為……”
    副官走後,謝光寧感到有些遺憾,因為他想要的結果是單印死亡,現在僅是受傷。至於傷到什麽程度還不清楚,如果傷的隻是腿,就算把雙腿炸掉還是不能夠影響賭局的進行。他決定前去拜訪潘叔才,一是觀察情況,再是為自己開脫開脫。當見到潘叔才後,謝光寧深深地歎口氣,表情凝重地說:“潘兄,聽說你的後勤部長受傷了,不知道怎麽樣了?”
    “謝謝關心。單部長的傷情非常嚴重,至於能否保住性命還未可知。”潘叔才滿臉的失意,整個人顯得有些頹廢。
    “太猖狂了,青天白日,竟然會出現這種情況。小弟已經派人調查了,無論查到誰,絕不姑息。不過,小弟認為,這肯定是袍哥會的人自己幹的,他們師兄弟自師父去世之後,就為爭權奪利多次發生紛爭,分成兩派,經常發生爭鬥。”
    “是的,並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
    “不知道單部長住在哪家醫院,小弟想去探望。說起來,從前我與裘玉堂先生就有交情,後來多次調解他們師兄弟之間的矛盾,如今出了這樣的事,確實讓人遺憾。”
    “我至今也沒有得到具體消息,這樣吧,等安排好醫院我們一同前去。”潘叔才說著,用雙手搓了把臉。
    從潘叔才的營地出來,謝光寧直接來到豪勝大賭場。加藤、趙之運、李文軒正在議論單印被炸的事情,見謝光寧來了,都忙站起來。趙之運說:“師座您聽說沒有,單印去給師父上墳時踩響了地雷,被炸了,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謝光寧搖頭說:“本座剛從潘叔才那裏來,具體情況還不清梵,不過,通過潘叔才那一臉的哭喪樣兒,本座感到可能傷得不輕。不過,雖然單印受傷,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該怎麽練還怎麽練。假如單印隻是腿部受傷,是不會影響賭局的進行,也不會影響他的賭術的。”
    就在謝光寧千方百計打探單印的具體情況時,報紙上登出單印的助手光頭的聲明,說大哥單印身受重傷,可能無法按時參賭,要求解除賭約,以後看情況再約戰。這則消息讓謝光寧感到單印真的傷得不輕,但他也不能不懷疑單印傷得不重,隻是用這件事來退出賭戰的。他自然不會同意,馬上讓趙之運發表聲明,一切都要按照之前的賭約進行,如果退出,算主動認輸……趙之運的聲明發布之後,頓時引起大家的議論。大家都認為趙之運這貨太沒人性了,人家現在都受重傷了,你還窮追猛打,這還有人性嗎?甚至有人說,這些雷就是趙之運派人去埋的,目的就是想達到不戰而勝的結果,吞掉他師兄單印的賭產。有人甚至分析,裘玉堂遭到槍殺極有可能就是趙之運做的,目的是想奪取舵把子的位置,所以不惜對師父與師弟下毒手。
    當謝光寧看到這些報道後,臉上泛出得意的表情,因為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可是沒過幾天,報紙上登出來的報道就讓他坐不住了。因為有篇報道裏分析,單印遇害的雷並非普通平民能布得了的,極有可能是軍方專業所為。並且分析這起賭資的籌備並不隻是兩個賭王之間的事情,有個師長也押注了,所以他也希望單印死掉,好達到不戰而勝的結果……這則消息說得很明白,他單印是潘叔才的後勤部長,潘不會下雷炸他,那麽還有誰?這肯定是說他謝光寧啊。謝光寧非常惱火,派人找到這個記者把他抓到府上,逼他重新寫份報道,聲明之前的報道隻是猜測,要表明這起故事的原因主要是兩個師兄弟為爭奪玉扳指,為爭奪舵把子的權力所為。記者迫於壓力,於是在報上重新寫道:“此事絕對跟謝師長沒有關係,謝師長從不販毒、涉賭,豪勝大賭場也不是謝師長的……”
    這篇報道刊出後,變成此地無銀三百兩,所有的目標更加指向謝光寧了,謝光寧氣憤之極,派人去謀殺記者,但記者卻神秘地消失了……半個月後,單印終於出院,報紙上登出對他的采訪還有他的相片。相片上的他一個眼睛被紗布纏上,一隻手戴著手套,一條腿還打著石膏,看上去受傷很嚴重的樣子。在采訪中,單印談起受傷經過,他說:“我是師父一手帶大的,情同父子,常去祭拜。這次,我剛走近師父的墳墓,感到腳下一震,圍著墓十多平方米的地方頓時飛揚起來,我就不省人事了。真沒有想到此人如此險惡,竟然設下連環雷想置我於死地。”
    記者問:“您現在這種情況,還能賭嗎?”
    單印說:“雖然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不適合賭了,但我感到做人要有誠信,就算輸也要輸得硬氣些。所以,隻要我有半口氣,我還是要去參加這起賭戰的。”
    大家見單印這種情況還要參加賭戰,料定他會輸,頓時買趙之運贏的人迅速增加,而之前買單印贏的人,都嚷嚷著要退回押注。麵對這種情況,謝光寧並沒有感到高興,因為他隱隱地感到,單印在這種情況下不主動認輸,並且還要進行賭戰,這說明他傷得並不嚴重。再者,這次賭約規定的五張牌玩法,並沒有跟注的策略,完全是憑運氣,也就說明,他隻要能到賭場,就有贏的希望。
    一般五張牌的玩法是這樣的,當發出底牌後,在發第二張牌時雙方可以下注與跟。這次賭局上約定的是起完牌,打開底牌後誰的點子大誰贏,因此運氣成分是主要的。謝光寧不敢保證,在發牌的節骨眼上李文軒會不會出錯。
    當李文軒看到單印受傷的報道後,隱隱有些失意,本來,他想借著這次的豪賭贏得自己的一桶金,現在單印受傷,之前的合作就變得不明朗了。那天,李文軒悶悶不樂地從賭場出來,有個賣報的遞給他一份報紙還有個紙條。紙條上寫著,請到山裏有事。他就明白是單印讓他過去。他攔了輛黃包車,先拐到自己小妾住的地方,然後拐個彎直奔潘軍轄區。
    當文軒見到單印時,發現他頭上沒有包紗布,腳上也沒打石膏,看上去並沒有受傷的樣子,便吃驚道:“單哥,您?”
    “噢,是這樣的,那天,付營長帶兵護送我去祭奠師父,怕墓地有埋伏,打發士兵前去察看情況,結果他們走近我師父的墓時,踩響地雷,有個士兵當即被炸成碎片了。你可能會疑問,我為什麽還要裝著受傷?是這樣的,當大家知道我受傷後,肯定都買趙之運贏,隻有這樣咱們贏過來才會充分些。”
    李文軒終於如釋重負,說:“單哥,太好了。”
    單印問:“你有沒有查出加藤教趙之運的是什麽老千之術?”
    李文軒點頭說:“您也知道,用五張牌方式,兩人對決,在不能坐莊發牌的情況下,除了發牌者抽老千,賭手能用的隻是藏牌換牌了。因此,加藤專門設計了個裝置,要裝在趙之運的衣袖裏,如果手中的牌不盡如人意可以把牌從袖子裏彈出來。當然,這種老千並不容易操作,所以,他們主要依靠我來發老千牌。”
    單印點點頭:“那麽,你發牌的時候怎麽能夠保證我能贏?”
    李文軒想了想說:“如果我把老千牌全部發給你,他趙之運可能會提出你抽老千,這樣反被其害。這樣吧單哥,你上場時要帶塊強磁鐵,等發完牌後,你說趙之運的牌有問題,然後用磁鐵對他的牌進行測試證明他抽老千,這樣就可以把他打敗。如果不是我與加藤發牌,你就提出檢查趙之運的袖子,同樣可以查出老千裝置。如果趙之運戴著眼鏡,他的眼鏡肯定有問題,你可以要求檢查。當然,這些老千還是沒有新意,小弟現在還不知道他們是否有更為穩密的辦法。不過單哥請放心,有我在賭場,他趙之運想贏不是那麽容易的。”
    單印點頭說:“很好,就這麽說定了。”
    李文軒撓撓頭說:“單哥,您,能不能先給我點錢。”
    單印吃驚道:“文軒弟,兩千大洋這麽快就花沒了?”
    李文軒嗍嗍牙花子說:“單哥,實不相瞞,小弟之前欠了些錢,都還賬了。” 單印點點頭說:“這樣吧,我再預支你一千大洋。”李文軒拿著大洋,直接打黃包車去了怡美院,點了頭牌,風花雪月一番,早上才回賭場。走進辦公室,見謝光寧、趙之運、加藤都在那兒,心頓時提到嗓子眼上。謝光寧瞪著眼睛叫道:“你去哪了?”李文軒說:“這段時間壓力大,我去怡美院了。”
    “馬上就要開賽了,你練得怎麽樣了?”
    “我現在能做到百分之百發出老千牌了。”
    “那好吧,今天我跟之運弟模擬一下,你來發牌。”
    謝光寧與趙之運分桌而坐,李文軒拿出牌來,洗幾下碼到桌上,開始發牌。他準確地把老千牌發給趙之運。謝光寧點點頭,讓趙之運換上老千衣進行換牌試驗。趙之運成功地彈出牌來,但那張牌往袖裏塞的時候不順利。謝光寧搖頭說:“收牌太慢,連我都能看出來,這辦法根本就不能用。把眼鏡拿來,我看是否能夠看到對方的底牌。”加藤抽出張牌來,扣到桌上,把眼鏡遞給謝光寧,他戴上眼鏡看看牌的背麵,果然看到背麵的花紋裏隱隱出現了紅桃8的樣子。他把眼鏡摘下來,那張牌沒任何兩樣。隨後,他把老千牌與普通牌比較了幾下,沒有任何的不同,這才放心了些。
    謝光寧說:“他單印雖然受傷,這不是幾個人同時打牌,也不是玩骰子,如果發牌不能夠抽老千,就算看到底牌也無能為力,說不定隻是知道自己的牌輸了。到時候,如果對方提出不能讓文軒發牌,你們有沒有考慮第三方人,比如推薦加藤或者另外再準備個發牌的人,這樣才能做到萬無一失。”加藤點頭:“師座的提議,非常有必要。”隨後,他們又從賭壇元老中找了位德高望重的人,跟他商量幫助發老千牌。那元老提出,如果你們出的錢多,老夫是可以做到的。最後他們以一千大洋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