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案件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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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說,程喜祥認識了一位大老板,對方欣賞程喜祥頭腦靈活,便把一間發廊交給了程喜祥打理。於是,程喜祥的生活逐漸步上正軌,娶妻生子,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樣。
    發財之後的程喜祥,沒有忘記自己成長的村長,過年過節的,回來給村裏發一些福利,又出資為村子修建了一條馬路,才得到了村民的認可,也成為了大人教育孩子努力賺錢,成為成功人士的範例。
    這一次,身為申城市最大酒店“東燁酒店”的老板的程喜祥被逮捕,及在預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隻不過是村民樸實,依然紀念著程喜祥為村民的付出。
    從燕尾村離開,安然心底的疑惑沒有得到釋義,相反卻更加凝重了。
    她似乎看到了一線隱藏在烏雲之後的明亮的縫隙,但是,那縫隙卻稍縱即逝,有被厚厚的烏雲籠罩了起來。
    一個無業遊民,是遇到了什麽樣的機會,讓他一夜暴富,讓他有資本來運營一家五星級的酒店?
    是誰,來接走了他的老婆,接走的日期與酒店被查封的時間是相近的,難道還是巧合嗎?
    回程裏,安然一直都努力將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但是卻總覺得無法抓住主要線索的頭緒,心底不免異常煩悶。
    送褚嶠上了長途汽車後。安然在車裏坐了足足半個小時,之後,她撥通了簡丹的電話:“我需要知道,程喜祥老婆與兒子上飛機的時間。”
    安然安排好簡單的工作,心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好像是理出來了一個思路。
    回到申城市打拐辦的辦公室裏,已是華燈初上。
    簡丹與老賀麵對麵坐著,似乎是在為什麽事情爭論,見到安然一個人回到辦公室,簡丹有些意外。
    “胖子呢?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簡丹疑惑地問道。
    “老賀叔,褚嶠的媽媽已經住院一個星期了,今天出院,我讓他回家看一下。”安然一邊把自己的包放在辦公桌上,一邊朝著老賀與簡丹說道。
    “這孩子,這麽大的事都瞞著我們。”老賀嘟囔了一句,看看一臉疲憊的安然,欲言又止。
    “老賀叔,我覺得......”安然接過了簡丹遞過來的水,說了一聲謝謝,正要再開口,卻被老賀打斷。
    “這件事情暫且高一段落,接下來的主要工作,便是尋找文勇手上被賣掉的人口。”老賀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才說出了這一項工作的安排。
    “為什麽?程喜祥的家庭與他接手運營‘東燁酒店’有很大的問題。簡丹,你查到他們出國的時間了嗎?”安然聽到老賀這麽說,一下子著急起來。
    “我查到了,他們母子登機的時間,在酒店查封後三小時。”簡丹以極速的語速,回答安然的問話,像是以此表示對安然的支持。
    “老賀叔,程喜祥三十五歲之前,連生活都是問題,隻用了五年的時間,他便有資本運營一家五星級的酒店,你覺得正常嗎?酒店查封後三小時,當事人的家屬離境;三十小時之後,程喜祥對所有罪行供認不諱;
    八十三個小時之後,程喜祥意外死亡。老賀叔,難道你一點疑慮都沒有?”安然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她看著老賀,心底有些不明白,一個有著三十幾年偵查經驗的老偵查員,為何對這些疑點視而不見。
    “上麵下了通知,黃依依的案子案情基本明了,犯罪嫌疑人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具備終結偵查的條件,所以,整個案件的資料將移交給檢查機關。”簡丹看看沉默不語的老賀,輕聲地說道。
    “什麽?”安然不僅驚呼一聲。
    “下午局裏已經開過會了,局裏已經把你此次的事跡整理上報,上麵已經決定,授予你‘安全衛士’的稱號,並榮立個人三等功一次。
    案件終結偵查,所有資料由簡單移交,其餘的補充偵查,由田隊長那邊跟進。
    這幾天,市電視台會過來,對你進行采訪報道。你要盡力配合。”老賀說完這話,也不等安然反應,猛地從自己的椅子上坐了起來,之後,頭也不回裏離開了。
    “我不接受!”安然衝著老賀的背影吼了一句,忿忿地坐在辦工作前的椅子裏,久久沒有說一句話。
    老賀默默地走出了打拐辦的辦公室,他沒有回家。出了辦公室的門,他徑直去了公安局的樓頂天台。
    就像是約好了一樣,申城市公安局副局長馮建國一早就坐在樓頂的那張大理石椅上,正在一根接著一根地在抽煙。
    老賀走過來,也不說話,在馮建國的身邊坐在來,從馮建國的手裏拿過抽了一半的煙,自顧地抽了起來。
    馮建國看了老賀一眼,似乎是想勸解老賀不要抽煙,但是,終究是把勸解的話咽了回去,又從口袋裏摸出煙盒,再次點燃了一根,默默地,大口大口地抽著。
    煙霧,在兩個人的麵前縈繞,一陣微微的涼風吹過,煙霧順著涼風一下子飄散了。
    頭頂上,幾顆星星一閃一閃的,在城市霓虹的襯托下星星的寒光,顯得微不足道。
    老賀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直到馮建國再也拿不出一隻煙。
    “再拿一根出來,你說你怎麽當官了,就小氣了,抽你一個煙你也藏起來。”老賀伸著焦黃的手指頭,聲音略顯嘶啞。
    “我真沒有了!幹嘛騙你!”馮建國當著老賀的麵,將自己的口袋掏空,給老賀看,以示清白。
    望著馮建國麵前空空的口袋與煙盒子,老賀一臉的不甘。
    “算了,決定都已經下來了,我們更改不到的。”馮建國趁著這個機會,想要安慰一下老賀。
    卻沒想到,這輕輕的一句話,一下子又將老賀的憤怒點燃:“每次都這樣,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意外嗎?你是這個案子的組長,你很清楚這裏麵沒有那麽簡單,你總該在會議上堅持一下自己的觀點吧。”老賀眼睛瞪著馮建國,一臉地不滿。
    “老賀,下午會議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了,我們要服從上級我安排,個人的意見,隻可以作為參考意見,不代表決策。”馮建國的語氣裏,多了不滿。
    “但是你起碼要為安然爭取一下吧,她為了這個案子,可是冒著生命危險調查的,現在疑點重重,你們就這麽倉促結案?”老賀步步緊逼。
    “老賀,你要搞清楚,不是結案,而是確定新的偵查方向!”馮建國語重心長地說道。
    “那還不是等於結案。”老賀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老賀,我隻是一個副局長,一個專案組的組長,就算支持安然的觀點又能怎麽樣呢?上麵掌握的資訊比我們多,所以考慮問題的思路也比我們廣,我們不在那個位置上,思維與決策也就沒有那麽全麵、也沒有那麽寬闊。
    安然有疑慮,這是一個偵查員應該具備的起碼的職業素養。但是,疑慮歸疑慮,事實歸事實。這個案子,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已經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案子的性質是單純的,找到那些被拐賣的人口,才是目前最為迫切的工作。
    我們辦了那麽多的案子,隻有這一件是最為順利的,認證、物證、作案時間方法,這些都已經考證過了,沒有疑點。
    老賀,你的警齡比我時間長,應該知道,事實就是事實,我們警察辦案,就是要以事實為根據,不能憑著直覺辦案!”馮建國的聲音幾乎是顫抖的,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直視老賀,想讓麵前這個倔強的老頭屈服一下。
    但是,老賀絲毫沒有屈服的樣子,他也直視著馮建國,眼神咄咄逼人:“可是你跟我一樣,你也知道,安然的疑點不是空穴來風,我們不能再像十五年前,犯同樣的錯誤了!”老賀的聲調裏,充滿著悲涼,似乎是多了哀求的味道。
    這話,就如一道重錘,恨恨地敲擊著馮建國的心,他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麵孔嚴肅地說道:“老賀,我勸你還是冷靜麵對眼前的現實為好,如果一味地將自己與十五年前的失誤糾纏在一起,你的眼睛就會被蒙蔽,再也不能獨立去思考問題。
    這件事情上麵已經定了案,安然也被評為安全衛士,到時候,上麵的記者會來采訪,作為安然的師傅,你說第一個要接受采訪的人。”
    馮建國說完,也不給老賀解釋機會,轉身離開了,他下樓的時候,一腳將擋在麵前的遮陽傘踹了出去。
    老賀坐在椅子上沒動,他看著馮建國那失態的行為,老賀沒有憤怒,相反的,老賀的嘴角,竟然浮現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欣慰的笑意。
    老賀確定,作為一個老資格的偵查員,自己的老戰友,馮建國對這件案子,抱著與自己同樣的疑慮。
    風,依舊涼涼的,在老賀的麵頰上拂過,涼意逐漸往老賀的身體裏滲透,一個激靈靈的冷戰,讓老賀清醒了不少,這個時候,老賀才發覺自己的腹腔一陣陣地劇痛起來。
    老賀拿手一直摁在了那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摁在哪裏,豆大的汗珠,在冬夜的寒涼中,一顆顆從老賀布滿皺紋的額頭滾落,地下滿是煙頭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