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好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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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我都對他心生怨念,何不——”石中徠趁熱打鐵,繼續實施離間計,“彼此聯手,共商大計!”
    “讓我與你一道商榷,如何欺師滅祖?”說客已是熱血沸騰,此間主人卻“噗嗤”一笑,渾然不當個事兒。
    “怎麽,怕了?”明知激將法對此子起不到任何作用,石中徠還是忍不住,哼笑道:“什麽天縱奇才?還不是被鞫容吃得死死的!依我看,你也沒有法子對付他吧?”
    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人真是個死心眼,認定了他會對師尊心生怨念,一再遊說,卻不知自個是在無用功!
    “師弟,”人畜無害般的一笑,羿天瞅著他就道:“你都斷言師尊將來如何死法了,睜大眼睛看他自食惡果即可,何須大傷腦筋從我這裏討法子?”
    這是什麽鬼主意?又拿人當猴耍?!石中徠氣得險些吐血,方才還熱血沸騰,此刻已暴跳如雷:“斷言個屁!那是紙上談兵!我看你是腦袋空空,什麽主意都沒有,還白白長了這一副聰明相,瞧著好看,半點用都沒有!”
    眸光微動,羿天突然斂了淡笑的神色,幽幽地盯著他,直盯得人心頭發毛時,他猝然開口,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你來了。”
    “啊?”石中徠哭笑不得,“我這不是來了好一會兒了?”
    微一搖頭,羿天看他時的眼神,會讓人覺得自己就像個傻瓜!“你這一來,離師尊倒大黴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石中徠一愣,半晌都沒反應過來:“什、什麽意思?”
    “聽你方才一番言論,已知你的立場。”羿天一語直中要害:“你所效命之人,與我師尊,是敵非友!”
    石中徠的心,咯噔一下。
    “你潛伏在此數年之久,直到今日,才得到指令,有了行動。”羿天微微一笑,眸中光華流溢,“指使你來此的人,定是坐不住了!敵方躁動,我方必有人首當其衝!如若我沒有猜錯,師尊這幾日怕是會撞黴運、遭人暗算,是也不是?”
    “……”
    石中徠頻頻抬手擦汗,目光飄忽,不敢與此子對視,更不敢多言半句,惟恐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會令此子洞悉更多內情。
    此時此刻,他如坐針氈,恨不能拔腳開溜。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硬著頭皮,石中徠強撐笑臉,不讓自己輸了底氣,“請師兄容我再多問一句,隻一句!問完即走,絕不再來!”
    羿天好笑地瞅著他,“你問,我亦可不答。”
    “師兄,你身子骨不好,坐床上靜養便是,何必逼人動手?”
    石中徠自是有法子逼人回答,這法子倒也簡單,拔刀抵喉,武力要挾!
    “客隨主便,你想動手,也不是易事!”
    刺客不會如此多舌,入室後一劍了結了他人性命,無聲無息地離開便是。因此,羿天打一開始就看穿了他,才容得他欺身靠近,“你這雙手,拿畫筆勉強合適,若要拿刀……傷人之前,隻怕會先傷了你自己!”
    病弱少年,臥榻之姿未變,石中徠卻目露警惕,似乎有了些顧忌,當真不敢輕舉妄動。與人僵持了片刻,他率先開口道:“公孫伯羊來此僅僅逗留一日,與你促膝長談,聽了你兩句話,居然說你已出師,而後就飄然下山去!石某就想問一問,你與他說了哪兩句話?”
    “你適才說我腦袋空空,還白白長了這一副聰明相,瞧著好看,半點用都沒有!”一字不漏地複述這番話,羿天攤了攤手,打趣道:“你剛剛問我什麽?我這腦子怎就記不住了?”
    “師兄!”石中徠哀歎一聲,虛長幾歲,也得放低了姿態,十分誠懇地道:“小弟錯了!如何才能讓您開一開金口?”
    眸中笑波一漾,羿天瞅著他腦殼上三千煩惱絲,忍著笑道:“乖,把腦袋湊過來!”
    暗自呻吟一聲,石中徠無奈地把頭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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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曉時分。
    雨勢稍歇,風聲又起,這天還是陰沉沉的。
    萬籟村小河邊,泊著一葉小舟,李熾坐於船頭,頭戴青箬笠、身披綠蓑衣,手持釣魚竿,往河中掛餌垂釣。
    船上還擺著四方矮桌,桌上擱置棋盤,無名氏盤膝而坐,麵對矮桌上的棋盤,目光卻瞄向主子垂入河中的魚線,隻見水麵漣漪泛起,竟有魚兒遊來,輕碰魚鉤。
    李熾耐心等待,等魚兒上鉤吞餌之時,猛力拉起魚竿,釣得一尾肥魚,甩在甲板上,鮮活亂蹦。
    無名氏伸手,抓魚入簍,再將竹簍吊在船舷一側,道:“恭喜主子,今日收獲頗豐。”
    “可惜此處誘不到鸕鶿,還須親自感受這垂釣的樂趣!”李熾很有耐心,將餌料仔細穿進魚鉤,放下長線,目光牢牢盯住水麵,口中卻問:“那座金礦,確已落在王冕名下?”
    “鞫容請他來授以兵法,以金礦為聘,眼下,這金礦確實落在王冕名下。”無名氏肅容回稟。
    “他這是拋了個燙手山芋!”猜到鞫容因何將金礦拱手相送,李熾笑了笑,“金礦寶藏,可充作招兵買馬的軍餉,皇帝怎肯讓它落於民間?金礦記於誰人名下,都隻不過是打個幌子,幫皇帝出力,看守寶藏罷了!”
    “朝廷還派了重兵圍著金礦安營紮寨,采礦權緊攥在皇帝手裏,國舅爺也好、鞫容也罷,都是領著俸祿,幫主子辦差,雖是撈得到油水的肥差,卻得讓人提著腦袋,稍有差池,性命不保!鞫容撈了這麽多年的油水,想必是心裏不塌實了,不趁早把燙手山芋拋出去,留著後患無窮!”
    無名氏默然聆聽,斟上一盞酒水,遞到主子手中,卻問:“王冕乃兵法大家,他願意接手金礦,幫皇帝辦差,怕不是撈點油水這麽簡單吧?”
    “不錯!”李熾一仰頸,痛飲烈酒,嘖嘖道:“世道太平,皇帝不僅坐擁金礦,還穩穩地坐擁江山。但,世道若是不太平,這江山都保不住了,何況那一座金礦!王冕是高瞻遠矚,想等亂世來臨,以雄厚財力,私下用兵,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