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受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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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夏君驚愕地看著手機表麵燃起的火光,不知從哪匯聚而來的火焰正一點點侵蝕著破碎的屏幕,囂張的火苗甚至從裂開的縫隙中竄出,像是霸占整個機器的內部,這火如此得頑劣又強勢,不禁令童夏君為之驚歎了一會。
    隨後,她很快就意識到,燒起來的是自己的手機。
    出於對心愛的手機的保護欲,她用盡了猛力推了一把閻承陽的手臂,後者鬆開了握著它的力量,接著燃燒著的手機便啪地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媽耶,我的寶貝兒啊……”童夏君痛心疾首地彎下腰去拾手機,還未觸碰到就被火焰的熱度擋了回來,“好燙!……”
    她嚐試著去拍滅上頭的火,然而它卻帶了魔力一般,燃燒不止,絲毫不為她的外力所屈服。
    正當她手忙腳亂之際,她的身後傳來一聲輕蔑的笑聲,隻聽見閻承陽冷嘲熱諷的聲音:“得了吧,就你這種半點能力都沒有的弱雞女人,怎麽可能把老子刻意燒起來的火拍滅掉?不過你好歹也感謝感謝我,要是沒有我幫你這麽燒一下,這破手機你還不知道要用到什麽時候呢。”
    “……”聽見他奚落的話語,童夏君頓時沉默在原地,她停下做無用功的動作,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的手機一點點被火焰燒毀。
    閻承陽繼續說道:“一個個的都想讓老子乖乖屈服,做夢吧,別以為讓老子淋點雨睡會覺,這世界的黑的都能變成白的,暫時用怪力把老子封住了又如何,沒有了克製我的東西,誰能管的了我?”
    “還有你這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老師,”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童夏君,“別以為冠著一個教師的名頭就能把我怎麽樣,告訴你,老子向來不怕別人恐嚇我。”
    安靜地聽他說完,蹲在地上沉默許久的童夏君才慢慢起身,她最後看了幾眼已成殘骸的手機,繼而回頭以一種憎惡的神情麵對閻承陽,緊攥拳頭身形微微顫抖著。
    盡管二人之間隔了一段身高差,閻承陽還是明顯地感受到了童夏君那股視死如歸的氣魄,他毫不畏懼,繼續嚷道:“看什麽??還想用老師身份來壓製我?”
    “不,不想管你了,”童夏君冷冷道,“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說罷,她不再看這個令她心煩無比的學生,在心中下了什麽決定似的,頭也不回地走出畫室門,再將大門砰地一聲關上。
    “老師……”墨安剛想追著她的身影出門,不料就被猛力合上的大門擋了回來,他聽著童夏君邁著氣衝衝的腳步離去,輕歎了口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嘁,真沒意思,”閻承陽對童夏君的反應不以為然,他扭頭問墨安,“這老師難道平時就這麽不講道理的?說走就走?”
    “……”
    墨安沒有組織語言回複他,但他滿臉都寫著一種“到底是誰不講道理”的表情。
    “得了得了,你也不要講話了,我知道不是什麽好話。”閻承陽對墨安的神情相當不耐煩,他將地上的手機殘骸踢到一邊的垃圾桶裏,拉了把凳子坐在講台旁,翹著腿研究起自己的手心來。
    反複盯了那麽幾分鍾,他放下手伸了個懶腰,打了哈欠喃喃道:“真累,睡會……喂,下邊那個誰,別吵我,要是敢把我弄醒了,我就把你從這窗戶丟下去。”
    墨安翻了翻白眼,對他凶巴巴的話無動於衷,他安靜地翻閱著自己帶來的書,然而他閱讀的思緒很快就被講台上傳來的鼾聲打斷。
    台上的人幾乎是三秒就陷入沉睡,不但睡得快還睡得很香,呼嚕呼嚕的鼾聲從鼻間發出,似是感覺到姿勢的不舒服,呼嚕聲停頓了幾秒,翻了個麵枕著繼續睡,繼續發出那擾人看書的聲音。
    墨安看著睡得香甜的閻承陽,皺了皺眉頭,伸出手指朝向粉筆盒,接著兩根粉筆便從筆盒裏竄出,悠悠地移向閻承陽的位置。
    兩根粉筆在他鼻孔外猶豫徘徊了許久,正要一鼓作氣地同時塞進去時,控製粉筆的主人又想到了某種利益得失的複雜問題,歎了口氣,繼而改變了主意,將粉筆歸於原位,委曲求全地忍受著鼾聲繼續看書。
    同學相處,一派和諧。
    畫室裏是和諧了,可摔門而出的童夏君可是塞了一肚子暴怒的怨氣。
    她幾乎是目標明確地出門右拐,不管不顧這種氣洶洶的腳步有多麽不淑女,直接快步爬上了樓梯到達頂層,連喘口氣的時間都不留給自己,加快腿上的速度,一路小跑兼快走地穿過漫長的走廊,憤激使得她絲毫沒感到膽怯。
    教務處的大門幾乎是被踹開的,伴隨著她的一聲怒吼:“白城你給我出來!!!”
    喊完這句話,童夏君總算是感覺到了體能的消耗,她一陣陣喘著氣,氣憤的目光巡視起整個教務處,意圖把剛念叨名字的那個人從中挖出來。
    然而,白城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在她的視線裏,在中間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人。
    衝著那全反光的鏡片和偏向地中海的發型,童夏君一眼就認出來了,坐在那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也就是學院的校長。
    雖然之前幾天,他們之間的談話都是在手機通話上進行的,二人彼此連個麵都沒見過,但這個校長他的外貌特征實在是令人印象深刻,深刻到童夏君見過一次就無法忘記。
    可惜,就算是不能隨便招惹的大boss,童夏君現在正氣在頭上,她才不會顧及有什麽嚴峻的結果,連招呼都不打就走進了門。
    校長對她無禮的行為也不甚在意,招呼道:“童老師來了?請坐,請坐。”
    童夏君一屁股坐上這個似曾相識的位置,抬眸瞪著眼前的中年大叔,似乎在用眼神傳達心中極度的不滿,雖然她瞪到的也隻是那個反光鏡片上的自己。
    “我看現在還是上課時間,請問有什麽要緊的事嗎,童老師?”校長關懷道,語氣裏並無對她翹班行為的指責。
    童夏君絲毫不給他麵子,直截了當地開口:“我要辭職。”
    接著,雙方陷入了一段沉默,隔著那層不透光的鏡片,童夏君感覺到了校長正在深沉地凝視自己。
    在這尷尬的時刻,她就等著他問一句怎麽了,這樣她才好把自己慘不忍睹的遭遇一股腦吐給他聽聽。
    沒有令她失望,校長沉吟片刻後問道:“為什麽突然作出這種決定?”
    童夏君立馬滔滔不絕起來:“還問我為什麽?!你們自己想想你們是怎麽對新職工的!我就從一開始說起好了,剛見麵那會,你們啥都沒介紹,就硬把這個職業塞給我,我當時就應該直接拒絕你們,要不然這會也不會遇到這麽多破事!”
    “童老師,話不能這麽講,當時我們是雙方共同協商談定的,你到最後不是滿意地簽了合同嗎?”
    “……我不管!那你們也做的太過分了,我一個新老師,在這還人生地不熟的,就把那種奇怪的學生扔給我管,還不明確告訴我有什麽問題?之前第一個學生姑且不提,好歹聽話能帶,你看看你們後來塞的是什麽鬼,那是我一個新手能管得過來的嗎?!”
    聽完她義憤填膺的告狀,校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我明白了,童老師你是覺得任務太過艱巨了,讓你感覺到無法再任職了嗎?”
    “對。何止是艱巨,你看看那個新來的學生,你見過哪個學生像他那麽囂張的?”
    “關於這個你也知道,我們學院招收的是問題生。”
    “行就算他是問題生,那我改造不了他。別說我是新來的,哪怕我再當十年教師,資曆都深到灰裏去了,抱歉恕我能力還是有限,這種學生我帶不了。”
    “我看看,哪個學生,”校長翻了翻手中的名冊,“是叫閻承陽是吧?白城跟我提到過,的確是個比較棘手的問題生,交給現在的你也是過於勉強了,這樣吧,作為鼓勵新教師,我給你超出工資一倍的獎金補貼,你看這樣如何?”
    “真的嗎??”
    剛說出這話的童夏君一秒醒悟過來,她毫不留情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呸了一聲道:“別拿這種伎倆糊弄我!告訴你們,說什麽也沒用,今天我就是要把這職給辭了!”
    金錢尤可貴,工資價更高,若為生命故,該拋都得拋。童夏君決定再也不會為這樣的利益所誘惑。
    見她的態度不肯作出退讓,校長也放棄了用金錢誘惑的方法,他又無言地望了童夏君一會,從名冊中抽出一張紙,呈現出來給她看:“這是你當時與我們簽訂的任職合同。”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校長會隨時帶著合同,但童夏君還是理直氣壯地應道:“那又怎樣??”
    “合同的最後一條寫了,如果教師在自身達標之前提出辭職,則需賠償貴校一部分違約費用。”
    “……”
    童夏君愣了,她對自己親筆簽名的合同毫無印象,當時就像是被金錢蠱惑了一樣,腦子一熱就簽了下來,至於裏頭的條條框框,她根本就沒仔細閱讀過。
    頓時,她無法原諒那個衝動的自己。
    不過,即使違約金聽上去十分恐怖,但他好歹是用一部分這個詞去形容它的,應該不會太過誇張,說不定自己勒緊褲腰帶搬搬磚也能還上。
    她咬牙問道:“成吧……違約金多少錢?”
    “不多。”校長的唇角勾了勾,微微一笑道,“也就,兩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