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放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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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放手(六)
正是這樣的沉默讓大姑母漸漸冷靜下來,重新打量著站在自己對麵的這個年輕人,最終她也不得不向命運妥協。道:“我答應你,一定會在俞氏裏麵盡自己所能的幫助你,不過我能幫的也有限。具體要怎麽做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如果你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還是輸給了六叔,也就不要怪我落井下石,真到了那個時候,簡佳晨肯定已經不能待在你的身邊了,我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女兒過著這樣提心吊膽的生活,我希望真的出現這樣的情況的時候,你能夠隻有有自知之明的退一步,不要讓她傷心!”
俞清元點了點頭,道:“這是當然的。”
如果真的形勢這樣糟糕,就算是大姑母不提出要求,他一定會讓簡佳晨離開他,他希望自己能夠提簡佳晨更加好的生活,無論如何都不會希望簡佳晨陪著自己在外麵流浪。
見他答應的如此爽快大姑母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想了想,這現在除了向俞清元妥協以外也沒有別的方法,要她去和六叔聯手,她是無論如何都辦不到的,可是如果就這樣袖手旁觀,最終會讓六叔得手,讓她更加的難受。最終,她還是選擇幫助哥哥,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六叔這人實在是太過於惡心。
過去他們的年紀都還小的時候,她就非常不喜歡那個叔叔,那個時候六叔各種借著著哥哥的名義在外麵惹事,給他們一家人惹了不少的麻煩,但是他畢竟是救了哥哥的命,所以他們也隻能忍氣吞聲。直到六叔居然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哥哥才終於忍無可忍的將六叔趕走了。
沒想到後來居然又能再次相遇,隻不過那個時候六叔至少表麵看上去是個人樣了。
鄭一到底是身體結實,受了這麽重的傷才躺了一會兒便已經醒了過來,因為他對麻藥有這樣耐藥性,在他醒過來的那一瞬間就怨恨自己為什麽不能再接著昏過去。此時他渾身都痛,大大小小的傷口仿佛如同烈火在燒一般,讓他幾乎忍不住呻吟出來,簡佳晨見狀遞上一杯水過去給他,鄭一看都沒看直接喝下半杯,這才抬起頭來見到簡佳晨就坐在自己身旁,嚇了一跳問:“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你也被抓了?”
簡佳晨輕笑一聲道:“什麽被抓的?如果你被抓了還會有這麽好的待遇嗎?”
鄭一這才注意到病房,看來出來大姑母還是十分在乎鄭一的,雖然她提提起他的時候語氣不怎麽好,但是對鄭一的醫治卻十分的用心,她來到這裏的時候,鄭一身上的傷口已經被精準的包紮過,並且身體的高熱正在漸漸退下來,她又問了醫生幾個問題,但由於醫學術語十分的艱深,她聽得是一知半解,大致的意思是鄭一已經沒什麽問題了,隻待他醒過來好好養傷,再過半個月就能和往常一樣活蹦亂跳的。
簡佳晨這才放下心來對著醫生拚命道謝,醫生到是搖了搖頭什麽都沒說就拿著病曆走出去,簡佳晨看到眼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鄭一,又伸手試了試他的溫度,也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到底是好還是壞,便隻能坐在一旁等待著。
鄭一清醒的很快,不然的話她就怕自己會按捺不住去找大姑母問問鄭一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瞅了一眼鄭一突然問:“你知道抓你的人是誰嗎?”鄭一苦笑著看著簡佳晨,簡佳晨既然安然無恙還能心平氣和的坐在他的旁邊,那就意味著她一定是見過大姑母的,並也不打算瞞著她,隻點了點頭就有些悲傷的轉過身去。
他害怕簡佳晨再問他些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他對大姑母的感情十分的複雜,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行為近乎於背叛,而且他也十分的認清楚大姑母最討厭的就是其他人擅作主張,他這麽做實際上是已經背棄了大姑母,不管受到怎樣的懲罰都無怨無悔,隻是希望這一切不要展現在簡佳晨的麵前。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為何他突然想到了蘇直,輕聲問:“也不知道蘇直現在怎麽樣了,我們分開以後發生了這麽多的變故,我也不確定蘇直現在還是不安全,真想再一次見他呀!”
簡佳晨聽到他提起蘇直,還是忍不住問:“看來你和蘇直的關係是不是非常好啊,都到了這個地步你居然還關心著他的安危,我以為你最應該擔心的是自己究竟是什麽樣的結果吧?我聽那個人說了一些關於你的事情,看來她十分的生氣,雖然你應該沒有性命之虞,活受罪是不可避免的。”
鄭一轉過身來,對簡佳晨露出一個豪爽的笑容道:“這個沒什麽可怕的,活受罪的事情我幹的多了,曾經我也沒少惹她生氣,被打一頓也是經常發生的事情,不過你可不要因為這個就討厭她,她其實是一個心腸非常柔軟的人,其實她完全可以將我棄之不顧,甚至在那個時候直接要了我的命,但是我依然活蹦亂跳的活到了現在,我們倆人能夠一路走到這裏多虧了她的多方照應,雖然有人從旁插手讓我們一度陷入了危險,但是我還是十分的感激她,至少她保護了我們兩個人直到俞清元的到來。”
簡佳晨對此不做任何的表態,大姑母的確是保護了他們,但是讓簡佳晨一時之間完全信任她是不可能的,看得出來鄭一是十分的尊敬大姑母,簡佳晨也不至於這麽不識好歹在他麵前數落大姑母的不是,隻好說:“算了吧,你們倆之間的事情我才懶得摻合呢,隻是不知道這一次要在這裏待多長時間,我倒是很想和俞清元一起去俞氏看一看,現在俞氏的情形俞清元什麽都不肯告訴我,他這份態度讓我十分的擔心。”
鄭一倒是頭瞅了她一眼,安慰道:“其實你也不用想這麽多,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俞清元的人的確是十分的可靠,那個六叔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之所以將事情拖這麽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現在你留在他的身邊了,那相當俞清元應該也可以放開手腳去施展自己的計劃。你在這裏想這些有的沒的,倒不如先想想一會該吃些什麽,我可是餓的很。“
聽他這麽一說,簡佳晨的也感到自己饑腸轆轆,這一天過的精神繃的緊一直都沒有時間思考個人溫飽的問題,現在突然空閑了下來,她卻能清楚的聽到胃中傳來的抗議聲,他們對視了一眼,簡佳晨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也不知道這裏有沒有廚房,我就做一些簡單的飯菜我們兩人先隨便填點肚子,也不知道他們要談到什麽時候?”
鄭一看著她想到既然俞清元沒有出現在她的身邊,那一定是和大姑母在一起,便脫口而出說:“你是說大姑母也在這裏嗎?”
簡佳晨有些吃驚,“難道我沒有告訴你她就在這裏,剛才我還見過她,不過她的情況看上去不是很好,一會你要是有機會和她見麵一定要勸她好好休息一下,她年紀也不小了,俞老爺子現在重病垂危,他們兄妹二人又鬧到這個地步,看著他們這樣子分道揚鑣我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這句話倒是簡佳晨的真心,從她已經獲得的種種的消息來看,俞老爺子和大姑母之前應該是一對十分要好的兄妹,之後為了某個人的誤會就鬧到現在這樣的下場,不過她倒不覺得這件事情究竟是能有多麽重要,既然大姑母在失去那個人之後依然好好的活著,還活得十分的精彩,也是說明這個人其實根本對大姑母來說無關緊要,想來大姑母隻是咽不下自己這口氣而已,但是為了這點小事鬧到這個份上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鄭一看到簡佳晨的表情,笑道:“這件事情不是這麽簡單的,如果你是大姑母你能夠這麽輕易的放下嗎?要是伯母打著為你好的旗號,讓你徹底的放棄俞清元,你能夠就這樣輕易的放手?如果你選擇和俞清元追著在一起,伯母便找人將俞清元碎屍扔進大海,那你還能夠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和你的母親接著親密無間嗎?”
簡佳晨聽了他的描述渾身冒起雞皮疙瘩,碎屍這到底是什麽一個什麽概念?她不過從各類文學作品中看到過,一想象到這個場景,她便覺得一陣惡心,甚至開始有些就會要吐出來,此時鄭一表現出十分嫌棄的樣子,道:“你要是吐的話就給我出去吐,我還要接著睡覺。”
簡佳晨努力平複著胃裏翻騰的酸水,這才看著鄭一說:“你不要說的這麽惡心,、好不好?什麽碎屍這種沒有證據的話,你不要隨便亂說!”
鄭一冷笑一聲道:“怎麽可能沒有證據,我就是證據!因為那個時候我就全程在現場看著,他們將他綁在椅子上,但奇怪的是並沒有立刻將他殺死,而是一點點的將他的手指全都砍了下來,他是一個非常溫柔的畫家,也是一個好人,我至今都沒有辦法忘記,當他看到擺在自己麵前的手指的時候眼中的絕望是有多麽的濃烈,他死不瞑目,而我就被迫全程觀望。難道你覺得我會在這個問題上和你撒謊嗎?”
簡佳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她下意識問:“那時候你有多大呢?”
“七歲剛過一個月,還是他為我過的生日。”
簡佳晨就瞪大了雙眼,不知道鄭一為什麽對這件事情了解的如此詳細!聽到這一段描述她又問:“那你和他有什麽關係?既然會幫你過生日,這兩個人的關係應該是十分親近的吧。”
鄭一有些神秘的紮眼對她說:“那人是我的叔叔,我大姑母雙亡,從小就和他住在一起,的那一天剛好是我周末回家,我們原本打算去動物園度過快樂的周末生活,卻沒有想到那卻是我們度過的最後一天,那些噩夢永遠糾纏著我,或許我永遠都沒有辦法擺脫這些,但是這樣也好,至少能夠讓我盡快的認清這現實,他死後沒多久我進了孤兒院,實際上在孤兒院的生活才是真正的讓人難忘,我相信你是絕對不會想知道的。”
他說起孤兒院的時候,語言中充滿了恨意。
簡佳晨一聽,心中的憐憫欲勝,看著鄭一的眼神也十分的溫柔,鄭一抬頭就看到就對上那簡佳晨的目光,他瞬間惱怒了起來,道:“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你是看不起我嗎!”
簡佳晨急忙搖頭說:“怎麽可能,隻不過是知道該如何安慰你罷了!”
鄭一聽到哈哈大笑,:“安慰?這是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如果安慰就有用的話,那麽就不會有那麽多的殺了,你與其覺得我可憐還不如給我慶祝一下呢!”
簡佳晨有些疑惑問:“你慶祝什麽?"
鄭一則十分高興的說:“慶祝那些曾經欺辱過我的人都已經全部進入了墳墓,以及其中有好多都是我親自處決的,你是不知道當我站在他們麵前的時候,那些人的表情是有多麽的猙獰,有多麽的恐懼,真是無法想象,我小的時候居然還會害怕過他們,等我將這刀也可以插進他們的關節處的時候,那個人的尖叫聲就好像是如同一頭被火燒著屁股的豬,如果是我人生中有什麽特別值得紀念的瞬間的話,那就是其中的一件,我將那天記錄了下來,打算好好的欣賞一下他的慘狀。”
接著鄭一又笑了起來,十分高興的樣子,簡佳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也隻能閉嘴不談。
鄭一笑夠了才接著說:“你要是有這種經曆,我相信你也會跟我一樣的選擇自己複仇。那滋味真是無比美妙。”他說的如此信誓旦旦,簡佳晨卻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鄭一說的沒錯,如果是自己經曆的這些事,她也一定不會放過凶手,與其等待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來的審判,倒不如自己做決裁官將這些人全部趕下地獄。
這樣想著竟讓簡佳晨的心情都好了許多,她看著鄭一問:“那之後呢?你就被大姑母撿到了,一直為他們賣命直到今天?”
鄭一些欣慰的回想著當時的記憶,簡佳晨看他沒有會答就沒有問其他的話,在這其間鄭一一定做了很多不得已的事情,這其中的問題並不是她應該插手的,她便淡淡的笑了笑又對鄭一說:“算了,之後的事情我是不問你了,也免得你為難。”
鄭一倒是有些無所謂的搖搖頭道:“這有什麽好為難的?更何況我還見過你一次,但是也算是扯平了,有什麽話以後你就直說,這樣憋著你難受我也難受!”簡佳晨聽了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可是她又能問些什麽呢?是鄭一還是大姑母,甚至是俞清元,有關於他們的一切簡佳晨都知之甚少,她想見見俞清元口中的俞老爺子,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似乎俞老爺子已經離開了俞氏,那麽見不見還有這個必要嗎?
簡佳晨心中有些疑惑一直持續到俞清元這裏走來,他一推開門就看到簡佳晨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旁邊擺著一杯喝了半杯水的杯子,同理鄭一也是一樣,鄭一正低著頭似乎在想些什麽麵色一片凝重,俞清元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問:“發生了什麽?怎麽一個個的臉色這麽難看?”
聽到他走近簡佳晨抬起頭來笑道:“也沒什麽,”接著她看了他一眼問:“大姑母呢?怎麽沒見到她?”
俞清元看著鄭一說:“她有些事情要處理,一會就過來。”他雖然是回答著簡佳晨,但是眼睛裏卻隻有鄭一一個人,因為他看到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他低下頭裝睡,仿佛那兩個人說什麽自己都完全不知道!
見他這般鴕鳥的舉動,簡佳晨忍不住一把拉過蓋在他頭上的被子說:“這個時候躲起來這些有什麽意義呢?你遲早都要麵對她,有什麽話就說清楚就好,你放心我敢保證你隻要稍微把身段放軟一些,多哄哄她,一定能夠平安無事的熬過去的。”
鄭一立刻翻起身來看著簡佳晨說:“你知道什麽,有這麽簡單的事情?你要知道曾經我做過些什麽嗎?”他越說越激動,看著簡佳晨一臉迷茫笑道:“算了,我和你說這些有什麽意義,你什麽都不知道。”
俞清元見狀立刻迎了上來指著鄭一說:“說這些是沒有任何的意義,既然有人願意做鴕鳥就讓他去裝傻。”接著便拉著簡佳晨就走,鄭一一臉的難堪卻也無話可說,畢竟俞清元說的的確是沒有錯,他這麽做不就是在逃避嗎?俞清元倒是完全不顧及鄭一的感受,簡佳晨就不能這麽做,她看著鄭一一臉悲傷,實在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道:“我們是幫不了你什麽,隻是有的話說清楚就好,你總要給大家一個機會。”她還想再多安慰他幾句,又想到鄭一曾經說過絕對不要憐憫他,他最討厭的就是他人的憐憫,因此簡佳晨搖頭走到了俞清元身邊,兩人相攜著離開了這裏。
直到他們的腳步聲徹底遠去,鄭一這才重新的平靜下來,他拉過被扔到一旁的被子蓋在自己的身上重新躺了下來,這一番舉動將他折騰的一陣呲牙咧嘴,俞清元是毫不在乎他是這個病患了,這樣想著,鄭一苦笑著翻過身來,現在他隻要稍微一動就跟被人撕碎了一樣,簡佳晨在這裏的時候,他還能接著和她說說話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現在就剩下他一個人,隻能任由痛楚將自己占據。
他痛得咬牙切齒卻也有些迷茫,這份痛苦究竟為的是什麽?是因為身上的傷口還是因為大姑母,現在大姑母就在這裏,他沒有想到他們倆人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再一次見麵,他原本以為他們再次相見應該也是黃泉相隔了,現在隔得這麽近,大姑母很快要過來,他要用什麽樣的借口為自己的行為做辯護呢?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如實照說,他可以忍受大姑母的責罵,不能忍受她的鄙視,不管發生任何事他都不希望大姑母瞧不起他,真的要他想象一下當時的情形就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痛楚。
在鄭一的人生中大姑母占據了十分重要的戲份,她在他的生命裏扮演各個角色,母親,老師,還有別的說不清的什麽,這讓鄭一的人生有了色彩,是大姑母將他從地獄中提了出來,如果沒有遇到她,他甚至都不敢想象自己現在究竟是過著什麽樣的生活,他甚至不知道他能不能活著熬出那家孤兒院。
然而他卻讓她失望了,這是一個不可爭辯的事實。
鄭一咬著嘴唇忍不住流下一滴淚來,他付出了這麽多,就是希望姑母也能夠獲得幸福,可是他現在卻不清楚這麽做會不會給大姑母帶來痛苦?原本他以為自己在大姑母的心目中就是一顆無足輕重的棋子,或許她對自己也有那麽一絲感情,但是在種種利益麵前依然是微不足道的,所以他才能夠若無其事的作出決定,他之所以敢去找俞清元,甚至想盡一切辦法和簡佳晨拉近關係,都是為了讓大姑母以後能夠幸福的生活下去!
一直以來,他就是這樣說服自己的。
原本他的計劃並沒有像現在這樣急迫,可是俞老爺突然病倒了,而且病得十分嚴重,當大姑母的這個消息的時候臉上一貫溫和的笑容破裂啦,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露出一副迷茫的神色,似乎完全不知所措,那是一種失去了所有人生的目標之後才會麵副的表情,他也曾在鏡子上見到過自己臉上的這種表情,他就不希望她像曾經的自己一樣,他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空茫。
當時大姑母很快就回過神來,她收拾這一切急匆匆回到了國內,去找俞老爺子。
俞老爺子的病卻是十分的嚴重,雖然說是裝病,但是這其中的門道怎麽可能瞞得過大姑母,他們第一天就拿到了俞老爺子真實的病例,表麵看上去似乎是沒什麽裏麵卻早已是腐朽不堪,看得出來俞老爺子是命不久矣啦!大姑看著那份病曆又是哭又是笑,讓鄭一一陣心驚肉跳,在那個時候他開始決定要實行這個計劃。
說來可能不相信,在最開始的時候,他是打算讓俞清元落入陷阱當中,一邊激發他和大姑母的矛盾,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是絕對不可能讓大姑母放下過去的仇恨,那唯一能夠讓她接著有生存動力的就是讓仇恨轉移到另外一個人的身上,他將目標選定在了俞清元頭上。
俞清元到底非同一般,不管他怎樣下套都沒能讓俞清元落入陷阱當中,他本來是想自己一個人就好,不得已又找到了蘇直和蘇真,蘇直不說什麽,畢竟他一直是一個外圍人,蘇真到時知道一些內容,她看著鄭一隻要提了一個要求,那便是事成之後讓她和她的弟弟徹底離開這裏。
鄭一倒是答應了,這一點在他能力範圍之內並不難做到。
因此他們分頭行動。可是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居然這樣的複雜!原本計劃著讓俞清元殺了俞老爺子,隻是俞清元居然硬是按耐住了自己心目中的仇恨,選擇保住了一他的性命,這之後便是簡佳晨失蹤,他失去了簡佳晨一切的聯絡,這讓他大驚失色,如果簡佳晨是在他人的手中,那麽俞清元的態度可能會發生變化,隻是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局勢是不是他能控製得了的。
因此他急切的得幫助俞清元要將簡佳晨救回來,這之後又是一陣心驚膽戰追逐,還有第三方的勢力在旁邊虎視眈眈,這讓鄭一後悔不已,因為他的多管閑事,讓俞氏內部產生了如此之大的裂縫,幸虧簡佳晨反應機靈,這兩人才能安然無恙地走到這一步,現在大姑母就要來了,他也清楚自己的種種說辭是多麽的蒼白,但總歸是要麵對的。
這時,門開了,鄭一剛才積攢起的所有的勇氣都蒸發了,他平靜的閉上了眼睛想著能拖一回就一回,或許他能夠就這樣糊弄過去也說不定,誰知道大姑母二話不說衝進來就給他一個巴掌,打的鄭一頭腦發昏,鄭一睜開眼睛捂著自己紅腫的臉頰顫抖著說:“你怎麽能夠這麽對待一個病號呢?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來的。”
大姑母麵帶嘲諷的坐在鄭一的床邊道:“你這是什麽話?什麽叫好不容易回一條命,我下的命令並沒有讓你去死,隻會讓你多吃點苦頭!”接著她惡意的戳了戳他的什麽傷口,問:“怎麽,在外麵過了這麽長的時間,就連這點傷都忍受不了了,你過去還受過更嚴重的傷,也沒見你這麽矯情。”
鄭一苦笑了兩聲,低聲道:“我這不是害怕嗎?”
大姑母也沒戳破他到底害怕些什麽,她上上下下打量著鄭一,半響之後才說:“你在外麵過的時候到底生活的多麽糟糕,這才多長時間不見就這麽瘦,”鄭一瞪了她一眼說:“一直被人追殺我能好到哪裏去!?為了救簡小姐的命,你可知道我費有多大的功夫?而且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做做樣子就行了,何必演的那麽逼真呢?”
這是大姑母才冷下臉來看著他道:“我當然不會真正的動手,真正動手的是另有其人,你被別人給騙,直到現在才察覺出來事情不大對勁嗎?”
鄭一當然清楚事情必然另有原因,但是就這樣被大姑母直截了當的戳破還是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他低著頭說:“那你也不至於說的這麽難聽吧,什麽叫做被人給忽悠啦,還以為我這副慘樣能夠讓你給予一些同情,我怎麽感覺你很開心我變成這個樣子。”
大姑母我仰天大笑的幾聲說:“當然開心啦,畢竟是我的手下把你打成這樣的,誰讓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家夥聯合其他人對付我,現在這樣也是活該,你還能留著命躺在這裏和我說話,而不是被扔到地下室去,就應該感激我的仁慈了,還不快對我說聲謝謝。”
鄭一知道大姑母說的沒錯,便按照大姑母所說的向她道謝,大姑母看鄭一如此乖巧有時間上有些恍惚,說:“好啦,你也不至於擺出這副表情,從小到大你什麽時候認真聽我說過話,無論什麽事情都一直要按著自己的性子來,不管吃了多少虧都絕對不會後悔,現在突然這麽言聽計從倒是讓我十分的不適應,你還是鄭一吧?”
鄭一忍不住笑了說:“我一直都是。”他笑著笑著就哭了出來,接著他猛地掀起被子跪倒在大姑母的腳步,低頭向她道歉,這一次大姑母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麵色變得有些冰冷,她看著痛哭流涕的鄭一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等鄭一終於哭夠了才開口道:“你做出這樣的事情要我怎麽辦呢?等到傷好之後你就離開這裏吧,我以後都不想再見到你。"
鄭一雖然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但是真的聽到她的這樣說他還是十分的悲傷,他想要挽留卻也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根本不值得大姑母為他放棄自己的原則,他隻能痛哭流涕緊緊的抓住大姑母的手,希望能夠再一次感受著這個曾經給她溫暖的人。
大姑母神色也不是很好,和俞清元的交鋒已經讓她精疲力竭,現在又要和鄭一訣別,鄭一是她從小帶到大的,也是和她最為親密的孩子,要是說她一點感情都沒有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的,隻不過鄭一實在是太過於自作主張,她不能不做出懲罰,現在讓鄭一離開這裏或許是最好的決定。
她恍然的看著鄭一笑道:“其實當初我是因為你和他是最像的才收養了你,那個時候你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乖乖的看著我,不動也不哭了,像其他孩子那樣緊緊的圍繞在我的身邊,拚命的表現著自己好讓我帶他們離開那裏,而你卻遠遠的遊離在人群之外,看著他們的眼神也充滿了諷刺,就好像是他第一次見到我的那樣,我就是因為他的那個眼神才一直對他念念不忘。我希望他的眼睛裏能夠看得到我,然而直到最後他的目光裏麵依然沒有我的影子。“
她有些感歎的搖搖頭,伸手抹上鄭一的短發說:”算了,你起來吧,你心裏是怎麽想的我倒是已經清楚了,過去的一段時間的確是我讓你感到擔心,是我不好,如果以後你一個人在外麵闖蕩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其他人未必會像我這麽好說話,如果你不能按耐住自己的脾氣得罪了什麽人的話可以去找俞清元,他應該會選擇幫助你,畢竟你到底是去了簡佳晨的命,就算看著她的麵子上他也不會袖手旁觀。
我看得出來簡佳晨的很喜歡你,把你看做是朋友,她也是一個不錯的人,將來我管不了你了,但是如果你能夠利用好這個條件,也能夠產生更大的作為,無論怎樣都行,都好過留在我的身邊。
也許真的是因為我幫你留的太久了,我總希望能從你的身上看到他的影子,然而一切都是過眼雲煙,你說的對的確是我放不下過去的事情,其實那個時候他對我基本上沒有說過一句好話,看著我也隻是漫漫的不耐煩,要不就是在生氣我占用了他的畫畫的時間,其實如果他接著和我糾纏下去或許我很快就會厭煩他,將他拋到一邊,然而他就這樣突然的離開了我,以那樣慘烈的方式退出了我的生命,我無法忘記,當我趕過去的時候,他的慘狀與他的血液在我的心中永遠的刻下了一道印痕!
其實我應該更早的去找你了,最開始我將你視作我不可推卸的責任,可是現在看來我的確是有些自以為是了,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接下來去追尋你自己的生活吧,我們就此絕別!“
鄭一聽著漸漸的就要哭出聲來,大姑母從對他可以說是非常的好,和他一起長大的還有許多的夥伴,到了現在他們都流落在四方,許多人仍然在為大姑媽工作,也有不少人在也沒有機會長大。
從小他就知道大姑母對他是不一樣的,其他人如果犯了一點小錯免不了受到一陣肉疼的責罰,但是他卻敢當麵得頂撞大姑媽,那時候大姑母會給他氣的麵色通紅,但到底也沒有把他怎麽樣,他甚至從小的衣食待遇就比其他孩子更好,這也讓蘇真一直看他不順眼,或許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會越發的不知天高地厚,甚至妄圖插手大姑母的人生。
他卻忘記了,他隻是大姑母從河灘上撿回來的一顆形似珍珠的石頭罷了,真正的珍珠早就已經散落在了過去。
到底,自己是一顆堅硬的石頭不是易碎的珍珠,他是頑固的並且越發的頑固,以至於居然從來都沒有想過和大姑母溝通一下,和對著幹似乎不知不覺的變成了一種理所當然。
大姑母一直在體貼著他,也不能從真正的斥責過他,這讓他的脾氣越發的無法收斂,鄭一抬頭看著大姑母,她也悲傷的低頭看著他,兩人眼中都含著淚水,隻不過鄭一的淚水輕輕地滑落臉頰落到她腳邊的地板上,但大姑母的淚水卻永遠的駐留在了她的眼眶。
大姑母長長的歎息一聲,硬是把鄭一從地上拉了起來推到了床上,給他蓋好被子說:“好了地上涼,你跪著也不好,你的傷口我已經仔細的問過了,這些都是皮外傷,好好養一養應該很快就會痊愈,我還囑咐他們要一直看護著你,至少一年以後才算了結,隻不過你手上的傷有些麻煩,短時間內不能動手了。”
她輕柔的拂過鄭一的手腕頗為可惜的搖了搖頭,鄭一的淚水流得越加的洶湧,他牢牢的盯著大姑母,似是要將她永遠的留在心裏。但大姑母卻決絕的站起了身最後一次看著鄭一說:“既然這樣,那我就走了,一會我就會離開這裏,以後我們大概再也沒有機會見麵,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永別,我的孩子。”