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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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總會混久了總會明白一個道理:妓女不可笑,貧窮的妓女才笑死人。我不是妓女,然而略改改還是很好用:壞人不可恥,可恥的是做壞人還講良心。
章俊雷真的開始約會我。當月色下聽他講童年趣事給我聽,當他認真地剖析我筆下人物的得失,當他在電話裏放給我最好聽的音樂,我想我是快樂的,至少當時。
程露的回信已閱,她大大方方的把電話號碼給了我,足見大學時我人品一流。好人有好報是個美好的祝願,為什麽要祝願?因為大多無法實現。我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比起好人我寧願做個快樂的人,於是我這樣為自己開脫:蔣搴華,你不是月姥,不是冰人,不是紅娘,完全沒有義務替他人做嫁衣裳。隱而不報不能算罪惡,沒有人因為不想學雷鋒被下了油鍋。
我想我是更壞了,象大多數人一樣我把這個錯推給社會。
然而每當他安靜不響時,每當他凝視著夜空中的星星時,我的心便隱隱作痛。總覺得自己是王母娘娘,活生生拆散了織女與牛郎。偷者不會有徹底的快樂吧?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你說你痛恨露水情緣?”章俊雷側過頭問我,這個角度的他真是美。
我點點頭,表情酥軟。
他大智若愚,居然接著問:“什麽叫露水情緣?”
“短暫啊,露水嘛,太陽一出來就不見了。”這樣的爛問題也樂於回答,足見美色害死人。
寧在山中變鳥,不在房中做小。懷著這樣的信條與男人交往一次都沒有成功過。太認真了,所以讓男人望而怯步。死神的威力也不過如此。
他的胳膊伸過來握我的手,我一動也不動,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這是我們之間第一次肉身接觸,兩月之後方來拉手足見彼此吸引的是精神。
“我喜歡你。”他揉搓著我的手,似乎略顯緊張,“做我的女朋友好麽?”
不是不歡喜的,設若在五年前早歡天喜地的應下了。然而在目睹了那麽多走馬燈似的表演後再爽直的應下對自己都沒法交待。更何況我總感覺我們之間的交往浪漫有餘而誠信不足。
我抬起眼睛看牢他的雙眼:“你,為什麽喜歡我?”
“我喜歡有才氣的女孩子,喜歡你的字,喜歡你的歌,喜歡同你說話的感覺。”他答的很順,甚至over。我期待的隻是“沒有想過啊!”“就是喜歡你。”
“而且,”他欲罷不能,“我們在一起你不必為我改變,可以繼續唱你的歌——”
笑容在我的臉上僵掉:“你什麽意思?”這男人的大方更佐證了我的猜測,不限製對方的自由說白了就是誠意不足。
“我的意思是,”他急著剖白,“你是個才華宕溢的女孩兒,前不可限量,你需要足夠的發展空間——”
從頭到尾提及的隻是喜歡,愛變成了奢侈。必竟不再年少,難道還期待著“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不成?我的心忽然軟下來,低頭道:“好,我們試試看。”
他似乎鬆了一口氣,手臂環住了我肩頭卻不曾吻我。不管是真是假,他是唯一一個不以肉體接觸為戀愛前提的男人,也許我時來運轉了。
石磊是第一個察覺有異的人。他剛從推薦會回來,手捧著一束鮮花迎麵走來。我故意搶過來道:“喲,這些天玩的不錯吧?這花是要答謝媒人不成?”
他紅番了臉道:“你少胡說,我跟小鳳一點私情都沒有。這些天忙死了,哪兒有時間去玩。”
“那是你的隱私,不必向我匯報。”把花推到他的胸前,繼續容光煥發地寫稿子。
石磊把花推到我麵前,道:“這個確是給你的,謝謝你給我機會。”
我一愣方笑道:“首先我並未主動讓賢;其次我若收了這花,楊大小姐知道了不得把我活剮了。得,正好有個外訪,我好人做到底,你快去找某人訴衷腸吧。”
他探著身子看定我:“與人為善?這不是蔣搴華的作風啊!發生什麽好事了?”
我攤開雙手聳聳肩以示無可奉告。他忽的有所悟:“我懂了。是因為那個章俊雷吧?”
我奇怪石頭也有開竅的時候,確是因為他。我識人一向不準,可願意下血本去賭。更何況現在的男人不是心理有問題就是生理有問題,百年不遇的健康男人誰舍得撒手?
他麵色有變,道:“哪的外訪,我這就去。”
擺臭臉給我看?這小子八成瘋了。可是心情真是奇妙,好的刀槍不入,耳邊響起的依然是自己寬容的聲音:“這是地址,五千字以下,要照片襖。”
他鐵了心不與我的快樂握手言和,拿起地址朝門口闊步而去。我怒視他的背影,歎傳遞快樂是一件多麽難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