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與子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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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與子同袍
    對於潘叔才來說,把單印交給謝光寧,這是他絕對不能允許的。如果交出單印,那就等於向天下人表明他是個沒有誠信,沒有忠義,沒有道德的人,是個卸磨殺驢的人,會讓所有的部下心寒,從此將沒有人真心追隨於他。再者,單印並非普通百姓,而是遠近聞名的賭王,又是袍哥會默認的繼承者,其知名度並不比他們這些師長要差。把他給兔死狗烹了,這影響太大了。
    當單印聽說謝光寧指名道姓要他,倒顯得非常平靜,主動找到潘叔才要求:“師座您不必為難,屬下為了成都的安全心甘情願到謝光寧那裏。”
    潘叔才歎口氣說:“賢弟,你認為本座是這樣的人嗎?無論如何本座都不會把你交給謝光寧。再者,把你交出去,我還沒有打仗就已經失敗了,既然這樣,還不如跟他拚一拚。當然,本座還是不提倡開戰,這樣不隻勞民傷財,還有可能會帶動起川軍大亂。本座已經派人火速去請曾主任,讓他前來協調這件事。這幾天呢你老實待著,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我的任務是跟謝光寧談判,盡量拖延時間,等曾主任前來調解。”
    為了能夠避免戰爭,潘叔才多次約謝光寧要求麵談,謝光寧就是不肯見麵。為了以防萬一,他不得不召開軍事會議,研究作戰計劃,做好戰鬥準備。隨後,潘叔才派陳副官前去拜訪謝光寧,向他表明,為了不讓成都陷入戰火之中,他可以拿出二十萬大洋平息這起誤會。
    謝光寧聽說給他二十萬大洋,有點心動,但他還是果斷地搖頭:“人要活得有氣節,不能隻是盯著錢。要打他潘叔才是因為他恩將仇報,多次挑釁所致。想當初,他潘叔才領著殘兵敗將來到成都求我收留,我百般嗬護,現在他站穩了腳就開始對付我,這是什麽行為,這是豬狗不如的行為,因為狗都知道報恩!”
    陳副官說:“師座您得到單印能解決什麽問題?如果把他殺掉,請問以何種理由殺呢?再者,您殺掉他對您沒有任何好處,袍哥會的兄弟們還會從此跟你較上勁,這不是也麻煩嗎。當前,您的經濟問題人人皆知,得到二十萬就可以緩燃眉之急。再者,潘師長是不會把單印交給您的,交給您就等於向天下人說明自己背信棄義,等於把自己的人格輸了。就算我們協調不成,最後開戰,您有打勝的把握嗎?您現在經費困難,孤立無援,可是潘師長就不同了,現在有充足的給養,還有諸多的同學協助。您應該是知道的,潘師長的同學中從戎的最小的也是團長,有三四個師職,他們早已形成了聯盟,一方有難多方支援。你們一開戰,他們就會調兵前來援助,您隻能完敗,將來您隻能帶著殘兵敗將去別人手下混飯吃,所以,開戰對您沒有任何好處。”
    這些道理謝光寧不是不知道,不過他了解潘叔才,考慮事情過於周密,是不會輕易開戰的。正因為知道他的底線,所以才敢這麽要求。事實上他想要單印並非殺掉他,而是想把他握在手裏,逼他拿出半數的家產解決自己麵臨的種種問題。他對副官冷笑說:“陳副官你回去告訴潘叔才,我謝光寧本來就是土匪出身,自從斷奶以來就沒有信過邪。就算我打不過他,被他消滅了,我也要雞蛋去碰他這塊石頭,濺他滿身的糊糊。”
    為了盡量拖延時間,過了兩天,潘叔才再派陳副官前去跟謝光寧商量協調辦法,這樣兩交流三交流,曾主任就到成都了。
    曾主任聽說謝光寧因為賭博失敗,販毒品又遭到欺騙,把所有的梁子都算到潘叔才頭上,並借故發動戰爭,不由感到氣憤。
    於是曾主任火速趕到成都,當天夜裏就來到潘叔才府上了解情況。潘叔才苦著臉說:“曾主任,屬下知道您日理萬機,不應該驚動您,可他謝光寧太惡劣了。自己操作賭博被日本人設計了,最近做毒品生意又遭到失敗,他把這些失敗都怨到我的頭上,要挑起戰爭。屬下認為,雙方開戰,成都將陷於戰火之中,所以一再退讓,可他非要屬下把我的後勤部長交給他。單部長為我部做出了非常大的貢獻,有功未賞,如果把他當成人質交給他,我就成為背信棄義之人了。”
    曾主任點頭說:“叔才啊,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他謝光寧就是個土匪出身,跟他講不上理去的。這樣吧,我去跟他協調,這打仗是萬萬不可以的。他謝光寧不冷靜,你要冷靜。有個事呢我提前跟你透點風,上麵在考慮軍團長這個問題上,主要考慮到的是你們幾個正規院校出身的師長,對於那些野路子出來的,上麵向來都看不上眼。”
    回到舊居,曾主任獨自坐在那裏,在考慮見到謝光寧後的措辭,等他感到有把握了,打發警衛員去叫謝光寧過來吃飯,並讓警衛說明這次是帶著上麵的手諭來的。
    當謝光寧聽說曾主任請他到舊宅吃飯,不由心中暗驚。他沒想到曾主任來得這麽快。當聽說帶著上麵的手諭,便有些拿不準了。他收拾了些禮品,來到曾主任家。曾主任還是像往常那樣熱情,並拍著他的肩說:“光寧啊,這次我回來呢,是要謝謝你的,再就是,噢,對了,上麵不知道聽誰說川軍有些騷動,特命我前來看看情況,並且專門寫了道手諭讓我轉交給你。”說完,從公文包裏掏出張紙,遞給了謝光寧。
    麵對“遇事冷靜,方成大事”這幾個字,謝光寧感到不解。曾主任解釋說:“光寧你想過沒有,川軍的武裝力量眾多,上麵給誰親筆寫過信?這麽做是說明了對你的重視,要求你遇事冷靜,將來委以重任。”
    “並非屬下要挑起戰爭,而是潘叔才欺人太甚。當初,他剛到成都時,我每個月都幫助他籌集軍費,他是感恩戴德。現在呢,突然找了個賭王幫他做事,就開始挑釁,屬下實在難以咽下這口氣。屬下也明白,發動戰爭必將禍國殃民,所以提出要讓他把挑事者交出來,可是他根本就不同意這麽做。”
    “光寧啊,在這種時候你可要沉住氣啊。其實,他潘叔才就希望你沉不住氣。現在是什麽時候,是正在考察川軍領袖的關鍵時刻。之前,由於我多次推薦你,可能叔才通過小道消息得知,故意激你,讓你失去理智做出錯事,他好趁機而上。再者,如果你挑起戰爭,會讓整個川軍騷動起來,這個責任是非常大的。就算這些我都不考慮,我們換位思考,如果你是潘叔才,讓你把自己的後勤部長交他,你會同意嗎?如果交給你不等於向全軍將士說明自己是個背信棄義之人了。所以呢,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如果再較勁下去,事情就越變越複雜。將來你成為軍團長,整個川軍都以你為中心,又有中央的扶持,自然也沒人敢跟你過不去了。”
    “可是他,欺人太甚了。”
    “光寧賢弟啊,記得你曾說過,怕趙之運與單印打打殺殺擾亂民眾,曾主張他們通過賭博來解決問題,我感到這個辦法很好嘛。至於你與叔才的過節,也可以尋求更好的辦法來解決嘛。當然了,也許現在你的資金暫時困難,不過,並不是沒人願意出錢,你也可以利用一下嘛。……”
    “屬下懂了。那屬下看在曾主任的麵上就不跟潘叔才計較了。”
    “這就對嘛,好啦,明天咱們雙方坐下來,好好聊聊。”
    回到府上,謝光寧把副官找來,倆人一起分析曾主任的話背後的含意。劉副官冥思苦想了許久,突然道:“曾主任是暗示讓咱們和日本人……。”
    謝光寧微點頭,歎口氣說:“曾主任都出麵調解了,這個麵子還是要給的。你去跟潘叔才說,讓他出二十萬大洋,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
    潘叔才聽劉副官說,謝光寧現在要二十萬大洋平息此事,不由感到後悔,要早知道曾主任來得這麽及時,當初就不應該說出這些話來。不過,他感到送給他二十萬大洋也好,省得謝光寧每天都在宣揚,他當初對自己多麽好多麽好,現在對他怎麽怎麽樣,顯得自己好像是忘恩負義之人。
    當單印知道這件事後,心裏非常不痛快。他的目的是想把謝光寧逼上絕境,然後伺機謀取他的性命,以報大仇。現在謝光寧擁有了二十萬大洋,又解決了當前的困難。潘叔才見單印滿臉的不高興,說:“賢弟啊,本座給他這些錢,並非為了幫他,而是考慮到之前他確實幫助過我,並常拿著這個說事,搞得本座很沒麵子。這些錢給他後,以前的情分一筆勾銷,從此楚河漢界,就算日後與他開戰,也不會背個忘恩負義之名。”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單印就不好再說什麽了。不過,心中還是不痛快。自從師父被謀殺之後,他就在運作報仇計劃,可是謝光寧太強大,自己費盡周折,始終都沒有機會動他。
    第二天,潘叔才帶著二十萬大洋的銀票來到曾主任設的宴席上。謝光寧已經早來,當他看到潘叔才後,站起來迎上去:“啊哈哈,潘兄來了,小弟我想死你了。”說著引他到座前,還扶著靠背讓他坐下,“說起來,我與潘兄在整個川軍中是個美談,都說我們不是親兄弟勝過親兄弟,能夠做到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潘叔才心想,這謝光寧太不要臉了,太會演戲了。他對曾主任說:“屬下初來成都時,曾多次受到謝兄接濟,這件事情屬下從未忘記。現在,聽說謝兄經濟有點困難,而我手裏恰好有點錢,今天就當著大家的麵送給謝兄,以報當初之大恩。要不,這件事壓在心上,我感到很不安。”
    曾主任笑道:“亂世之中,相互扶持,以求生存,這是對的嘛。”
    潘叔才掏出二十萬大洋的銀票放到桌上,讓大家看看,然後推到謝光寧麵前。他本想到,謝光寧會演戲那樣推托一番。他想好了,隻要他推托自己就把銀票拿回來,讓他謝光寧後悔得吐血,可是謝光寧拿起銀票看看上麵的數字,塞進兜裏:“反正都是兄弟,那我就不見外了。”潘叔才心想,土匪就是土匪,這臉皮太厚了,他說:“還了謝兄的人情,我現在感到輕鬆多了。”
    曾主任笑著說:“好啦好啦,開始用餐。”
    在整個宴會過程中,謝光寧都主動跟潘叔才搭話,並主動地敬他酒,把戲份演得很足。宴會結束後,潘叔才回到營地,對付營長說:“找人去通知銀莊,說現在謝光寧剛收到二十萬大洋,現在去要正是時候。”之前,謝光寧因為籌賭資借了銀莊十萬大洋,銀莊老板多次去要都沒有結果,如今聽說有了錢,差點跑掉了鞋。見到謝光寧後撲通就跪倒在地,哭咧咧地說:“師座,小的現在的生意都快關門了,實在周轉不開了,您就把錢給小的吧,小的不要利息了。”
    “你聽誰說我現在有錢了?”謝光寧皺眉道。
    “小的沒有聽誰說,隻是感到您肯定有辦法。憑著師座您的威信您的智慧,想搞點錢還不容易?您就先給小的吧,以後您有什麽急用我們還會幫您籌備。師座,我求您了,您如果不幫助小的,小的就得關門了。”
    謝光寧現在真不想還錢,但考慮到如果再不還,他肯定出去亂說,到時候自己急需要錢,哪個錢莊也不會幫他,於是隻得忍痛把錢還了,並說:“本座向來是守信用的人,最近隻是手頭暫時有點緊。”
    “小的就知道您有辦法,小的相信您。”
    等銀莊老板千恩萬謝走了,謝光寧看著剩下的十萬銀票,感到日子還是很難過。因為這些錢根本就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而新的來錢門路還沒有。他歎口氣,對劉副官說:“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得盡快想辦法弄點錢。你去找山本,跟他好好交流,就說本座現在誠心想跟他合作,讓他拿出點誠意來。”
    本來山本以為成都將要陷入戰火,並懊惱自己的策劃並未成功。畢竟,他的任務不是來發動戰爭的,而是要拉攏與腐蝕駐軍,建立長期合作,為將來的帝國大業做準備。現在,謝光寧主動來向他表明合作,不由心中驚喜。他對劉副官表明:“你回去跟謝師長說,讓他考慮個合作意向,我們坐下來談談。”
    副官說:“山本君,上次你們提出幫助我們,結果把我們給害苦了,所以呢,之前師座對與您合作有戒心,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還請您理解。現在,師座派屬下前來向您提出合作,是因為認識到一個問題,在當前這種形勢下,為了更好地生存,必須要多交朋友。還有,您可不要以為我們是在山窮水盡之時有求於您,是跑您這裏求助的。說實話,昨天,潘師長還給我們師長二十萬大洋,幫助他渡過難關。”山本點頭:“回去跟謝師長說,我們也是誠心的,是想交他這個朋友的。他有什麽好的合作意向,提出來,咱們坐在桌上商討嘛。”
    回到師部,劉副官說了這次的租界之行,謝光寧皺著眉頭說:“我們得想個方案讓他山本出錢才行,否則還有什麽合作的意義?”
    副官想了想說:“師座,要想讓他們出錢實在沒有更好的理由。不如這樣,讓他們出錢咱們與單印好好賭一場,爭取通過這個賭局解決咱們的經濟問題。”
    謝光寧眼露凶光,微微點頭:“這是本座心中的至疼,如果本座不把單印給贏得身無分文,這將是我今生最大的遺憾。好了,你把趙之運叫來,我們共同商量這起賭戰。等我們計劃得差不多了,去跟山本談,讓他出錢資助我們,無論他有什麽條件我們都要先應著,事成之後再說。”
    “師座,我們這次不能贏,而是要輸。”
    “什麽?”謝光寧瞪眼道,“你是不是說錯了?”
    “沒有錯,我們這次要輸,要完輸。”
    “胡鬧,沒賭你就說輸,那還有什麽意義?”
    當劉副官解釋了其中的道理,謝光寧雖然感到不舒服,但他明白這是最有效的撈錢方式。等趙之運過來後,謝光寧見他低頭耷拉角的,袖著手坐在那裏很委瑣,便咋舌道:“之運,打起點精神來嘛。”趙之運抽抽鼻子,哭聲哭氣地說:“師座,在下現在生活困難,正準備找賭場去打工養家糊口,所以現在打不起精神來。”
    “像你的賭技隨便去哪個賭場,不得滿載而歸?”
    “師座,沒有人跟我賭,賭場也不讓我進,我沒辦法了。”
    “好啦好啦,這段時間呢,本座的情況跟你差不多,但我們麵對困難不能消極,要想辦法才對嘛。這樣吧,咱們再策劃一場賭局,跟單印好好賭一局。你放心,這次沒有那麽緊張,因為我們做的隻需要輸。”
    趙之運吃驚道:“什麽什麽?”
    謝光寧歎口氣說:“國恨家仇,我們要從大處著想。本座的意思是,去跟潘叔才商量,促成你跟單印的大賭,讓山本出資,然後由你輸給單印,雙方分錢。”
    趙之運摳著眉毛中的那顆黑痣,搖頭說:“師座您啥時候變成菩薩了,這麽好心幫助潘叔才贏錢,在下愚鈍,實在聽不明白您的話,能不能說清楚點。”
    “這還不夠清楚?說白了就是騙他山本的錢。”
    “那您還是找別人去輸吧,跟單印合作,小的心裏難受。”
    “之遠你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仇恨仇恨,就你現在的情況,他單印如果像你這麽狹隘,早派人把你給剁了。”
    “師座,他單印沒動我並不是好心,而是讓我活受罪。”
    “不要再說了。”謝光寧瞪眼道,“一切要以大局為重。本座與潘叔才也是矛盾重重,現在不是也得把個人恩怨放下,跟他尋求合作。隻有把山本趕出成都這才是大義,才是愛國。之運你放心去賭,等這個計劃完成後,本座就把豪勝大賭場送給你,這個雖說彌補不了你以前的損失,但也能保證你們家今後的生活。”
    “問題是單印同意嗎?”趙之運懷疑道。
    “這個我跟潘叔才協商,由他去做工作。”
    潘叔才正在書房裏練書法,聽說謝光寧與劉副官前來拜訪,手一哆嗦,紙上出現了團死墨。他把毛筆扔下,盯著那團黑墨用鼻子噴了口氣,心裏在想,自他們關係惡化後,謝光寧還是第一次到家裏,是不是又有什麽新的花樣?謝光寧太讓人頭疼了,他不隻臉皮厚,做事不計手段,還不按常規出牌,常常冒出些詭異的想法,讓你不知道他最終是想達到什麽目的。來到客廳,潘叔才還未開口客套,謝光寧站起來笑道:“潘兄,今天過來是向您道謝的。在小弟最困難的時候,由於潘兄的相助才得以渡過難關,此等恩情,小弟定會大報。”
    “坐坐坐,客氣什麽,以前你不是也幫過我嗎。”
    “唉!想想之前,咱們因為點小誤會鬧得不愉快,現在想來是極不應該的。這段時間小弟我作了自我檢討,認為所有的原因都是小弟的錯誤,請潘兄大人不記小人過。”
    “謝兄您今天來,不會隻是為了說這些話吧?”
    “當然當然。通過您的資助,小弟我突然想到個問題,在當前這種亂世中,大局很不明朗,要想求得生存,我們必須緊密團結,榮辱與共,否則就會唇亡齒寒。”
    聽到謝光寧的情緒這麽好,說得這麽漂亮,便知道他肯定有事相求。他謝光寧就是這種人,如果求到你頭上可以跪在地上喊你爹,如果你求到他頭上,你喊他爺爺他都不會抬眼皮。潘叔才做了個請茶的動作,端起蓋杯,邊刮浮茶邊說:“謝兄,有什麽事就說吧,像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了,能夠做到的,小弟我不會推辭。”
    當謝光寧眉飛色舞地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潘叔才心裏有些不太情願,因為如果他謝光寧的日子好過了,必然與自己形成競爭,但他又不好拒絕。畢竟,這是聯合對付日本租界,是他義不容辭的事情。日本人自從來到成都之後,專橫跋扈,從不把中國人放到眼裏,公然在大街上用槍打中國公民,這太可惡了。
    “謝兄,共同對付山本小弟是義不容辭的,不過我得去做單印的工作,畢竟他還沒有我們這樣的認識高度。再者,他與趙之運結怨頗深,突然合作,可能不太愉快。”
    “不愉快是很正常的,我在跟趙之運商量時,他堅決不同意,經過我耐心做思想工作,他才想通這件事情。相信,對於單印的工作,潘兄肯定能做得下來的。對了對了,有件事呢,咱們先小人後君子,咱們先把合作的分成談好,省得以後發生糾紛。這件事情呢,是由我方想出來的,並且還得前去說服山本。您也明白,讓山本出錢是有條件的,這個條件會讓我非常為難,可能要背著漢奸的黑鍋,在我們成功後,他會記恨我,報複我,甚至會派殺手殺我。所以,等此事操作成功之後,我們占七成,你們占三成。從始至終你們都沒有什麽風險嘛,隻是讓單印到場就行。”
    “至於分成的事就按謝兄說的,不過我得做通了單印的工作才能答複你。”
    “小弟相信潘兄做思想工作沒任何問題。還有,為了讓山本多出錢,到時候咱們還得唱個雙簧,配合配合。”
    “這個你放心就是了,需要配合,盡管說。”
    “痛快,好,一言為定。”
    謝光寧沒有想到潘叔才這麽痛快就答應了,心裏非常高興,走上去跟潘叔才擁抱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說:“通過這件事情,我深受教育。在八國聯軍入攻咱們中國時,如果都像咱們哥倆這麽團結,就是十八國聯軍也打不進來。到時跟單印說,此事過後咱們幾個結為兄弟,從今同甘共苦,榮辱與共,在亂世中突起,做番驚天動地的大事。”
    送走謝光寧,潘叔才獨自坐在客廳思考,怎麽跟單印提這件事情,想他與趙之運梁子結得深了,讓他與仇人合作怕是他很難接受的。他打發人把單印找來,對他說了謝光寧尋求合作的意向,單印當即回絕:“在下沒法跟他們合作。”
    單印投奔潘叔才,苦心經營,並不是為了錢,也不是想在軍營中謀求更高的位置,而是要替師父報仇。如果合作成功,謝光寧的日子就會很好過,極有可能會當上軍團長,那時候,想圖謀他就更不容易了,怕是師父的大仇今生都沒法報了,百年之後,自己沒臉去見師父。他悶悶不樂地回到家裏,來到師父的牌位前,上三炷香,說:“師父,實在辜負您的養育之恩了,徒兒明知殺害您的凶手是誰,每天都能見到,卻不能為您報仇,實是無用之極。不過您放心,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這個信念,隻要徒兒一息尚存,就會努力的。”這時,劉芳進來輕聲說:“大哥來了,說有重要的事商量。”
    單印點頭說:“讓他去書房,我馬上過去。”
    早晨,單印沒吃早飯就出門了,他來到潘師長的辦公室,見時間還早,就在外麵等著。潘叔才來到後,見單印站在門前,滿麵凝重,便知道他很糾結。進房後,潘叔才說:“賢弟,如果你真不同意,沒關係,本座可以跟謝光寧說讓他們另找人。其實,從內心講,本座也不想跟他合作,跟他合作等於增強他的實力,他有了實力對我就形成威脅。可話又說回來,本座之所以同意,是因為我們共同對付的人是山本。”單印說:“師座,屬下想好了,我願意放下個人恩怨,配合趙之運與謝光寧。”
    “太好啦,賢弟真是深明大義,讓人感動。”單印告辭後,潘叔才給謝光寧打電話,表明了自己做了多少思想工作,一夜未睡,最終才把單印的工作做下來。謝光寧在電話裏千恩萬謝,聲音裏充滿了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